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李守约书 南宋 · 陈文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克斋集》卷四
远荷不鄙,开示进修之方,最是「十二时中不得放过,使讲究思索之功浸渍入于日用之中」为切要语。文蔚虽每日从事于此,以思虑尚杂,未能纯一无间。今得来教,书之窗牖,使时时在目,庶足惩偷警惰。赖所助不少,甚感!甚幸!文蔚窃谓此理自周、程启其秘,至先生始极精密,然而未尝不发于《论》、《孟》、《大学》、《中庸》之书,各在学者看得如何耳。其间指示工夫要约处,略无渗漏,苟得实,下手信有得力处,想尊兄体之熟矣,不俟喋喋。文蔚谓学者之病,往往在于心粗,不知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未始无次第。大抵自疏而密,自浅而深,吾辈不可不尽心也。要当取其书,沉潜讽咏,勿惰勿迫,久之有所契合,自然支分节解,如庖丁鼓刃,无全牛矣。文蔚有志如此,未能真践其境,愿与良朋共之。读濂溪遗文诗,文蔚间尝有作,今不记所录呈者。蒙谕太极无极之理,有的实见否。窃谓只就此一句论之,则先生之与陆氏辨之悉矣;以周子一图统体论之,则精粗本末一贯而已。盖即阴阳二气之流行,而此理无不具于其中。此理虽无声臭,而未始不具于形气之内,固非先有此而旋有彼,亦非因有彼而后有此,盖合下如此。是以自其理而言之,则无极而太极,自其气而言之,则一动一静而阴阳分,阴阳变合而五行具。合而言之,则气理不相离;析而言之,则气理不相杂。自其得周子之言,而不得其所以言,则知其合者不知其离,精粗遂至于无分,知其离者不知其合,本末遂有于先后。是二者皆谓之不知太极图可也。故程子曰:「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着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己与人」。又曰:「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寻之木,自本根至枝叶,皆是一贯」。斯言最有功于周子。如学者工夫,则莫如主静,工夫到处自完全矣。然易而言之,亦可惧也。既承下谕,不敢不倾倒,未知是否。便来详以见教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