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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签书枢密院事崇仁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食实封一百户累赠太保罗公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九、《挈斋集》卷一二
曾祖讳起,赠太子太保
妣陈氏,赠文安郡夫人
祖讳琢,赠太子太傅
妣邓氏,赠蕲春郡夫人
考讳朝俊,赠太子太师
母缪氏,封永宁郡夫人
公讳点,字春伯姓罗氏
罗本熊姓,颛帝之裔也。
春秋时小国,能抗彊楚,《左氏传》纪之。
立国之地,即今襄阳之宜城后徙南郡枝江子孙不忘厥初,因以国为氏。
自秦、汉至唐,虽时见史策,然罕有功业宏大名位显荣者,故莫详其世系
五季时,公之先世实居江西之豫章
我宋之兴,徙于抚之崇仁,厥居高垍,族党寖繁。
大父太傅又徙于高垍之五星源,遂占籍焉。
天资颖悟,八九岁时,能援笔属辞
及长,志向卓荦,念其家世儒业,而门户未振,思所以大兴起之,摆脱凡陋刻意讲学结交英俊,每以追蹑前修自励
两贡于乡,淳熙二年进士甲科
孝宗皇帝俗儒少实,颇有厌薄,公对策曰:「臣闻儒者之道,与天相为终始,与古今相为表里,与风俗相为盛衰,与治乱相为升降
昔者天地之始,民生其间混然无别
圣人者作,为之正君臣相接,为之笃父子相爱夫妇相宾贵贱相资上下相维儒者之道已默行于其间矣。
至今赖之,以安以佚,以生以息,而不为匪僻邪暴者,谁实使之?
故曰与天相为终始
圣人犹虑后世之无传也,书之简编,示之标准如是安治如是危乱可以为师,可以为戒
后人得以按籍而求,随索而获,故曰与古今相为表里
风俗之美,非自美也,常自仁义始;
风俗之恶,非自恶也,常自功利始。
儒者之道,必尚仁义,必缓功利
仁义之效迟,功利之效速,人情厌迟而喜速,所以舍彼取此
然久而后成者,又不可以遽坏,旦暮可获者不足以久安,故曰与风俗相为盛衰
儒者之道,非必广学校增生徒也。
畏天修己任贤爱民恭俭乐谏,不自用,不变古,此用儒之实也,如是者必治。
儒道不用,非必摈斥士类毁废经籍也。
忽天自怠,弃贤虐民,恣玩好,恶谏臣自恃聪明,轻变其成法,此不用儒之实也,如是者必乱,故曰与治乱相为升降
汉高帝不喜诗》、《书》,轻毁儒生,而遇子房四皓厚,惟恐赤松之志一动,而采芝不改,此所谓务实也。
患莫甚于名是而实非,人主当求其真,不可惑于似。
谷粟之必可以养生,如药之可以伐病,是真贤也。
言之若可听,而用之则罔功,是腐儒也。
惟真是用,而毋以腐儒参之,则治具毕张矣。
大指如此」。
天子览而嘉之,擢为第二时年二十六,调定江军节度推官
赵忠定公将漕江西,公往见之,相与语,因及狱事云:「部内有诉贪残者,令某官鞫之,而属之曰:得其情,则与剡荐」。
公曰:「斯人之罪,已知之否」?
曰:「未也」。
公曰:「真伪可知,而以利诱之,是示之己意,而欲锻鍊其罪也。
无乃不可乎」!
赵公悚然曰:「微君言,吾虑不及此」。
建安游君,九江魁杰士也,时为九江录参一见契合相与莫逆之友
丁太师公忧,服除,除太学博士
十年二月召试馆职
鲠切之语有曰:「国无尽心瘁力之臣,则事不济,今皆悦夫背公营私者矣;
无危极论之臣,则德不进,今皆悦夫偷合苟容者矣;
国无仗节死义之臣,则势不彊,今皆悦夫全身远害者矣。
用人之患有七,授之非宜,进之太拘,责之太备,待之太轻,任之不专,辨之不明,保之不力,皆非用人之道。
善用人者,必反诸身。
晏安,欲速成,任喜怒,疏忠良,私好乐,有一于此,皆为害政,为人主者,戒之谨之」。
奏御天子不以为忤,甚称奖焉,拜秘书省正字
六月,迁校书郎,寻兼国史院编修官
天旱诏求直言公上封事曰:「臣闻天将治,必有萌象,将乱亦然
听其议论,则正直是与,柔佞是恶,观其朝廷,则大臣任责而不自疑,小臣尽情无所隐,治之象也。
听其议论,则讪侮正言仇雠正士,观其朝廷,则大臣持禄不敢极谏小臣畏罪不敢尽言,乱之象也。
祖宗立国以来言兵不如前代之彊,言财不如前代之富,惟有开广言路涵养士气人物议论足以奸枉未萌,建基本不拔,则非前代所及
崇、观而后此道寖衰
绍述之名,而贤人尽逐;
朋邪之禁,而谏者有刑;
丰亨豫大享上之说,而奸谀日甚
驯致靖康,祸不胜酷。
陛下访天下之事非不至,求天下之言非不切,曩之窃弄威福者,既赫然逐之矣。
群下畏缩苟且,以言为戒或者今时议论凡陋,驱之使然
无所可否,则曰得体
与世浮沉,则曰有量
皆默,己独言,则曰沽名
众皆浊,己独清,则曰立异
此岂陛下所望臣子者哉?
今欲大有为天下,破此凡而后可。
天理人事感应甚明。
旱暵为虐,陛下祷群祠,赦有罪,曾不足以感动
及朝求谠言,则夕得甘雨天心所示,昭然不诬
不知陛下求言,果欲用之否乎?
诚欲用之,则愿以所上封事置籍禁中时时省阅,当者审而后行,疑者咨而后决。
宏谋伟论从容召见,以质其言,以观其才,而揣意迎合者必斥。
治之萌象日长,乱之萌象日消矣」。
十一年五月面对言:「臣闻虚诞风胜,则纷扰生事
偷惰之习成,则颓靡废事
陛下初载急于事功小人乘时以才自进
久之皆以虚诞纷然扰败,圣意厌之,由是韬晦敛缩日趋偷惰颓靡之域,其失等尔。
臣愿陛下复振起之,大而达于国家大体当世急务,小而熟一方利害精一事之本末莫不简记选择,以备任使
始之议论,必如赵充国之陈边事往复再三,叩竭其蕴;
终之施行,必如刘晏之主邦计迟久以须其成,假借以重其任,则无不详之事理,亦无不尽材力矣」。
十二年二月,迁秘书郎,兼皇太子宫小学教授
凡所开陈,必以正理讲论经义日昃始退。
盖尝未午而国公欲入,公止之,乃观书不辍
至晡时,可以入矣,故不入
左右以为请,公曰:「国公务学,正尔得趣奈何促之?
使令取被以入,吾将宿此」。
左右曰:「是间岂托宿之地耶」?
国公逊辞恳之,公然后退
五月皇孙进封平阳郡王,仍以公兼教授
采摭古人行事明白易晓,可为劝戒者,合为一书,名《鉴古录》,盖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之义。
日讲一事,恭淑之始作配也,公以为道之造端于是乎在。
自古修身齐家者,惟《大易·家人一卦最为彰明较著,乃取先司马公所书,发挥其义,以为端本正始之助。
六月,除著作郎
上知公既深,将不次用之,然欲观其民庸,乃以为提举浙西常平茶盐事,时十有三年正月也。
陛辞之日,进言:「自古大有为之君,必有同心同德之臣。
陛下宵旰求治,二纪于兹未有攸济。
向者喁喁跂须机会之念,顾计本根之虑矣。
人人上决于渊衷物物取裁睿断,君劳而臣逸,虽有大志不得达于天下,甚可惜也。
臣愿陛下股肱心膂之地,更留圣虑,精考察于先,笃倚信于后,明白洞达,毋存形迹而后与之进退人才图画治道
为之一日,则有一日之效,为之一岁,则有一岁之效矣」。
先是昆山华亭之间,有淀山湖,泄诸水道戚里豪强之家,占以为田,水由是壅。
公既领庾司,有诉其事者,察得其实奏请开之,且为图以进。
天子亲览,亟从公言
贵势无敢沮挠百姓勇于赴功不日而毕,乃刻石具述其事,以防他日筑塞之患,民甚便之。
常州无锡县财赋旧额五万九百贯,而每岁所入,止三万九千贯,以耗剩补之,仅能充数
而群将意未足也,别委一官受输于县,令无得与。
知县事陈世修之官也,谒公吴门
访以为规模,对曰:「财用诚今日急务,要以恩信为本。
恩信既洽,不忧不办
必欲如今俗吏所为,有去而已」。
公察持心之近厚也,意甚嘉之
世修既至毗陵固请催科仍旧贯,守不许,度不可为不就职而遽去。
公与提刑王尚之奏称其贤,乞复以一邑畀之。
平江王公希吕罢,酒官程师礼怨希吕之尝督过也,当官饯别之日,攘臂诟之。
公奏:「陛下进退群臣,自有典章
师礼敢然,殆非所令众见也。
陵夷之风,渐不可长
乞黜之,以正名分」。
从之。
安定胡先生讲道吴兴一时贤俊学焉者甚众。
既殁,人尊敬不衰
郡太守每以季春设祭其墓,久而寖废
公以事关风教,檄举行之。
十四年四月兼权平江府
久旱祈雨,惟祀典所载加敬。
天庆观有何蓑衣者,挟妖术以诳俗,异时为郡者神之,每祈雨罢,必就见焉。
公独不往,何愠其不己谒也,以杖击僚吏之车,厉声辱之,公亦不顾
随车骤雨邦人大悦
浙右诸郡多阙雨,公豫为之备。
奏:「所领八州略计常平不过三十四万石,宜及今米价未至腾踊,广籴以益之。
幸而岁丰不妨他日用。
若其饥馑贫民官司有备,可无转徙」。
七月,诏给度牒六十。
盐官海盐二县被旱尤酷,乞住催三等以下夏税和买役钱往年宿负,从之。
华亭河流断绝邑宰刘璧相视龙江通潮,而堙废已久,集丁夫,给官米,不越五日,浚七十馀里,潮达县市
又浚河东六十里,水及州城,当旱涸之时,有浸灌之益。
表荐于朝。
公诚救菑,凡可以民命者,知无不为,而其大要,则以宽赋得人为急。
其言曰:「水旱之来,缘事而应,民和则为丰年不和则为凶岁
今岁之旱,民气不和所致也。
州县有无所从出之虚额斯民不胜其扰诛求
往时岁额本非若是多也。
惟言利之臣不恤国体,阴自增益,或献羡馀,遂为定数
民力愈困,逋欠愈多,徒挂簿书,实难催理。
乞诏帅守监司公心参考蠲减所增,立为中制」。
又言:「六月间,海盐流移甚众,自闻住催官物,渐还故里
盖民之流移,未必尽因阙食,亦缘所收微薄举目荒凉,又虑刈穫之后,官私逋负交相催逼所以轻去乡井
检放之令,诚不可缓」。
平江既除郡守而未上,公言:「救荒一事州县不介意奉行灭裂
臣不躬亲巡历督责官吏无以上宽忧顾。
请以府事委提刑兼领,而臣得以驱驰原隰」。
许之。
礼部黄尚书度时宰嘉兴中书陈舍人希点平江观察推官杜君申、刘君允济诸葛君千能一时僚吏有志于民者,咸委用之,且荐达焉。
海盐郑伟不在民,崇德宰王迪简劝分无术,皆奏罢之。
海盐丞陈祖永、长兴丞黄庸之贤,则请以祖永摄海盐,庸摄崇德
淑慝区分以故人争自奋
公以忠诚自结主知,拯救艰阨,繄公是赖
将漕者从旁挠之,公欲裕民,漕欲裕财,趋向殊涂凿枘相入
久之,漕护使客归言于上:「臣舟行运渠两岸禾稼云委不可谓荒。
此特常平司所委官属张大其事,以希赏尔」。
不思渠能载舟灌溉所及,稼安得不茂,稍远则苗稿矣。
赖天仁圣不信其言,而信公愈笃,故公得以尽其力。
虑远乡之恩惠不及也,分列诸场,或近或远,虽穷僻之处,无不受赐。
民力不可过劳也,劝分所得,粜不出乡,毋使运于他处
官司耳目不能尽察也,选用乡豪任事者,理为充役,岁月以酬其劳。
富人不恤穷民,增价闭籴者,必惩其罪。
奸民名为贷粮,重扰巨室者,亦寘诸法。
异时轺车巡历吏卒纷然所至为患
公则不然从行不过数人,笔吏舆夫假诸所诣。
徒步十馀里,访求民瘼,人不知其为部使者也。
有请于朝,勤勤恳恳足以感动故所欲无不从
分委官属,置历议事,笔而缄之,故其情无不达
事且竣矣,馀米尚多,普济者三,明主不疑其滥,而公亦自信不疑,宜其德泽洋溢入人之深。
十五年二月,召赴行在
天子见公,喜甚劳之曰:「一路饥民并无流移米价不长,皆卿力也」。
惶恐称谢归美于上,且言:「陛下矜悯黎庶从臣所请,住催官物,臣即躬行陇亩布宣德意无不感泣大惠也。
而臣窃虑有司一旦三年之赋,如久病新起,遽使负重何以堪之?
欲望圣慈,捐此微利
不然,均诸三年,以渐随纳,亦足以少宽。
臣承摄吴门之日,交割王希吕任内缗钱四十六万,而臣增为五十二万,以是住催官物无损公家之利,而足以斯民之心」。
皆然之,除户部员外郎
五月,兼太子侍讲
公之使浙右也,闻上以高宗升遐服丧三年,而委皇太子参决庶务,内而寺监丞,外而郡守以下,皆得专决
奏疏云:「臣闻教子以事,当以其渐,凡除授专决者,欲皇太子名密奏陛下亦密加可否审定而后行。
俟其进退人才熟悉惬当,则尽委之」。
至是又言:「陛下明烛四海,虑周万务高出群臣之表。
今而启佑后人,则制行不以己。
、禹授受之际,曰『允执厥中而已,此圣人天下常道也。
陛下相传之要,其在兹乎」?
十月,迁起居舍人,避祖讳,改太常少卿,兼侍立官。
直前奏事曰:「臣闻君子小人相为消长众正进而后群枉消,群枉而后国是定,国是而后太平之基立。
自古圣明之君,广储人才扶植善类,使阴邪小人无间可入,岂直一时计哉!
恶直丑正之徒,私立名字,阴阻善良
稍相汲引者,指为朋党,稍欲立事者,目为邀功,而独以循默谨畏为时才。
陛下好贤之美意所以犹未白于天下也。
明诏大臣公心求才,毋惑于邪说」。
十六年正月,又言:「臣闻石虎之殁,晋朝咸谓中原可复,褚裒进营北方蔡谟独为朝廷忧之,既而果有伐陂之困。
苻坚南牧众心危惧桓冲深以根本为忧,谢安夷然镇之以静,既而果有淝水之捷。
二臣者,可谓深于谋国矣。
使吾德政修明将相得人足兵足食根深本固,敌虽盛强,其若我何!
如若不然,敌虽衰微未可喜也。
今金主已殁,士大夫之论,或谓后嗣诞逸,尝侮厥祖,谓之不武自今以往疆埸之事多;
或曰敌启争端必将有衅邻国多难本朝之福也。
以为不然
夫因敌盛衰为我喜惧国势亦可窥矣。
先为不可胜以待敌可胜事会之来,岂有终极
臣惧在廷之臣,勇怯不得其当,故愿以古人精识远虑为公诵言之」。
二月光宗即位,迁中书舍人
进言:「臣闻郑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以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
自古人君未有不定规模于始,而能成事功于其后也。
陛下愿治之诚,有克勤之德,立志无虑不坚,行之无不力,所虑者始基未审尔。
愿诏大臣悉心讲画今日天下之事,其纲要如何,其凡目如何,其施行次第如何条列以上
陛下先隐之圣心,而以其章下之侍从台谏天下百执事反复其说,裁之至当,按为国论,守而行之。
始虽太详,终不愆素迟之五年,而明效可睹矣」。
上尝访公可为台谏者,公称叶适、吴鉴、孙逢吉、张体仁冯震武郑湜刘崇之沈清臣,此八人者,皆有学识气节,通世务,知国体不肯阿附茍合,当今之选也。
被命使金,夙有脾疾,春夏间每作辄甚,太夫人子弟皆忧之。
公曰:「君命至重,岂可为身谋哉」。
先是遣使非有大故,止以卿监为之。
上初登位,故重其选。
公知金主丧服未除,必阻我使副所服金带,豫以告掌仪者,使答之曰:「此行也,告登宝位,宜以吉服将事」。
既及境,逆劳者果以为言,如公所折之不可公使谓之曰:「两国通和已久,岂可因此小节大体乎?
必欲易带,有死而已不敢从也」。
持之甚坚,金不能夺。
伴使有犯御嫌名者,公以交际不便申谕之,俟其更名,始听传衔焉。
河北,金以告登位使不应加「宝」字,屡以语相恐官属失色
怡然曰:「我辈衔命而来,以义为主,头可断,君命不可辱也」。
廷见,授以国书,金无语
既辞,复所寓馆,俄有宣徽使李盘者传言:「信使此来,国书称『宝』字,有伤国体回日宜奏」。
言讫亟去。
公厉声答曰:「圣人大宝曰位,不加宝』字何以至尊
不敢奏」。
闻者皆悚。
盖彼所遣止云报谕,而此宝位,耻不我若,不欲深较,又不可不言,故略及之。
翼日启行,公豫戒马卒:「我与馆伴语讫,即可分马」。
并辔而行,正色谓之曰:「此来将礼为报皇帝宝位,自初达名衔以至见辞,曾不我疑
乃于临别,忽以『宝』字为嫌不知何物臣僚,辄发此论。
岂不圣人大宝曰位,凡一官一职可以言位,至尊岂得无别
事理甚明,不敢归奏」。
遂分马,伴使愕然不知所对。
人皆服公彊毅有守如此天子深器重之,尝谓公:「旧为宫僚非他人比。
有所欲言,毋惮启告」。
公遂上疏曰:「自古君子得志常少,小人得志常多。
臣尝疑之,深思其故。
君子之志在天下国家,而不在一己,行必直道,言必正论,不忤人主,则忤贵近,不忤当路,则忤时俗
小人之志在一己,而不在天下国家,所行所言,皆取悦之道也。
其所以取忤者,其得志鲜矣;
其所取悦者,其不得志亦鲜矣。
若昔明主,念君子难进,则极所以主张覆护之;
小人之难退,则尽所以照临堤防之」。
又言:「皇子嘉王春秋寖长,已踰弱冠,此乃亲近师友进德修业不可稍缓之时。
官属未备,止于赞读直讲二员进见有时未有藏修游息之益。
皇支国本,所系非轻,宜择端良忠直之士,参侍燕閒,常在左右」。
又曰:「两淮荆、襄,昔号多士
楚汉之起,一时共功,多淮、楚之人。
光武奋于南阳二十八将大抵出于襄、邓、宛、叶
至今风俗劲悍不能俯首程度,以科举进,往往隐于屠沽,伏于田野
不录用之,其肯甘心草木俱腐乎?
宜诏监司帅守,多为搜访,择其尤者,猝然召见,骤加褒进必将振励奋发,而人才愈出矣」。
又曰:「人主忧勤,则臣下协心
人主偷安,则臣下解体
道涂之人,皆言陛下旦视朝,勉强听断,意不在事
宰执奏陈备礼应答侍从庶僚备礼登对
宫中燕游之乐,锡赉奢侈之费,已籍籍众多之口矣。
彊雠对境窥伺间隙百姓嗟怨奸回生心,此声岂可出哉?
国家财赋,无承平所入之半,而用度无节过政、宣奢汰之日。
民力至此,其困极矣。
若复悠悠,悔将无及,惟陛下深虑之」。
绍熙元年三月公力求去,上不许
殿中侍御史刘光祖太府少卿公言:「光祖天资刚介谋身之计虽疏,报国之心甚切。
未闻他过,忽此改除中外相传,皆所未喻。
乞俾居旧职,以昭陛下之德」。
七月,拜吏部侍郎
极言:「内降之弊,救其流,不若窒其源。
今有司虽许执奏,而干求未有明禁,则已求而复却,既却而复求,求者多则言者有时而渎,言者渎则听者有时而厌,下渎而上厌,则名器有时而轻,纪纲有时而紊矣。
仁宗皇帝有诏,约束并许执奏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
仁宗圣德恢洪,与天同大,然于内降之弊,杜其本原如此,此陛下家法也」。
修玉牒官
十二月,兼权刑部侍郎
二年二月大雨震电,继以大雪公言:「天人之道,各以类应。
天道有阴有阳,人道有邪有正
君子为公朝,凡出于正者,皆阳类也;
小人为后宫,凡出于邪者,皆阴类也。
不可使胜正,阴不可使胜阳。
阳春方动,雷始发声,而阴邪乘之,大雪继作阳欲发而不遂,阴宜伏而反纵。
求之天道,则为阴胜阳;
验之人事无乃邪胜正乎?
臣愿陛下讲切古道励精为治,常使邪不得干正,阴不得胜阳,则戾气日消圣德日起」。
奏:「仁宗尝命杨惟德撰集《景祐乾象新书》,凡有灾异,推其所自,以类相从,记晋建兴元年十一月己巳大雨震电庚午大雪后来之应,亦甚明白
仁宗为之制序,藏诸秘阁,愿陛下取而阅之」。
上从公言,亟索此书以进,翼日,遂诏侍从以下极言阙失
奏陈五事一曰学问,二曰肃宫禁,三曰明黜陟,四曰察左右,五曰除国讳
「臣闻义理不先尽,则多听而易惑;
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易移。
人主虽有自然圣质未有不资学问而能识治乱之原,明善恶之归,辨邪正之分者。
陛下盛德至行天禀甚厚,而犹有宴游嗜好便嬖声色之娱,盖未得所谓真乐者以胜之尔。
自古贤君,閒暇之时,未尝废学讲求古今得失之理,所以杜绝淫佚匪僻之好。
陛下诚能退朝之隙,日御经史,以蓄其德,日接贤俊,以究其义,造次不忘,精一不杂,运天下掌中将无难者,岂非天下之真乐哉
虽然,此人主之利,而非左右之利也。
刚健力行,乃克有济。
仇士良告老之言,情态具见,可不深念乎?
臣闻钩陈九重华盖万乘,垣直太紫,庭俨云龙阑入有罪,误至则伏诛所以未然,限中外也。
宫庭之间,出入无度窃弄威福并缘为奸。
陛下一人,则指为某人之功,去一人,则指为某人之力。
帷箔游宴,外无不传讥谤之语,籍籍于道,岂可不求其故哉?
禦寒莫如重裘止谤莫如自修
臣愿陛下冲虚澹泊勤劳恭俭,谨宫闱之禁,严中外之别,政事悉谋之外庭,咨访不及左右,则谤议不作矣。
《易》曰:『闲有家悔亡』。
可不深念乎?
臣闻进人而不明其所以进,则开请托之门;
退人不著其所以退,则来谗贼之口。
近者大小之臣,纷纭去国远近疑骇不知其罪。
宰执敢问台谏敢言
至于节钺之除,出于御前直降,虽台谏之而不胜,卒至于宣谕而后止。
夫人所恃以共天下之事者,宰执也。
宰执有所不及所恃维持纪纲者,给舍台谏也。
御笔处分祖宗所无,今纷焉四出
不由进拟,则宰执之职可废矣。
不经鸾台凤阁,何名为敕?
今而直降,则给舍之职可废矣。
善闭邪,献可替否者,台谏之任也。
事有未审可以宣谕勿言,则台谏之职可废矣。
孤立无援者,去之如卷席
交通附丽者,攻之如拔山
自此言路之臣,不过喜愠自结顺风旨以纳交贤者日退小人日进,而陛下之势孤矣。
传曰:『无善人则国从之』。
可不深念乎?
臣闻自古舆隶小臣未有久任事而不坏其国,亦未有坏其国而不及其家与身者。
费无极赵高江充息夫躬刘隗刁协朱异、赵严之流家国俱祸,覆辙可鉴
彼其初岂故欲至此耶?
人主以情亵易亲,与之谋谟帷幄而此曹以舆隶小智居之不疑
有问焉,则曰安于泰山
而惧君子之绳己,则尽力挤之。
君子去矣,国将危乱
又惧其得罪且死,于是乎纩君之耳,使之无闻,此祸之所由作也。
今左右近习不敢挠政,而簪履微臣出入宫掖
道途之语,至谓宰执拜罢台谏进退将帅废置章疏可否,非其人不决
往来之间,踪迹秘密使人主受谤,中外切齿,亦岂门户之福哉!
昔英宗一召见王广渊孟阳贾黯极谏以为天下不广可不深念乎?
臣闻古者帝王无所讳忌即位之始,卿授之策,曰:庆者在堂,吊者在闾。
拂心之论,日陈于前,而天下治安
享国长久后世忌讳之多,无若秦、隋,而所讳之事,卒皆自蹈之。
今天下之所恃者,陛下虚怀听纳下情得达尔。
然自一二小官言语斥逐,而忠谠路塞循默成风
至于近者,求言之诏朝下而上书之士夕斥,传之四方,谁不骇异
祖宗崇奖忠直惟恐不闻,草茅危言未尝加罪。
崇宁之末,以星变求言既而消伏,则以应诏直言之士附于党籍,而治乱自此分矣,可不深念乎?
臣愚不识忌讳僭言乘舆以及宫禁抵排贵要触冒危机不得于今必得罪于后,迫于爱君万死不悔,惟陛下察之」。
四月,兼侍讲
三年四月对于选德殿,论:「两淮荆襄为国保障而今经理,曾无一事成就
民兵未免骚动城壁未免于难守,财用未免虚乏
朝廷平时选置牧守,尽如内郡按格计资,以补其阙,此固不足以得人矣。
而又禁令太苛,操切之者急,采听太轻,牵制之者众,纵得其人,亦岂能尽其用哉!
夫将委之以足食彊兵,聚民固险之事,固非茍简仓猝之所能营,十羊九牧之所能办也。
审观要害州郡备御未周者凡几处,谨择端重练达之人,分土授民,专意绥抚
官属能否,得自行黜陟财赋盈亏,得自为轻重
内之议臣,毋责其细故,外之监司,毋拘以苛法
宽以岁月,假以权制,结以恩信,励以赏罚三年而考民庸五年而覈边实,则与今日不侔矣。
艺祖五季蕃镇之乱,尽收事权归于朝廷君臣分严,臂指势顺。
所以西北者,规模内郡不同所谓因事而制宜也
为今之计不少宽其辔勒未见其可。
小雅》曰:『皇皇者华废,则忠信阙矣』。
忠信既衰,禁防虽密,终不足以制变
其人忠信委任而责成功,蔑不济矣。
陛下图之」。
权兵部尚书,兼权刑部
七月面对言:「恭惟仁宗在位四十馀年,致治固非一端,而要不出于爱惜人才一事
人主之心,常向善人天下之论,常与善人,公道常伸,公议常胜。
虽与当路异趣时事背驰势不两立者,然谅其本心,终不摈弃
范仲淹之攻吕夷简欧阳修尹洙余靖之助仲淹,虽皆补外,属有西事,则起仲淹帅边,馀亦收用
仲淹参大政遂列谏垣蔡襄牵联同升
其后石介作《庆圣德诗》,褒贬太切。
夏竦中以奇祸善类几殆,而富弼圣主保持,迄登宰辅执政,襄、俱为侍臣
庆历清明之治,嘉祐隆平之福,皆本诸此。
天下人固无他虑,然或已经选用,未究所长,或因外迁,遂不复入
臣愿陛下恢广圣心稽参成宪博采而亟用之,则野无遗贤,朝不乏使,而先朝致治之美可冀矣」。
是岁日长至车驾朝贺重华既而中止
公奏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节序拜亲无有阙者。
三纲五常,所系甚大,治乱安危于此可卜,不当以为常事而忽之。
既往之事,悔之无及,惟愿于一二日间,起爱起敬讲家人之礼,以安寿皇之心」。
寻兼给事中
时上过宫之意未决,公与侍从合奏云:「陛下涓日以告北宫寿皇引领以俟陛下
常人朋友不可无信,况人主事亲乎。
唐肃宗事上皇也,时自夹城起居上皇时至大明宫
其后少失欢心,虽四方珍异莫不先荐,而上皇日以不怡,辟谷不食,屏荤不茹,寖以成疾。
肃宗于是不孝之名,万世不磨
陛下久阙温凊寿皇欲见不可得,万一忧思感疾陛下何以自解天下哉」?
四年三月对于清燕,又言:「中外所传,或谓陛下内有所制,不能遽出;
或云溺于酒色不恤政事
以臣观之,恐未为然」。
上曰:「安有是事」。
公曰:「臣固知之。
窃意宫禁间或撄拂之事,姑以酒自遣尔」。
上颔之。
公曰:「今闾阎匹夫,处闺门,遇逆境,容有纵酒自放者。
人主宰制天下,此心当如青天白日湛然清明风雨雷电晴霁之后不停一点,有所拂逆便当释然」。
上确许以出。
公请上先斋戒饮食起居,皆当有节庶可感动父子之情,上以为然。
八月转对言:「吴蜀之相资辅车唇齿之势也。
高宗寿皇轸念全蜀寝食不忘,宽民练兵,选将择守,惟恐一事失当
迩来水旱频仍民力困悴识微之士,懔懔于是久矣
泸南之变,几至滋蔓,赖国威灵,俄复殄灭
吴氏世有威名军情所附,挺没既久,恤典不加能不怏怏
重兵所屯,不可一日阙帅。
制司差辟,资望俱轻,何以威服万众,惟陛下深念而亟图之」。
九月上犹未诣重华,公与侍从两省同上封事云:「近者重阳圣节陛下既受群臣万年之觞,恭上两宫之寿,忽报前所降旨不复施行中外震骇不知所自
向来犹是寿皇圣意,今乃如此,必传旨一时卤莽,有此差误宜显黜之,趣驾而行,庶乎不远而复,群疑消释」。
十月又奏:「窃闻嘉王生朝称寿禁中,以报劬劳之德,父子欢洽,宁不动心
上念两宫延望之意」。
又奏重华宫曰:「半年以来车驾数遇过宫,每蒙慈眷,有旨姑免。
因循日久,遂至疑惑
皇帝兢业过甚,怀不自安,几若严惮
若非寿皇圣帝加意慰安,窃恐渐成间隔
今兹会庆圣节欲望先期谕旨,勉以必来,愈加慈爱
皇帝仁孝素笃,必无迟回」。
十一月,公等以累请过宫,上不能用。
再求罢黜不许,并令仍旧供职
复奏:「臣等误蒙陛下拔擢,寘诸从列,正欲因事献忠,有所裨益岂止为臣爵禄之计!
翠华未出,而彊颜就列,厥罪大矣
伏惟圣心宗社安危大计俯从愚言,臣等扈从而退,便当供职」。
上意犹疑
会庆节,群臣拜表称贺黄幄设而不御。
十一月,有旨同班宣引,遂奏:「陛下临御万方,以信为本。
父子之道,天性也。
陛下朔望不出,许以进香进香不出,许以上寿,而上寿复不出反汗如此,臣恐朝廷之令,自是不行四方矣」。
十二月,拜兵部尚书
五年四月上将玉津园,公与侍从同奏:「陛下即位于今六年未尝轻事游燕
今者日俟鸣跸起居两宫,犹未有闻,而忽闻游幸物论沸腾实玷圣德
欲望车驾先过重华、慈福,然后徐为此行,亦未为晚」。
又曰:「陛下为寿之子,四十馀年,一无间言
内禅以来孝慈弥笃。
止缘初郊之后圣躬违豫寿皇尝至南内督过左右之人,自此谗间遂兴。
窃度圣怀必大有疑,而自以阙于奉亲可以无虑
以臣观之,陛下所疑,必无是理,而所谓无虑则甚可忧。
何者
寿皇与天下相久矣
大臣同心辅政百执事奉法循理宗室戚里三军万姓,皆无贰志。
设有离间,将共诛之,何疑之有?
深居不出,久亏于道,群情解体众口谤讟
近日通衢之中,固有持此指骂大臣无所避忌祸患将作,可无虑乎」?
上曰:「卿等可择一腹心之人,为朕调护寿皇」。
黄裳对曰:「父子至亲何俟调护」。
公曰:「陛下一出便当无事」。
上首肯。
公又于经筵讲读官言之,上曰:「朕未尝不思寿皇」。
对曰:「陛下定省之礼,今已数月。
虽有此心,何以见之」?
五月寿皇不豫
公与侍从台谏宰执班入殿门閤门吏以无班止之,公厉声曰:「有职事欲上殿」。
遂入。
宰执奏事毕,伏上前,公等遂升殿上拂衣起。
宰臣引上裾,公等亟前环绕,泣曰:「寿皇疾势已危,陛下不于生前一见后悔无及矣」。
上遂入延和殿。
众又随之,至福宁殿,上甫入门内侍阖之,众皆恸哭而退。
越三日,公随宰执起居,诏独引公奏事公言:「臣前日迫切献忠举措失礼,蒙陛下赦而不诛,然引裾故事也」。
上曰:「引裾无妨何得辄入宫禁」?
对曰:「辛毗引裾以谏,不听,亦随而入。
清明之朝,乃有是事昏乱之世,何敢尔乎!
汲黯在朝淮南寝谋
夫以一人切直奸谋遂息。
外议纷纷如此,而在位群臣曾无一言三军万姓以为蒙蔽陛下一旦发怒无礼,则祸乱之原也,此臣所以不得不谏」。
上曰:「往而见却,如何」?
公曰:「寿皇止有一子,既付以神器惟恐见之不速万无却理」。
上退语左右,美公之明。
五月,公复进言:「人情积忧生疑积疑生疾
古人因事致疑,如窃鈇之类,因疑致疾,如蛇影之类。
臣窃料陛下一旦过宫,则祸变难测
陛下熟思之,过宫则有祸,不过独无祸乎?
天子之势,至安至危。
安也生杀予夺,惟意所欲,谁敢违之;
其危也,虽欲为匹夫不可得
陛下以为不过可以免祸,而不知所以速祸尔。
君子见几,常有惧乱之心,小人无知,皆有幸乱之意。
陛下所行,多失人心一旦祸生不测,谁为陛下尽力者」。
六月寿皇疾势增剧
公与侍从奏言:「窃闻慈皇以未见陛下,故不肯服药
既见,必大喜,不药自愈矣」。
上竟难之。
寿皇升遐,公劝上奔丧,许而不出
合奏不报
遗诏重华宫,退欲宿部,有以不必然者,公曰:「邻里有丧,犹相与奔走不忍即安于家,况至尊乎」!
乃皆宿部。
翼日,遂同奏云:「陛下为寿之子,当袒括辟踊之时,犹不肯一出以就丧位。
寿皇为天子父,乃无主丧之人。
自有天地以来岂有此事」?
时大敛,将成服宰执欲率百官恭请于上,公言:「此议甚善。
若不听从,则断不可成服
须得皇帝执丧服衰,方见寿皇有子,中国有君尔」。
宰执又欲拜表请上御殿公言:「大行皇帝创行三年之丧,虽敌人闻之,至今加敬。
当事举行不可使茍简之意出于臣下之请」。
公所言,时虽不能尽用,然公论韪之。
上奏曰:「祖宗以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宫中实行三年之丧
至我寿皇圣帝久旷之典,一朝而复,垂示万世,永为成训
臣下之礼,未及讲求
人主衰服于上,人臣吉服于下,识者以为憾。
衰裳不可服勤易月之后,群臣虽权宜易服,然以红、紫为饰,无异平时,亦太薄矣。
以为群臣燕居,皆当去红、紫而服素衣,则犹有哀戚之意」。
诏令谏议之,皆称公所建请,虽未纯于古,亦足以扶持衰俗补助名教于是施行之。
时上自称疾眩,朝野汹汹,咸忧变故不测
皇上嗣位国丧有主而后人心始定。
六月,拜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公谓上初临御,宜讲其所先入,历陈持心守正等凡十事请退朝之暇,时与大臣坐而论道,或召侍从台谏从容论说日轮讲官二员便殿赐对
有事明堂公扈斋宫,俄得气疾,遂还私第三日而薨,实九月十有四日也。
享年四十有五,积官通议大夫,爵崇仁县食邑七百户,食实封百户
奏闻,辍视朝一日,赐赙以银、绢,赠资政殿学士金紫光禄大夫,仍令江西转运司措办丧葬
遂以庆元元年九月己酉,葬公于临川县长寿乡坑之原。
娶黄氏,赠秦国夫人
继室陈氏,赠齐国夫人
子端立,朝奉郎通判福州
思,奉议郎通判潭州
愈,奉议郎、监隆兴府苗米仓,先公卒;
愚,承务郎、监镇江府丹阳县延陵镇税。
女适朝请郎、直宝文阁、知赣州留元刚
孙扬祖,通仕郎
嗣祖承务郎
次象,次未名
孙女一人
公德宽平不为矫激崖异之行,和气蔼如也。
端介有守,义利之辨,明烛毫末
事亲笃孝周旋无违,而务在养志
擢第而归,待其亲故加厚,欲有请于州县者,则坚却之。
考论古今竟日忘倦
或勉以偶俪诗歌之作,则曰:「吾方笃志致君泽民事业,奚以是琐琐者为哉」。
九江守潘侯慈明以公高科,不欲烦公吏事,公曰:「食其食,怠其事,可乎」?
职所当亲,恪共不懈
或谓天下事非才不办,公曰:「亦当先论其心,学术正而才不足所谓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则不正,才虽过人,非真才也」。
平居讲贯博取诸人至于进退出处大义,则心自决之。
免丧之后迟迟其行。
既入都,未尝干进,止欲从吏部选。
尚书郑公丙力以馆学荐之,赵忠定公时为天官贰卿,语公曰:「前任既再考矣,自陈改秩」。
公谢不敢,始登班列荐绅归重,期以公辅京畿声望益伟。
太学院沈君焕劲正不阿闻风欣慕,尝称公虚己中立,以受一路善士
洎登禁林直道谠言气压群枉
摄事省闼也,直暂焉耳
陈源之与内祠姜特立之趣召,皆驳奏其奸,命寝而后止。
其领宪部也,常良孙贪墨败,念其祖安民之忠,独申救之,止窜远地
君子以是知公论事,悉由中出,去恶如去草,善善子孙,皆当于人心如此
皇上履位之初,尊礼旧学延登枢府,固将倚之为腹心也。
是非邪正之辨,必能历历上陈之,上信公语,凡所升黜允协公论,岂后来若是纷纷者哉!
昊天不吊人杰沦丧国势岌岌者十有二年,然则公之存没固安理乱之所关也。
公之居家,严而不猛,和而不流中外井井,悉有条理
爵尊禄厚,而自奉甚约。
太师之薨也,诸弟犹未立,延师教之,迄于有成
又择贤士,以归其妹。
始以明堂恩官介弟默,公薨之后,复以遗恩奏勋、倅二弟从公治命也。
诸子曰:「我奋身白屋自致于此
受知三朝捐糜难报,可无愧于俯仰,惟尽言无隐尔。
尔曹勉之,益谨趋向,益勤问学
居官当廉,居家当俭,临大事仗节死义
以是立身以是报国,则人皆谓我有子矣」。
平生论著奏议若干卷,《书》、《春秋》、《孟子》讲义合若干卷,制词若干卷,《鉴古录》若干卷,杂著若干卷,《闻见录》若干卷。
开禧二年,以子升朝,加赠特进
嘉定三年,赠开府仪同三司
六年,赠少傅
八年,赠太保
公之相祀明堂也,实为礼仪顿递二使,所赐金器,可兼得之
病革矣,家人陈列于前,公顾见之,命辞其一。
临死生之变,凝然不乱可敬也夫
始某尉江阴,公为常平使者推挽于朝,遂为知己
公薨既久,易名之请,因循至今
诸子知公本末,莫详于某,俾状其行,庸以求谥焉
力辞不获,敬书以授之。
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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