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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侍郎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七、《诚斋集》卷一一六
李椿字寿翁洺州永年县人
父升,进士起家,以廉正称。
靖康之难汴都不守,虏大掠
升护其父泰,以背受刃,与其长子相继卒。
椿殡三丧,侍后母避地,溯湘隃岭,备尝艰窘
用父遗泽补官,初调潭州衡山县
丁母忧服除,调桂阳监司理参军
临武寇作,求盗者禽致五十九人,鞠之,才六人抵死
又诬为官军乡导父子三人通寇,释之。
衡州军事判官,邵守陈正同怒永民张巨泗,诬以死刑椿鞠其狱,竟直之。
再调宁国军节度推官豪民执伪券夺陈氏田,陈父子毙于狱,妻又将毙,辩其伪,取田归陈氏。
完颜亮渝平,亟白守宣近江,宜为备,因为经理,缮城池,葺军械,料民兵,宣恃以无恐。
张浚节制两淮军马,辟充准备差遣
宣抚使,又拜都督,连辟椿为属。
是时宾赞之盛,皆一时选。
经营两淮形势事宜,绥流民,布屯戍,察军情,砦山水,扼险要涉历周遍规度精密,皆椿力也。
癸未之春将臣有以北讨之议闻者,下其议督府
椿奉檄至巢,亟移书之子栻,言藩障不固储备不丰,将多而非才,兵弱而未练,节制未允,论议未定,彼逸我劳,虽得地不守未可动也。
归至合淝,师已行矣。
致书言大将勇而无谋,愿授成算,俾进退毋损威重,后皆如椿言。
是冬入觐,事小异椿劝之去。
来年春视师小人之党已胜,迹甚危,而自以宗臣任天下之重,誓当捐躯死而后已椿连书趣之去。
初,椿监登闻鼓院在职数月,有所不乐,请通判廉州
未赴,召对,除知鄂州
至鄂,首行垦田,复户数千,旷土大辟
军民有争,一裁以法,主将忻服,以治理闻。
广南西路提点刑狱,决前使者未竟之狱,纵释数十百人
盛夏行部厉毒弗避。
牢户虑问人人谆悉,退阅文牍一夕千纸
发运司所复昭州金坑,禁琼管仕者买土物
复移荆湖北路转运判官,许奏事
行及近甸,属时宰方谋正人,逆忌公,促便道之部。
抵鄂,会岁大祲,官强配民备米赈粜,民争于籴,而官下其估,商舟不至,米益踊贵
椿损强配之数,弛裁抑之直,未几四方之米辐凑,贱十之三。
漕计之数常赋定数,乃有岁籴代发之米;
凋残未尽复,乃有增起二分之钱。
椿奏乞蠲其额,宽其期。
楮券壅滞,请通以钱;
和籴侵民,请从市直
监司行部多从吏卒州县椿单车以行,不将一辈所至之州就取吏卒以为使令
前戒吏具所当问事,各条列为籍,按之以问,无复相通为奸。
私钱自给,一不受饷。
召为吏部员外郎
顷之,因议郊赦,有蛮人雠杀并与释罪者,椿白执政曰:「此椿广西因李栻事一时有请耳,非可常行也,当删」。
执政愧谢曰:「都司无人」。
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张说佥书枢密,会小吏有持南丹州莫酋表求自宜州市马者,因以闻。
椿白说:「邕远宜近,官非不知也,故迂之者,岂无意哉?
莫氏方横,奈何导之以中国地里之近!
治小引致边事之罪」。
建议募民为兵,以所募多寡之数立为赏罚之格,以劝沮州郡
椿白说:「赣、吉、抚、漳、汀等州俗劲悍,募之易也。
湖北濒蛮,京西淮南凋敝,恐有以捕为募者,必惊扰,请毋限额」。
两事说语人曰:「吾乃无一可耶」?
椿自安,骤请补外,上疑之,以问执政
参知政事郑闻以实奏,上令谕以安职。
未几罢。
左司员外郎,兼权检正,深嫉吏奸,每裁正之。
轮对言:「三衙诸卫沿江蜀汉之兵,有用之兵也,当益者也;
州将兵、禁厢兵无用之兵也,当销者也。
然销之有道死亡勿补,二十年之后无复无用之兵矣。
异时宁以沿江蜀汉之兵分屯诸州可也」。
又言:「谷帛本也,钱末也,今谷帛之税变而为钱,此谷帛所以愈轻而钱愈重。
何自而不贫?
正赋法,更禄令,多畀之以谷帛,而寡畀之以钱」。
补外,除直龙图阁、知隆兴府、江南西路安抚使,改荆湖南路转运副使,又改都大提举四川茶马
复归湖南,建请减桂阳军月桩钱岁万二千缗,损民税折银之直,免户部配鬻乳香
衡岳庙火,椿言庙荐火,天寔厌其非制,请除坛以祭而不屋,毋违典礼,毋烦财力不报
茶寇作,帅臣绌,椿被旨湖南安抚
江西兵已集,寇势窘,谋复乘虚湖南岭外
公当败衄之馀,兵备单弱,遣一将数百人捍禦攸、茶陵安仁郴、桂阳之境,指授事宜,寇卒不能再至。
事平,请诸朝,岁分兵以戍湘阴平江益阳龙阳之地。
召归,首言军政之敝,曰:「近者鄂渚大军三千,捕茶寇数百,亡失过半
小寇尚尔,如大敌何」?
上乃得尽外间军事
司农卿椿大农岁用米百七十万斛,而省仓见米仅支一月两月,叹曰:「真国非其国矣」。
力请岁储二百万斛,以为一年之蓄。
又请自南库给钱以为籴之资,又请籴洪、吉潭、衡军食之馀,及鄂商之舟,及取江西、湖南北寄积之米,自三总领所迭输中都
又言于制国用者曰:「今仓庾所用一月一月
帑藏所给,一旬一旬之钱。
而米有丰储仓之积,钱有南上库之积。
所谓积者,本非有馀也,移东就西耳。
朝廷之与户部遂分彼此告借之与索偿,有同市道,此阳城所以裴延龄者。
愿惩佞臣之欺,革而正之」。
不果用。
临安择守,椿在议中。
参知政事李彦颖曰:「李椿于人无委曲」。
上曰:「正欲得如此人」。
遂兼权临安府
异时守臣权门约束民事一付吏,椿身亲文牒簿书不避浩繁寡弱得伸,权贵屏息私谒不至
故事,府有中人承受公事,守至必谒。
椿弗谒,怒,因谕旨,故迁延以相沮伤
椿白庙堂,无所承受
德寿宫内人四辈火事,实甲遗烬而诬乙,一问得情
市有火,近大阉之舍,怒救者不专,遣两亲卒至府庭趋驩。
椿奏下两卒大理大理观望,覆逮府吏卒
椿委府职于其贰而自劾,有旨杖两卒释府吏卒。
杭僧跌荡凭藉私宇数百,因有奸事,椿悉取其宇以舍中都官
旋解府事,椿在府止三月云。
转对言《易》二五刚柔之义曰:「以九居五,以六居二,位当之卦十有六,宜无不利而辞多艰;
六居五,以九居二,位不当之卦十有六,宜有悔咎而辞多吉。
盖君以刚健为体,以虚中为用,用虚中以行其刚健
臣以柔顺为体,以刚中为用,用刚中以守其柔顺
陛下虚中之道,以行其刚健之德矣,未见刚中守柔顺之臣。
《临》九二未顺命者,刚中之臣也;
《遁》六二固志者,柔顺之臣也。
观象玩辞,取九二刚中之臣,或未即顺命,究其义而无亏,则信而任之。
察六二柔顺之臣,或挟情固位,而无所执守,则疏而远之」。
执政不悦
久之求去,除江南西路转运副使,还前职。
辞行,上曰:「卿未可以远去」。
改知婺州进职秘阁修撰
初至讼牒日五百,久之犹二百,率阅竟乃退食
户部积负二十万缗。
诏衢、婺市皮角若干,而筋居五千斤。
椿一牛之筋四两,是屠二万牛也。
上为收前诏
吏部侍郎,言民贫多盗,非国之便,愿令有司疏冗食之可省者。
监司一路守臣一州,上于朝议而省之。
上善其言,委椿婺州事上之。
椿吏部,请荐举升改奏状半年而达,以革欺夺。
选人酬赏,许后收用,以劝劳效
户部酒库监官不许辟举,以公铨选
邸馆客周荃特注湖州户掾椿言荃未铨试,且冲待次人阂选法,奏改员外置,不预事
上亲虑囚,命椿张抡囚徒
承宣使奏牍列名椿右,椿不可白丞相丞相令先
椿退谓权要恃恩不足怪,庙堂曲徇可畏,草奏言:「臣固知承宣使权侍郎之上,但使事以閤门副侍郎耳。
被旨名实在上不可不正」。
未达而事亟罢。
时上独揽机务,群臣媮免,椿言:「天下国家譬之一身,君为元首在上,臣为支体在下故有腹心之臣,股肱之臣,手足爪牙之臣,耳目口舌之臣。
易经八卦亦曰乾为君,为首,坤为臣,为腹,六子为足,为股,为耳,为目,为手,为口。
陛下焦劳于上,百官逸豫于下。
号令未允舆议,则曰出自上意
除授不厌众望,则曰命由中出
大臣不弼,侍从不规,给舍不駮,台谏不论是人独任一身之责也。
体乾刚健委任责成,使腹心股肱手足爪牙耳目口舌之臣各尽其职」。
侍卫司兵因竞而碎僧寺,新补军头乘忿而剽都市朝廷不深治,椿张彝事为戒。
言官弹劾不胜去职所从风闻者坐黥隶椿言非置台谏为耳目本意
军中结逻者以摇主将,捃擿腾播椿请严阶级之法。
又极言阍寺之盛曰:「自古宦官盛衰,系有国之兴亡
其盛也,始则人畏之,甚则人恶之,极则群起而攻之。
汉唐勿论靖康明受之祸未远。
今畏之矣,未甚恶也。
有以裁制之,不使至极,则国家免于前日之患,宦官亦保其富贵
愿官置蚕室而限其数,复祖宗之制,官高者补外
门禁宫戒之外,勿使预于人材政事
又严士大夫将官与之交通之禁」。
上闻靖康明受之事,嚬蹙久之,曰:「朕幼亦此」。
纳疏袖中
最后上极边备,以奕为谕,曰:「敌有强弱,犹奕之有优劣
奕固以优劣胜负,而又论先后焉,此《易》之所以贵乎豫。
今春虏加无礼于吾使人所以备之不可不豫」。
历疏保淮之地有八:曰楚,曰盱眙,曰招信,曰濠,曰涡口,曰花靥,曰正阳,曰光。
保江之地有四:曰高邮,曰六合,曰巢湖口,曰北狭关。
若保淮之计,今之事力或未能及,则保江之计在所必守。
吴事如此近事如此
襄阳宜屯一军应城以为近援,又荆南屯军宜徙江之南,以备吕蒙关羽故智
又论瓦梁濡须形便,上与往复商略
椿以病赐告,请奉祠,弗许。
朝谒力请甚哀。
上察其诚,恻然许之,除集英殿修撰宁国府,改知太平州
将发,赐尚方珍剂
当涂采石重地上意属以一面椿有机章奏愿从通进司,皆从之。
既至力图上流之备。
上言州管禁军旧籍二千七百而赢,今裁一千一百而缩,欲募若简横江水军千人,选将练习缓急列舰以直裕溪,上可以东关濡须,下可以采石
又言采石水军舟多卒少,欲以步卒之半为水战之用,或择利而进,则舍舟登岸不专采石之备,而为往来巢湖、必保濡须之计。
又言沿江津渡宜隶南岸
和州利算商船开支港,首尾之江
椿曰:「是自隳天险也」。
奏之,上亟遣塞之。
岁馀,年六十九,即请老
上初惜其去,章三上,乃以敷文阁待制致仕
二年湖南谋帅兵役之后,思有以镇安之。
上以椿重厚,遂落致仕,进显谟阁待制潭州、荆湖南路安抚使
再辞不得请,乃强起
至亡几何,悴者苏,疑者释,复如盛时
朝廷下府议复税酒,椿定其议。
府贳民物积不偿者,椿至,一钱悉偿之。
斗酒千钱,亦不妄用。
故人宾客助以私财
县有羡赋,州竭取之,县以不可为椿归其半。
民事必躬,剖决县令然。
岁旱振廪劝分,下一纸之令而定蠲租十一万,给常平米二万,粜又数万,民免流徙
前守创新军曰飞虎,驩议未息椿曰:「长沙镇压蛮徼,枕湖阨岭,二十年间至三乞师,可无一军
且已费县四十二万缗,何可废也?
亦在驭之而已」。
椿善遇其将而责之训厉俄而技击精,纪律明,隐然为彊军,异论帖息
上说,进其将一官
郴故多盗,而又厚赋,民输田租一斛,官取倍之又八斗
椿曰:「何自弭盗」?
请损之。
令为二斛而减其一斗焉,民稍宽。
未满岁,请复致其事,诏不可
章又三上,言极危苦,乃进敷文阁直学士致仕,年七十有三。
椿年三十始学《易》有得不著训传,或先儒未言则述之。
临安奉诏灵隐寺主僧椿复于上,愿崇先王之道,正人伦之本,毋鬻度僧牒,撤无名佛屋,渐汰游惰,归之农桑
椿庄重简淡嶷然有守泊然无欲,而其中夷易平直,廉不异众,介不绝物不比权贵,亦非矫厉
每曰不幸要人,亦忌而敬之
上尝亟称其朴直云。
椿尝议渡江以来茶法之敝,谓官执空券市之园户州县岁额配之于民,卒文政之寇,请更法
初,广西盐法,官自鬻之,后改钞法漕计大窘,乃尽以一路田租之米二十二万斛,令民折而输钱,至五倍其估。
米既为钱,二十馀州吏禄兵稍无以给,则又损其估以市米于民,曰和籴,曰招籴,民愈病。
久之,钞弗售者三年
椿请改法从旧,除民折苗和籴官民俱便。
椿初在莫府,即建两淮屯田之策,欲令兵民杂耕,以楚、泗、滁、濠之田给镇江之军,庐、寿无为之田给建康之军,光、黄之田给江、池之军,襄、、安、随之田给襄、之军,俾之自耕,自收其利,军分为二,岁迭耕焉。
庶几地利辟,边储广,军士足。
乾道之初渡江四十年矣。
北来诸军率老且病,于是立法汰去,养之诸州。
廪给不时,而诸州亦困,新军未战,而旧人已空。
椿言已汰者宜善视之,毋使失职
未汰者可勿汰,毋给全廪。
子弟不愿涅者,以为效用,毋失彊壮,可以士卒之心,宽州郡之力,壮军伍之势。
言中原来归者待之宜有别,若河朔起事摧败来者山东旱蝗流徙来者逆虏入寇避死而来者,与大将通约先后来者,皆吾赤子,其优之宜也,亦或可用也。
然优之之恩厚正军,以怠吾旧人,不可也
薄于降虏以怒仗义来归者,亦不可也
至于辽东逃而来者符离降而来者,盖雠敌之馀孽也,贷其生足矣
宜悉置之江上诸军下者分配部伍之役,高者假以添置军职之名,勿散之州郡,勿属之军马,勿令出入禁卫可也
二人毅夫正夫
椿居官俭而法,官烛不入中门家人不用公家供张
始至有新帟幕,必撤而藏之,以须迎新
去之日,不私一物馈饷律令所应受者,率归之公帑
素笃风谊同僚李燮死,有女弃民间,赎而育之嫁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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