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亭记 北宋 · 王安国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八七
清溪亭临池州之溪上,隶军府事判官之府。而京兆杜君之为判官也,筑于治平三年某月某甲子,而成于某月某甲子。于是州之士乐之而相与语曰:夫吴楚荆蜀闽越之徒,出入于是,而离离洞庭、鄱阳之水,浮于日月之无穷。四方万里之人,飞帆鼓楫,上下于波涛之中,犯不测之险于朝暮之际。而吾等乃于数楹之地,得伟丽之观于寝食坐作之间,是可喜也。若夫峙阛阓之万家于千峰之缭绕,朝旸曈曚,破氛雾于巑岏缥渺之石,而水摇山动于玲珑窈窕之林,烟云之灭没,风雨之晦冥,天之所变随于人之动息者也。阳辟而阴阖,草萌而木芽,霏红缥紫,映烛而低昂,与夫美荫交而鸟兽嬉,野潦收而洲渚出,冰崖雪壑,桑落之墟,景象之盛衰,见于四时之始终,而隐显不匿乎一席之俯仰。然后知呼吸于天地之气,而驰骛偃伏,出有入无者,孰使然哉?览于是者,宜有以自得,而人不吾知也。君曰:「夫惫其形于事者,宜有以佚其劳。餍其视听之喧嚣,则必之乎空旷之所,然后能无患于晦明,吾是以知之,间隙携其好于此,而徜徉以毕景飞禽之啁啾,怒浪之汹涌,渔篷樵屩啸于前而歌于后,孰与夫讼诉篣笞之声交于吾耳也?岸帻穿屦弦歌而诗书,投壶饮酒谈古今而忘宾主,孰与夫擎跽折旋之容接于吾目也?凡所以好其意者如此。而又以为夫居者厌于扃束,行者甘于憩休,人情之所同,而吏者多以为我不能久于处也,室庐有忽不治者,又况宴游之设乎!俗陷于不恕,而万事之陵夷往往以此,吾疾之久矣,而亭之所以作也」。噫!推君之意可谓贤矣。吾为之记曰:夫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未始玩心于物,而仁足以尽己之性,则与时而不遗。然则君之意有不充于是欤?余未尝游于兹,而吾弟和甫方为之僚,乃因和甫请记,而为之记者,临川王安国(《皇朝文鉴》卷八一。又见嘉靖《池州府志》卷九,《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一○七。)。
石:嘉靖《池州府志》作「区」,疑「区」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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