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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宣优于孝文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止斋论祖》卷下
天下之俗,有决不可循而无所变者。
澹然宽大安民俗也;
奋然急饬,励民俗也。
可以安者其俗激,可以励者其俗缓,人君强为治也,因俗而制之耳。
果哉宣帝之治,因文帝而制其俗也。
涂炭之民未衽席文帝清净以安之,素朴以先之,汉之民寿其脉矣。
宽厚乐易之俗久而不饬,必流于委靡不能自振,故宣帝文帝之俗而用之。
苟且相安之俗顿革于厉精为治之时,文学法理之士咸精于总核名实之际。
使文帝之后复文之治,其弊矣。
宣帝知乎此而反乎此者也。
崔子真谓有优于孝文,意以此论。
要之无有优劣之说也。
孝宣优于孝文,曰善为政者因其俗,善处俗者因其时
篑桴土鼓不声于箜篌笙笛茅茨土阶不色于濩艧丹青故也。
然彼一时、此一时也,时非圣人所能违,能不失时而已
商因夏,周因商,忠未既,质生焉,质未已,文生焉,非不定为一俗,盖质者反乎忠之极,而文者反乎质之穷也。
不自其反者观之,何以古人之善制其俗哉?
甚哉,转秦而汉,何其难也!
自灰始弃、木始徙,秦人之欲安息久矣
高帝鞍马五六年之间,定乾坤百战,民疮痍矣,俗骁雄矣,风俗欲其安也
革秦之暴在高帝,反秦之俗在文帝
文帝时观之,谇语德色犹秦也,墙屋文绣犹秦也。
嗟夫,转秦而汉,何其难也!
道德丽矣,百金之台何吝焉;
弋绨衣矣,书囊之集何劳焉。
天下之俗激,势不容不缓也。
知处激俗之后,势盖欲其缓也。
和柔循优战国之馀风,以朴素夺易秦人末习
行之数年,而后昔之喜暴过者今耻言,昔之喜立功者今屏迹
所向一定,越四世孝宣承之,急病难消,而缓势已易矣。
风俗非可复孝文政事非可复孝文也,故一切反倒之。
文帝刑措不用也,赵、盖、杨、韩之诛吾无憾焉;
文帝吏贵不严也,综核功能之绩吾无苟焉。
断断赏之信,罚之必,名实之覈。
宽易威严之日,整颓纲废弛之时。
宣帝能承文帝而反文帝者也。
不然,处文帝后,以文帝治,俗弱矣,乌乎强?
吏偷矣,乌乎勤?
民玩矣,乌乎振?
吁,文帝黄老其心者也,俗激矣,以申韩治,民必残,势不得不出于宽柔
宣帝非杂伯其政者也,俗弊矣,以黄老,民必慢,势不得不出于刚毅
阴极不生阴而生阳,寒极不生寒而生暑,俗缓不生缓而生激,势之所趋,固至是耳。
反俗不异优劣何以异?
勇哉,崔子之论!
以是论也,以文帝不能斧钺不朝之王,桎梏受金之吏,惩艾匈奴深入之患。
宣帝而吏已称,民巳安,匈奴已款,算计见效
卓卓文帝所为兹其所以为优也欤
呜呼,效固不当论也,无赫赫之事,有冥冥之功,文帝汉俗而朴之,重民以厚本之政,目黼黻而心田野,足轩陛而口茅茨
馀栗也,女馀布也,鸡豚狗彘馀养也。
文帝富庶不在乎己,而在乎人;
文帝功业不见卓卓,而见于冥冥
宣帝文帝所不急者矫而行之。
道德沉涵在人,吾知宣帝决不刑罚而必严刻,以自拔根本者。
然则文帝譬之春风和气芬香袭物,阴寓其造化之巧,卒莫名生育之妙。
宣帝犹之云行乎天,雷震乎山,未及雨也,而枯槁已有生意矣。
此崔子所以以其彰彰者而遽优于孝文也。
勇哉崔子之论,以效论也。
东都桓、灵之后,汉灰几不燃矣,崔子欲鼓舞振迅之,激一时陋俗挽回汉人生气,则优宣而劣文也有意哉。
虽然两君未尝偏有所尚也。
文帝处俗一于缓矣,狱周勃,刑薄昭,何忍哉!
匈奴之入形而细柳之劳何勇哉!
宣帝处俗一于激矣,相丙吉,退延年何伤哉!
播告之修形而宽仁之务何仁哉!
文帝膏粱汉俗者也。
矫俗虽缓而太柔,则失于无统故为未尝不严者,所以济其宽之所不及也。
宣帝药石汉俗者也。
矫俗虽激而太刚,则失于无恩,故为未尝不宽者,所以济其严之所不及也。
膏粱,宣药石,用术不同用心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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