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边论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四、《方舟集》卷九
天地远近之不可穷乎,古今见闻之不可尽乎。不可穷而穷之,以此之近而况彼之远,曰天地之限也;不可尽而尽之,以我之闻而接人之见,曰古今之事也。此四夷之殊宜、制禦之异用也。且以天地远近既有一定之限,一见之一闻之足矣,而古今制禦之道有不可穷不可尽者,以此之一隅反彼之三隅者犹是也。故远近复有远近,有不胜其闻不胜其见而欲穷之尽之,四夷制禦之变,举积诸此也。吾蜀之西南夷特以中国远近见闻所及者,自先王以来,端以秦、汉为兆乱之始,浸淫乎唐人则受乱矣。蜀不可无则西南夷不可绝,其拓土之得孰与受乱之失哉?秦以司马错通蜀,造意宏大,长城备胡,以及他方,汉初困于匈奴。武帝征大宛、疏勒、番禺、夜郎、昆明、貊,则车马践蹂、锋镝交横于四夷矣。中国示以可来之涂,服以必争之气,譬夫操杖而欲杀之,彼能不反噬乎?且武帝元鼎六年,已开西南夷,是岁改元,又攻滇王求善马。元封六年,越巂为姚州,为益州,皆夷越之地。其国志所谓九能传实祚者,今则云南、六诏,或离或合矣。且云南与吐蕃以六城为距,离合不常之国也。越巂去吐蕃不数山,可使之离不可使之合,则中国利害之决也。唐开元以前,云南未尝畔汉,爰自鲜于仲通、李宓贪求边功,以致生事,蕃蛮合而雠我者五十六年不解,閤罗凤入寇成都是也。大历间,云南求再纳款,张延赏惩前患拒其请,至韦皋则开戎州路而许其来,且前日越巂,唐人封疆之内,故皋得以拓土不已。仰惟国家弃清溪关外地以远之,此闭玉门之时也。如皋复开一路,其罅隙如开鼠穴,不患其不来矣。利其纳欸之物而启其内侮之心,祸可胜讳哉?呜呼!任生事之人而欲其无事,用贪功之人而欲其不贪,天下岂有此理?当上体艺祖所以弃地怀远之意,择人而任之,则蜀边可久于无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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