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皇帝书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四、《镡津文集》卷九
十二月日,杭州灵隐寺永安兰若沙门赐紫臣僧某谨昧死上书皇帝陛下:臣闻事天者必因于山,事地者必因于泽。然所因高深,则所事者易至也。若陛下之崇高深大,则与夫山泽相万矣。适人有从事其道者,舍陛下而不即求之,虽其渠渠终身绝世,乌能得其志也?抑又闻佛经曰「我法悉已付属国王大臣」者,此正谓佛教损益弛张,在陛下之明圣矣。如此,则佛之徒以其法欲有所云为者,岂宜不赖陛下而自弃于草莽乎?臣忝佛之徒,实欲扶持其法。今者起岩穴,不远千里,抱其书而趋阙下,愿幸陛下大赐以成就其志也。臣尝谓能仁氏之垂教,必以禅为其宗,而佛为其祖。祖者乃其教之大范,宗者乃其教之大统。大统不明,则天下学佛者不得一其所诣;大范不正,则不得质其所證。夫古今三学辈竞以其所学相胜者,盖由宗不明,祖不正,而为其患矣。然非其祖宗素不明不正也,特后世为书者之误传耳。又后世学佛者不能尽考经论而校正之,乃有束教者不知佛之微旨妙在乎言外,语禅者不谅佛之所诠概见乎教内。虽一圆颅方服之属,而纷然自相是非,如此者古今何尝稍息?臣自不知量,平生窃欲推一其宗祖,与天下学佛辈息诤释疑,使百世知其学有所统也。山中尝力探大藏,或经或传,校验其所谓禅宗者,推正其所谓佛祖者。其所见之书果缪,虽古书必斥之;其所见之书果详,虽古书必取之。又其所出佛祖年世事迹之差讹者,若《传灯》之类,皆以众家传记,以其累代长历校之修之,编成其书,垂十馀万言,命曰《传法正宗记》。其排布状画佛祖相承之像,则曰《传法正宗定祖图》。其推会宗祖之本末者,则曰《传法正宗论》。总十有二卷。又以吴缣绘画其所谓《定祖图》者一面。在臣愚浅,自谓吾佛垂教仅二千年,其教被中国殆乎千岁,禅宗传乎诸夏仅五百年,而乃宗乃祖,其事迹本末于此稍详,可传以补先圣教法万分之一耳。适当陛下以至道慈德治天下,天地万物和平安裕,而佛、老之教得以毗赞大化。陛下又垂神禅悦,弥入其道妙,虽古之帝王更百代,未有如陛下穷理尽性之如此也。是亦佛氏之徒,际会遭遇陛下之一时也。臣所以拳拳恳恳不避其僭越冒犯之诛,辄以其书与图上进,欲幸陛下垂于大藏,与经律偕传。臣蝼蚁之生,已及迟暮,于世固无所待,其区区但欲其教法不微不昧,而流播于无穷,人得以资之而务道为善,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非敢侥倖欲忝陛下雨露之渥泽耳。其所證据明文,皆出乎大经大论最详。其所谓《传法正宗论》与其《定祖图》者,傥陛下天地垂察,使其得与大赐,愿如《景德传灯录》、《玉英集》例,诏降传法院编入大藏,即臣死生之大幸。不惟臣之大幸,抑亦天下教门之大幸也。如陛下睿断,允臣所请,乞以其书十有二卷者特降中书施行。其《传法正宗记》与其《定祖图》,兼臣旧著《辅教编》印本者一部三策,其书亦推会二教圣人之道,同乎善世利人矣,谨书上进。干黩冕旒,臣不任激切屏营之至。臣诚惶诚恐,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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