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上宰执书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三、《定斋集》卷八
某闻自古君相之用人,有所谓一定之法,有所谓一时之权。受一命者当为此官,历再任者当授此职,先后小大,因其资格,而不容毫发之私,此法也。才足以办此事,则与以是官,功足以当此赏,则加以是秩,进退予夺,因其能否,而初无绳墨之拘,此权也。盖法者所以处常才,而权者所以待非常之才。一于任法,则贤愚同滞,真才实能之人或有遐遗。一于从权,则能否杂遝,侥倖奔竞之徒得以滥进。是故圣君贤相兼此二柄,以网罗天下之士。立一定之法,付之有司;操一时之权,归之宰相。进退百官,惟人才是用,岂若有司规规然循守三尺为哉?况君相所行,即为一代之法。若曰甲也不当为此官,未可以骤进,乙也未尝为此职,不可以躐等,较其考任,循其流品,次第而用之,亦不过一大有司耳,宰相进退百官之权,不已轻乎?唐之常衮惩元载之弊,杜绝请谒,一切格以公议,故无贤不肖之辨,当时以为濌伯,而不以为能。崔祐甫惩常衮之弊,荐举惟人,不自疑畏,未踰年除吏八百,多其亲旧,当时以为谐允,而不以为私。盖宰相以至公取士,为天子得人,茍避嫌畏讥,不敢一毫轻重于其间,而曰有法存焉,岂不失天下士乎?恭惟某官致君泽民,存伊尹之心;礼贤下士,行周公之道。朝则服台衮,坐庙堂,以图谋天下之治;暮则归私第,开东閤,以招延天下之士。士有高才绝识,或沉于下,相公必越次而进用之。寸长片善,或适于用,相公必兼收而并蓄之。故天下之士莫不激昂奋励,奔走欢呼,争赴功名之会。顾如某者椎鲁无用之躯,亦且踊跃自喜,愿归造物之炉。伏念某,宗室子也。先人南渡以来,侨寓江浙,家徒四壁立。某自弱岁诵诗读书,为进取计,萤窗雪牖,朝齑暮盐,盖饱历而备尝之,膏粱之习,梦寐所无也。岁在辛未,兄弟同登儒科,叨窃一官,垂二十年矣。向来改秩,得邑江之德化。仰惟吾君吾相,爱养元元,为县令者固当宣上意而承休德。三年之间,疲精竭力于簿书狱讼之际,不敢怠忽。以至催科常入之赋,应办不时之需,亦无废事。当路者误以为能,荐之于朝廷,某敢自以为能哉?相公之心如止水明镜,某之能否,固不逃知人之鉴也。某虽无高才绝识,仰裨山海,亦岂无寸长片善,备竹头木屑之用乎?相公方以权用人,故持是说以进。若曰某之才能不及于中贤,格又拘于定制,不足以膺非常之选,俾退而从有司之法,某尚何言哉?进之退之,惟相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