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措置之策劄子(绍兴三十一年十二月) 南宋 · 冯方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七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二五、《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一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四
臣闻道路之言,以为虏人将有败盟之意。臣窃谓议论定然后可以言措置,措置定然后可以言成败。何谓议论定然后可以言措置?今之议者,不知以和为可保欤?欲和者在我,制和者在彼。彼初无礼义也,利则旋来,否则且已。自败榷场以后,日急一日,广有调发,别无邀求,不可窥测。若曰添岁币,则彼之互市之所入,岁以钜万计,略不顾惜。议者犹欲以赵元昊待之,谓绝岁币可以使之坐困,添岁币可以使之弭伏,亦已疏矣。若曰遣泛使,则将命往来,不过谨守常议而已。互相堤防,例不敢分外出一语,虽百辈何益?况吾之国势未振,使人无不少假借,虽有富弼者,决不能与虏交口辨事也。若曰吾奉事之惟谨,彼将有所不忍,则史册所载小国之事强国,其谨亦多矣。齐王事楚,楚襄王事秦,非不谨也,秦岂以谨故不加兵哉!臣愚反复熟论,以为虏人之必来,如盛夏之必热,但未必在三伏之日也。昔魏遣于谨伐梁,是时元帝方与群臣讲《老子》,或曰:「魏兵且至,丁卯罢讲」。或曰:「魏不来,庚午复讲」。而江陵受围,乃缚手无策,急召王僧辩于建康,王琳于湖州,未至而城墟矣。初朱买臣在围中,按剑进曰:「惟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帝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臣尝读书而悲之。今日之事,议论贵乎一定,措置欲其万全,宵衣旰食,与腹心大臣日夜谋所以立国之道,使不至仰人求活,则彼此安静,来则有以待之,勿以今日之报急而焦劳,明日之报缓而閒暇。孟子曰:「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又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君如彼何哉,强为善而已矣」!何谓措置定然后可以言成败?不知两淮已有备否,议者皆曰:「结民社矣」。夫民社者,保聚可也,应援可也,护辎重可也,独不可迎敌耳。建炎三年冬,虏人再犯淮甸,是时兵民无虑十五万,虏兵才万人,来去自若,如入无人之境。责之迎敌,必如陕西之弓箭手而后可也。臣欲乞以见耕之田蠲其赋役,率为亩二百而出一兵,不可则三百,又不可则四百,足以招之而止,未耕之田又加优焉。大抵使为兵者常逸,为民者常劳,磨以岁月,可使有勇。州县所蠲一钱,朝廷与之一钱,不过捐十万缗,得万兵矣。县官养万兵,岁不下百万也。虽然,官军不振,则民兵不能自立,不知两淮已有兵否?建炎二年二月二日,虏人渡淮,明日次扬子桥。若复乘虚,一日一夜长驱临江,则江南人心动摇矣。朝廷近以武臣典郡,然所遣皆无兵马,虽韩、彭何益!臣愚乞以营田为名,择见管军统制官之循良者,全军出守,因而耕作,而入其租;增置通判,以莅民事;然后命宿将中为民属望可以附众、可以威敌者,使统两淮营田。如此则形势强,藩篱固,欲守则守,欲战则战,败则可以削,走则可以诛矣。臣无任昧死纳忠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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