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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故左朝议大夫致仕孙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五
左朝议大夫致仕公讳畋,字无逸绍兴二十一年八月戊子感疾卒。
诸孤卜以明年三月丙申奉公之丧,合葬宜兴县君山甑山元配苏氏宜人之墓;
又以公历官行事年寿卒葬月日为书族父某,请所以志其圹者。
孙氏世家金陵,宋兴,王师江南,公之五世祖讳潭,徙常州之武进县,家焉。
六子:曰诂,与其子立之,俱以经明高行一州之望,里人不敢斥其名。
号大、小先生以别之,于公为高祖
次曰讽,赠尚书职方员外郎,于高祖
视公为同五世祖兄,乃序而铭焉。
曾祖贯之,封朝奉大夫
昌龄,由御史府出典三州提点两浙路刑狱转运副使
是时大夫公尚无恙父子白首官号亦同,佩服三品所部十五州,安车往来,贤士大夫赋诗纪其事。
父昪,和州含山县,以公贵,赠右朝议大夫
宜人邵氏。
朝议蚤世,宜人守节自誓
三男子:曰畸、曰畛与公。
方在童丱中,顾见里巷群儿徵逐游戏,无一人读书学者,亟提诸幼还宜兴外氏
斥卖簪珥,求师教子
夜治丝枲,坐其旁勉之
既任戴冠遣诣庠校从先生长者游。
未几文艺烨然秀出一时
公与畸相继占上起家
畛亦贡礼部,而以奉旨甘,营数百指之养,不果卒业德齿俱尊,名善士
于是中外宗姻歆慕称叹,以宜人教子为法
公学尤邃于经,危坐覃思,至不知向人所在
读《中庸》,至「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则拊案起立胸中洞然,如咽去鲠。
文辞典重不浮,而辩于说理
政和二年上舍第五人中第,授登仕郎泗州曹事
七年,升文林郎、除郑州州学教授
宣和四年,用荐者改宣教郎监太医局熟药所
小法贬秩一等
六年,知宣州南陵县丞
渊圣皇帝即位,迁奉议郎
今上绍兴元年,以承议郎知临安府钱塘县
居官侃侃,然廑身奉职未尝一语谄事其上,以求说己。
泗州同寮争进取忌,公名第出其右,则訹郡将以閒染公。
公笑曰:「一荐状于我何有」?
所为不问
后将至,察其妄,首荐公。
剧贼张遇兵压南陵境上,吏民惊骚,空县逃去,公与令坐听事,相对终日,贼觇知无所掠,由池阳路而旋。
刘光世奉诏追讨,闻公名,檄主军饟。
贼平,公有力焉。
移跸钱塘百役毛起府尹次舍符县鸠材数千章甚急公请湖上废寺十数区,可不劳民而办。
已而千艘浮江而下,尹席益病其隘,檄公与仁和漕渠以纳之。
公谓曰:「治沟洫,备水旱县令职也,而兵火创残疲瘵未堪事。
今遽兴河役,以称使过客,非急务」。
惭而止。
户部侍郎胡世将言:「州县不时之须皆非经数奸吏并缘,人不堪命,可校一岁缗钱米帛若干均之两税,而尽罢无名之敛」。
公曰:「两税既增,他日谋利之臣暴敛复起自我作俑,而民困矣」。
议遂格。
中贵人公请事,公不答。
俄领皇城司,嗾逻卒县吏受赇者以闻,欲并中公。
诏送廷尉,卒不得公毫发罪,犹免所居
公议藉藉,讼公非罪
建康府粮料院
未赴,改知湖州安吉县
丁母宜人忧,卒丧签书镇江军节度判官,就除提举江南东路茶盐事。
使者岁除奏课,例张空最上之朝,增秩赐金虚岁,比公上计,吏抱牍请循故事,公惊曰:「使吾罔上侥赏耶?
一毫不敢欺也」。
具以实奏,寮吏惊服
行部延见吏属,治有状,或得于一言不由绍介,皆被慰荐
鬻爵石埭者,屡请贵人书属公荐,公曰:「石埭不惟污吾笔,而同荐之士必以哙伍为耻矣」。
代还,请宫祠
岁满上书纳禄,守本官致仕,是岁绍兴十八年也。
积官左朝请大夫享年七十二。
公性冲澹,寡言笑,承上接下心平气和不见愠喜。
守一法,持一议,如山岳然,亦不可移夺
平居人材鄙贤不肖甚详,而臧否不出诸口。
少孤,事母六十年,心意几微,辄逆得之菽水欢然,虽五鼎之养不过也。
事寡嫂,拊嫠妹,畜孤甥恩敬甚备
廉靖寡欲岁时问遗,非亲友之馈不受
困窭矣,凡有称贷不以久近戚疏,必尽偿乃已。
江东代归,某往候,公以杜门高卧为终焉之计。
某曰:「兄以晚遇,方为世用何遽如许也」?
公曰:「羊叔子勋名,逮今照人耳目」。
且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尝七八,在世谛中固然
顷令钱塘中贵人,几陷大罪,比使江左石埭劫请,卒不予,又触权要之怒,吾惧及焉,不去何待
非事高蹇者」。
太息久之,曰:「非所及也」。
晚喜读《庄》、《列》、佛书,晨暮不去手
其视得丧宠辱如此,盖所谓得其所言者
八男子:曰仰,右从政郎太平州司法参军
曰价,右修职郎平江府司法参军
曰价,将仕郎
曰傃,右迪功郎楚州盐城县
曰佐,曰伟,曰杰,曰偕。
男女十八人:男曰庭玉、庭圭、庭秀、庭扬、庭询、庭玘、庭操、庭诲、庭老。
柴,馀尚幼。
公初感风痹疾閒,自饬后事棺衾之属。
诸子曰:「非谓汝等不能办也,第恐丧死过厚,不副吾平生简俭之素」。
属纩之际,无一语谬乱
某少兄一岁,仕亦并时,而学力不足以外物,数蹈危机,竟书罪籍
兄材大而气刚,志得道行,发明利器岂止部使者
而意有所不,遂投绂以归,高风绝尘,可为世范
书而刻之,岂特以慰孝子之心?
铭曰:
謇謇孙公,廊庙具兮。
发迹儒科,践祖武兮。
引吭一鸣鸿鹄举兮。
排云直上天尺五兮。
酸咸殊嗜,若丹素兮
越鬻剃,荐章甫兮。
畏途如漆,不容步兮。
苍茫无形,眩海贾兮。
滔山触天,叠万鼓兮。
屹然中立,独砥柱兮。
驾言归欤,卧环堵兮。
瞻彼西山,颊笏拄兮。
流行坎止其所兮。
脱冠不御,挂神虎兮。
笑视金玉,若粪土兮。
家传一经,自鼻祖兮。
蛰蛰诜诜豹隐雾兮。
旁营万室,识公墓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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