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斋记(绍兴二十八年八月二十九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咸淳临安志》卷一、《玉海》卷三二、乾隆《浙江通志》卷三九、《西湖志》卷一六
尝谓当天下之正位,抚域中之万微,苟日徇异物而无以立其独,则多见弊精神、疲志意而不知止,广宴游、事不急而牵于爱,胶胶扰扰,莫收其放心。顾能回光抑损之道,岂不较然有感于斯?且汉、唐之君,乐道为切,而未烛元览者。武帝以雄心内慕神仙,外攘夷狄,穷兵黩武,天下骚然矣,非用损以持盈也。明皇以侈心委信逆臣,弥缝斯文,耽惑内嬖,烟尘四溟矣,非知损以守位也。推原本指,俱失满戒。兹鉴往事,夕惕以思。凡追逐时好,一切长物,率屏去,不复经意,常恐昧于省己,积习易溺,日丛脞于悔吝。几案间但有书史,以商略古今,尽撤无益,示不贵之化。其于荡心侈目、惑志害性者,罔不扫除。清心寡欲,省缘薄费者,奉以周旋焉。不则染毫弄翰,真草自如,浓淡斜行,茂密惟意,第于笔砚间有未能忘情,似贤乎己。夫乾坤之道,易简也,易简,则天地之理得矣。《传》曰:「器用不作,车服从给」。信斯言哉!宵旰馀暇,乃辟殿庐之侧,明窗户,为游息之所,欣然摭前说,榜曰「损斋」。朝夕清燕,视以自警,庶几损德之修自奉养有节,式稽于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