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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三、《跨鳌集》卷一五
治古之时,君臣之间,以情相亲,以道相示而已。
故朝廷之臣,济济相先者,其和出于心,其言出于诚,同寅协恭,以循典礼。
而天下之事,森然举矣。
后世之士,恶直丑正,相与比周,睊睊而胥谗,歙歙而相是,而天下之事,日以败矣。
武帝之于晋,以太康之盛,书同文,车同轨,传之孝惠,不数年间,天下之患杂然而起,天下分裂而为南北,盖非特虚无之祸、礼法之弃,如弁髦土梗而已也。
其源盖有自矣。
春秋之时,秦伯之弟针如晋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员,子朱曰:「朱也当御」。
三云,叔向不应。
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于朝」?
抚剑从之。
叔向曰:「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国赖之。
不集,三军暴骨。
子员道二国之言无私,子常易之,奸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
拂衣从之。
平公曰:「晋国其庶矣乎!
吾臣之所争者大」。
师旷曰:「公室惧卑,臣不心竞而力争」。
西晋之君岂特此哉?
征伐者争功,居朝者争权,否则争侈。
王浑、王浚之事观之,则争功者甚矣。
贾充、庾纯之事观之,则争权者甚矣。
石崇、王恺之事观之,则争侈者甚矣。
争功者甚矣,而上无以定之,则立功者沮。
争权者甚矣,而上无以制之,则务德者惰。
争侈者甚矣,而上无以禁之,则殚天下之财不足以继,又武帝有以助之哉?
武帝之平吴也,使贾充节制矣,又诏王浚建平,受杜预节制,至秣陵,又受王浑节制。
计者,一于受诏,则无立功之期,一于立功,则有违制之罪,故争功者不已也。
以倾险居朝,而任恺、庾纯以忠义裁之,充欲夺权,欲夺政,朋党纷然,帝不能制,召之宴饮而已,故争权者不已也。
以豪侈夸天下,而王恺、羊琇以贵戚竞之,以𥹋沃釜、崇以蜡代薪,为紫丝障,为锦步幛,帝不能抑,私助焉,故争侈者不已也。
群臣皆争矣。
王衍之徒以清谈为高,以旷礼为任达,示其心泊然无所起,而于世淡然无所嗜也。
世之君子求于彼而不得,则祈向于此矣,岂不误天下哉?
愚读史至此,未尝不废书而悼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