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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虑(下)1085年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三、《柯山集拾遗》卷七、《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一二、《崇古文诀》卷三○、《淮郡文献志》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窃以谓今将制匈奴未可以遽战,当如越之取阖闾,晋之取孙皓,择将帅之可属以范蠡羊祜之事者而专委之,阴谋密计潜溃心腹,为一战可灭之计。
而其深微未可遽论者。
而臣窃谓溃其心腹矣,而手足肘臂之助犹当为经制也。
臣闻之,夷狄之俗,弱不耻受役于强,小不耻见用于大。
而强狄大虏常资小族傍国之助,而复相与犄角手足之势。
是以中国之力,卒不可冒顿之强也。
以其能服从北夷,而控弦之士至三十万而始毕之。
兵至百馀万者,以其能臣室韦高昌之属,非徒获其兵民而为之用也。
弱者臣之以为用,而羁縻者悦之以为助,故有嫁女输货而悦傍族邻国,而傍族邻国幸其不至于侵伐也,为之效力不辞
如是,故中国之伐之也,力常分不得专。
汉武帝伐胡数年,而无成功然后张骞之言始通西域,踰葱岭,开玉关,以伐万里之国,西置酒泉,以隔胡羌往来
月支,使大夏,损宗室之子以嫁乌孙于是匈奴孑孑西顾而惴慄。
盖汉之兵威,自龙堆之西,旁畅远达不啻万里之地,断匈奴右臂而压其胁,而后浸浸消缩远遁大漠穷北之野,胡马北首垂涕而望阴山
自昭至宣,而甘泉之庭,强胡君长北面俯拜而听命于汉者矣。
武帝之征匈奴不在于得卫、霍,而在于西域
故臣以谓今不考武帝故事破坏属国,则其势未能遽衰。
且今匈奴之国何异冒顿始毕之时,其所臣属羁人而赖其用者,亦宜不止一二而已
西有西域东有东夷,其姻娅所亲金帛之所悦,如汉之匈奴所谓奴仆校尉者,计亦有之矣。
故臣敢有四说一曰金币以夺其所臣属之族。
昔者乌孙之初,未甚乐汉也,其后贪得汉物而见汉之强大乃始自贰匈奴
乌孙大国也,而犹如是而况小族弱邦哉。
以谓宜得如张骞之徒,果敢强立奋命使者稍稍致命西北远邦,少贵而勿厌,而啖之以厚利,而邀至于汉,宜有服从之心,此离其小国之术也。
二曰兵威侵讨以坏其援助
匈奴之傍国,比之汉、唐,则其名号迁徙不一,亦当有兵精地少为之声援者。
以谓宜得如李广利之徒,勇敢不顾投身万里之外不畏万死一生之计者,数出以困其国,使其南向而备中国,则兵力分而不专,此破其援助之术也。
三曰审据要害而离其交。
武帝既通西域,初筑酒泉以塞羌胡之道,其后又建张掖武威敦煌以据要害坚城精甲,压其裘领,而使之不得动。
诚能按图审实,知其咽喉,或以战取,或以谋致,而使一将积精万人强弩利戟以守之,使之欲交而不能得,此破其交之道也。
四曰游说反间以弊其力。
匈奴与国,诚得而通之,而后使谈夫辩士阴诱以利而游于其间,或搆其隙而斗其兵,或疑其心而败其约。
此四策者,虽古人之所尝试然后人欲之者未见其能出此也。
恭惟陛下圣神英武,受天命以为四方万里之主,称陛下威神圣德,则尽天地四方所及三代所不能服者,悉得而臣之,臣尚以为未足也。
河陇之地,玉关之东,汉、唐盛时西之民也,今也中国视之敌国矣,况汉都护之所治哉。
幽燕之地,先王诸侯之所封,而唐节度之所治也,今也匈奴视之如其民矣,况能铭燕然、临瀚海哉。
夫以盖天地四方之威,而两隅之地乃不能如其故,是岂理之所当然
此臣之所以深愤痛惜,而又谓天将以资陛下英伟不世大功也,惟留神熟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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