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李贯之兵部 其二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四七、《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一四
春间过康庐,胡伯量出示诸人讲论祭祀鬼神一段,见味道兄所答词甚精、意甚巧,尊兄从而是之,伯量又为之敷衍其说,然愚见终不敢以为然也。此盖疑于祖考已亡,一祭祀之顷,虽是聚己之精神,如何便得祖考来格?虽是祖考之气已散,而天地之间公共之气常在,亦如何便凑合得其为己之祖考而祭之也?故味道兄为说,以为只是祭己之精神。如此,则三日斋、七日戒,自坐而享之,以为祖考来格,可乎?果尔,则鬼神之义亦甚粗浅,而圣人常谨言之,何耶?古人奉先追远之谊至重,生而尽孝,则此身此心无一念不在其亲;及亲之殁也,升屋而号,设重以祭,则祖考之精神魂魄亦不至于遽散。朝夕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为感通而不离者。及其岁月既远,若未易格,则祖考之气虽散,而所以为祖考之气未尝不流行于天地之间;祖考之精神虽亡,而吾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交于所以为祖考之气,神气交感,则洋洋然在其上、在其左右者,盖有必然而不能无者矣。学者但知世间可言可见之理,而稍幽冥难晓,则一切以为不可信,是以其说率不能合于圣贤之意也。盖尝以琴观之,《南风》之奏,今不复见矣,而丝桐则世常有也,抚之以指,则其声铿然矣。谓声为在丝桐耶,置丝桐而不抚之以指,则寂然而无声;谓声为在指耶,然非丝桐,则指虽屡动而不能以自鸣也。指自指也,丝桐自丝桐也,一搏拊而其声自应。向使此心和平仁厚,真与天地同意,则《南风》之奏亦何异于舜之乐哉?今乃以为但聚己之精神而祭之,便是祖考来格,则是舍丝桐而求声于指也,可乎?此等事直须大着心胸平看,圣贤议论庶乎其可通矣。鄙见如此,更望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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