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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赵秦二相(三)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四、《致堂胡先生斐然集》卷一八
某昨蒙收召,列职天台,兼直禁林,仍司劝讲
要津华贯,委于一身,切度相公爱念之意,非徒富贵之也,而在职日浅千虑一得之言,曾未伸吐。
今居苫块哀毁方新,固无致思时事,而向日所有禀叙已尝具藁者,不忍毁弃,就以附纳
万一或少有取采,亦先父病中遣某出仕遗属也。
浼渎威严,伏深战越
国都一定不可数万动。
中国夷狄水草射猎鞍马为俗,必不能同。
既以两淮未成次第不居建康,而临安凡事又皆苟简,是不以为国都所在示人固志,此大不可也
比年不守官军效死,民不归业寇盗不止一切苟且侥倖日阕而已,皆由国势不定自然至此
大命将泛,实可寒心
朝廷见得临安决可为帝王之宅,即须明降诏旨渐营宗庙社稷朝市官府军营贾区,各有所在,粗成规制,使列宿拱辰众流赴海,系心不动,此策之上也。
若谓不敢自保,姑以平江进取亲征之地,不得已即用入海趋闽为万全之计,虏兵不过一再入,而国亡矣。
禦敌捍患,实资军旅
然考南北战争之际,全在镇得人
所以然者,以保民守国本务也。
荆、襄两淮重地帅臣郡守不择才望,但取能与诸将俯仰者即以委之,故流亡不归田土不辟州郡不成次第
朝廷因谓藩篱未固,若自甲寅乙卯岁选委才智文臣久任之,今已四五年,如张觷之在鼎州,其效岂不可见?
尚可为也。
若更不加措置虏人一再入,吾之君臣疲于奔命,诸将必尽屯南岸,以江为限,则临安真不可居终于而已
诸葛有言:蜀自刘焉以来,有累世之恩。
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得政不立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何其于今日之病耶?
迟日暖风发育万物增高继长,各极其性,粲然天地之间,可谓美矣
天亦不能如是也,故有肃杀权、严凝之令,以歛成之;
不然,则犹岭南之地有暖无寒,而瘴疠作矣。
宰相天工则有赏罚,当犹天之有生有杀。
今怙大权,废三尺,傲朝命,用智力,持必取胜无所裁制
正昼掠人于都市,刺以为军,而无所忌惮
权酤煮海利柄移于下,而不可复取。
但闻以功超转官资,添之食钱,而无违被罪
军数盈缺又不得知,应统制官并非朝命声张虚数无由覆实
力聚歛,以田其壑,为贿赂之费,大概行以姑息,名曰调和
军政大坏也。
言章弹劾罪恶显著者,优加职序,或与理作自陈宫观惟恐少伤其意。
自言流落之久,或婚嫁未毕,或私计不便,以幸仁恤
有罪无罪,并获廪禄,合除不合除,尽带御位。
奏荐既多,至于膏粱臭乳亦军民上。
政事日偷,而荫补原复不少窒。
官吏太冗,无阙以居,宁受其恳祷之烦、拨遣之难,而进士科场复不略展。
从军癃老之人,给以矌土,自不失所,而分隶州郡,多至四五十员,坐请俸给
有常乃可责效,而添差与不釐务不计员数
监司帅臣互有争论,按其是非明行赏罚,人必自服
往往厌其分辨,欲两平
正直之吏,为当路者朋必挤陷不加考核,或迫于大使冤苦失职者久不得伸,大概随顺人情,名曰宽厚
政事之大蛊也。
庙堂名公侍从君子,台有忠谠,而所行乃同。
刘焉之为、岭南之气,为奸雄经理之资,得谓之智乎?
若不改弦易调,如李光弼入子仪军,使号令肃,人知所畏旗帜改色三军竦然,则何救于危亡之祸哉!
靖国所以为靖者,欲平熙、丰、元祐之党耳。
靖康所以为靖者,犹前志也。
终于不靖,则以清浊不同勺而饮,枭鸾不并枝而集,决无是道。
善处此者忠献韩公
盖党最难平,而王、吕之党至韩而无祸,则以韩公明否泰之象,定内外之分,德进乎朝廷,材市乎方域有功则赏,有罪则罚而已
此乃安靖国家本也。
今以朱胜非、席益尝为大臣而引与同朝,以汪藻、孙觌能文而使之掌制,以李棹、綦宗礼博记知故实而使备顾问,以田如鳌石公揆、陈公辅敢言无忌惮而使司风宪,欲兼收而并用何以加此?
然则可乎?
傥曰可,则诸人尚置闲散,久而未召,何也?
傥曰不可,则兼收并用之说无乃窒而不通,或亦偏而不正乎?
无他,虑异日报复之祸耳。
不然知旧有在非类中,将托此说而援之,乃人欲之私,非天理也。
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是皆天理人君国相所当奉若而不可违,庶几乎世难可少弭矣。
人之生有定命不可易,自嘉祐治平以前元臣大老存没哀荣熙、丰而后以及宣、政君子小人祸福更践,终皆不免,岂智愚特异,亦所遭然耳。
若其引用果皆君子偏私喜好与假善寄贤,一不容其间纵使事变反覆公议固存,行法俟命,夫亦何恤?
若在己者,尚有未尽,姑欲牢笼泛爱,幸今而免,后祸自取,又谁将尤?
故兼收并用之说,其言则是,其事则不可不慎矣。
政事弊于文具军律坏于姑息士风衰于趋利民心离于厚歛。
由是不变所谓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处。
古之君子,其君用之而安富尊荣
今以弊坏衰离之四者较之,朱、吕在朝之时,抑已救之乎?
或尚相将也?
以愚观之,特众正盈庭,兹一事不同耳。
众正盈庭迁职进官逐队随群玩岁愒日,各为悯时忧国空言未有安富尊荣实效,则何以贤于群不肖而服其心?
譬如外道所言,诸佛如是,我亦如是者矣。
石勒王公而下用铁骑蹙而射之,杀千馀人
尔朱荣百官行宫,列胡骑围之,纵兵二千馀人
少则独抑浊流,亦能一空省寺,盖名为贤者,而实无智谋救祸弭乱,受此宜矣。
东南善类殆亦引用几尽,曷若周世宗开国之谋,法仁祖庆历求治之意,诏令侍从台谏条具中兴策画,各令展尽底蕴
所以文具,变姑息,革趋利之风,除厚歛之害,建都之所,禦敌之略,足国之计,裕民之术,二三公进呈熟议,取是舍非。
又集百执询于朝堂,众谋佥同无有异意然后为国论,以次施行
从此向用赏福,违此者威用祸罚
庶乎一新耳目,有再安之魄兆,而正人善类进为长世,亦免素飧之讥,有小补云耳
神主温州,求其说而不得
士大夫辟地穷荒,亦必以家神自随岁时祭享
天下主而恐仓卒不能七庙神主预置他州,委祠礿尝烝之事于一官者,是宦者神主耳,非理无义之极也。
非礼无义狄道也。
自行狄道,尚何狄之禦?
营屯之为名,自军而得,故军之所至而田其地,则曰营田,曰屯田
诸军之费既尽仰大农民力矣,又官出谷驱民而耕之,谓之营田,吾谁欺
欺天乎?
民有常产,以旱荒之苦、科调之频,诡名寄产,无所不至,甚则弃而之他邦,而有馀力为官耕田乎?
昨来行遣樊宾、王费,正坐文具虐用民力而欺朝听耳。
诸路州县尚认营田而未罢,是恶醉而强酒
一切罢之。
其言便者假官吏以催私课,乃盗臣也。
大夫皆曰可,犹当勿听,苟不能军士自耕,则如勿营而已矣。
虔寇不止,乃东南腹心之害,非小故也。
十年以来外官不苦挥人而又重歛。
小人素来喜乱,且有以召之,频年荒害,流散者众,深僻去处有私红巾以待。
观符之唱者,皆大姓也。
食菜事魔之风,近来特甚
遇事一呼,百十万贼旬月可致。
非敢大言以恐朝听,缘久在路道耳闻目见,咸有其实,不欲随众诺诺是以告耳。
然此枢要乃在赣上得人与否
向来张觷治有显效不知无意于斯人乎,而何夺之速也?
众方倾耳以听代者,乃除程千秋
千秋者,毁则之宗、具戒之靡也,任尚不足以班超,而千秋可以张觷
失伦甚矣。
加以韩京移屯江西,合在处州驻劄
王以宁部曲千秋以宁高弟也,欲一州不乱,得乎?
一州乱则数路骚动,其理必至
此事所系甚大,乞留念,早有更改
韩京素号狡狯久在湖南,备见手足
吕祉受其赂遗,力与主张,而朱胜非感其护送太夫人,遂移广东路。
自入广东,以寇为资,封殖不讨。
其军才逾三千,而月请五千人钱米
又要州县百端恐吓,动要犒赐
其所得,广行货赂
帅臣连南夫在其术内,事事曲从,因得以平贼静边为己之功,故广一路无已时。
其实不至如此
提刑韩璜出力排沮,少挫其气,然每有奏请则无不如志则必见沮难。
于是奸恶恣暴之状,无人以实上闻
既有金字牌累降处分,令移屯江西,久而未至,必是祷恳连夫为之奏请,称广东不可
新宪尤深,顷任韶州,亦尝受咨送,谅同此说,亦为保明
若中其计,广东之害方日滋矣。
契勘韩京系娶赵伯牛之亲妹,旧制宗室女夫不得兵马,宜坐此宫观差遣
其次韩广号九爪虎者,尤为凶桀
近日差遣其次军溃,打劫南雄一遭,即自招安非惟不可付任自当行遣
今须令依已降旨挥江西仍别选才武臣总此一军,委李光拣选冗滥然后用之。
此亦脩明军政之渐,若不能行于一韩京何望其远者大者乎?
诸州拣发禁军三十人既而主者艰难其选,自馀反以充役困苦之意,欲明非西北不可卫王室,东南决不足用
西北兵既不接续见在岂能长生不死
未能进取中原会须南兵岂可挫之辱如此
靖康元年,以西方勤王兵开城壕,自西京归者人有怨言
李纲宣抚太原,定议起三千万众,移文已下,四方往往请调发在路矣。
才出国门赐宴琼林苑耿南仲削其数,比至河上三才得一由是士气顿,精锐销耎
及是围城西方之兵皆不趋赴,转而为盗,国都亦亡。
已往之辙,可为永鉴
如闻因人论列放遣退人后却招捕虏、吐浑两军,此只是力行无道,务欲取胜,亦一一顺从去留合散,惟彼意所欲,朝廷同共證明而已何政之为?
莫若委诸道帅守随宜措置,或以荒田招募,或以阙额钱米招补,每路有兵二万人,亦足以消弭盗贼,渐壮形势
亦无文臣不知兵之理,系选任精与不精委付专于不专而已
近者江西丰城县有寇劫去潭州上供金银道路为之小梗。
帅司画时遣发兵将体究县官非不严急,而寇竟不可得者,乃放散拣退之人,即时云散鸟没矣。
官兵出屯抚州时时一出,其扰求艾只缘处置有失,此徒贫且怨,其流乃尔,非州县之罪也。
荆南置帅,岂可轻授?
自顷分裂之际,每为重镇财赋甲兵当朝廷之半,盖形势如此
十年以来,才是王子尚经理有方,又不久任,自馀并无治迹,只增坏耳。
选付薛弼已有成命,如警敏熟事,善与大将俯仰固应选格
然观所辟置,有所谓知常,则张掞火下,曾趋事马友、孔彦舟大为奸利,坐之富豪之人也。
所谓张土襄者,则曾任浏阳知县,携其美妻遨游市肆,与吏人通家赃贿巨万席益尝欲按治既而不果者也。
自馀皆不闻名以此二人推类,亦思过半矣。
面问二人才否,盛称誉之矣。
藩翰,葺残破全,以人为主,而所知乃尔何赖焉?
以愚度之,必是武昌喜其能顺适己意,亦欲结以进身今来除授未必出朝廷之意。
岳既得此,乃又奏选置谋议官,以掩其迹,狡桀诡秘欲盖而彰
若实欲经理上流,恐须遴择名望才略之臣,重寄久任之,庶乎其可耳。
二广今日财赋不少,然两路仕习以贪墨成规
自前监司强毅之声者,犹不免盗泉之饮。
独几韩璜截然颓波之中,真若砥柱,然爱莫助之,不能众口之訾也。
西路朱芾与舜陟为朋,因岳飞泛催军须文字,将运司辛字库自来不支动、准备朝廷非泛需索尽行应副凡数十万。
势必更竭取重歛,以为将来之继。
舜陟又欲撰造边事,闻已有骚动去处
若不选人,改付一路耳目之寄,必须生事
郭孝友善士也,到官以来,将积年簿书逐一整治穷日之力,计较毫釐,闻已编排绍兴三年矣。
详谳廉刺之职,又不知矣。
如东师说专庇赃吏,多乡人故也。
新除林正不能书判向来词状行遣尽是胥吏先用朱笔拟下,从而押行耳。
尤深旧出王黼之门,庸谬昏老,加之好货,而以连南夫凡才为帅,则广东之困苏息无期矣。
湖南路职司前日已差胜,然自五月初不雨,至今已四十日,早禾将尽槁,晚禾黄埃中,而茶陵之寇殊未息政要宪司得人
比见予猷欲主陈麟,且在广东,愚却闻困于韩京,欲脱去甚急,且令来湖南乃善。
辛次膺到已旬月,未闻设施,而本司人吏呼效置酒高会,恐吕祉所喜,周秘所荐,自应如此
若与朱芾宫观,而易以次膺,却以韩璜、向子忞一人次膺阙,则一路赃吏少戢,民可少安,盗可少弭矣。
向子忞才刃不可掩,衡阳治状不可蔑。
其枉遭按削,今涉四年。
当初章及表里相如者,赵子岩已败,路刑俦亦闲散席益当权乙卯冬给事都司或死或外,独薛弼方面,又其季在要津
若才为士大夫是非曲直,使罚赏分明,固所不论;
否者,尚恐江西体究文字,未得速达朝听也。
朝廷广施泛爱之心,于人何所不容
况经明堂赦恩,亦合叙复,而独受凌藉无所告诉秉国之钧,不平谓何
大雅》之刺兴矣。
夫心不偏恶乃可用度外之人,以收众功,服群志。
使子忞得效尺寸决不林正、尤深、郭孝友、刘鹏、刘廷佐、赵伯牛之下矣。
若不湖南职司,亦可作武林守以代马扩邵阳守以代王彦
要之,数为郡守不获自伸,莫若与一外台,俾详谳刑狱捕治盗贼为当其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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