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三代以降，创业垂统之君其可称道者汉高帝、魏太祖、唐文皇而已，是皆雄才大略，转家为国，以弱为强者也。然而彭城之败，荥阳之诳，成皋之跳，广武之伤，汉之为汉盖皇皇矣。濮阳马坠势则衰，宛城矢及身益危，临济殆哉赖虎痴，魏之为魏亦夔夔矣。西原追奔，不食者二日；雄信奄至，获助于敬德。于斯时也，太宗尝岌岌矣。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岂可恃天命之方昌而侥倖以为常也哉？此其可疑者也。三君不皆有事于蛮夷乎？白登之众，征辽之师，乘中国既定之后，士马方强之时，而被围，而徒归，殆不若柳城之役，兴兵于扰攘而决胜于险巇也。意者用众自古之所难，而出奇兵家之善机乎？抑师有曲直，敌有强羸乎？此又可疑者也。善用太公之兵法，自为新书以征伐，反复李靖之问答，则其规模准古类不轻发矣。及乎决机两陈如转圜，应变千里如举睫，回视古书乃无一合，此又可疑者也。至如夜思经传，登高必赋，史氏取之；锐情经术，喟然文治，七德舞之，彼固不专于用武也。高帝则不然，直溺儒冠而侮之耳。及读大风飞扬之词，四海横绝之句，则其威灵气燄凛乎超今而冠古，岂可与舒笺点翰、循规蹈矩者同日而语哉？此又可疑者也。或曰高、文之功盛矣，抑德也。若曹氏挟众以倾汉，学者恶闻而耻及之，岂其匹哉？善乎，司马光之论曰：「魏取天下于盗手，非取之于汉室也」。故愿与诸君论焉，毋以其不应措于汉唐之间而遂黜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