皋陶谟讲义 南宋 · 程珌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八九、《洺水集》卷七
君之道得以用,臣之道得以言。尧、舜考古而行,故谓之典;禹、皋陶考古而言,故谓之谟。君臣之分不同,故典谟之名亦异,要其足以为万世法程则一而已。禹之谟首言「克艰」,皋陶之谟首言「迪德」,二臣之言虽若不同,而其君臣之间相勉以躬行、相规以自尽,亦一而已。古今以谟显者莫如皋陶,意其陈言之际,必有高论,则亦不过曰「谨厥身,叙九族,迩可远在兹」。夫自修身而睦族,由睦族而推远,此盖古今之正理、圣贤之格言,虽皋陶莫得而易也。知人安民,亦为治之大纲者,皋陶又继言之。然禹闻修身之说则拜而受之,如知人安民之言,则吁而难之,何也?盖修身在我,可得而勉,而知人安民,事端闳大,非可以易言也。不惟禹难之,在尧舜固以为难也。然于二者差择言之,则知人为尤难。此皋陶所以反覆开陈三德六德九德之人所以考德者如何,所以用德者又如何,而于安民之事,则置而不言,亦言官得其人,则民无不安,信哉,知人之尤切于其道也!而又终之以「无教逸欲」、「政事懋哉」,所以勉舜之躬行不倦者累累不置。以至典礼刑罚,悉归诸天,以言非君之所可专;聪明明威,悉归之民,以言非君之所可私。大纲小纪,秩然具备,此皋陶之谟所以独详于禹之言也。虽然,皋陶岂徒言哉?曰「朕言惠可底行」,又曰「思日赞赞襄哉」,是则皋陶不独以陈谟自任,固将以躬行辅禹也,而岂若后世之臣以空言自逸,而以躬行强其君哉!然则皋陶之谟固万世进言者之法,而皋陶之爱君,后世之辅治者尤不可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