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氏论(上 建安吴应槱家藏汤东润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四九
或问:「孟子言尽心知性,存心养性,而释氏之学亦以识心见性为本,其道岂不亦有偶同者耶」?朱子曰:「儒佛之所以不同,正以是一言耳」。曰:「何也」?曰:「性也者,天之所以命乎人而具乎心者也。情也者,性之所以应乎物而出乎心者也。心也者,人之所以主乎身而以统性情者也。故仁、义、礼、智者,性也,而心之所以为体也。恻隐、羞恶、恭敬、辞让者,情也,而心之所以为用也。盖所谓降衷于民,有物有则者,儒□□□□也。故其所以尽心知性者,以其穷理而极乎心之所□□□之所有者,无不识也。所谓□□养性□□□□已而不失其本□则性(下缺)是则情之所发亦无不□□正而可以应物□□馀矣。□□□□□□□□□性不见其分□□别□□□□给之(下缺)与(下缺)其□指□□□□□者,实在精神魂魄之聚,而吾儒所谓形而下者耳。至其所以识心者,则必别立一心以识此心,而其所谓见性者,又未尝睹夫民之衷、物之则也。既不睹夫性之本然,则物之所感、情之所发皆不得其道理,于是概以为己累而尽绝之,虽至于反易天常、殄灭人理而不顾也。然则儒术之所以异其本,岂不在此一言之间乎」?曰:「释氏之不得为见性,则闻命矣。至于心,则吾曰尽之存之,而彼曰识之,何以不同,而又何以见其别立一心耶」?曰:「心也者,人之所以主于身而统性情者也,一而不二者也,为主而不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惟其理有未穷而物或蔽之,故其明有所不照;私有未克而物或累之,故其体有所不存。是以圣人之教,使人穷理以极其量之所包,胜私以去其体之所害。是其所以尽心而存心者,虽其用力有所不同,然皆因其一者以应夫万,因其主者以待夫客,因其命物者以命夫物,而未尝曰反而识乎此心、存乎此心也。若释氏之云识心,则必收视反听,以求识其体于恍惚之中。如人以目视目,以口龁口,虽无可得之理,其势必不能不相汝尔于其间也。此非别立一心而何哉?夫别立一心,则一者二而主者客(下缺),分矣,而又块然自守,灭情废事,以自弃君臣父子之间,则心之用亦息矣。夫(下缺)所指以为心性与其所以从事焉者乃如此,然则不谓之异端邪说而何哉」?曰:「然则其徒盖有实能恍然若有所睹而乐之不厌,至于遗外形骸而死生之变不足动之者,此又何邪」?曰:「是其心之用既不交于外矣,而其体之分于内者,乃日相伺而不舍焉,其志专而切,其机危而迫,是以精神之极而一旦惘然若有失也。近世所谓看话之法,又其所以至此之捷径,盖皆原于庄周承蜩削鐻之论而又加巧密焉尔。然昧于天理而特为是以自私焉,则亦何足称于君子之门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八。)」!
术:疑当作「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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