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形势论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四、《方舟集》卷九
愚谓天下要令有势而后以道运之,譬如善奕,用棋不多而得势已广。今日之建置,他日之补就,如丝贯绳联,不见间隙可乘之处,而后大势定。夫惟势定,故四方耳目趋于势之所重,以决其功之可立。六朝以来,其进取中原者不乏,然而知进而不知所以为后顾之计,如驱子弟以斗之通衢,不幸力竭,反顾其家则远而无所告诉。殷浩、陈庆之不足道也,桓温、谢玄、刘裕、吴明彻,皆有破竹之势,而不知所以委重,故一朝涣散,前功尽废。世尝谓项羽既取关中,乃退都彭城,以成沐猴之讥。愚谓项羽不失策,特悟之太晚,故后世得以成败立论耳。方羽之既杀会稽假守也,使之略建立根本而后遣心腹渡江,身据山东以观中原之困,徐起而乘之,则伯业已成矣。项羽刚躁欲速,新得会稽,客主未定,乃驱人之子弟以渡江。既得关中,自觉其客寄之难,乃复归重于山东,顾已无及矣。凡今天下之势,所委重者何也?长江之南,建康为重,频年有望幸之意。临安驻跸已踰三十年,兵民井邑,卒未可动摇,而应接江、淮,则疑于迂缓。愚常观太宗皇帝新一天下之心,首以真宗皇帝判开封府事,非徒使之知民间利害而已也。监国抚军,以缓养急,圣谋深远,其孰敢议?又惟宋元嘉中,王玄谟以彭城要兼水陆,请以皇子为刺史。至魏佛狸声言渡江,而建康列戍至于亘七百里所,使佛狸不敢轻进者,臧质在盱眙、武陵王骏在彭城也。方今建康左控姑孰而右引京口,古来守禦胜策,如胶柱调瑟,苟非其人,言之何益?恭惟修复陵寝,自是天家大事,亲王既出阁,愿付之以建康留钥之权,内增帝室之重,外系民心之一。徐观晋、宋所以经营彭城之势,使其他日可以用山东而临中原,则广陵、淮阴以东可以列戍相望而制之于此矣。凡天下之事,图之于目前者,未若先定其势之为不可胜也。我有不可胜则彼欲求胜者,所以成吾必胜之势。内法太宗之神谋,近取彭城之制胜,归重建康,其为先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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