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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画防江八事1140年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三、《石林奏议》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四
臣伏见金败亡远遁尚犹窃据东京
近者虽诸道收复故疆迤逦渐近王畿秋冬扫灭可待,然臣所部控扼大江为国藩篱,与他路事体不同,其职守所当举,不敢不过堤备,内以屏翰王室,外为大军声援,使敌人望风知畏,以称陛下万全之举。
取会本司及属部州军自虏人侵犯中原前后被受朝廷指挥,有合检举预行讲究事,其大要有八,逐一开具,合取自圣裁。
今具下项:一曰申饬边备
检会绍兴三年十一月枢密院劄子节文,具下枢密院奏,诸路防秋,各有屯守养锐蓄力,规画已定
圣旨,令都督府及诸路将帅加意防守,增修边备精练士卒明审间探,严兵待敌,勿致疏虞
契勘边防之事,其目不一,虽大号令一当听禀朝廷,然有司之守见于常法自当夙夜上下协力振举兵法曰:「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可胜
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
不可胜者守,可胜者攻」。
又曰:「用兵之法,无恃不来,恃吾有以待之
无恃其不攻,恃吾所不可攻」。
昔齐师侵鲁,疆吏来告,威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
姑尽所备,事至而战,又何谒焉」?
此古守疆之道也。
威公知其说而不能行。
春秋书「公追戎于济西」,说者以为不能预备,戎至而不知,逮其去而后始追之,故书以为戒。
然则其所可胜,恃其所不可攻者,其可斯须忽乎?
昨和之后兵革少息沿流诸郡,例多废弛
畏慎者恐涉生事,但保目前
怠堕者窃幸苟安,岂思日后?
故虏兵初闻,人人畏骇,皆有迁避奔走之意。
虽有官守者,亦顾望相持
及兀术败走军声骤振,捷奏交上,则复皆谓江淮决保无事不必更为过计
常情所及,安知远虑
战胜者易骄,谋中者易怠,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光武之所深忧
窃虑亦合明指挥监司守令下及巡捕之官,各修其职,常若寇至。
有合申明事务以时上闻无得循习坐废职业
二曰分布地分
检会绍兴四年十月枢密院两次劄子,备坐下刘光世、吕祉奏,分定刘光世所管沿江地分上流池州东流县管下佛池洲至江州界,下流太平州当涂县管下姥山接连建康府皆是光世所管。
镇江府、承、楚一带,系韩世忠所管。
续除张俊浙西江东宣抚使,本府界张俊所管。
契勘本路自池州镇江府皆是沿江地分,共一千馀里。
昨来既系刘光世、张两军分守,故虏人淮甸,凡经三月有馀,卒不敢江岸
今来张俊虽屯太平州,近者又闻岳飞分兵下守池州略有旧制,然逐人既领三京、河南北两路招讨将来进师中原逐旋起发前去,即沿江诸州并皆空虚都无指准
匈奴上郡云中汉文帝以令勉屯飞狐苏意勾注张武北地,以捍其外
而内以保京师者,复以周亚夫细柳刘礼霸上徐厉棘门分列要害之地,以相表里
唐代宗时吐蕃、回纥入寇奉天,以郭子仪泾阳分布麾下,各当一面,以李忠臣渭桥李光进云阳马璘、郝廷玉便桥以次前拒,故皆无患
今诸将方图中原不容更分其馀力,兼使守江。
若但令预先今来地界依旧分画,使有定处,如遇进讨迤逦追破虏人,濒江自在腹内不必过虑
万一或须退守,则引兵而归,各着部分便可坚壁固守临时不致纷扰
故曰: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纷纷纭纭斗乱不可乱。
窃虑亦合明指挥,略如前日预行约束张示形势,可使敌人传闻知我有备,亦足慰安远民
三曰把截要害
检会绍兴四年九月枢密院劄子,备坐枢密院奏:沿江采石渡、罔沙夹马家渡一带分命刘光世韩世忠遣军择地屯泊,各有差定兵将住泊去处
后来韩世忠移屯镇江府,续差张俊策应两路,其本府靖安石步东阳下蜀接连浙西,亦系张俊差定兵将住泊去处
契勘本府太平池州三处,贼马可过处甚多前件所具,止是大略
今据取会太平州界内即有荻港渡、三山大信渡等,池州界内即有丁家洲、杨山清溪、李河、雁汊、赵屯、港口等,皆是自来巡检紧切守把
今所管土军每处不及百人,其馀不置巡检,犹有二三十所,既不可遍守,亦须量度地里远近,于其要会,别行屯戍,使缓急上下应援得及,则力不足者知所倚仗
苏峻作乱,自和州渡江孔坦王导早守江口陶回庾亮言:「峻知石头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阳南道步来」。
不能从,由此路径都城
其后诸将战不利郗鉴度贼必入,即于丹徒大业曲阿、庱亭三垒,贼果来攻大业不克而败。
其地今皆在本府镇江界内,可考而知。
盖攻其所不备,兵之要务以此推之,凡可冲犯岂可不防
杜充不知此,故虽有数万众,聚而为一,初无部分向着一旦望风奔溃今日安得不戒
窃虑亦合明指挥下诸将及守臣逐一相度,凡可过渡去处,择其紧慢,或兵或民,预定戍守之所,以待临时分拨,为决不可犯之计,以防意外之患。
四曰约束舟船
检会绍兴三年十月枢密院劄子淮东安抚司申明已责江都泰兴两县约束沿江乡人户,遇将贼马紧急预行摇驾舟船离岸等事,令沿江州县依此施行
契勘长江之险,非黄河与淮之比。
河、淮不唯皆狭,河峻急所向不可当淮水浅而易涉;
江势深阔平缓
春秋刘、项以来齐、楚燕、赵用兵越淮与河,皆浮梁可济,未尝深计
长江,惟孙策汉末乱离无与为敌,故能乘间长驱径入三吴
苏峻狂悖,掩晋不备,遂抵都城
孙权定都秣陵之后,逮晋、宋及梁,自北来犯者苟有守备,皆薄江而止,莫敢睥睨
中间曹操尝至濡须曹丕尝至广陵魏太武尝至瓜步,亦逡巡顾视,反不敢轻进况今兀术小丑乎?
守禦之计,未论其他,但能严断舟楫箄筏,彼自无以为计。
可乘以渡者非止舟楫,其木筏芦荻柴束皆可为用。
公私舟船不可以数计,而商贩木筏类皆聚于北岸真州所在山积芦荻亦是出产去处
若便行禁止,则有搔扰之弊;
缓急旋图,则势必无及
当命司籍公私舟船数目晓谕,遇有缓急,则许令所在一面拘收尽过南岸
不唯可绝虏人劫夺占据若或不得已至于水战,则舟皆吾舰,人皆吾兵,不必更广制造别籍水军
真州木筏芦荻,并限以八月尽数发入镇江浙西
江州向上木箄,八月后并住,不得放下,已过者候到本府,尽令解拆
窃虑亦合明指挥,重立刑禁责付守臣收执,以待临时施行
严禁无故轻举阻节往来,人自不扰。
五曰团结乡社。
检准绍兴五年枢密院劄子,具下枢密院节文内召土豪乡兵把隘,奉圣旨,沿江州军守臣、逐路宣抚安抚司疾速讲究
土豪乡兵先行籍定人数,以备缓急使唤,即不得因而勾集,致有搔扰
至绍兴六年六月枢密院劄子坐下臣寮上言:缘诸路帅宪司,夏秋之交不复询问有无盗贼循例检举,于界首各立寨栅聚集保伍因而决挞,妨废生业
遂降圣旨:除沿海地分外,其馀州县不得乱有勾集
契勘自古兵民,皆有所统。
周官》,在民者五家而上谓之比、闾族、党,在军者五人而上谓之卒、伍师、旅同出一法
此虽常谈,然用众之道,未有散而不属,能号令开阖者也。
今军固有部分行伍,而民之在乡村者亦有保伍,在坊郭者亦有保甲
承平日久未尝资民为用,故施之不过租税盗贼之间而已
军兴以来,士不知古,一变而为乡兵之论,于是遂欲农亩耒耜之民与正兵参用,不教而责之战,无事而聚之役,食无常廪,用无常器
朝廷不得已从之,遂致人言,因有再降指挥
窃详诏令,但戒不问有无盗贼,妄乱勾集,若所当用,岂可因噎废食
所谓团结者,非民兵之谓也,特以保伍旧法少加损益,令自相纠率,各集强壮推择信服以为首领
官为立为条约假借名目约见多寡之数,籍而不用,揭以示众无事但藏其籍,有警按籍下令各守其地。
正兵控守之馀,令弥缝其所不及,外张声势,以自保乡里而已
民虽至愚,若惩往岁之弊,不幸寇得踰江,强者奔迸远徙骨肉离散弱者坐受杀戮,同于鸡犬资用剽劫室庐焚荡孰若上下相维,各奋其力,使不得犯我之为愈乎?
民能保其土,则国能保其险,理之必然者也。
周制用民不过一人,以馀为羡卒,至田与追胥尚犹竭作。
宋文帝禦魏太武,尽户发丁,虽公卿子弟,亦皆从役
此虽不可为法,亦可见其所以能自全者。
窃虑亦合明指挥,许令守臣预行讨论,量为措置,以图民利上佐国势
有蹈前失,重寘典刑
六曰明审斥堠
检准绍兴四年十二月枢密院劄子勘会斥堠全藉寅夜举放烟火务要不失捍禦
刘光世池州驻劄,将管下沿江地分并置烽火
所有建康府浙西沿江一带并无烽台斥堠
圣旨,令江东浙西安抚司措置施行
契勘用兵斥堠不惟敌势厚薄军行远近,所待以前知,兼亦虑奸人唱为浮言动摇民听,我无以验,或致有误朝廷施设
晋袁耽历阳石季龙游骑十馀匹至,以为言,遂至朝野危惧王导宰相假黄钺出征已乃知其妄。
石勒葛陂军士饥,死亡过半,至有劝之纳款者。
元帝天下兵,守之而不知,乃纵使去,后遂不可复制
斥堠不明之过也。
建炎间,虏骑已至江上,本府守臣犹误以为李成,遂致失守
斥堠探伺条目固多,烽火最为紧急
魏王基攻西陵,为今峡州孙权遣戴烈、陆凯拒之,暮举火西陵鼓三终达吴郡
古之用兵如此
虏人近在东京,濒江相去无数百里,其动息不能的实尽知。
日近攻围顺昌前后累战多是事已方得关报至今人数多寡,议者犹有异同,则缓急何以取信
所有传送递角比者戒约虽已严,然事待奏而后知,亦恐缓慢
至于间探,亦须所在严立赏罚广布耳目相与参照,非臣所得独与。
惟是烽火本府昨自承指挥上元江宁、句容置烽台三十馀处,通连浙西不为无补
大军屯泊淮上,与前日事体不同淮北动息,尤宜速闻。
旧制沿边三路烽火皆有成法,人多知之。
若令更加条具,取其简易可行者付之于外,远近同为一体不至乖牾
窃虑亦合明指挥,令自淮南庐、寿以来增置烽台通江南岸
旧管去处,专委郡县,候贼马警动,即举以施行
七曰措置积聚
检准建炎四年七月枢密院劄子检会三年六月圣旨节文乡村居民出来顾恋产业若必行清野之法,窃恐盗贼未至,民情先摇;
置而不问,又恐佐敌资粮,反为民害
仰守令监司更切措置,多印文榜直说事因使民通晓务求安全外,有粮斛草薪之类难于般移,亦须预行措置
契勘虏人前后侵犯,敢肆深入皆是资粮于我,故恬无所惮。
昨自伪立刘豫之后,盗有土疆,认为己有,其抄掠劫夺,取之于民,固已有限,与前不同
是以绍兴六年至于淮甸无成而归,亦坐粮乏自困之一也。
近修和议中原诸州积粮甚多皆是苛敛裒克以为猖蹶之备,可见奸谋
臣初闻警,即尝具陈请,首欲措置,盖正为此
今来从伪诸郡以次收复仓廪所馀无几
淮北虽近秋成,本不产将来为我过淮之备,纵贼得之不能辇前来,亦不足计。
惟有淮南地分水田尚多,今秋所入,安得预图
善用兵者,不必全抗以力。
刘、项相拒荥阳成皋之间,必计敖仓得失
垓下之败,正以彭越田横往来粮道张良陈平知其食尽,以为天亡
唐初群盗纷起,亦倚洛口诸仓为重。
事之利害彼此均同。
我欲讨彼,当须先讲粮道,则彼来侵我,岂能无食可全?
所有淮北地分,将来准备大军进讨合用粮斛有司自宜别有措画
淮南直至江岸庐、寿滁、和,皆前日虏人宿师之地,若能依险自为山寨之类,即趣令各择利便,早定其所,般辇粮斛,以备入保。
大军屯驻,亦须计榷,委自两路漕臣以次津发
但令前后相继不至乏绝不可多存。
若有人无粮,纵能轻入,何敢久住
其馀金帛马草之类,皆依仿并行
窃虑亦合明指挥,饬江东、淮南当职官吏,同为措置
贼若知此,与清野何异
实为上策
八曰戒覈官吏
检会前降指挥,内一项敌人去冬深入其诸州郡守臣等,不能召募忠义勇敢人兵留处城中悉力捍禦,共为死守之计;
不能措置般移粮食迁徙人民,择深山大泽率众固守束手端坐
敌人既至,则以一身逃遁致使一城生灵,枉遭涂炭
圣旨下江浙诸州,如敢依前失行措置,止以一身逃避者,当明正典刑
契勘朝廷措置既已备具号令既已明审,唯在守之以人。
承平之时,一官不治,止废一官一邑不治,止废一邑利害无所相关
至于用兵,则环千里之地,成败得失,皆相与先后
譬之一身手足耳目各有所司,苟废其一,身与之俱。
不可使一官不修其职,一人不尽其力。
承平既久,玩习成风,例不肯以身任责苟简文具,姑应目前一遭警急,皆望风先遁,远出疆界,遂使生灵陷于涂炭井邑鞠为丘墟
及至事定徐还,往往反以收复论功
事既出仓猝,且所干人众,难以尽责,因得原释。
陈豨反代赵,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
汉高祖曰:「守尉反乎」?
对曰:「不」。
上曰:「是力不足,亡罪」。
日近新疆敌人骤至城守之计,初无素备,有官守者弃而来归,朝廷推此,以广仁心,苟免降屈,贷而不问犹之可也
江南诸郡,入有城郭,出有兵将所恃有民,所资有食,咫尺行阙,动干大势岂可不责之以必守乎?
人情习惯,妄恃宽典,尚无慷慨激昂之志。
夫守以兵者必责之将,守以民者必责之吏。
不可使一卒怯而轻退,将必先之;
不可使一夫惧而轻散,吏必先之。
将能死敌然后兵能死战
吏能死职,然后民能死守
窃虑亦合明指挥,应备禦之事既已备具将来或有警急,辄弃官守妄作缘故逃避出界之人,并依军法从事必罚无赦
庶无玩令,稍知事君之义。
右,上件所陈,皆是朝廷已行之命,臣但将案籍检举参验古事稽察人情,择其可以施行责付官吏者,讲之于无事之时,行之于有警之日,宁可备而不用不可当用而无备。
是用辄敢尘犯天威伏惟陛下宽贷曲赦之。
无任惶惧激切屏营之至。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闻兵先声后实
臣所陈皆是朝廷已行命令州县职事当为,但欲检举申饬上下协心,行之得人,使敌人望风知畏,不敢轻动而已,并无劳民费财之弊。
孙权苇荻疑城,殆同儿戏,而曹丕远惧;
苻坚淝水之败,望见八公山草木皆成人形而遁去。
今若预令将士分守其地,乡社团集有所,传之四远,以张国威,即广军声过于荻草木远甚。
伏乞睿察。
〔又贴黄〕臣今来所陈正是本道职事不敢兼及旁路
界分远近上连下接,如淮东沿海事体一同利害均一
如蒙采取,即淮东浙西亦合依此施行
伏乞睿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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