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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器小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七三、《絜斋集》卷七
桓公管子累囚之中,置射钩之怨,亲迎于郊,斋戒十日,礼之于庙,三酌授政焉,故孟子以为学焉而后臣之。
春秋时,能尽礼尊贤桓公者,盖鲜矣。
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得君如此其专也。
功烈之卑,游孔门者羞称之,何以得罪圣门若是耶?
呜呼
仲诚智术有馀者也,而未闻先王大道,迷其本而勤于末矣。
仲之相齐也,举贤才,明赏罚,令行于诸侯九合不以兵车使民左衽之患,实有大功焉,惜乎其器小而易盈也。
孔子曰「管仲之器小哉」,仲之生平,此一语尽矣。
桓公以行霸用师之道,仲则曰:「公欲卒伍,修甲兵,则大国将为之,难以得志天下」。
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
呜呼
大国也,修其军制,使诸侯毕来取法,皆定卒伍而修甲兵,将复见西周之盛,其规模岂不甚广,而以为若是则功不可速成,遂使前日功业一朝扫地矣。
此皆未闻大道,其器小,故其功如彼卑也。
大抵心之正者,所用不正,而智有馀者,足以累其心。
东周以来士大夫日趋卑陋,如仲之才,诚不易得矣。
然考其行事,盖智有馀而心不正者也。
古之听讼者,令民入束矢钩金,非以为利也。
依仿其法,亦使民入焉,铸金为兵,矫箭为矢,而甲兵大足,乃因是以为利。
何其古异耶?
古有掸人之官道王德意
欲图霸,而恐天下不从,乃使游士八十人播其美于诸侯,亦其利心之所发耳。
非不知经也,惟其机智有馀,则窃先王之法以为己利。
仲之心术不正彰彰不可逃矣。
仲诚有意于治己者,则心术之病,固当痛治而力锄之。
惟其胸中所期不过区区功业足以显名诸侯,以终吾世而已
心之正不正非所急也。
心术既差,又岂能正其君之心乎?
此皆器小之形也。
昔者左丘明最爱《管氏》,其书所载,如辞子华之请,受下卿之礼,类皆可美者
变古司马法而为区区内政,其用心何狭哉!
所以器小也。
仲制其国,士与工商各自为乡,士乡为兵,工商乡专斡盐铁
养兵于此取利于彼,其为谋亦巧矣,然用人伤于太多
古昔司徒籍兵虽众,而司马调之则寡。
孙武言:「兴师十万,宁居七十万人」。
七家而取一卒也。
以为五家为轨,而一轨出卒五人,是一家而出一卒何其太甚耶!
仲之意以为,不如是,则霸业不可以猝就。
苟一时之功,而废先王经久之制,此仲之所以器小也。
大臣之职,莫大于正君心。
桓公自言有大邪三,而以为无害其所以害霸者,惟任贤不专耳。
是仲之意,不过欲其君专任己而不参以他人,则己得以其所欲为耳。
不知君心不正,则为治之本不立功业岂能及远哉?
仲之经营霸业八年而后成,盖亦勤矣。
功业甫定,而其心侈然,娶三姓女官事不摄,台门反坫,用国君礼。
己为奢淫若是,又安能止其君之纵欲乎?
君心日蛊坏,故仲一死而小人用事
史迁作《夷吾传》,专攻其失。
桓公实怒少姬袭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
桓公实伐山戎,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
皆探其心而深排之,然则后人何所取信哉?
吾始亦疑之,读孔、孟之书,而后孔子虽以仲为器小,为不知礼,然未尝不称其功,以为民到于今受其赐,且有「吾其左衽」之叹,其称之如此
孟子不然,曰:「管仲,曾西所不为,而子为我愿之乎」!
诛绝之辞,略不少贷。
孔、孟岂有异旨哉?
于周衰之际,纠合诸侯攘却外裔,有大功焉。
孔子与丘明实受其赐,不得不称其功也。
孟子时,去管仲已远,迁之世,相去又益远,仲之泽已竭,而其过昭然不可掩矣。
正其罪而诛绝之,其理固如此也。
虽然孔子作《春秋》,美桓公之盛,而管仲不见于经,岂非桓公尊贤之诚,可以引之当道,而区区智术而小之,此固圣人之所贬也。
噫!
仲真器小圣人之言真足尽生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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