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州四贤堂记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五、《昌谷集》卷一五
剑南之东,有州名普,冠带之盛,与西眉并称。名藩大府或不敢望。然一郡才三邑,地方广才三百里,其博物洽闻,絺章绘句,独崭然露头角,士类之所歆艳。文之以礼乐,其来未已。郡有学校,由祖宗盛时以迄于今,其废其葺不可尽考。若其大成殿之东,从祀堂之对,楹辟而三,室阖而一,绘像而名之,谓之四贤堂,则自今嘉定乙亥贡士黄盈进之请,寓公冯倓之助,使君虞方简之力也。昔濂溪周先生阐性命之理,闿端后学,而明道、伊川二程先生与横渠张先生祖述其道,发明其说,使孔孟未言之教显然于天下,曾子、子思亲传之懿隐然于人心,则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虽载祀千万斯世者,罔敢失坠,可以无愧。有堂而设诸学宫,使夫郡之为士者望焉而起敬,慕焉而取则,有益焉而知乐,不及焉而知惧,岂不足以移风易俗,还文物于三代之际?然质诸他郡,昔固有以义起者矣。夫以四先生者,或足迹之所尝至,或宗族之所尝居。声教之相关,则心志之所趋者有渐;师友之相传,则口耳之所闻者有据。是岂岁时祭祀之足以言其礼,而庙貌尊严之足以象其德哉?普之为郡,地介巴蜀,闻濂溪之风不若江湖旧治之为审;诵程张之学,不若关洛前辈之为详。顾乃正其位于学宫,列其名于祀典,本本原原,其于尊德乐道之意,可谓勇矣!抑尝思四贤之所以皇皇汲汲,与后世之学者所以尊之重之而不敢怠,亦何意乎?天生烝民,授五常之性,以立于天下,非以其力大之足以夺,爪刚之足以决也。无父子之亲,则不足以聚族而居;无君臣之义,则不足以同文而治。隐于道心者为甚微,而攻于人心者为可畏。为是之故,而思所以一天下,不可无学。则夫学者事业,非以其涉猎经传,知人之所不知以为富也;又非以其绮丽言语,能人之所不能以为华也。有善而不知所择,不可以言致知;择善而不知所执,不可以言力行。及其积之以诚,持之以敬,然后知致知之所以为力行,力行之所以为致知。以言修身,则德盛而仁熟;以言及物,则海涵而春育。兹非四贤垂世立教之本意,而后世君子所以表章四贤之盛心哉?继自今步趋于堂庑,凛然四贤之论说参于前;偃息于屋漏,犁然四贤之践履关于中。从容于学校科举之间,而安行于富贵贫贱患难之际,诚实于事亲从兄之始,而善推其所为于四方万里之外,兹堂之作,其有功于名教多矣。如其义利之不辨而决择于得失之境,操舍之不察而颠冥于利害之涂,诵其言而不惟其义,信其迹而不求其心,终日抠衣乎四贤之侧,而常若与四贤隔乎宇宙,此则乡党自好者不为,于四贤乎何有!余不敏,敢以诚告。嘉定丁丑二月朔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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