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丘县驿记 北宋 · 王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五、《皇朝文鉴》卷八○、《文章辨体汇选》卷六○六、《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九○、《古今图书集成》考工典卷七○、康熙《凤阳府志》卷三八、同治《霍邱县志》卷一一
天下昔封国之时,君民各久其安,而城郭、道路、关梁、庐馆尤严于宾客之事。凡国之地,大不过百里,而皆领于天子之诏,以待巡狩之所适,其岁时使人存頫。若归脤、贺庆、致禬之来,则又有四邻之交,朝觐、会同、聘问之集,车马人徒之役,纵横而信宿者盖无虚日。而受馆之礼,自畿内达于海隅,设官备物,候迓时谨,故虽跋山涉水,荒陋遐僻之域,具宗庙社稷者一不敢缺焉。有不能然者,君子讥之,谓之失政,不可以为国也。自天下更为郡县,守宰以考秩代居,民始不安其常。而先王之礼所以浃于政事,而尤严于宾客者,亦因以废怠陵夷且千岁。及今则驿舍之设,止于当路州县;驿递所过,足以供给,应有司之令而已。然犹不敢稍张其制度,一有异于其间,则众反讥之,以为茍悦使客,市恩意,非政之急。吏既不得久于其秩,而思脱讥以满去,故天下之驿虽当路所设,应有司之令者,往往圮而不完。至于歧旁他县,则无敢唱兴之者。霍丘故蓼邑也,今县属寿,其治霍丘距京师八百里,境内所包若干里。比而环者七州,七州之途皆出于驿,以达于寿。霍丘居最径,然独无驿。每使客之过者,无所归宿,则弛盖偃节,混于逆旅,或寓其孥于浮屠氏之馆,仓卒偪仄,而无以自表于民。今知县事、大理寺丞谢侯绩之至也,叹曰:「吾为地主于此,岂可以不知士大夫之辱?吾闻古之为政,盖莫不笃于宾客者。非茍相悦,所以相养以礼,而戴天子之命也。今吾邑虽陋,亦古之建国,传其城郭社稷,而地大益近,曾不及有一馆,为士大夫之礼不已俭乎?虽众口之讥,吾从古也,莫吾疚也」。于是相其署之东偏,面通衢之会,始筑馆焉。用若干日,立屋若干间,而门堂、室庑、庖井,至于器皿,百须无不具,而用不伤于财,役不劳于民也。既成,名之曰「蓼驿」,取古封国之号,盖所以自见其志。而以状属回:「子其为我书之,刻诸石,告于后之人勿废」。予曰:推古之事,而叹今为之难也。非发愤好礼,果于从政者,谁能为之?书传于后之人,庶几其卒勿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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