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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傅刘公墓志铭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四、《南轩集》卷三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二三、《刘氏传忠录》正编卷二
公姓刘氏,讳子羽字彦修
世为京兆人八世祖避五季之乱,徙家建州
曾祖太素,赠朝议大夫
民先,任承事郎赠太子太保
再世儒学教授乡里
考韐,任资政殿学士,赠太师谥忠显
公以门荫入仕
宣和末忠显浙东盗发睦州,陷诸郡,直抵
不满千,而盗且数千,公以主管机宜文字忠显募民守,卒全其城。
入为太府簿,迁卫尉丞
忠显真定复辟公以从。
女真入寇围城数匝,父子相与死守部分方略,多公之谋,虏不能拔而去,名闻河朔间。
除直秘阁
忠显率兵入援京师,与虏战,力屈死城下。
是时为国死难者盖鲜,独忠显之节甚白。
公痛家国雠耻大义不与虏共戴天
免丧,以秘阁修撰池州,改集英殿修撰、知秦州,未行。
召赴行在所,除御营使司参赞军事
太上皇帝即位三年苗傅刘正彦伏诛,有平寇将军范琼拥兵入觐
靖康变故中附逆乱知枢密院事忠献张公与公谋诛之。
张公召都堂,公叱缚之致于理,怀敕榜出,抚其众曰:「所诛止,尔辈皆御前军也」。
顿刃应诺,悉麾隶它军,顷刻而定。
忠献益奇公,及领川陕宣抚处置使,遂辟公参议军事
雅意欲图虏,念关陕要地,而张公一见相知非偶然者,遂不辞而从。
宣抚司至关,据秦州号令五路
会闻虏窥江淮,议为牵制,合五路兵进至富平,与虏遇,我众不能支,虏乘胜以前宣抚司退保蜀口,官属震恐
建议当保夔州者,曰:「议者可斩也!
宣抚司岂可兴州一步
关陕之望,安全蜀之心,收散亡,固壁垒以为后图则可」。
与张公意合。
单马直抵秦亭,分遣腹心,访诸将所在
时虏骑四出,道阻不通将士无所归,忽闻公在近,宣抚司留蜀口,乃各引所部来会,军复振
公命骁将吴玠和尚原,守大散关,虏不敢犯。
绍兴元年夏,始聚兵来攻败之;
复来,又大败之,俘获以数万计
宣抚司徙治阆中关外护军
上知其劳,除徽猷阁待制
明年秦凤经略使河池王彦以金房镇抚使金州
二镇皆饥,而兴元过为守备闭关褒斜二镇病之。
张公亟召议事,皆愿得公镇兴元,乃承制拜公利州路经略使兼知兴元府
至之日,尽弛其禁,通商输粟,二镇乃安。
公谓虏用骑兵,利冲突,在我当先要地,以劲弓弩待之,蔑不济者。
以是二将,独颇易公之说。
是岁十二月,虏由商于犯金州正月上津不意逆战不能却,遂焚金州退保石泉
遣将驰告曰:「事迫矣!
当亟徼于险。
诸将不能办,我当自行
不然,是负刘待制」。
越境一日夜,凡三百里,中道少止。
公移书曰:「虏旦夕饶风岭下,不亟守此,是无蜀也。
公不前,某当往」。
即复驰至饶风,虏急攻数日,死伤如积,更募死士犯祖溪关以入,出后,汉中
公与谋守定军山惮之,遂西。
公退三泉从兵不及三百,与士卒粗粝,至取草木芽蘖食之,遗书曰:「某誓死于此,与公诀矣」!
得书泣,其爱将杨政大呼军门曰:「节使不可刘待制
不然辈亦舍节使去」。
乃从麾下仙人关间道公会三泉
游骑甚迫,夜视公方酣寝旁无警呵者,曰:「此何等时,而简易乃尔」!
慨然曰:「吾死,命也,夫何言」!
泣下,复往守仙人关,公独留,为壁垒潭毒山上,十六日而成,又数日而虏至。
中夜斥堠遣人报曰:「虏至矣」!
诸将皆失色白事
曰:「始与公等云何
今寇至欲避耶」?
下令蓐食
迟明上马,先止战地据山坐胡床,诸将奔至,皆泣曰:「此某等驻军处,而公先之耶?
岂可使虏矢伤公」!
即争代公处。
顷之,复有来报曰:「虏退矣」!
乃还。
方虏入梁、洋大震宣抚司官属争咎公,有为浮言恐动请徙潼川军士闻者皆怒。
公力为书张公言:「某在此,虏决不能越,无为动摇」。
公用公言,乃定。
虏遣十五辈赍书与旗来招公及,公斩其十四人,令一人还曰:「为我言于尔酋,来战即来,我有死,何招也」!
先是梁、洋官私之积,公悉已徙置,虏无所得,粮日匮,前后苦攻死伤十五六,涉春已深,疠疫且作,遂遁去,为我掩击及堕溪谷死者不可胜计
虏之去四月也,其馀众不能自拔悉降,凡十数栅,虏之丧失盖莫甚于此役。
是时,虏其大酋撒离喝、兀术辈垂涎于蜀,日夜聚谋。
选士卒千取百、百取十。
其战被重铠登山攻险,每一人前,辄二人其后前者死,后者复被其甲以进,又死,则又代之如初
其为必取计盖如此
惟公与张公协心戮力毅然以身当兵冲,将士视公,感激争奋,卒全蜀境。
公还兴元分遣官吏安集劳来,凡溃卒之乘时怙乱山谷间者,悉捕斩以徇。
自是兵势日振,方更恢远略,然张公已困于谗,公亦寻被罪矣。
是岁除宝文阁直学士
四年,责授散官安置白州
始,吴玠偏将奇之,言于张公。
张公与语,大悦,使尽护诸将,卒得力。
至是上疏纳节公罪士大夫之义,而服公之知人
明年,还故官奉祠
张公相矣,召公在所
又还集英殿修撰、知鄂州权都督府参议军事宣谕陕蜀。
朝议欲合诸道兵大举,公自蜀还,历诸边,尽得虚实,谓且当缮治,广营田俟时
朝廷欲遂用,公顾亲年浸高,力请归养,以徽猷阁待制泉州
泉素难治番商杂居
下车肃然无敢犯。
有事涉权倖者,立论奏釐正之。
亡何,张公去位言事观望论公,复责散官安置漳州
郊祀恩得归,会江上择守,起公为沿江安抚使、知镇江府
入寇,公建请清野,尽徙淮东之人于京口填拊得宜人情不摇。
枢密使张俊曰:「异时此虏入寇飘忽风雨,今更迟回是必有它意」。
已而果欲邀和。
遣使来,揭旗于舟,大书江南抚谕」。
公见之,怒,夜以他旗易之。
翌日接伴使索之甚急曰:「有死耳,旗不可得」!
及其归,遣还之境外。
张俊公料敌及治状闻,有旨复待制
和议成,公谓宜及无事讲修淮汉守备,厉器械,治舟楫,其言甚悉
宰相秦桧忌之,讽言者论罢,复以祠禄归。
十四年十月二日遇疾,没于正寝享年五十。
积官右朝议大夫,以子贵赠太师
娶熊氏,赠福国夫人
再娶卓氏,赠庆国夫人
子珙,克世其家,后复以忠义识略今上眷遇,尝为同知枢密院事
识者不以刘氏三世宦达为衣冠之盛,而以忠义相传不替愈大为家国之光。
淳熙四年,珙为建康留守,病且革,自力作书与其友张某,以铭公墓为属。
某盖公所忠献张公之嗣子也,奉书而泣,且无所从辞。
于是取公弟子翚旧所状行实,掇其大节次第如此
惟公慷慨自许,每有捐身殉国之愿。
当事之难,众人惶挠失措,公色愈厉,气愈劲,遇事立断,凛不可犯。
长于兵,料敌决机,殆无遗算,得将士心,皆愿为尽死
为政发奸摘伏若神,所治不畏强禦
天性孝友恂恂人乐易,开口肺肝
轻财重义缓急扣门,无爱于力,振人乏绝,倾赀倒廪无吝色
姻亲乡党昏丧悉任其责。
家塾名士以教乡之秀子弟
吏部郎朱松疾病,以家事托,公筑室买田,居之舍旁,教其子熹与己子均,卒以道义成立
平生再贬徙,处之怡然不以介意
而其许国之诚,则至于没而不懈也。
呜呼伟哉!
以是岁某月某日葬于崇安县五夫之原,某之为铭,盖后公没三十有五年也。
公孙二人:学雅,承务郎
学裘,尚幼。
孙女二人:长适将仕郎吕钦,幼未行。
铭曰:
寒冱凛冽乔松挺节
危反侧,志士秉烈。
允毅刘公,孤忠业业
国耻家雠,刻骨泣血
誓不同天心焉如铁。
缚裤从戎思奋其伐。
虏方鸱张,闯蜀门闑
纷纷鄙夫,缩避一辙
惟公矢谋,克赞于决。
当兵冲,横遏力折。
众骇失色,我怒贯发
骁将突兵,怙以奋发
羯酋力穷,麇走竭蹶
全蜀疆,如器无缺
伊人是恃,岂险难越。
不宁蜀全,关辅可挈。
投机于征,以冀日月
巧言害成,健手孰掣。
空令父老谈说啧啧
和戎议兴,公膺如噎
守臣举职,妖旗莫揭。
归卧于家,忠愤曷泄。
呜呼中年,竟陨此杰!
岁踰再纪,精爽森列
嗣德有光,公志益晰。
我为铭诗,追勒其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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