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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所得一于正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止斋论祖》卷下
君子之于道,莫难于知所择,而尤莫难于知所守。
知择而不知守,则异道胜而正道裂矣。
正道之在天下,人皆知之,则亦人皆得之
知者众而得者寡,非正道不易得也,择之不正而守之不一也。
君子明道要必其所正焉者,守之以为一定不易之学。
所守一定,吾奚惧夫异道为哉?
故虽邪说蜂起之时,而正道不至于泯没者,一君所得之力也。
予读《唐史》,见其赞韩愈氏以「学其所得,粹然一出于正」之言,因得以为之论。
尝谓正道之患,不起于害道之人,而起于叛道之人。
夫名非害道,实则叛道,此其为患尤甚异端邪说之炽,不可不辨也。
盖自去圣人绵远正涂壅厎,百家之学起而乘之,以与吾道垒者盖不知其几也。
贤人君子之患夫彼之足以害道,而吾之卫道者不可以不至,乃于是焉出其区区之力而与之驰骛纷争之地。
往往其力益不足,而其道益屈;
其道益屈,而其说益变。
至其久而无功也,则从而尤之曰:吾道正道也,而彼之道亦反经而正者也。
既以反经而正矣,乃始移其平日卫道之心,而为操戈入室之举。
荀卿号为杂伯称王,而反以非为辞。
扬雄亦不诡圣人者,而犹有取于老子之说。
二子且尔,下此将若之何哉!
盖彼非不知夫正道不可或变也,其始也择之固未甚正,而其久也守之亦未能一。
一者不守,则正者分矣。
呜呼天下无学圣人者也,正道之传则已尔
天下而有学圣人之人,则韩子明道之功其可掩乎哉
甚矣夫,元和之际,举天下而惑于异道也。
佛道之害,正道之蠹也,而习闻道者方且乐其诞而自小
自小之患犹可也,而为上者方且蔽其术而尊事之。
也孰从而正之?
或争四海之惑而有所不惧,犯人主之怒而有所不顾,身可杀,而正道不可一日废焉。
非徒口舌争也,盖其平日所择甚正,所守甚一,非六经之旨不传也,非圣人之书不观也。
杨墨释老之学无所入其心,谀佞诪张之说无所出乎其中
吾知信圣人之道而已至于时之所尚,众人之所习,则皆牢关固拒,推而放诸禽兽之域,敢望圣人藩篱哉!
自非择之精而守之固,吾未见有得乎此也。
今观《原道》等篇,而言道正论凿凿乎如五谷可以疗饥绳绳乎如药石可以伐病,不谓之「粹然一出于正」,可乎?
孟子曰:奕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
学奕而二其心,则终其身无所得
然则所守不一,而欲其尽出于正,又可得乎哉
呜呼明道之难其人也久矣
夫子二百有馀年,而孟子出焉。
夫子立正道者也,孟子广正道者也,而守正道者也。
之所守正道,信可嘉矣,而后之论者乃以上封禅书、祷黄陵妃、待命相之事而议其非是,特未知史臣立言之法尔。
史臣之赞,盖美其有明道之功,而未尝及于出处之迹,虽以略焉可也,而谓可少之哉?
虽然纯正,吾无以议为也,独怪夫之后,如董仲舒之贤,后世不以传道许之,则亦可恨焉尔
罢黜百家潜心大业与天人大槩之旨,正谊不谋利之说,类非汉世士大夫能为者,而仲舒尽之
此正韩子之流也,亦可谓学正守固□也,愚故表而出之,以著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