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溥之书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四○、《象山集》卷一三
赵仲声归,奉书,慰浣之剧。窃知晋丞大府,此亦未足以处贤者,今当复有清切之除矣,屏居者未之闻耳。往年山间粗成次第,便有西山之游,相继有事役,残岁遂不得一登。比来朋友复相会集。后月朔,除一小功报服,即登山为久驻之计。去冬与邵机宜一书,颇究为学本末,今往一观。游仙岩题新兴寺壁数语,颇足以见居山之适。臈月得元晦复论《太极图说》书,寻以一书复之,今并往。此老才气英特,平生志向不没于利欲,当今诚难其辈。第其讲学之差,蔽而不解,甚可念也。士论方伸,诚得此老大进此学,岂不可庆?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此心之灵,苟无壅蔽昧没,则痛痒无不知者。国之治忽,民之休戚,彝伦之叙斁,士大夫学问之是非,心术之邪正,接于耳目而冥于其心,则此心之灵必有壅蔽昧没者矣。在物者,亦在己之验也。何往而不可以致吾反求之功,此所愿与同志日切磋而不舍者。文藻特溥之馀事,比来议论节操,凛凛近古。愿加不息之诚,日致充长之功,则吾道幸甚。道之行不行固有天命,吾人之学安得而不自致哉?某向尝妄论贤者对事不逮奏篇,盖愚意以为但当因天变疏陈缺失,以助主上修省之实,不必曲推事验,如后世言灾异者。尝见元祐三年吕益柔廷对,有曰:「昔之言灾异者多矣,如刘向、董仲舒、季寻、京房、翼奉之徒,皆通乎阴阳之理,而陈于当时者非一事矣。然君子无取焉者,为其著事应之说也。孔子书灾异于《春秋》,以为后王戒。而君子有取焉者,为其不著事应故也。夫旁引物情,曲指事类,不能无偶然而合者。然一有不合,人君将忽焉而不惧。孔子于《春秋》著灾异,不著事应者,实欲人君无所不谨,以答天戒而已」。其言虽未精尽,大概可谓得矣。如乍警乍纵,不能纯一之言,可谓切当。至以云将族而复散,雨将下而复止,为天意象类而然,则愚以为不必如此言也。又如證以仁祖露立事,亦恐于本指未相应,更愿精思之。格君心之非,引之于当道,安得不用其极?此责难所以为恭,而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者,所以为不敬其君也。思虑审精,每及一事,既举纲领,又详其条目,使立可施行,此溥之所长也。然其本末遍重,实未一贯。故言根原处虽若精纯,终篇读之,却觉浑乱,无统临运率之势。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必纲举领挈,然后能及此也。行百里者半九十,愿着鞭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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