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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义(诗三)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高峰文集》卷一六、一七
「《烝民》,尹吉甫宣王也。
任贤使能,周室中兴焉」。
是诗美宣任贤使能中兴周室,而以《烝民名篇者,推本而言之也。
盖「烝」众而有「明」意,民虽至愚,合而听之则神,以其性善故也。
性善故所好者懿德,而其去就从违每不妄。
宣王惟能仲山甫任贤使能,以兴先王之治,是以烝民归之,而中兴功成焉,此所以推本而言也。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
民之秉彝好是懿德」。
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所谓「物」也。
有亲,有义,有别,有序有信所谓「则」也。
天生烝民阴骘而与物辨,降衷而为物灵,其自然物、则如此
是故所秉者无非性命之常。
惟所秉者性命之常,故所好者无非懿美之德。
仲山甫惟有是德,而宣王用之,是为不逆其所好。
惟能顺民所好,此周室所以中兴也。
天监有周昭假于下。
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降监不忘,临下有赫,不言善应不召自来,天之道也。
惟周之德有以昭假于下,是故保兹天子而为之生仲山甫焉。
昭格于下」,则言其有以上当天心,若《书》所谓昭升于上」是也
「保兹天子」,则言其为天所子,若所谓保佑命之」是已。
皇天之亲有德,飨有道,非赫然有物以畀之也。
仲山甫以保之,则天之心固昭然矣。
仲山甫之德」至「明命使赋」/「柔嘉维则」,则内有充实之美,「令仪令色」,则外有容与之文,然不敢有其德也。
小心翼翼」,则持之以敬者也。
古训是式,威仪是力」,则又益勤于德而不敢怠者也。
盖柔常患乎不足以有立,今也有充实之美以主于中,则其交于物也,无适不合于礼,所谓嘉」也
然柔而能嘉,岂矫拂性命之情而为之哉?
亦本其所受于天者固有是尔,故曰「柔嘉维则」,言初不违其性之则也。
惟其德之充乎己者如此是故动容貌则为令仪正颜色则为令色,兹表里之符也。
苟无柔嘉维则之美,则所谓令仪或疑足恭所谓令色或疑于鲜仁,岂君子之所贵哉?
小心翼翼」,言敬慎之至也。
古训是式」,则又言敬慎之至,非先王法言敢道,非先王德行不敢行也。
威仪是力」,则又言非特德行言语不敢不敬慎也,虽威仪之末,必自力不敢少怠,则敬慎尤至也。
《记》曰:「外貌斯须不庄不敬,则慢易之心入之」。
威仪是力,为是故也。
天子若是明命使赋」者,惟其德之若是内外大小皆举矣,故能保天子而若之。
「保之」则致其仁也,「若之」则尽其道也。
唱则和之,始则终之,所谓「若」也。
惟其能若天子如此是以天子明命,则使赋之也。
所谓明命」,即任贤使能之命也。
任贤使能,其命欲明,故《易》于「火在天上大有」,曰:「君子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书》于「天命有德」,亦曰:「五服五章哉」。
凡皆任贤使能,则其命欲明之义也。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
缵戎祖考王躬是保」。
仲山甫者,天命也;
仲山甫者,人事也。
王能命之,故天为之生斯人
天生斯人,故王得而命之,以成中兴之功。
天人相因之理,亦犹高宗恭默思道然后帝赉良弼,而高宗因置诸左右,命之辅台德,而商之所以中兴也。
「式是百辟」,则与《微子之命》言「万邦作式」,《烈文》言「百辟其刑之」同意
缵戎祖考」,则佐王中兴之事也。
汤尝以聿求元圣与之戮力,乃缵禹旧服
以汤革夏为商,犹当缵禹旧服,况宣王中兴之功乎?
乃祖考之攸行而绍复大业,固其所也。
王躬是保」,则言其以保护王为己任也。
前言「生仲山甫」,故先之以「保之天子」,其意则主天眷有周而为之佑命,故每以天子为言
此言「王命仲山甫」,故继之以「王躬是保」,其意则主宣王人事以上天意,故每以王为言也。
出纳王命,王之喉舌
赋政于外,四方爰发」。
布宣政教,以达于民,出王命也,犹《书》之言「达王」是已。
采摭民言,以复于上,纳王命也,犹《周官》言「诸臣之复」是已。
然《书》贵乎「工以纳言」,盖将「时而之」而训方氏,「诵四方传道」,亦将「还以训之」而已,此所以出、纳皆谓之「王命」也。
《诗》有曰「莫扪朕舌,妇有长舌,匪舌是出」,皆谓言也。
而此独曰「喉舌」者,盖言自内出喉,达之于外,气自外入喉,达之于内。
古人以谓味以行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盖有自外入之气,然后有自内出之言。
此言「喉舌」,盖谓达民言而纳之于王,犹之气也;
王命而布之于民,犹之言也。
惟其所以致养无壅蔽之患,所以布告者无谬妄之失,是以赋政于外,而四方发而应之。
家语》有之:「违山十里,蟪蛭之声犹在于耳,故政事莫若应之」。
此之谓也。
肃肃王命」至「以事一人」/上言之之谓命,下禀之之谓令。
有命矣,莫或禀之,则命有所不行,而不足以为令,故要在有人将之也。
肃肃」者,言王命尊严足以肃物也。
豫而舒,肃而速,王命肃肃,则所以之者可缓哉!
夫物所将者小,能将物者大,王命大矣,而又有以将之,此所以诏告四方,令行而禁止者也。
邦国若否,仲山甫之」者,王之命达之邦国,而邦国或若或否又不可不知,若则听从之,否则所不从。
其若也,其否也,皆当有以明之。
则以王之德意志虑,否者固或以为非是不从若者未必深喻厥旨,姑亦从之而已,故明之不可以无人
古之人有曰「明大道」,有曰「明明德」,夫道者人所共由,德者人所同得,而犹假于明,况宣王施命于既衰之俗乎。
文王之圣,非得四人往来以迪彝教,则蔑德降于国人,则宣王有赖仲山甫将明可知已。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君子去就出处无所苟也,惟道之从而已
中有正以止,外有正以行,故以周身则智,以事君则忠。
泛应曲当,无入而不自得,而于物亦无所忤,此则仲山甫所以为贤也。
自知曰「明」,知人曰「哲」,有以自知,则内不失己,而不以己累物,有以知人,则外不失人,而不以物害己,此所以能全其身而无罪悔也。
仲山甫若是,岂利其身而后其君者哉,盖能将明以保王矣,又能明哲保身矣,又能匪懈以事一人,则与夫忘身徇利背公营私者举异矣,岂非所谓两进者欤?
「人亦有言」至「以慰其心」/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仁则无不爱也,岂以其柔而茹之?
义则无不理也,岂以其刚而吐之
居仁由义大人之事,是以柔亦不茹,刚亦不吐,维仲山甫能之也。
「不侮矜寡」,言其不茹之实也。
不畏强禦」,言其不吐之实也。
《书》曰:「无虐茕独,而畏高明
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
此言皇极之道也,而仲山甫与有焉。
宣王所以赖之,任贤使能,而成中兴之功也。
「人亦有言德輶如毛
民鲜克举之,我仪图之。
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者徐行后长者谓之悌,疾行长者谓之不悌,德之易举,盖若徐行后长者之类,夫岂难哉!
克举之者,奚异一羽不举
谓力不胜则不可也
然《记》曰「仁之为器也重」,而《诗》曰「德輶如毛」,何耶?
盖《记》将言举者莫能胜,故言其为器重
而此将言仲山甫举之,故言其輶如毛。
以此知道无远迩,德无难易,在人为不为而已
「爱莫助之」者,言当是时不若先王之时,莫不好德,贤人众多,故莫助也。
虽然,亦有若文武吉甫显允方叔孝友张仲,与夫召虎之平淮夷申伯之式南土岂非仲山甫者?
维数子者任用宣王仲山甫实赋其命。
吉甫言莫助之者,盖惜则惜其既往,爱则所惜者尚在
吉甫之意,方将方叔申伯之徒同德协力以助之,故其诗之辞如此
衮职有阙,维山甫之」者,言在廷之臣无以之,则其任宜重也。
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征夫捷捷,每怀靡及
四牡彭彭八鸾锵锵。
王命仲山甫,城彼东方」者,言仲山甫非徒有是懿德也,其勤劳王事如此
四牡骙骙八鸾喈喈」,则又言其非独勤劳也,其动则有礼文又如此
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则又言其为君之所眷托如此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
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者,仲山甫所以永怀无非王事
是诗既美其德,又述其勤劳是故足以慰其心也。
「《韩奕》,君吉甫宣王也。
命诸侯」至「鞗革金厄」/成汤作兴,中虺美其「缵禹旧服」;
成王立政,周公告之「陟禹之迹」。
盖禹之功大,后世有能追复故迹,则为贤王
周至厉王四夷交侵中国微矣。
宣王南征北伐复文、武之境土,即禹所甸之地而以封诸侯,又其锡命之,皆当而有礼,此尹吉甫所以有取于《韩奕》而美之也。
梁山」,言梁山之众大也
「维禹甸之,有倬其道」,言禹尝井牧其地,什伍其民,其道倬然,犹《云汉》之「昭回于天」,人所共仰是以可为法于后世也。
「韩侯受命王亲命之,缵戎祖考」者,受命,受王之命为侯伯也。
受命侯伯矣,王于是亲告戒之,使缵女祖考,以副所以受之命也。
「无废朕命夙夜匪懈虔共尔位」,戒之使谨其职也。
朕命不易,干不庭方,以佐戎辟」,戒之使忠其君也。
此皆所谓亲命之也。
夫使韩侯继祖考设都于禹之绩,稼穑匪解,以承甸事,凡皆如王之所告戒,则宣王能脩禹之功可见,此所以宣王之美也。
况又能锡命之以礼乎?
四牡奕奕孔脩且张,韩侯入觐」者,言其车马之盛如此
「以其介圭入觐王」者,言其入觐之物如此
四牡众大,则所以蕃庶其国者可知
四牡脩张,则所以脩治其国者可知
挟是而入觐于王,此韩侯之尽君道也。
以王之所服宝器之大者入觐,则其他仪物之备可知不亦享王之至乎
此韩侯之尽臣道也。
夫惟治国有以尽其为君之道,享上有以尽其为臣之道,然后王锡之淑旂绥章簟茀错衡玄衮赤舄钩膺鞟鞃浅幭鞗革金厄,此所谓锡命以礼,故序以为锡命也。
淑旂绥章于茀后建之,簟茀在后,衡在左右玄衮赤舄则服之在中钩膺鞟鞃浅幭鞗革金厄则皆在前,而钩膺在下鞟鞃浅幭鞗革金厄在上
其次如此者,盖下文言「韩侯出祖」,则锡韩侯于其去而归国之时也。
故自其后所见言之,且自后而前,自左右而中,自下而上,亦足以所以之者每上而愈贵,则于礼为每加而愈隆也。
「韩侯出祖」至「韩姞燕誉」/「韩侯出祖出宿于屠」,言其去王而反国也,优缓有礼
显父饯之,清酒百壶」,言王使卿士送之也勤厚而有恩。
殽则炰鳖鲜鱼,蔌则维笋及蒲,其饮食如此,亦足矣
又赠之以所乘之四马,与所驾之路车
以为未也,又实脯醢笾豆焉。
而侯之亲族若偕行者,咸得与于燕胥,而非止韩侯之身,则其恩意隆矣。
夫《鱼丽》以万物盛多、能备礼盛世之美。
宣王丧乱饥馑之后,乃能安集其民而兴脩其政,至是饯赠诸侯,故能备物如此,是所以为可美也。
「韩侯娶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言其族胄之贵也。
「韩侯迎止,于蹶之里」,言其亲迎之以礼也。
百两彭彭八鸾锵锵,不显其光」,言车之盛也。
诸娣从之,祁祁如云
韩侯顾之,烂其盈门」,言其从之盛也。
厉王无道周流于彘,彘临汾水,故号曰「汾王」。
是时王室且为诸侯之所卑侮,则王甥亦安能乐国贤君而归之哉。
宣王作兴任贤使能,若蹶父之孔武者,皆为之用。
诸侯亲之,而韩姞之礼乃能若是之盛,然则岂非足以显王政之美乎?
故著其为汾王之甥,而归得其配,仪物之盛如此,是所以美宣王也。
「蹶父孔武,靡国不到
为韩姞相攸莫如韩乐。
孔乐韩土,川泽吁吁鲂鱮甫甫麀鹿噳噳有熊有罴,有猫有虎」,言韩土无所不有,其可乐如是也。
「庆既令居,韩姞燕誉」,言韩姞以其可乐安乐之也。
观此则宣王还定安集之功可知矣。
「溥彼韩城」至「赤豹黄罴」/韩城之广且大,奄奠北国,非先王之时,燕安师众何以能完之?
宣王乃能以是复锡韩侯,使绍其先祖而为北国之伯,则当是时师众亦获燕安,而无荡析离散之患可知
虽然仲尼有言:「远人不服,则脩文以来之。
既来之,则安之」。
盖欲蛮夷率服不可以苟求也,在脩其德而已
今兹百蛮,初非有以驱而来之也,德修于此,而彼固不得不来;
终非有以强而制之也,诚因于彼,而此未尝容心
非特先王字彼韩城以先受命未尝心焉
故前曰「因时百蛮」,后曰「因以其伯」,皆以因为言也。
夫惟如是,故北国我所制。
于是为之墉壑以立其城邑,为之亩籍以经其田野,而追貊之以及北国莫不率服而致其臣妾,故曰「献其貔皮赤豹黄罴」,盖亦有以得其欢心,而非特其外也。
「《江汉》,尹吉甫宣王也」至「王心在宁」/盛不可常也,有时而衰;
不可常也,有时而乱。
盛衰治乱相寻消长盈虚之理也。
惟因时乘理者,乃能兴衰而致之盛,拨乱反之正,自非足以见几,勇足以立事,则有所不能也。
厉王之时小雅尽废,四夷交侵,其卒至于大坏,此周室之衰且乱甚矣。
宣王乃能命召公平淮夷,兴而拨之,是所以为诗之美也。
江汉浮浮武夫滔滔」,则言先被之以德,后经之以武也。
「匪安匪游,淮夷来求」,则言其来讨罪淮夷非不戒而妄动也。
「既出我车,既设我旟」,则言其来铺刑于淮夷非不戒而解缓也。
江汉汤汤」,则其德广流行甚矣,非特浮浮然也。
以此淮夷淮夷何足平哉!
故曰「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则言既平淮夷而经营四方,又告成也。
四方既平,王国庶定。
时靡有争,王心载宁」者,势有内外之殊,而治乱实同乎一理,分有上下之异,而休戚实同乎一心
故《诗》、《书》言能迩之道,必先柔远
盖远者有所不治,则救患不给,岂暇能迩乎?
所以四方平而王国定也。
传亦曰:「君以民为体,民以君为心」。
若一二指病,则心虑之无聊,其能宁乎?
所以言时靡争而王心宁,盖自然之势也。
「《常武》,召穆公宣王也。
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
所以趋变,必有常德以为之本,此武事以立。
盖武非常也,惟有常者然后能经之;
非德也,惟有德者然后能干之。
习坎》之《象》曰:「君子常德行」。
盖坎,险也,不能济险济险者以常而已
常德而立武事,亦若是也
又况戈者武之事,止者武之志,犹足迹谓之武,言有行则践之而成名,已则弃而不用,则其不可为常甚矣。
不可以为常,则必有所谓大常者,德是已。
行小变而不失大常,虽反经适合乎道,则事其有不立者乎?
虽然寇乱既平,而兵犹不戢,则自焚之道,此用武大戒也。
宣王中才之主,虽能兴衰拨乱,成中兴之功。
要之善始善终,尚其所难,此召穆公美之,而其诗曰「常武」,则戒之之意深矣。
赫赫明明」至「惠此南国」/「赫赫」,言其命之显也。
明明」,言其所命之当也。
其命欲显,则以徐方之伐,将天命明威故也。
其所命欲当,则以兵戎重任不可以轻付故也。
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则以南仲为太祖,而望之所归
言其官则太师,而民之所瞻;
言其字则皇父,而众之所美。
所命之当如此于是使之整我六师,以脩我戎也。
众谓之师,兵谓之戎,《语》曰:「教民七年然后可以即戎」,「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故必整我六师,以脩我戎,然后可以武事也。
皇父于此,既敬既戒,则能整众以脩戎矣,于是可用以惠南国也。
则不慢,戒则不忽,戎事尚严故也。
夫惟以常德而立武事敬戒不敢慢忽,则其绎骚震惊之者,乃所以为惠其国欤?
「王谓尹氏」至「三事就绪」/先王之民,居则为六卿之民,而六卿总之
出则为六卿之师,而六事率之。
前曰命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则方言六卿之民将有事军旅,故犹整之以太师
太师三公之官,而先王之时,或使之下兼六卿之职而为冢宰焉。
故于其师之未出,则以命太师皇父,而曰「王命卿士」也。
此曰命程伯休父我师旅,率彼淮浦,则于是遂以六卿之师出征故以大司马焉。
何以知之?
盖在周大司马之职以九伐法正邦国,凡教大阅,则以旌为左右和之门,群吏各率其车徒以叙和出,左右车徒
大阅者,将用大习之也,凡皆如出战之时。
大司马实率之,则知此所谓「命程伯休父左右行」者,命之为大司马也。
于是太师皇父曰「惠此南国」,则若所谓惠鲜保惠于此惠之而已
于命程伯休父曰「省此徐土」,则若所谓省耕省歛,即彼而省之也。
岂非以其或命冢宰,或命大司马故然欤?
徐,徐州也。
方言省其民,故曰「徐土」;
方言兵加其所,故曰「徐方」;
方言征以正其君,故曰「徐国」。
曰「三事就绪」,又曰「徐方绎骚」者,我武惟扬,深入其国,能无绎骚之乎?
绎骚震惊之者,暂而已
不留不处,而兵之所加,此所以省其民,是以三农之事不失其绪也。
赫赫业业」至「王师之所」/前言将帅,戒师旅,以惠南国者,徐土为事矣。
于是言兵威之强,有所不动,动无不克也。
赫赫」,言其盛而显也。
业业」,言其动而大也
徐夷所以天讨,非私以兵加人,故天子之威不可以不严
兵威之显且大如此,则所以天子之威而致天讨也。
故曰:「赫赫业业,有严天子」。
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者,言王之兵本于仁义
其作也非急于趋利疾战,故
非安于犯难以毒民,故保。
「保」则所谓仁也,「」则所谓义也。
而保,然其出也,未尝无所成;
其动也,未尝无所待。
「匪绍」则所谓「役不再籍」,而其出则有功
「匪绍」则所谓「动惟厥时」,凡以为民,而其动则不妄。
惟其举必有功而动则不妄,此徐方所以不得不为之绎骚也。
赫赫翼翼所以天讨,故言天子舒保作,匪绍匪。
所以尽人事,故言王震徐方
如雷如霆,徐方震惊」,则所谓「我武惟扬」,先加以声也。
「王奋厥武,如如怒。
进厥虎臣,阚如虓虎
铺敦淮濆,仍执丑虏
截彼淮浦王师之所」,则所谓杀伐用张」,后致其实也。
王旅啴啴」至「濯征徐国」/「啴啴」则若所谓啴啴骆马」、「徒御啴啴」,言其疲也。
王师疲矣,然如鸟之飞,如鸷之翰,言其轻敏不可抟执有如此者
「如江之永,如汉之广」,言其铺敦淮濆之上,其强盛不可蹈犯有如此者
固守如山之苞蓄而不可惊动,言其静则然也;
征战则如川之流逝而不可禦止,言其动则然也。
绵绵」则弱而不可断,「翼翼」则饬而不可乱。
王师之疲而犹且如此岂非王者之兵虽本于仁义,而顾自有节制者欤?
夫惟本之以仁义,持之以节制是以不能测,且不能克,而能濯征徐国也。
王犹允塞」至「王曰还归」/自「濯征徐国以上,威之以武,使之畏而服,故曰「徐方绎骚」、「徐方震惊」。
自「王犹允塞以下,怀之以德,使之服而来,故曰「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徐方来庭」也。
王犹诚实足以感格之,则方来,故曰:「王犹允塞徐方既来」。
既来而同,则是有以一天下矣,是所以天子之功也,故曰:「徐方既同天子之功」。
所以致其同,在于能平四方
四方平,则徐方不得不来庭矣,又乌有不同哉?
故曰:「四方既平,徐方来庭」。
既要其终,又原其始,是所谓武事必以常德,而戒之之意存乎其间也。
又曰「徐方不回,王曰还归」者,所谓叛则讨之,服则舍之,非特戒王立武必以德,于是又戒王虽本乎常德,而武终不可黩也。
武王之伐商,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亦曰「我武维扬,侵于之疆」,「取彼凶残杀伐用张」而已
宣王之征徐夷,则曰「如雷如霆」,「如震如怒」,「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言王之师之强盛若是得非不足,故其辞侈欤?
雅著宣王之美,大率如此
若曰常德以立武事,为其嫌于无常德,故言有耳。
若曰建国诸侯,能锡命诸侯,能兴衰拨乱之类,为其嫌于不能,故每称其能耳。
至于美文、武之德,则不必然,可考而知也。
「《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至「靡有夷瘳」/夫盛极而衰,成极而坏,阴阳之运,万物常理也。
惟善持盈君子,为能以道御时,与时偕行,故其德与政日新如月之常,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而不坏,如松柏之茂不衰,夫何故
以《天保》之诗考之,亦以其能厚下而不自厚而已
幽王之无道,如《瞻卬》之所刺:非特无以厚其下也,又厉之甚矣;
非特无以益其下也,又害之甚矣。
于是陵夷至于不可救药得不谓之大坏乎?
《荡》之序言「伤周室大坏」,《瞻卬》、《召旻》言「刺幽王大坏」者,《荡》主天下纲纪文章故称周室而伤之
瞻卬》、《召旻主言蟊贼其民,故指幽王而刺之。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者,人以言明望之,而仁惠之德曾不我施,则失望矣。
孔填不宁,降此大厉」者,言非特不我惠也,既甚久其不获宁居矣,又降此大危厉焉,则其失望又甚矣。
民莫之惠而不得宁处,适罹此大厉焉,则欲邦之安定而人不困瘁,其可得乎?
故曰「邦宁有定,士民其瘵」也。
蟊贼蟊疾,靡有夷届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者,言邦靡有定而人既困瘁矣,然犹若蟊之为贼为疾然,靡有平极,则其毒民深矣。
且蟊之为物,食苗之根,肆毒类之,则人将自何能谷乎?
绝其为善之端,而罔民之刑又张而不弛,则蟊之为贼、疾将无时而已也。
《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
幽王所以大坏欤。
「人有土田」至「女覆说之」/前曰「罪罟不收」,则罔民以求罪戾无复仁恕之心而已
今曰有人土田夺人民人,收无罪,脱有罪,则非特仁恕之心,其御下之无又甚矣。
先王分人以土田,使之有所生养,分人以民人,使之有所班治,抑皆所以崇德报功也。
必其有显罪然后可以夺而有之,《王制所谓不敬者,君削以地;
不孝者,君绌以爵」之类是也
幽王不然土田,人所宜有也,无故而反有之;
民人,人所能治也无故而覆夺之。
有人土田夺人民人犹之可也
此宜无罪,而反收之,则人怀不免之虞,将无所措手足矣;
彼宜有罪,而覆说之,则恶者无所惧,奸宄炽而祸乱滋矣。
何所恃而不大坏耶?
哲夫成城」至「时维妇寺」/原幽王所以荒昏,至于士民而不爱,张罪罟而不收,予夺任其私意,罪宥咈于人情者,岂无自而然哉?
以其惟妇言是用故也。
夫女正位乎内,家道正天下定矣,故曰「无攸遂,在中馈」,言妇人之德当如是而已
无非无仪为善,果何所用于哲乎?
妇哲而谋,非特不足以成城适足以倾之而已
哲妇虽懿,适足为枭为鸱而已非所以为懿也。
以顺为正,果何所用于辩乎?
妇有长舌非特无用也,适足以为厉之阶而已
「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则又言妇人不善非特阶厉,实乱之所由生也。
幽王曾不知此,而当是之时,妇也寺也皆得以用其言,彼果何能有所教诲哉?
实致王之荒昏,为上所为而已
《书》曰:「牝鸡无晨,惟家之索」。
此之谓也。
鞠人忮忒」至「休其蚕织」/「鞠人忮忒,谮始竟背」者,言妇寺近化于幽王,而阶厉生乱,惟肆其智辩
鞠人忮忒而已,盖肆其智辩,则人无所通,若鞠然也。
不忮则藏,为忮则不藏矣。
不忒则正,为忒则不正矣。
既以智辩鞠人,则为忮而不藏,为忒而不正,其始必谮人,而终必背王也。
「岂曰不极,伊胡为慝」者,言淑有福之道,忒有极之道。
妇寺智辩鞠人忮忒岂不曰极乎?
乃曰「伊胡为慝」,则幽王不可望以明矣。
「如贾三倍君子是识。
妇无公事,休其蚕织」,则言君子喻于利,妇人废其职也。
妇人有以道君子为恶,而君喻于利,君子无以率,妇人废其职,此幽王所以大坏欤?
「天何以刺」至「邦国殄瘁」/「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言天无妄刺,神无妄罚也。
盖刺而当,物自触之;
刺而不当,人者刺之。
无非者,天未尝刺之也。
王自以为无非邪,则天何为示人不宁,以刺王乎?
言而违焉,以罚罔之,罚所不惩,乃制以刑,则无非者,神未尝罚之也。
王自以为无非邪,则神何为使人不富,以罚王乎?
「舍尔介狄,维予胥忌。
不吊不祥威仪不类」,言天已刺之矣,神已罚之矣,被甲内侵之狄,乃舍之而不治,惟予忠贤大臣,反忌之而不亲
其所以不不祥,而无吉事先见威仪不类,而无可可象之善也。
如是,王无与为善,而不能得人矣。
「人之云亡邦国殄瘁」,言王无与为善不能得人故也。
「天之降罔」至「心之悲矣」/亡之为罔,罔则不有
入隐为亡,亡则不显。
「天之降罔」,则将不有矣
「人之云亡」,则将不显矣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优」谓优而不迫也。
人之云亡,维其忧矣,忧则发于心而见于颜色也。
「天之降罔,维其几矣」,「几」谓动之微吉之先见也。
人之云亡,维其悲矣,悲则非其心之情也。
于「天之降罔」,先言「维其优矣」,以谓天道远而未亟;
次言「维其几矣」,则脩德以应之,尚可以致吉也。
于「人之云亡」,先言「心之忧矣」,以谓人道近而可推;
言「心之悲矣」,则邦国殄瘁非特可忧而已也。
觱沸槛泉」至「式救尔后」/「槛泉」,正出之泉也。
觱沸」,以言其盛。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以譬王出恶政之盛,其所由来深矣。
故继言「心之忧矣,宁自今矣」,以谓其忧之所由来亦久矣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伤己适丁斯时也。
藐藐昊天无不克巩」,言昊天之明,无所私亲,惟德是辅,凡有废置无不克巩也。
无忝尔祖,式救尔后」,皇祖尝以有道而受天命,今能脩德不为天所废,则无忝皇祖矣。
王虽大坏,凡伯作诗以刺之,犹欲王脩德以复兴焉,故曰「式救尔后」。
称王为尔者,相亲相信然而有未忍遽绝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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