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论 其一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十先生奥论注》续集卷九
世子君子,盖有忠而被戮者矣,然未必皆其不察者之罪,而或者亦自取也。夫可疑之形见,则徒信不足以自孚;相忌之隙开,则徒廉不足以自洁。是故君子之善处此也,必先有以固人之心,以自固其身。鲁隐之欲逊于桓也,公子翚谄于隐曰:「将为子杀桓而终立」。隐公不听,翚卒谮于桓而弑隐。悲夫!隐有逊国之心而不能免者,亦其断不足而无以自固也矣。夫已与闻其邪说,拒之而贳之,虽翚不谮,则桓亦不能安于隐。何者?彼固有无君之心而动于桓,而隐之不诛,则是纵桓之贼也。摄桓之位而又纵其贼而不治,岂所以固桓之心也哉?使隐而正子翚之诛,则桓将义隐之为,虽有他谏,不能入矣。故夫君子必有所公以成其私者,谓此类欤!韩信不纳武涉、蒯通之说,其忠于汉也甚矣,已而卒执于高祖,天下悲之。然信有以来之也。信之王齐也,岂不知夫高帝之情而出于强勉而独以坚汉耶?武涉、蒯通之说,信之计可以施矣。公惬天下之议,而私不失为一己之谋者,二子之计也,而信失之。呜呼,其卒为汉擒也,宜哉!或曰:「云梦之会,信尝斩钟离昧以说矣,而卒不解,则亦徒为是忍也」。是不然。疑甚而隙大,亦已晚矣。惜也,此计不行于二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