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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西事状元祐二年八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七、《栾城集》卷四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伏西夏倾自秉常之祸,人心离贰梁氏与人二族分据,东西厢兵马势力相敌疑阻日深入寇之谋,自此衰息
朝廷略加招纳随即伏从
使介相寻臣礼甚至
只自今年春末夏初以来,始有桀心
出兵数万掩袭泾原,杀虏弓箭手数千人复归巢穴
朝廷方事安众难于用武,接以君臣之礼,加以册令之恩,特遣使人厚赐金币
戎狄兽心,敢为侮慢,辄以地界为词,不复入谢
至于坤成贺使,亦遂不遣
中外臣子闻者无不愤怒,思食其肉。
臣忝备侍从主忧臣辱,义不辞劳
况臣擢自小官,列于禁近
议论几事,既其本职
感激思报,宜异常人
是以冒昧献言不避罪戾庶几圣意由此感悟,虽被谴逐,臣不恨也。
窃惟当今之务,以为必先知致寇之端由审行事之得失然后料虏情之所在定制敌之长算
诚使四者毕陈于前,羌戎小丑,势亦无能为也
董毡本与西夏世为仇雠,元昊之乱,仁宗赖其牵制
梁氏之篡,神宗籍征讨
世效忠力,非诸蕃之比。
乃者董毡老病,其相阿里骨擅其国事与其契丹公主杀其二妻心牟氏。
大将鬼章及温溪心等皆心怀不服
阿里欺罔朝廷自称董毡嗣子
朝廷不察情伪,不原逆顺,即以节钺付之。
谋之不臧,患自此起。
阿里骨既知失众虐用威刑众心日离
而鬼章自谓与阿里比肩一体,顾居其下,心常不悦
夏人此间隙,折节下之。
先与阿里骨解结欢,令转说鬼章举入寇,复诱胁人多保忠,令于泾原窃发
党与既立羽翼既成是以敢肆狂言,以动朝听
向若阿里骨以董毡之死来告立嗣朝廷其所请,遍问鬼章、温溪心等以谁实当立。
若众以阿里骨为可立,则既立之后,众必无词。
以为不可,则分董毡之旧秩,以三使额授此三人
阿里骨无侥倖之命,鬼章无怨望之意,则夏人无与为援,安能动摇
加以数年以来朝廷本厌兵事,羌中测知此意,亦以自安
顷者忽命熙河点集人马大城西关仍云来年当筑龛谷
声实既暴,虏心不宁举兵自强,衅亦由此
所谓致寇之端由也。
先帝昔因梁氏篡逆之祸,举兵诛讨侵攘地界,为怨至深。
羌虏之性,重于复雠
计其思报之心,未尝一日忘也。
徒以丧乱相继兵力凋残陛下临御之初,意切怀纳是以连年入贡,以休息其民。
虽有恭顺之言,盖亦非其本意矣。
假令犯顺,固犹有词。
朝廷因其承袭之后,赐之册命捐金钱二十馀万缗以为之礼。
彼既与我有君臣之分,然后可责以忠顺之节。
朝廷此举于义甚长,而羌虏无谋,遂肆桀傲
内则国中士民自知不直,必不为用;
外则中国兵将皆有斗志,易以立功
曲直之几,于此始定。
弃捐金币,以封殖寇雠小人谓之失策
分别曲直,以激励将士智者谓之得计
所谓行事得失也。
元昊本怀大志长于用兵
亮祚天付凶狂,轻用其众。
顷为边患,皆历岁年
然而小力微,终以困毙
梁氏专国,素与人不协
内自多难,而欲外侮中原,料其奸谋,盖非元昊、亮祚之比矣。
意谓二圣在位恭默守成仁泽之深,远近所悉。
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
兰、会诸城,鄜、延五寨,好请不获,势胁必从。
以为狂言一闻,求无不得
朝廷既已渐为边备益兵练将,则羌虏之心已乖本计
不过秋冬寒凉之后小小跳梁,以尝试朝廷而已
朝廷执意不摇,守边无失,则款塞请盟本无愧耻
朝廷用心不一,惟务求和,则求请百端,渐不可忍。
所谓虏情之所在也。
凡欲应敌必先正名
夏人初起邪谋,必有二说
其一以为慢词既达,则地界可得。
无穷之请,因以滋彰。
其二以为不得地,实亦无损
猖狂力屈,稍复求和中国厌兵,势无不许
方其不逊,则张皇事势夸示诸戎
及其柔伏,则略为恭顺,使中国黾俛而听。
朝廷遣兵积粟地界之请固已不从
然而号令未明,逆顺未著
臣恐夏人未知朝廷不惮用兵之意,无以折其奸心
又恐将来奸穷力屈,略修臣礼,便与讲和
要约不坚,必难持久
昔赵欲与秦为购,其谋臣虞卿以为从秦为购,不若从齐为购。
于是东结齐人,而秦人自至。
区区之赵,尚知出此,而况堂堂中国畏避畜缩,媮于无事不一分别曲直,而反听命于羌人哉?
臣愿陛下明降诏书,榜沿边诸郡,其大意略曰:「夏国顷自亮祚丧亡先帝举兵吊伐,既绝岁赐,复禁和市
羌中穷困一绢直至十馀千。
又命沿边将吏,迭行攻讨
横山一带,皆弃不敢耕。
穷守沙漠衣食并竭,老少穷饿不能自存
统御四海,均覆无外
闵此一方,穷而无告,遂敕诸道帅臣禁止侵掠
自是近塞之田,始复耕垦
通和市,复许入贡
使者一至赐予不赀
贩易而归,获利无算
传闻羌中,得此厚利父子兄弟,始有生理。
朕犹念孤童幼弱部族携贰若非本朝赐之策命,假以宠灵,则何以威伏酋豪保有疆土
是时士大夫咸谓夷狄反覆,心未可知使者将行,言犹未已
朕有存亡继绝之志,欲修祖宗命诸侯之典,以为宁人负我,断而不疑
遣使出疆,授以礼命
金钱币帛相属于道。
边人父老,观者太息
以为仁义之厚,古所未有
狼子野心,饱而背德不遣谢使,不贺坤成
朕以君道抚之,而不以臣礼报朕,天地所疾,将相咸怒。
朕惟狂谋逆节,止其一二奸臣国人何辜,当被杀戮
是以弭兵安众,未议攻讨
然而逆顺之理,不可不明。
其令沿边诸将,饬励兵马,广为储峙,敢有犯塞,即杀无赦
彼既背逆天理不有人祸,必有鬼诛。
姑修吾疆,以待其变」。
臣料此命一出,羌人愧畏,虽未即款伏,而奸计沮屈无以号令其下。
诸路兵民,知彼曲我直,人思致死,勇气一发边声自倍,此必然之势也。
朝廷日夕备边,常若寇至。
但曲隐忍,不降此命。
使虏众一旦犯境,终亦不免交锋
若听臣此言,要之亦不出兵,坐而待敌,初无有异,而使士气感忿以思战,虏情知难而自屈
求和之请,其至必速。
所谓制敌之长算也。
臣窃闻朝廷近已添屯兵将增广边储,议绝和市,使熙河帅臣招来阿里骨、鬼章、温溪心、人多保忠等。
兵法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者。
陛下若能饶之以金钱,而宽其绳墨,使将帅得尽其心,间谍得尽其力,则事无不成,而虏渐可制矣。
然有一事,似非臣所得言者,但以蒙国厚恩不敢不尽
熙宁元丰之间,所行政令虽未必便民,然先帝操之以法,济之以威,是以令无不从,而事无不举
顷者朝廷削去苛法施行仁政可谓善矣。
然而刑政不明,多行姑息
中外观望靡然纵弛怠惰之风。
平居无事,姑以媮安可耳。
今虏方不顺胜负之变,盖未可知
缓急之际,威令无素何以使众?
臣谓宜因事正法,以明示天下
前所去岁大臣承用阿里欺罔之奏,授以节制,致令鬼章怀愤入寇夏人乘衅违命,此则当时宰相枢密使副茍简无谋之罪也。
近者泾原贼骑至者数万,杀略数千,斥候不明备御不及
熙河贼退,经今累月,而杀伤焚荡之奏,至今未上。
此则将帅弛慢不畏朝廷之罪也。
陛下恬不为怪略无责问,政之不修,孰大于此
中外相视以为疑怪
朝廷方将使人白刃赴汤火,臣有以知其不能矣。
公孙弘为相,诸侯逆谋,请归侯印塞责
诸葛亮为相,任马谡不当,请自贬三等,以右将军领事
大臣体国不惜身自降黜,为众行法
陛下何不去岁册命阿里骨与议大臣不论去位在位,皆夺一官
至于两路将帅,虽寄任不改,而法不可废,皆使随罪行罚
以此号令四方庶几所畏惮。
政修于朝廷之上,而敌人恐惧千里之外,势之所至不足怪也。
陛下未能正群臣,而望西羌畏威不可得矣。
臣闻范仲淹庆州,因葛怀敏之败,请以任将非人,因两府逊谢,损其勋爵而复其位,以激厉诸将,感慰边兵
时虽不用,而仲淹之言,至今惜之。
臣虽不敏究观往事以为可施于今不敢默已。
小臣狂僭斧钺之诛,无所逃避
陛下裁察取进止
贴黄〕或言阿里骨之请命与乾顺之嗣立事体无异
今臣言册命乾顺为得策,而封拜阿里骨为失计,似言之未当者。
以谓不然
阿里骨之请命可否在我。
而乾顺之嗣立朝廷不得而知,况能制其可否乎?
故臣以乾顺之为是,而以阿里骨之命为非不为妄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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