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章侍郎(茂献)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五
顷幸同僚,寔深慰喜。虽趣尚之同,彼此默喻,然未尝得从容倾倒,以图事变之所终极,而遂匆匆去国,至今以为恨也。昨闻忠言正论愠于群小,遂以口语翩然西归。尝附一书于上饶,少致区区高仰之意,而车骑已远,遂不可及。但有怀想,不能为情。近得张元德书,窃闻还家为况甚适。吾人私计固应随处而安,但国论大变,日甚一日,令人忧惧,便觉无顿身处。不知上天至仁,何故生此等辈,使能诪张幻惑以败人之国家也。昨在经筵,不能上为明主预陈此说,吾辈亦不得为无罪矣。于今尚何言哉!尚何言哉!婺女既罢,江陵恐亦难安,得其近书否?念之不能忘也。吕子约经由,曾相见否?诸贤尽去,几于空国矣,楼孙独未知。所谓国是之论,初甚骇听,徐观其间意实微婉,不知还是从之文字否?果尔,亦足以去也。适闻乃是南床语,亦可见打不过处,恐亦不为同列所容矣。艮斋谢丈奄忽云亡,后进失所尊仰。欲附一书吊其子,而未有以将之,须俟后便。恐或相见,幸为及之也。诚斋久不得信,不知成行否?九级浮图八级已了,只欠此一级,固当为天下惜之也。某自四月初大病至今,中间危急,已为纳禄之请。近报未允,前此辞职亦未果决。适间闻有疏其名字,牵连四十馀人,以白于上者,如此则非久势须别有行遣。然数日前尝以《周易》筮之,偶得「遁尾」之占。见乎蓍龟者如此,则亦非彼之所能为矣,将安避之哉?
解袂之后,亦知世路渐艰,然不谓乃尔之遽也。久欲致一书,以病不能,引领乡风,徒切叹仰。近得宜春袁推书,具道存问之意,亦知雅眷之不我忘也。
向来从游不款,至今抱恨。顾此衰朽,疾病日侵,恐不复有承晤之期矣。世道反覆,已足流涕,而握其事者怒犹未怠,未知终安所至极耶?然宗社有灵,公论未泯,异日必有任是责者,非左右吾谁望耶?子寿想时相闻,近亦得书,衡阳之榇当已过彼久矣。初意但恐不得久于零陵,不谓造物者亦复随俗抵巇也。需及庙议,便欲写呈,以来使不能俟,当寻的便别寄也。当时不知何故直尔匆匆,更不暇博尽同异而遽为毁撤之计,甚可惊惋。岂于是时已有撞坏之徵耶?
庙议固可恨,然自有榇之,乃有大于此者,令人痛心。子寿竟不免,推迁至此,乃是无人肯受恶名。今遂决之,其勇亦可尚也。
昨幸同朝列,虽不得日夕从容,然荷相予之意甚勤。而襟期所属,以为可同天下之忧者,如门下亦不过三四人耳。今不几日而风流云散,恍然一梦,嫠不恤纬,每深此怀,而生死契阔未暇论也。不审次舍即今已次何许?想径归清江旧第矣。顷岁经由,见其登临有江山之胜,交游中有老成可敬,有士友可亲,甚可乐,想为况亦不落莫,恨不得往从杖屦之游耳。子寿当已赴江陵,见袁机仲说彼中形势事体亦甚可虑,不知子寿何以处之。闻北风殊恶,计恐亦不可为久留计也。
德修得祠,私计亦甚便。但其去日远,尤使人不能忘怀。补之事势恐亦难久留,若更去却,真空国而无人矣。昨晚得去相内口书,今想已到于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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