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蒯聩论 其一 北宋 · 孙复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孙明复小集》卷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四、《历代名贤确论》卷二○
正名者,传嗣立嫡之谓也。为国之道,莫大于传嗣;传嗣之道,莫大于立嫡,所以防僭乱而杜篡夺也。用能尊统传绪,承承而不绝。故子路问于孔子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孔子以灵公无道,不能先正厥嗣,以靖其国,卒使蒯聩父子争立,以乱于卫,故对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谓诸此也。何以辨诸?按《春秋》,定十四年,卫世子蒯聩出奔宋;哀二年,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蒯聩出奔宋者,蒯聩有杀母之罪,惧而奔宋也。纳卫世子蒯聩于戚者,灵公既死,蒯聩为辄所拒,不得入卫也。且蒯聩有杀母之罪,惧而奔宋,灵公固宜即而废之,择其次当立者,以定嗣子之位也。灵公不能先定嗣子之位,故使公子郢得立,辄于后以乱于卫。夫蒯聩者,灵公之子也;辄者,蒯聩之子也。辄既立,则蒯聩无以立矣。蒯聩无以立,则必反而争其国。既反而争其国,则辄必拒之。辄既拒之,是弃其父而立其子,教其子以拒其父也。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邦国之大经也。彼则弃其父而立其子,教其子以拒其父,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禽兽之道也,人理灭矣。是故蒯聩出奔宋,纳于戚,《春秋》皆正其世子之名而书之者,恶灵公而不与辄也。恶灵公者,恶其不能正厥嗣以靖其国;不与辄者,不与其为人子而拒其父也。或曰:「若蒯聩者,独无恶乎」?曰:蒯聩有杀母之罪,当绝,反而争其国,是为篡国,故经书「纳」焉。纳者,篡辞也,孰谓蒯聩独无恶哉?然则蒯聩之篡国,辄之拒父,皆灵公为之也。皆灵公为之者,灵公生不能治其室,死不能正其嗣也,故《春秋》参讥之。此乃圣人正君臣、明父子、救昏乱、厚人伦之深旨也。而世之说者,以为正百世之名者,失之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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