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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使袁大著论救荒书 南宋 · 陈造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五二、《江湖长翁集》卷二四、嘉庆《高邮州志》卷一一
淮人也,淮乡民情利害知之甚熟。
十馀年来若水若旱,若鼠与蟹之为灾,率无丰岁,间亦小熟矣,然收不饱饥。
重以今岁之旱,赤地千里,闻之故老,六七十年无此恶岁
淮乡土旷人稀,虽荒岁穷窘,其民食草根木皮犹无饿死者
今草木皮亦复无馀,去半年,而之熟否特未可知,民之僵仆可立而待,而监司郡守钱粒不馀,长号大唶,束手无措
目今所谓赈济不及千百之一,民情嗷嗷,如鱼游铛釜之中,望执爨者之撤其薪而济以杯勺之水,可谓迫矣。
某窃谓天下之势,一家比也,平居无事,其父颐指于上,其子弟奔驰营干于下,生生计度量入为费,各有常规
一旦子弟患难濒于死亡,则父之慈者必极力拯救不敢常规为拘。
何也?
其势急也。
今旱而饥,饥而垂死矣,吾圣天子忧民之心有逾父母,则凡可以斯民之死者当无不为平时法制未暇议也。
今日之势,下之陈请诉冤,如复雠,上之报行如援稚孺之陷,如解同室之斗,庶可以逭民之死
某之愚,管见二事可以倒垂之急,请为执事言之。
一曰积滞之盐,举以借沿流诸县之民;
其二曰:募饥民以浚盐运二河
泰州之海安、西溪楚州盐城濒海盐山积,彼随煮随运者运且不洎,则所积之盐几长物矣。
盐城高邮、兴化,举通州西溪江都泰兴,举海安通州海陵如皋
不以上下户,据所诉所放灾分数五家结甲借与之,俟秋熟拘之。
三州得此,其民少纾矣,则以其合赈三州之米并及馀州,其民亦少纾。
所给之盐运以小舟,则无患不达,而纲运阻滞盐价踊贵之际,则无患不售
若曰亏损官课,则圣主饥民旰食久矣,倾仓廪以拯其死计亦不吝,况举未用陈积之物可以肉骨起死,想惟慈爱之仁,必且欣然从之,患不闻尔。
盐在民,籍在官幸而岁稔取此折之可也,则亦不取徒予之也。
计盐之价,据时米价石增三百,若五百以取之,异廥以贮之,主之以官,陈新易置,专以为凶年赈贷之备,此则荒政大计也。
且此惟沿流可行,谓盐之运、米之输,非高阜斩绝处所便也。
若夫自江而淮为南北运河,自高邮盐城东西之盐河,两河湮废不修,而听其自尔者六七十年矣。
不惟使客之往来、米盐漕运之所资,而一路征商利源之要,实藉此也。
此以溉灌者,率膏腴之田,平日规模不复见矣。
虽近者稍置㪷门、石䃮函管等,民微得其利,然始兴仓卒,未究其极。
两河兵革之前,其堤固、其流深者,月有培,岁有浚,而时开阖其泄水处
兵革而来,河之泥淤积已数尺,堤沦于河而日薄
河不浚则堤不固,不浚不固则㪷门、石䃮等庸足恃乎?
穷尽其利而可为不朽计,非偶大旱则未得措手
大旱之际则河可浚,取其淤而培之,则堤可固。
今兹之旱,民不幸矣,而堤与河之利则幸可议
浚河取土以培其堤,而平时规模可以渐复。
今民之携负老幼奔骛无归不知其几,优募此辈,使从是役,此赵清献范文正公遗策也。
不惟河浚堤固,农田可溉,而赈济之利实与俱举。
一夫日与米五升,钱百五十。
人食二升用钱五十,其馀劣可饱二三口,彼何患乐从
一家二人从役,则六七口免涂殍矣。
某亲见熟乡之募人垾田,食之而日与百钱,民奔趋之,则百五十钱、五升之米,足以来之,而足以利之可以知矣。
及今诸县畚锸釜薪之类,春而兴工,二三月而毕,毕而不妨农,指日冀,民虽枵腹而俟,不惮也。
异时河淤堤薄之故,州县修塞虚岁所费不赀
近岁旱,不见此尔。
运河以淤浅,故一遇使客,钉闸坝流,无所不至兴役之民蚁集,而民劳功少商旅阻滞
未足论。
而盐河浅淀,雨足水漫,犹苦重舟胶涩。
今舟断不通,承盐之亏其课,以袋计之,盖四万八千。
向使已浚而通小舟,亦可趁其半,计其半二万四千之盐,则七十馀万缗矣。
不计此而目前之费是计,望之常人可已。
此策一行不惟饥民沾利而已雨泽以时,则州县免塞堤之病,岁虽旱也,盐米之运自若河水所溉之田,又数倍于今
长策也。
凶荒之民待哺于官,举以予之,君之仁也;
不徒予之,而又兴久废大利,仁之至也。
然今监司之力不能独办,而诸郡又以窘乏告,蝼蚁之见,愿执事奏之九重,出禁钱十万缗下淮东漕、仓两司措置助为之,要以三二年之间,两司州县食利之民分偿之。
监司州县之官字民先务有以垂死之民,虽痛自节约以偿所负,州县民得无穷不赀之利,虽有所损,以助其偿,亦理所当然
不然,则出折券十万缗为之。
淮东楮券甚重而难得,上不胜而下得其利,亦如前说,徐责其偿可也
蒙之二策,揆之己见,参之人情,毋不可者
或者曰:「盐,国之宝,举以予民,恐乖常制」。
夫救爱子于壑而曰竭蹙失容,非通论也。
范文正杭州而旱,饥民私鬻不禁也,民赖以济。
既熟则禁之,治其不听者,世以为是。
目今饥民鬻盐,官纵容之,全活甚众,亦范公意也。
私鬻,法所最禁,法有时而可屈,则以人命至重也。
今但略其法以借与之,夫何议?
民知上之以己故而肯暂屈其法,其感上之德不亦深乎?
又曰:「禁钱楮券,岂所可议
而今遭旱至广,乌可遍给」?
此又非达事体者。
两淮国之北门淮民醇厚忠质,数经兵荒,最可念者。
浙江民夥,土不能容,寻常小遇水旱,则累累而北者昼夜不绝,此非两淮无所受也。
疆事朝告,淮民暮已裹粮从役中原归义者非两淮无以寘之
今日两淮国家最所当重,非他路比。
而圣天子天下之势,顾忧淮民最关宸虑
前岁都下之税岁二十万缗,尚以禁钱代之。
夫宽商贩安平之日,与夫拯殍殕饥馑之岁,孰缓孰急,孰轻孰重?
圣主有不闻,闻之必将乐从,行之必将恐其缓也。
今岁大旱非常之灾也,勉救其死,何如坐视
多救一人一人更生,力未必能终救之,延一日一月之食,则一日一月犹齿人类,愈于遽僵路隅也。
此在圣主贤臣勉之而已
自夏而秋,蝗子之在土,数寸其厚,窃恐民以旱故饥者或死,生者必怨,愈伤和气,则来岁之灾恐甚于今
草茅之见,切谓势须倾国力以起民之死
民愚而甚智,知国家爱之如此,心必感,气必和,民心悦而气和丰岁不应焉,则加以罔上之罪,某所不辞。
且民谓之天民,君谓之天子,承父之志,子之职也,故民者天所甚爱也,天所甚爱,故天子爱之
天子天民,而悯其数十万之命无罪而死,而能起之于既颠,生之于将毙,则民心胶结天心眷顾国家亿万世无疆之祚益羡,于此理之必然
活千人有后,是数十万之命由执事而延其生,则天地之报执事也又如何
恭惟执事颁圣天子之命,访饥民疾苦淮濒淮民之俟玉节眄眄日南其首者,岂不以圣天子之心,赤子斯民无所不用其至,田夫野老洞知之,而执事推所学以爱人慈祥恻怛闻于中外不愧古人,彼之所徯,冀延其旦夕之命故耶?
一命之吏,待次穷乡无所复望于世,独能洞识天子兼爱执事慈仁之心,悼岁旱非常,哀斯民之抱叫阍吁天之诚,而不能自达也,辄以二事诉之执事
一得之虑,不识肯少留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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