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五月进故事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四、《南涧甲乙稿》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唐书》,太宗引诸卫将卒习射于显德殿庭,谕之曰:「四裔侵盗,自古有之,患在边境小安,则人主逸游忘战,是以寇来莫之能禦。今朕不使尔曹穿池筑苑,专习弓矢,居閒无事则为尔师,突厥入寇则为尔将,庶几中国之民可以少安乎」!数年之间,悉为精锐。
臣闻太宗可谓不忘突厥也。当时群臣不察,以为兵刃至御在所,而后世诸儒亦议太宗阅武殿庭,以人主之尊而行将帅之事。臣知太宗之志在突厥者,以其非得已也。盖唐初外裔之患莫甚于突厥,自隋即以公主妻之。高祖得天下,群盗角之,惧其为助,故卑词厚币,约以连和,其礼有为之屈者。及连岁内侮益甚,至欲迁都避之,不胜其愤。武德八年,命有司削其敌国之礼,更以书为诏若敕。其酋颉利,因自将其众袭武功而瞰渭桥。时太宗方即位,以六骑直出,与颉利隔水语,仅成白马之盟,引兵退舍。由是言之,高祖之愤几贻大悔,未若太宗之能忍也。然帝虽能忍而其志不可一日忘敌,故敌退未踰月,即殿庭以教战士,校其射艺,诱以厚赏。此特其一端尔,他所以备敌者,从可知也。贞观之治,用贤纳谏之方,选将练兵之法,皆足以自致于安强,然后坚坐不瞬,以待其隙。及颉利势衰,羊马多死,又与突利相攻击,诸部皆畔,逮贞观四年,始命李靖以六总管之师才十万人,破之阴山,擒颉利以献。观帝之告群臣,有曰:「国家初定,太上皇以百姓之故,奉突厥诡而臣之,朕常痛心疾首,思一刷耻于天下」。其劝高祖不必移都,则曰:「愿假数年,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至是果酬其言。呜呼!有志者,事竟成,必有忍其乃有济,太宗之谓矣。何则?待外国之礼或可屈,而志不可屈也。惟礼或可屈,故权时之宜有所不校,若太王事獯鬻、文王事昆夷,于传有之矣。惟志不可屈,故勾践之报吴、太宗之擒颉利,皆是道也。臣窃仰国家今与敌和,岂异是哉!日者奉使之臣,辱命而还,陛下既以备正典刑矣,敌之骄慢吾使而礼有未得伸者,固不能不动心,然亦何足与校是非曲直乎?臣所愿陛下沈几先物,扩帝王之度以容之;坚忍不顾,厉太宗之志以图之。如闻敌境旱蝗已久,民心离贰,诸雏各擅兵柄,互相窥伺,天道如闻,岂无颉利之变!陛下圣德英武,远迈于太宗,假以岁月,则渭上之耻,未必不启吾定襄之功也!臣是以因贞观之事以證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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