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商伯(以下见《南康集》)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某俯仰尘俗,日负初心,率意妄行,无所闻过。自决其不可久于此,但以向议陈请一二事计论未备,牵留至今。此数日来,奏牍始具,一二日遣行,即并上请祠之章矣。姚泉近方归番阳,木炭之请亦未果往,亦三五日间申行也。老兄下车已久,学中规范计当一新。所以为教,□之闻之诸生,莫亦有可与进于此者否?此中课程不敢□,然亦未大有益,为可惧耳。□门不远,计常通问,恐于鄙缪之政或有所闻。人还,□禹批诲,至恳至恳!愚顿见事极迟,非面命提耳,反复谆悉不能谕,切幸不惜痛言之也。
某欲借盛府祭器祭服,依仿制造。有牒上幕府书恳府公,更望一言之助,使必得之为幸。或恐有大不可携者,得令人画图,详识其尺度之广狭高下浅深以见授,亦幸也。
祭器尤荷垂念,但期日已迫,未及制造,亦有事力所未及者,且复专人纳还,幸付主者。然亦疑其未便尽如古制度也。
木炭事申泉司果见却,未知所以为计。幸复思其说,以见教也。
某再上祠请,皆未报。日夕思归,而两县破坏,奸民乱政,不得不有所更革锄治。似闻传者以为不恕,然亦只此数日间决遣事竟,亦当少息矣。盖大慝既惩,小者自当退听耳。但木炭事泉司不从,又以蠲租未报,未敢再列上前请。若遂临行,须更上此奏,以偿夙心也。
某衰病支离,求去未得,日惟得罪于士民是惧。然近日两邑得同官叶力,词诉却粗衰少。但赋租之弊未能有以宽之,殊不自安耳。学中讲说不敢废,近亦颇有能问者。两邑亦令整葺教养,庶几有向风者。敝政恐有所闻,切告垂谕,至恳至恳!
示谕,极感爱念之意。此亦近方闻之,惕然内惧,即已行下戒约,及令住催下户它负之可宽者矣。又得镌谕,益信所闻之不妄,更当申儆之。自此有所闻,更望子细批诲,直截譬晓。今者来教似已未委曲矣,切恳切恳!
前两月配一作过寨兵于隆兴,中间忽为彼府押回,公文中备坐判府安抚龙图待制台判押回本寨,殊不可晓,已回牒复押去矣。烦闲为询之,想是忘记是外路外州配来,误以为所部,不则别有他意也。彼中幕府佥书满纸,此等事不能觉其缪,甚可笑也。
此幸无他,但建昌之事闻之不早,见告者又皆不得其真,仅若为强豪游说,使人愈疑惑。近不免烦佥判自往调护,始得其真,乃知此郎不长厚,误事如此。然县小无官,未有可遣代之者,甚以为挠耳。山野之人不堪吏职,此亦可见。旦夕遣冬书,更当力请,庶不久为吏民患苦也。
某衰病如昨,缘建昌事忧挠不可言。虽已遣官检旱,且以后期申省自劾,势须略减得分数,但此县官吏无一人能为百姓分别黑白,自此之后,凌弱暴寡,将有不胜其弊者。未知所以为计,令人晓夕不皇。都昌亦甚费力,二十年无事之身心一旦至此,深以自叹,他无可言也。
警诲谆复,敢不铭佩。但区区每见凌弱暴寡之徒,心诚疾之,故其发每有过当。今当承命而改之,然恐终不能尽去也。
某昨尝专以建昌事自劾求去,昨日人归,诸公又不将上。势当复请耳。
胜私书来,说此间受租米事,初疑其过,徐究之,果然。虽已究治,然人生精力能有几何?若事事如此索关防,则无复闲泰之时矣。其所论弊政非一,已封呈庙堂,冀必得去。万一如欲,此助为不小也。所怀万端,无由面论。但日来愈觉归思浩然,不可遏耳。
某月初已专人丐祠,后得临安相识书,速令来请,云诸公已有许意。至今尚未归,必是适值四明讣至,未敢将上,度不过旬日,必可得矣。建昌纳苗,实有照管不到处,然与抑强似不相干。税务依法收税,亦非州郡所得与。况士大夫下争商贾之利,无耻至此,亦何足恤?近日曾编管建昌一健讼假儒,传者必又喧沸。此事自信甚笃,绝无可疑。是非毁誉,付之众口。少忍旬日,则吾已在汶上矣。
强盗三人配隶岭海,乃向来惊恐都昌之人。昨以其情重法轻,稍加毒手。经由隆兴,恐有司以为疑。幸为白钱丈一言于帅座,交管传押为望。此辈吾人所共疾,想二公亦不以为过也。
喻及帅座下喻之意,已悉。此是两路三州利害,如此理会甚善。向来亦欲申请而未暇,安得谓之侵官?本军今方欲援例有请也。然谦德之盛,不敢不承,幸语及之。
此间白鹿洞已毕功,前日往释菜开讲矣。延合肥吴君为职事,但渠为书社所拘,恐未必能往,却有杨学录者与一二后生欲往也。
某请祠先遣人昨夕已归,后辈尚未到。周子充、曾厚伯极为致力,而竟不效。且更看后信如何,恐亦且悠悠也。初来不为久计,近复动却归心,在此殊不便。今既如此,便再请得之,亦是一两月事,不免又且整顿此破落家计,以俟谴逐耳。昨缘收江溥亲戚船税,几为所论。当时得此一章,亦是草草出场也。
此间杨佥忽丁忧,郡中事愈费力。万一不得去,狼狈不可言也。柰何!木炭却已得减免矣。
白鹿洞成,未有藏书。欲干两漕,求江西诸郡文字,已有劄子恳之,及前此亦尝求之陆仓矣。度诸公必见许,然见已有数册,恐致重复。若以呈二丈,托并报陆仓,三司合力为之,已有者不别致,则亦易为力也。书办,乞以公牒发来,当与收附,或刻之金石,以示久远,计二公必乐为之也。旦夕遣人至金陵,亦当遍干本路诸使者也。
某请祠不得,比复狂妄,辄有所陈。计程三五日间,当以罪去,已尽遣书册冗长还家。此数日来,翘足俟命,但未知何所向耳。此间诸县狼狈,税务绝无南来舟楫,势亦不可复为矣。比复苦旱,近始得雨,然亦未能沾足也。日间虽无事,然意思不佳,绝不得近书册,懒困即思睡耳。《白鹿洞记》纳去一本,又一本寄梁文叔,烦遣致之,不及作书也。《五贤祠记》杨广文自纳去矣。
某无状,居此一年有馀,率意直前,不能违道干誉,得罪于士民多矣。请祠虽已报闻,然旦夕自当以他罪行遣,不至久为仁里之害也。示喻曲折,深荷爱念。然必欲使某喂啖虎狼,保养蛇蜴,使奸猾肆行,无所畏惮,而得歌颂之声洋溢远近,则亦平生素心所不为也。姓高人事,文叔在此备见首尾。此而可恕,则亦无以官吏为矣。至如木炭钱事,亦是州郡所当为,而幸上司之见听。方恨不能推类尽蠲苛扰,初不以是而求歌颂于斯人也。此钱都昌所减独多,乃是毛掾考究之力。此人固有过当处,然细询田野之言而考之案牍以求其实,则前日销骨之毁亦云甚矣。此举枉错直之间所以难明,非有道以照之,则自谓公心者,未必非私意之尤也。区区不喜自辨,又于老兄不可有隐情,故久不知所以为报。今偶有便,信笔及之。非欲较此是非,乃欲老兄深察于公私名实之间,则真得其所谓本心之正耳。
此邦图经不齐整,而都昌为甚。数日来,欲略为修整而不得功夫,又无人能为物色图画,诸邑供来皆不可晓,甚觉费力也。杨佥之去甚失助,新来两掾,似亦可使也。少浼:西山有徐骑省篆书「游帷观」大字,及许真人井铭,烦为致一二本,便中示及。《五贤祠记》纳去一本,更有一两刻续致也。都昌恐有合入图经事,望垂谕,它委勿外。某乡辱诲谕,奉报疏率。既而思之,殆无以答爱我之垕,深以愧仄。自此有闻,不以虚实,尚望不替前日之念,乃幸之甚。
旱甚不雨,祷祀未有以感格,日夕忧惧。隆兴不至此否?家贫愿邻富,若亦似此间,则更无可仰矣。柰何柰何!
此间为旱灾所挠,都昌县官稍解事,又请得盛族黄省干同措置,必可无虑。但建昌官员皆不足倚仗,又遍询彼邑寄居士人,无有能分此忧者。意欲恳南卿为同邑官区处,庶几下情稍通,吏不敢肆其奸罔,不知渠肯俯听否。渠虽德安人,而建昌亦有产业,知彼民情,故欲倚以为重耳。敢烦语次试为叩之,若许幸早见报,当专致书礼请也。
归见张帅,更劝其通放米船,济此艰阨,千万千万!
某比日懔懔丐祠,得知旧报云恐可得,果尔甚幸。然救荒之备什已七八成矣。旱苗约须放及八分,劝谕发廪,得盛族倡率,三县共得谷十万斛矣。但前书所扣王南卿事,不知曾为侦之否?幸早报及也。得子澄书云,庐陵发策持论甚正,甚慰甚慰。小录求一本,便中早寄,幸甚!此间中选者数人,甚厌物论。白鹿诸生文字老成,其次曹生秀发可喜,但尚欠琢磨。小榜之首,彭君尤佳,惜不与荐书也。已约两榜之士来白鹿相聚,未知皆能来否尔。此间事未去间,不敢一日少弛。恐得乡间有所闻,望一一见谕也。
某力疾救荒,未见涯涘,而传闻遽云云,闻之甚惧,未知将何以副其实也。南卿已到此,相处甚款。但渠欲入浙,不敢邀留之。度其归程,正是急时,当赖其出一只手。又恐其到阙,或为诸公所留耳。告籴荷帅漕留念,然县下或更作难。此乃军粮所须,若赈粜则已有备矣。军粮尤不可阙者,更得从容一言,得二公喻意属县,无为阻节,幸甚!
张帅寄《盐铁论》来,末卷前少却一板,告为印寄。更烦于《太宗实录》中检白鹿洞一事,在太平兴国五年(《会要》作六年,更详之。)六月,以洞主明起为褒信主簿,其下有少本未,并告录示(此已有之,但不知是《实录》语否耳。)。恐此人等候回文,告只付前日送崔子虚人回尤便,千万千万!更问看何人来速,即付之也。赈粜减半价乃得推赏,乃朝廷之命。方欲论其不可,乞只减二分五釐,而建昌乃有愿赈济者。已令邑官敦劝盛族,若以谷二万硕省赈济,可得两名沾赏也。因书更告及之,亦美事也。
税钱事荷留念。都昌纳米分数,方两日有定论,已减八分以上。亦已申奏,乞截留上供。若得之,即只纳占米,无不可者。只恐未必如人意耳。
石守以忧不来,殊失所望。亦已遣人速后政吴守矣。傥得如期解去,幸甚。比益昏倦,不堪支吾矣。
某在此不久,又子重不来,后日之计未有所付,须及此自了也。其子弟能来亦佳,但濡沫不能多,须预令知此意耳。得都昌诸人书,已复苦旱,柰何柰何!今年公私之积荡然一空,万一复旱,便无着手处矣。
某无似,复叨除目,恐愧不自胜。尚幸远次,得以从容进退。还家数月,当申祠吏之请也。前月之晦已书二考,代者度此月中旬可到,今日复遣人速之矣。老兄许来,固愿少款,但恐文法有拘,亦非细事。更冀审度之也。
示喻赵宗丞田,极感留意。已撰得四百千省,半是粜米剩钱,半是某所得诸处馈送。前日钱丈所惠,亦在其中。今即移文库中,令项桩管,以俟其报。告为发书扣之,路运干不是彦丰否?若是,即某已识之。并烦为致意,早得一报为幸。虽某去此,后人亦当能成此胜缘也。来书已付案中为事祖矣。
辛帅之客舟贩牛皮过此,挂新江西安抚占牌,以帟幕蒙蔽船窗甚密,而守卒仅三数辈,初不肯令搜检。既得此物,遂持帅引来,云发赴淮东总所。见其不成行径,已令拘没入官。昨得辛书,却云军中收买,势不为已甚,当给还之。然亦殊不便也。因笔及之,恐传闻又有过当耳。
前书奉叩白鹿买田事如何?幸早示报,及某未去间有定论为佳。此钱已送库寄收以俟矣,千万留念。
熹顿首再拜:前日专遣人行拜状,想达。春卿来,近问,殊用慰感。即日清和,伏惟尊候万福。某代者已到,二十七日定交郡事,即略转山北,迤逦东归矣。脱此樊笼,欣快无量。但念相见未有近期,不能无怆恨耳。白鹿田钱已拨,正牒教授,候彼回文,即可支付也。春卿之归,深荷津遣。又辱馈赆之厚,渠深不敢受。朋友皆以为仁者之惠,所不敢辞,渠必以具谢矣。
礼器之失,不但一爵。今朝廷所用宣和礼制局样,虽未必皆合古,然庶几近之。不知当时礼部印本何故只用旧制?向来南康亦无力,但以爵形太丑而句容有新铸者,故易之耳。其实皆当遣人问于礼寺而尽易之,乃为尽善。但恐其费不赀,州郡之力不能办耳。福州余丞相家有当时所赐,甚精,然今亦莫能用也。
黄南康之政如何?渠向在昭武甚佳,为人所挤而罢。今能不改其旧,则三邑之幸也。
永卿主簿老兄尚留斋馆否?昨承惠书,此便又遽,未能别状。但所问《先天图》曲折甚善,细详图意,若自《乾》一横排至《坤》八,此则全是自然。故《说卦》云《易》逆数也,皆自已生以得未生之卦也。若如圆图,则须如此,方见阴阳消长次第。《震》一阳,《离》、《兑》二阳,《乾》三阳,《巽》一阴,《坎》、《艮》二阴,《坤》三阴。虽似稍涉安排,然亦莫非自然之理。自冬至至夏至为顺,皆自未生而反得已生之卦,盖与前逆数者相反。自夏至至冬至为逆,盖与前逆数者同。其曰左右,与今天文家说左右不同。盖从中而分,自北而东为左,自南而西为右,其初若有左右之势耳。鄙见如此,更冀详之。《启蒙》改本未成,后便寄去。近塑得伏羲象,欲奉之武夷精舍,恨贤者不能一来观之耳。此纸烦商伯兄呈似,更同为订之也。
新泉之胜,闻之爽然自失。安得复理杖屦,扶此病躯,一至其下,仰观俯濯,如昔年时?或有善画者,得为使画以来,幸甚。
向见杨伯起有《切韵》书,只三四十板而声形略备,亦尝传得,而为人借失之。今欲得一本,敢烦为借,抄录一本,校令审谛,便中见寄,幸甚。或语赵守刻得一板流行亦佳。此非伪学,想亦不至生事也。五老新瀑曾往观否?梦寐不忘也。
某竟以无状自致人言,上累师傅,下及朋友,愧负忧惕,如何可言!传闻贤者亦有里巷侵侮之虞,不知云何?今日惟可凡事省缩,岂复更与此辈争是非、较曲直也。彼中诸书板本闻几有焚灭之祸,又云下官有持不可者,遂已,不知果然否耶?然计此恐终不免。向来得本甚多,皆为人取去。今欲复得一两本,不知能及未为煨烬之间印以见寄否?
《洪韵》当已抄毕,幸早示及。此间付之书坊镂板,甚不费力。况非伪学,亦无嫌也。新泉图子和成既为定稿,必已能尽写其佳处。只就觅此草本,不必重摹,俗工或能反败人意也。自闻此泉新出,恨未能一游其下,以快心目。溅雷喷雪,发梦寐也。
《瀑图》、《韵谱》近方得之。图张屋壁,坐起对之,恨不身到其下也。
定叟终于落星,何不就馆城中耶?郑溥之、黄伯耆相继物故,皆盛年也,亦是一时气数。然张、郑尤可惜耳(《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六。又见《群书考索》别集卷一三,《古今游名山记》卷一一,《名山胜概记》卷二四,《庐山纪事》卷八,康熙《西江志》卷一七四,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白鹿书院志》卷二,同治《九江府志》卷四九,同治《德化县志》卷四九。)。
「春卿之归」以下原缺,据《白鹿书院志》补。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