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胡宽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五、《朱子论学切要语》卷一
示喻疑义数条,足见别后进学之笃,甚慰甚慰。大概如此看,更须从浅近平易处理会,应用切身处体察,渐次接续,勿令间断,久之自然意味浃洽,伦类贯通。切不可容易躁急,厌常喜新,专拣一等难理会、无形影底言语暗中想像,杜撰穿凿,枉用心神,空费日力;更勿与人辨论释氏长短,自家未有所见,判断它不得。况废却自家合做底紧切工夫,却与人争一场闲口舌,有损无益,尤当深戒也。主一之功,学者用力切要处,承于此留意,甚善。但其它推说似太汗漫,多病痛。以熹观之,似不必如此。只就如今做书会处理会,便见渐次。大抵自家所看文字及提督学生工夫皆须立下一定格目,格目之内,常切存心;格目之外,不要妄想(如看《论语》,今日看到此段,即专心致意只看此段。后段虽好,且未要看。直待此段分晓,说得反复不差,仍且尽日玩味。明日却看后段。日用凡事皆如此,以类推之可见。不然,虽是好事,亦名妄想。)。此主一之渐也。若不如此,方寸之间顷刻之际千头万绪,卒然便要主一,如何按伏得下?试更思之。「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与子思所谓「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此言且只各就本句中体味践履,久之纯熟,自见浅深。今亦不须彊分别也。大抵学者之患在于好谈高妙,而自己脚根却不点地。正所谓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也。《大学》解想亦看未到,四哥又自有日课,不欲妨它(教人者须常存此心。)。郭子和《中庸》顷曾见之,切不可看,看著转迷闷也。其它所欲文字,合用者前已附去,其他非所急者更不上内,想自晓此意。千万息却此心,且就日课中逐些理会,悫实践履,方有意味。千万千万。后生辈诵书亦如吾人讲学,只是量力,不要贪多。仍须反覆熟读,时时温习,是要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