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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诬笔录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四、《忠正德文集》卷九
叨尘踰分,绩效无闻,固足以招致人言重干典宪
而又学术迂僻,与众背驰
其辩宣仁冤诬,正裕陵配享,无慊于心,无负于社稷无愧天地神明,而两家之党布满中外怨讟四起,丛于一身矣。
销骨铄金何所不至
度其势力,将寘之必死,则凡今日流离之极,而尚延残喘者,皆君父委曲庇护之赐也。
有此侥倖,尚复何言?
前后论列数十章其间宁无传播失实风闻文饰之误。
不得不辩。
其他细故无足深较。
谨择其尤者作《辩诬》。
一、张邦昌僭窃,干王时雍,权京畿提刑有「亲奉玉音」之语。
辩曰:靖康元年十二月末得省劄,称朝夕大金师退,奉圣旨差府曹一员省郎一员,抄劄遗下军粮马料
次日工部侍郎司马文季与余简,封题云「提刑直阁」。
继得开封通引官白人劄探除目帖子报:「开封士曹赵某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
其日,余在同舍士曹阁子内与数同官会话,今刑掾郭璋独在,可以为證。
时十二月二十七、八间也。
先是,闻开正金师退,宰相何文缜广坐论师退后措置事。
首言京畿蹂践酷毒须得人安集之;
且言祖宗时止提点一员,尽总诸司之事,俟师退颁赦改正今且提刑一员,兼漕事,当于士人中选通晓民事者。
坐客洺州通判赵子昉,何曰:「子昉固佳,但资浅尔,须于府曹省官中选之」。
程伯玉司马文季等数同声曰:「若求于省府官,无如开封士曹赵某者」。
何曰:「得之矣,屡有人荐使除职名」。
呼中使具除目将上。
次日批旨,正月画黄吏部
户部侍郎邵泽民闻之,走见何相,荐宫教耿洵填士曹之阙。
何曰:「已除赵子昉」。
盖初议畿宪不成,复以此处之。
在外无日供职指挥适当多事舍人行词留滞,未给告间,车驾出郊,其事遂已。
被旨点检出城骨肉置局真宫
二月天地大变六宫皇族相继取诣军前
一日宋退翁胡明仲过延真,率余同见府尹
时有金使二人府中催促应副退翁密谓余曰:「瑶华当祝尹深藏之,以备垂帘,待元帅之归」。
余曰:「何人可托?
有力量可保者」。
退翁曰:「戚里王某,诜之子
内侍邵成章」。
既见尹,适金使在坐不容交谈
退翁掌上书「瑶华二字,凭尹书几展手示之。
尹曰:「何为」?
退翁曰:「藏之」。
良久乃悟,曰:「会得会得」。
是日晚,退翁劄子详言其事,托余达之于尹。
瑶华旧在州北,城破,迁之延宁宫。
未几延宁火,尹议密归之孟氏私第,不欲在士庶之家也。
其后入禁中,垂帘以待元帅之归,其谋实始于此
邦昌入城,士大夫以此议诱之,故邦昌敢任其责。
三月末间,金人渐次引去
一日,旧同官吕言见访,云朝廷迎请元祐后归禁中家兄言问与孟氏议定
舜徒也,言问与孟氏亲,故舜徒委之,言问后作垂帘记》,备见本末
后数日,余得行首司帖子请召议事
崇政殿门外閤子中,见王时雍吕好问冯澥同坐
时雍顾谓余曰:「烦公以畿内之事」。
出除一纸示余,除直秘阁京畿提刑、兼权转运副使
起立时雍,以私计不便不愿就此
时雍作色曰:「今日之事,须大家担负」。
余曰:「府官冗贱何预国论」?
时雍怒甚,不复言
舜徒激作祸生,谓时雍曰:「且只以府曹兼权」。
又谓余曰:「府界职事府曹兼领何害?
有正月初成命」。
余曰:「若于差劄子内备正月指挥,乃敢就职」。
时雍益怒,面色变青,徐取笔勾去「直秘阁」字。
舜徒又曰:「府界无限,且先理会东路,祗备元帅之归。
所以烦公,正为此也」。
余曰:「闻金人留兵二万屯河南武阳县界,如此游骑四出府界何以措手」?
舜徒曰:「近遣从官数辈至军恳告,今则尽发过河,更不留一人一骑河南」。
余曰:「东路蹂践尤甚直抵南都,更无片瓦」。
舜徒曰:「元帅府官兵极多,须广作席屋以待」。
余曰:「府界一人百姓,使谁为之?
又无一钱支用」。
时雍发言曰:「此等自当应副,公可条具申来」。
余归,至晚得差权劄子犹豫未决
提刑属官孟某来参(不记名。)问知是后家,因叩吕言所说
孟曰:「此议已定
某适离家时,见街道司已在宅前治道,恐亦非晚矣」。
余既得此说,走见户侍邵泽民子细
未及坐定泽民曰:「适自部中来,朝廷要二十副珠子花镮头面装裹内人,就孟宅迎太后还内。
于诸人家抄劄家资寻觅,竟不得足」。
余曰:「定在何日」?
泽民曰:「数日前马仲时(谓殿院马仲)
上书太宰相公,请速出外第,且乞遣使元帅
邦昌得书极惶恐,便欲出居
东府诸公敌骑尚有在青城者,恐别有变生,少隐忍数日为便。
今闻后骑已过中牟邦昌岂敢一日留滞
亟请垂帘一如初议也。
遣使,则已发数辈,近又差谢任伯克家捧宝而往」。
余曰:「何宝」?
泽民曰:「大宋受命之宝,的当无如此者」。
余既闻此,始敢交职事
宪公使造酒月给甚厚,余只请士曹之俸,不受一钱供给,今料钱历可考也。
不数日太母垂帘邦昌易服出外第
垂帘次日,余到都堂白事,适见邦昌崇政殿门出,循廊而南,朱衣前导堂吏随之。
三衙一人后来不知姓名。)升阶邦昌,欲差班直数人导卫
邦昌踊身顿足大叫曰:「公等如此不相恤」!
余见邦昌都堂阁子对坐茶汤
是时别无执政前日暂权者皆已退归旧班
余出劄子申明权执事
次日太后圣旨差权,余然后方敢举职
又乞支降钱帛前日王时雍所许者。
邦昌谓余曰:「要何用」?
余对以盖造席屋,以备元帅之归,邦昌取笔判「依申支给」。
前章余干王时雍,求京畿提刑,又谓余有「亲奉玉音」之语,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一、权京畿提刑纠集保甲以拒勤王之师。
辩曰:丙午冬金人分两渡河直抵畿内
西自洛阳东至南都,南自颍昌北至大河,皆为金人占据京师在数千里重围之中。
仰视但见青天白日,而道路不通中外断绝
四方万里之远,郡县栉比官吏厚俸兵级坐食衣粮不可以数计,而优游自若,无一人回首一顾者,安得所谓勤王之师?
月馀城破,敌分兵屯列上下,瞰城中百万生灵几上之肉。
明年二月间,陕西大帅范致虚遣兵万人使辛企宗将之出崤𡽑。
敌令西京屯兵迎战,甫交锋西兵败走,去京师犹在十程之外
东南之兵聚之淮甸盘桓不进。
三月间,二圣已出郊,赵子崧总兵一项自陈、蔡稍逼咸平界。
远望敌骑数百,奔溃不可止约自相蹂践死者盈路遗弃金帛钜万不可数计,骑厚载而归。
此则勤王之兵也。
时余在开封供职不知京畿提刑何人,谓之保甲安在也。
得堂兼权宪漕,时敌退城开已数日。
逮交职事敌骑已过郑州二帝北迁渡河已久,京师官吏悉趋元帅府
所谓京师者,数千里瓦砾场中岿然一空而已,何勤王之有?
保甲一司,自有武臣提刑专领。
权摄时,文臣见阙,系武宪汪长源兼领,余从长源交割得之畿县诸公悉来相见,不闻有保甲在京,亦未尝说及也。
隆祐垂帘之初,刘光世一项鄜延来,太母武臣提刑汪长源户部郎官革出迎待,而光世颍昌上直济州
后数日,李革见访,余始知光世之过也。
后章谓余权京畿提刑纠集在京保甲以拒勤王之兵,则天地鬼神实临之。
余初被权摄指挥,专为措置东路奉迎元帅
自权领之后往来雍丘陈留水陆措置
朝廷中书舍人张澄达明提举迎奉一行事务,余见达明议事,以驿顿什物全阙,次日省劄具数申户部,许于诸人家抄劄什物内关请。
后关到载往东界
余至雍丘编排回,中路枢副李回少愚右丞冯澥长源,同舟南下相见舟中
余谓二公,论京畿蹂践既酷,即今犹有溃兵饥民啸聚时时出没流民不得安业,乞差兵弹压等事二公深然之。
余遂率京畿父老上表劝进
五月初,上即阼,又率京畿父老上表请车还阙
至六月初,余申都省,以京畿措置就绪远迩宁静,劳来安集,恐非时兼权能办,乞早差正官前来交割
凡累申不报
朝廷节次行遣围城诸人议论汹汹之时,余敢露章求罢,而朝廷不听其去。
自以权摄始末可考,朝廷亦知之,而不以为事也。
兼权之人,凡有数等,除别以罪斥外,应执政官有自落职宫观复旧物者,皆责散置李回范宗尹之流是也
有自枢副右丞者,冯澥是也
有自侍郎权尚书者,谢克家邵溥是也,止于落职而已
有自从官权执政者,吕好问是也事体为最重。
洎上即位正除执政进退恩礼未尝少贬,以其权执政日,于围城中募人间道诣元帅府密陈城中师事状之功也。
其后宰相围城之罪,悉欲杀之,上终薄其罚者,以预知城中始谋权立之详也。
其自开封少尹权都司者,叶份之徒是也
监丞权少监者,李佩之徒是也
郎官权卿少,自馆职权郎官不能尽记,皆置而不问也。
车驾渡江之后洞照本末当时权摄之人悉皆召用,李回复入枢府谢克家再为尚书相继参大政范宗尹召为中丞,未踰年拜相,此皆权局中情重而责降散置者。
叶份元不离行在,至八座而去。
余以开封右判官京畿监司,是为外补未尝超猎,比之诸人不犹愈乎?
邦昌之入城也,留守百官郊迎宰相礼见之于南薰门下
邦昌下马相揖入幕次,请从就坐
邦昌厉声曰:「谁为此谋?
公等各为妻子计,乃欲寘邦昌赤族之地耶」?
诸人惶恐无对,乃请邦昌尚书省留守司从官员相游说邦昌拒之甚坚。
余亦窃闻一二诸人初谓邦昌曰:「今日国祚不绝如线太宰受国厚恩正是论报之日,谓宜勉徇军前之意,款退敌师。
即日遣官奉迎元帅一面邀请元祐后垂帘然后退就旧班,且速议劝进,既建大号未必不以为功也」。
邦昌曰:「诸公误矣,元帅府将相已备。
他日二帝北迁未必不便正位号。
唐明皇在蜀,肃宗即位灵武投机之会不可失也」。
诸人曰:「才闻师退,急遣使劝进,此亦一机会也。
本谋专为社稷计,他时谁不谅」?
邦昌曰:「此事安可户晓
诸公不念邦昌老母何」?
诸人又曰:「今京畿百万生灵性命所系,太宰设心如此天地神明亦必知之」。
邦昌初虑师退之后别生他变,既闻垂帘之议,始有回意
两日御史台告报百官寄居待次官、及京城父老诸军将校并赴尚书省
官员立厅上,父老将校庭中
少顷堂吏邦昌閤子立柱廊上,士大夫建议纷纷邦昌拒之,辞亦甚敏辩
其中一人谓众曰:「不须如此便可山呼」。
邦昌仓皇走避
百官未退,余与府僚先归
台吏遮拦,且曰:「一城百万生灵性命决于今日官员门且更告他太宰」。
众谓之曰:「府中应副事冗,自来集议等事才到便退,未尝干与」。
乃使之去。
省门,逢王伯时(立之)小立,语及邦昌坚拒之说,伯时曰:「须教他做,且是易制他时足以衬刀。
若使蔡京为之,必别有措置,反为大患」。
衬刀谓斩也。
户曹李沇曰:「少卿低声,此语传播愈更艰难矣」。
初,大变之后,敌移檄城中议所立者,云「选世有名德之人」。
诸公议曰:「众所共知者惟吕舜徒司马文季
又惜其忠贤之裔,万一为敌所污,又见元祐之家一事
求一易制不为人所顾惜者,如邦昌之流可也
邦昌久在军中,与敌相熟敌人意亦于此」。
即遣翰林学士吴正仲入城,取指名状城上四围兵合,张其势以逼之。
日晚未决将欲变生。
宋齐愈预闻初议者,遂书邦昌姓名以授之。
军中以此命,邦昌辞之甚哀切以至号恸闷绝仆地,扶归帐中不复食。
敌遣甲士百馀人露刃相向,且斡开口灌以粥饮,而邦昌终不从。
敌之谋臣曰:「莫若送之城中,使自为计,立一日限,事若不成纵兵齐入,不使一人得脱」。
邦昌之入,在城士庶军民祈哀万种
既定有司告报百官阙门之外
敌使五人南薰门入,甲骑千卫之,捧册文前行閤门等尽用敌人
邦昌乘马尚书省后门大号马上,至御廊幕次,易服东望再拜
是时甲兵如雪,环列城上鼓声不绝天日昏暗风沙惨然
士大夫相顾面无人色邦昌挥洒不已
步自宣德西门入,敌使随之。
殿门五使先退,恐庭中礼数有所未尽,不欲见之,回避也。
邦昌升殿,倚西壁立百官随入,错杂纷乱无复行列
邦昌閤门一人下殿谕廷中曰:「实为生灵本非僭窃
官员将校等并不得拜」。
百官既拜,或起或伏,仰视邦昌倚壁鞠躬侧首北向殿中但设空御坐而已
先是,被围之初,有旨权罢国忌行香
邦昌礼数甫毕,次日告报依旧制行香,但无奉慰之礼,以此都人,以见意也。
不复登殿,止坐升阳门百官禀事,长揖阶下
从官登门即坐,但以字相呼,一如执政士大夫之礼。
事定,敌议退师,欲留兵三万为卫,邦昌恳辞之。
又欲留兵一万屯河南武阳界,恐缓急京城要用,邦昌又辞之。
不敢留兵,所以急于迎奉隆祐还宫。
敌退未旬日太后垂帘即日元帅劝进
权中书舍人汪藻行辞,有云:「晋献之子九人,独文公之在外
汉家之业十世,至光武中兴」。
引證最为切当
又旬馀,邦昌南都
践阼封邦昌郡王谢表云:「姬旦成王之位,意在存周;
纪信汉祖之车,本期诳楚」。
此其本意也。
其间举措不为无失,如迎隆祐称「宋太后」之类。
敌骑未尽渡河,敌闻之有回戈之患,后来谁肯委曲见察?
圣君在上,怜其本心,故止及其身,而置其家不问亲族之家亦不绝禄仕可谓忠厚之风,盛德之事矣。
况如余辈庶官时暂兼权未尝超升未尝增俸,么么不足比数,宜其弗以为罪。
奈何怨家雠人以此藉口得肆其毒,增加缘饰,以无为有,如「亲奉玉音」、「集保甲以拒王帅」之类,必欲寘之死地
而卒蒙矜贷,获保馀生,皆君父之赐也。
一、某谪潮阳岳飞自岳鄂以金五万贯赆行,某受之不辞交结叛将,识者为之寒心
辩曰:自渡江,诸大将庙堂诸公并相往还礼数唯遇生日,以功德疏、星香为寿而已
岳飞后进,并生日礼数亦复不讲。
某谪潮阳庚申七月初一日指挥也。
初六日,得明州公文,缴到刑部牒,即日上道
岳飞鄂州相去二千馀里,何由通问
至当十二月间得一书,谢转官而已
来人云,因过福州张丞相下书
盖自福州至潮,由循海入江西乃其归路
某以通封公状谢之,未尝一字
次年正月末间又得一书,亦自福州经过贺年节书也。
某以谓既不答书,不必开看,亦以通封公状谢之,并来书复付来人赍去,不曾开拆也。
书且不留何由有金五万贯?
以五万贯之金须用两人擎担,必不轻付,须有管押之人。
岳飞既死,无由考證,然天地鬼神鉴临之。
邸报坐到岳飞案款,在酉年春末罢兵柄、入枢府之后
发书潮阳在申年冬末,时犹总兵上流也。
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来书未尝启封复还之邪?
且诸将总兵在外,每因职事咨禀庙堂诸公必有书答之。
最远,书辞最勤。
已前有书往还者,皆谓之交结叛将,可乎?
不待辩而可明者
事体颇重,不得不一言也。
一、士袅、辛永宗赴阙,各有贿遗请求
辩曰:某戊午十月罢政绍兴府
冬至节,士袅以宗司瑞露酒十壶见饷。
十二月得请奉祠寓居能仁寺过岁
某始生之日,袅又以十壶见赠
淮上诸将送糟淮白数头,兔𤜱十馀只,鹌𤜱十数对,遂以白鱼二头一合,兔𤜱二只、鹌十只一合复赠士袅,盖所以为答也。
是时杜门谢客
至正月末间,士袅遣其子不议来访
某尝差不议权浙东属官,故衩衣直入书院见余,云:「大人被差朝陵,近催促甚急,缘腹疾未能起发
而举市无附子,令禀覆,如宅库附子,觅数枚」。
某寻以附子十枚送之。
所谓赂遗也。
二月初,士袅来相别,坐未定,谓余曰:「昨日临安相知书云相公差知临安,非晚命下」。
某闻之骇然,谓袅曰:「渴疾如此公所亲见,如何远适
公到阙便当奏事,上不问则已,万一问及,切告公,以某所苦未愈奏之,庶几可免」。
此外别无一语
是晚袅有简借坐舡至萧山,某回简谢之,因言:「适所奉恳举家休戚所系,幸公留念」。
欲以疾苦奏知。
所谓请求也。
又数日,辛永宗相访,云被京畿提刑,非晚前去
且言:「相公必有重担子与他担负,闻已有消息矣」。
其言与士袅相符,闻之忧甚,亦谓永宗曰:「公过阙必对,上不问即已,万一问及,幸公以某疾苦未愈奏之」。
永宗曰:「会得会得」。
至如贿遗之物,虽滴水无之
平生立朝行己,自有本末何至此辈往还
永宗旧怨,且以某在绍兴府待之不以礼,故撰造此说以相挤陷尔。
某以渴疾自引至于再三方蒙矜允恩意深厚礼数优渥君臣之间初无间隙
奉祠养疾,尤眷顾之意。
是时未有论击者,不知所犯何罪?
未委何为请求
不必质于天地神明士大夫共知不待辩而明者
以其事近卑猥,故复言之。
一、盗都督府钱十七万贯。
辩曰:某以甲寅八月初除知枢密都督川陕荆襄军马
正谢,奏乞先降钱一万贯充激赏
次日朱丞相胜非将上进呈,曰:「既开府便要钱用」。
寻降钱一万贯付库收桩,差使臣二人专监,属官两员提举
一行公用什物之类,及使人出入、间探之费,皆出此钱,收支请领各有所司画一
中乞入蜀犒军支钱五十万贯,令在库藏变易金银寄桩,俟临行交割
此物元不曾出库,至九月末留拜右相,洎扈从亲征回,遂以左藏库寄桩钱五十万支付韩世忠充大赏给
既兼诸路都督军马府库官属不改逐月杂支用及食钱之类,节次左藏库关请
二年之间,不过三二万贯而已,自有提举监官主管收支文历可考也。
初以二相督府一在内,一时视师,谓之行府
右相在外,凡朝廷副督府钱物,尽归行府无虑千万。
在内督府所总止于前数,既无所管之钱,不知从何盗用
洎某再相,督府已罢,旧监库使臣犹在密院,偶因事斥去,作处州兵钤
后见言章有十七万之说,郡中广愤然厉声守倅等曰:「自初建督府以至减罢,首尾监库唯某一人
若谓赵相私用库钱,一十七文亦无之。
某又不是赵相得意之人,将某赶出来,事有不平难为认受。
人虽不知,某便不知天地神明须知之」。
此语颇流传也。
此事初出于吕祉得于一要人,达之言者前来章中已有此事。
要人意欲重人之罪,恐其复来尔。
如「亲奉玉音」之语,及资善汲引亲党之谤,皆出于此
使某十年迁谪百口流落率由是也
某尝谓怨嫌之祸小,忌嫉之祸深,自古皆然
怨嫌之祸既释即已,忌嫉之祸无有已时,此其可畏也。
一、资善堂汲引亲党
乙卯春资善既建,同列留身奏事,退谓某曰:「适得旨,专令相公资善堂官一员」。
言才出口,某曰:「今士人中学识渊源人物蕴藉可以师范无如范冲者」。
此言应口即答,未尝出于思虑当时止为得旨择人
若谓有他意,则皇天后土鉴临之。
退亦思之,恐涉嫌谤,又念古人内举不避亲之义,于是言于上,自信弗疑,不虑后患,此则某之罪也。
命下,范冲力辞,且言独员,终日在内,恐涉嫌谤,遂又进拟朱震
二人更直,举朝内外以为得人
后因台谏诸人奏事上盛二人之贤,诸人奏曰:「天生资善二人无与比者」。
翌日上以台谏言语执政,顾某喜动天颜,某亦以此自喜不知今日之患也。
然又有一事最为切害迹状霭昧无以自明,此所以摧心饮血负屈衔冤抱恨无穷,死且不忘也。
丁巳秋再相,适岳飞入朝奏事
翌日,上曰:「昨日奏乞立皇子,此事非所宜与」。
某奏曰:「不循分守乃至于此」。
退召随军运使薛弼谕之曰:「大将总兵在外岂可干与朝廷大事,宁不避嫌
武人不知为此,殆幕中村秀才教之。
公归语幕中,毋令作此态,非保全功名终始之理」。
以为然,曰当子细谕,且语幕中诸人也。
若谓某结使之为此宁肯使人谕止之?
前谮者谓某汲引亲党侥倖他日
后谮者谓某结欲以兵胁朝廷
呜呼谗人之言一何酷邪!
自古人君恶闻之者杀身灭族之祸也。
尚赖君父慈怜,得保首领,非其幸欤?
万一再见天日,当沥胆披肝一诉始末然后退就鼎镬无憾矣。
呜呼皇天后土,实临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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