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挞伯禽论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一、《闲居编》卷一八
《礼记·曾子问》曰:「周公相,践阼而治,抗世子法于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长幼之道。成王有过,则挞于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郑康成云:「以成王之过击伯禽,则足以感喻焉」。吾谓周公无挞伯禽之事也,盖传之者滥耳。汉儒因而妄录焉,非圣师仲尼之所述也;康成随而妄注焉,非七十子之徒面受圣旨也。请试论之。夫周公大圣也,治其家有治国之道,故能刑于四海、训乎万世也。罚者必以罪,赏者必以功,不畏强禦,不侮鳏寡,是圣人之用心也。于民乃尔,况于己子哉?是故圣人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且伯禽传体也,茍无辜而受挞,是周公自挞于己身也。茍成王日十其过,则伯禽十受其挞;百其过,则百受其挞。呜呼,伯禽无辜受挞,其枉滥无告者何甚乎!周公知无罪而挞之,其欺心亦何甚乎!夫瞽叟之虐舜,未如是之甚也。何哉?夫瞽叟实不识舜之贤且圣也,以情之所恶,故虐之耳。周公知伯禽之无罪,又非情之恶,但以成王有过,故挞以威之者,则虐于瞽叟远矣,岂圣人之用心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