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陈宗之序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八、《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七五、《宋元学案补遗》卷二
建阳陈君宗之一日过熹而言曰:「万年之曾大父起诸生,事仁宗皇帝,得执法殿中。当是时,天子春秋高,储尚未建,二三大臣以为忧,而议之未能得坚决也。殿中君一旦沐浴,抗疏极言,未报而以暴卒闻。于是古灵陈公为志其墓,其后丞相温国文正公又以言之于朝。今以二公之言及其疏考之,知其以死谏无疑也。而朝廷每修嘉祐定策之功,大者铭鼎彝,小者登竹帛,顾殿中君独不与焉。万年不肖,诚不胜其愤懑,尝具其事以闻于朝。章幸已下,而任事者莫或哀之。今将复进而有言,且病其不能遂也,子以是为如何哉」?熹谨对曰:「先祖有善而子孙弗能知,是不明也。知而弗能暴白以传于后,是不仁也。然则子之为是汲汲,亦其宜也。虽然,予窃闻之,古之君子思所以显其亲者,惟立身扬名之为足恃,是以不求诸人而求诸己,不务其外而务其内。若殿中君之节,诚高矣,然其所以传世而垂后者,岂独以一朝忼慨死职为谅哉?予尝得其平生之遗文,伏而读之,其言之粹,皆可讲而思也;其行之纯,皆可则而象也。以吾子之才之志而用其力于此,不以贵乎己而闻于人者乱焉,久之而弗渝也,是亦殿中君而已矣。于以立身扬名而显其亲,岂不有馀地乎?不此之图,顾乃捐书废业,触犯寒暑,仆仆焉奔走尘埃之中,而曰吾将以暴白吾祖之德善而求闻于后世,为计无乃下乎?虽然,宗之行矣,以殿中君之忠、吾子之孝而任事者曾不以动其心,则世之所可愿者,无复有以动其心矣。方今朝廷清明,耆俊在服,子之所病,殆其不然。吾知子之行也,其必有以藉手而归,以拜殿中君之墓矣。抑吾前所道古之君子所以显其亲云者,亦岂遽为无所用之空言哉?或者宗之终有意焉,则亦庶乎其犹可及也」。既以是对,于其行又书以赠之。《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予于宗之盖不能无望焉尔。隆兴二年夏六月壬午,新安朱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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