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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郡讲义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五二、《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二四
「《乾》,元亨利贞」,《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
孟子》曰:「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无羞恶之心,非人也;
无辞让之心,非人也;
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
羞恶之心,义之端也;
辞让之心,礼之端也;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
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
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
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
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
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
五三载籍之传,以仁义礼智对立而并言者,自孔孟始,前此未之闻也。
孔子发之于《易》,孟子深于《易》,从而祖述之,示人之意深矣。
天地奠位而阴阳分,阴阳既分而五行具。
天地之大,所以行四时而生万物者,不过阴阳五行之理而已。
元者春之生,而其行为木;
亨者夏之长,而其行为火;
利者秋之成,而其行为金;
贞者冬之藏,而其行为水。
人禀阴阳五行之气而生乎天地之间,则亦具元亨利贞之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
元之德于性为仁,亨之德于性为礼,利之德于性为义,贞之德于性为智。
天地而非元亨利贞,不能以行四时、生万物;
人而非仁义礼智,又何以充四端、制百事哉?
均是人也,均赋此性,均具此形,夫子之言特以为君子行此四德,孟子之言又有不能充之者,何哉?
盖人受天地之中,无非此性,杂之以气质,挠之以习俗,不能亲师取友以致其学问之功,虽有此性,亦未免于晦而不明、窒而不通矣。
今夫暴虚很鸷,伤人害物,则无复恻隐之心矣;
顽钝嗜利,寡廉鲜耻,则无复羞恶之心矣;
骄淫矜誇,傲很凌物,则无复辞让之心矣;
背善趋恶,舍正习邪,则无复是非之心矣。
如此,则虽有人之形以生,亦何以异于禽兽哉!
此无他,学问之功不明,而无以全其本然之性也。
古之君子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非誇多斗博以为能也,絺章绘句以为工也,求其知吾性之至善,而全其所固有也。
故其仁之用足以爱人而利物,义之用足以制事而度宜,礼之用足以事上而接下,智之用足以明物而察伦。
是岂独足以尽人之性哉,盖将与天地相为流通而无间矣。
三代而上,此道素明,故黎民于变,比屋可封,虽闾巷匹夫,亦无往而非贤也。
秦汉以来,功利之习胜,而此道始不明矣。
大山长谷之中,田夫野叟尚有能守其醇厚质实之素,而通都大邑,经生学士反不及焉。
其闻见甚博也,其文辞甚工也,考其胸中之所存,而察其操履之实,则其可愧也多矣。
其天资之美者亦不过安常守分,而于圣贤教人之方谩不加省。
举世滔滔,随波逐流,醉生梦死,岂不甚可悼哉!
诚能玩大《易》之旨,味孟子之言,反观默省,而知吾心四德之本,穷理格物,而辨吾心四德之实,存养修省,而审吾心四德之几,勉强力行,而全吾心四德之用,则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贤之所以为圣贤,皆吾分内事也,又何苦甘心于庸浅下流之域,而与草木俱腐哉?
大《易》之言四德,而必赞之以乾元之大,孟子之论四端,而必首之以不忍之心,盖仁义礼智者,吾心之所固有,而仁足以包四德。
犹四时之运,而春生之气未尝不流行乎其间也。
春者岁之始,朔者日之始,即大《易》之所谓元,孔孟之所谓仁也。
夫道岂难知哉,人病弗求耳。
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有志之士,盍相与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