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缴虞一飞狱案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一、《鹤林集》卷二一
臣窃详臣寮奏疏,溧阳县虞一飞以赀得官,输贿权门,请干田事,交兵纵火,多所杀伤。
自福贤、泰丰之庄继立,而溧阳之民爨于虐燄;
干办提督之号并行,而一飞之势阚如虓虎。
遂令毒尉,禁舟夺棺,陷杀其叔于岭外以并吞赀财,谋杀其弟于仆家以越人于货,孤人之子,寡人之妇,不可数计。
乞追捕一飞,送临安府狱,尽情根勘,从条施行。
及拖照临安府狱案,坐虞一飞所供,见得虞时元是一飞亲叔,始因以昭穆事相争,设心陷害,已非一日。
遂以虞时毁谤史丞相言语妄申史府,牒下建康,追虞时禁勘。
又行钱计嘱建康公吏,将虞时追毁出身以来文字,除名勒停,决脊杖二十,刺面配昭州牢城。
后因父死,回归奔丧。
虞一飞恐其生事报雠,具状申县解府,再将虞时决脊杖二十,刺面配雷州牢城。
又诉押发人私脱虞时锢身,又将虞时决脊杖二十,别差人押往雷州,遂致身死。
虞应飞系一飞堂弟,因在一飞住屋山头造坟,一飞怪恨,乃以越界卖酒事百端罗织。
应飞不得已,宛转亲戚同共往其家恳告一飞。
一飞即便令仆子捉住赴官,却买别酒埋在应飞人工地内,指以为应飞所藏。
法司检断,应罪犯合依条决配。
缘为命官,具案奏裁,寻押出召保间,复已身死。
其如县宰章铸遂罢因依、县尉景周卒死情节,亦皆一一供欸招认。
臣照得在《礼》八刑,不睦之刑为先;
在法十恶,恶逆之罪为大。
不睦谓谋杀大小功之属,恶逆谓谋杀伯叔父母。
虞时为一飞叔父,而一飞敢于陷害,决脊者凡三,配于岭外者凡再,百计谋之,不死不已。
应飞为一飞堂弟,而一飞忍于诬告,以本家之仆而执其主,以别家之酒而入其罪,冤恨莫诉,竟至身死。
一飞虽忝右列,其初元是钱氏奴隶,乃敢恃赀豪横,倚势凭陵,陷王官,虐平民,欺骗公府,杀害叔、弟,滔天之恶,虽擢发不足以数。
就令圣朝宽厚,贷其死命,出乎尔者反乎尔,亦当以虞时之罪罪之,令所配州军月具存亡以申。
今看详狱案,罪大罚轻,更乞朝廷别赐重作施行。
所有录黄,臣未敢画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奏论国家安危理乱之源与君子小人之界限1259年12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三、《许国公奏议》卷四、《宋史》卷四一八《吴潜传》、《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七、《宋史新编》卷一五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辄沥危衷,上干圣听。
臣一介衰迟,顷自鄞阃引疾乞骸,仰荷从欲之仁。
还山甫浃日,而闻广寇踰宾而东,鄂寇越黄汉而南,陛下亟以经幄召臣。
臣重惟君臣之大义,不敢以时艰为避就,扶病赴阙,亦不过谓密侍毡厦,时贡小忠而已,不谓陛下遽以前人之败局而付之。
臣既入国门,无路可逃,黾勉祗承,应酬科琐。
犹赖陛下惕然悔悟,引咎责躬,大洗冤沉,毕达幽枉,臣遂得以凭藉尸位数旬之久。
然其间关于国家安危理乱之源,与君子小人之界限,臣向未及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也。
前日忽睹章鉴涂归高斯得之章,臣为之骇愕,不能自持。
照得臣于斯得素非腹心之交,金石之友,岁在丁未,臣在田野,但闻斯得为浙东刑狱使者,疏劾郑清之史宅之辈亲党数人,邸报流传,四海之人皆为击节,臣于是始敬其人。
岁在辛亥,臣猥蒙陛下擢置次辅,一时收召当世知名之士,而斯得预焉。
奈其好为危言激论,上拂陛下之听,下忤首相之意,而阴窥密伺者因得以遂其一网之谋。
壬子以至己未,八年之间,公道晦蚀,私意横流,仁贤空虚,名节丧败,忠嘉绝响,谀佞成风。
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成夷狄之祸,实为宗社之忧。
幸陛下奋由圣断,甫为善类伸一线之脉。
而奸人又从而摧遏之,臣实痛焉。
斯得闽漕之事,臣固未详其虚实,特二吏之毙,正是有位者杀之以灭口,而反以为證乎!
近日赃吏动至数千百万,甚者召寇启戎,使国步颠危,生灵鱼肉,陛下玉食为之不御,枕席为之不宁。
胡为尽付瘖哑,而独加怒于陛下已拔拭录用之斯得乎!
窃见尘容俗状,谄笑胁肩,徒以尝与大全同官,倾心附丽,躐跻要途。
斯得纵非全名之士,不犹愈于腹无点墨、面有甲颜、淟涊依违、尝粪舐痔乎?
元祐间孔文仲谏议大夫,劾朱光庭太常少卿不当,宰臣吕公著率同列辨甚力,乃寝其奏,光庭竟就职。
董敦逸黄庆基御史,劾苏轼兄弟,宰臣吕大防力争,乃罢敦逸庆基言职,与州军差遣
夫元祐最为国朝盛时,台谏论列不当,宰相犹得争是非,辨曲直,况给舍乎?
臣自视望实轻浅,决不能效先朝元臣大老回天之力。
然阴阳消长之机,世道反覆之候,于此觇焉,臣不得不为陛下告也。
臣曩叨柄任,萧泰来首弹李伯玉,是时臣不能明目张胆以感悟陛下,仅尝于榻前救解。
群小噂沓,国事日非,浸淫至于今日,臣亦岂容不分任其咎哉!
近日数诣臣,乞为弟铸除郎,又乞为除职因任,又为其姻家郎伋求归班。
臣实鄙贱其人,不复与之酬答。
孟子所谓与恶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臣之于,何以异此!
臣若不早折其萌,又将贻天下善类之祸。
累卵之危,国家宁堪重坏哉!
欲望陛下稍垂日月之明,毋使小人之阴乍翕而骤张,暂息而遽燃,以成夷狄之阴。
臣虽陷鼎镬之诛,亦所不辞,谨具手疏以闻。
臣干犯宸严,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取进止。
〔贴黄〕臣顷尸鄞阃,抗疏乞身,固尝告陛下,以臣骨相素奇屯而命运适冲并,若留之一方,必将兴灾招衅,非军民之福,陛下于是纵臣之归。
今鄂寇未清,湘寇叵测,囚停则智长,事久则变生,社稷生灵之忧,凛凛乎未知攸济。
臣既无耆庞福艾之相,又非扶颠持危之才,终恐误陛下大计。
欲望陛下亟发睿断,放臣退伏田里,别选奇才厚福之人,正位台席
臣数旬之间,髭发尽白,百骸九窍,无非是病,惟陛下怜之。
并乞睿照。
〔又贴黄〕臣又有未尽之悃,敢空臆为陛下陈之。
臣最痛切者,群臣上下合党以欺陛下。
惟陛下不知,而稔成国家之祸,则陛下独当之。
且如高斯得之事,此其蒙蔽陛下之大者也。
斯得湖南提刑,尝发部民陈衡老之奸恶,清之当国,遂将衡老黥籍。
而高铸者,为衡老行财营救,斯得遂发其事,高铸遂被黥配。
时高铸名高锜,后方改名铸,冒受官资。
大全得志,高铸用事,恨憾斯得,欲置之大谴大呵之域,于是大全用章鉴之弟章铸福建漕,以搜剔斯得之过。
斯得平日持论大苛,每于与𥲅逢人攻诋,又积与𥲅之怒,而沈炎实为与𥲅心腹爪牙,大全、高发踪指示,而甘为之搏噬。
今奸党盘据,血脉贯通,故又为此举,而亦姑泛论大全以愚陛下,使陛下真以为非大全之党也。
欺皇天后土,欺一祖十二宗,欺陛下,以趣天下之危乱者,皆此等一宗小人为之。
陛下如不信臣言,乞索高元配案视阅之,庶几信而有證。
今以高一黥吏之故,而戕贼善类,略不顾惜,上天为何!
臣言之至此,血泪迸流。
伏乞睿照。
〔又贴黄〕臣老矣,粗谙世故,岂不知事有缓急,时有难易?
惟愿包荒隐忍,以渐启沃,使君子小人各得其所,以养国家安靖和平之福。
不谓何物老丑,乃敢挑衅召闹,以格陛下明诏。
所谓世无终弃之才、永锢之士,其怀谄扶奸,罔上附下,情理尤为巨蠹。
并乞睿照。
宰辅编年录序宝祐五年八月 南宋 · 章铸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宋宰辅编年录》卷首
司马温公既体《春秋左氏传》为编年一书,又欲仿班史叙宋兴以来百官沿革、公卿除拜,作《百官公卿表》,以便省览。
今观徐公《编年》,惟及宰辅,而百官不及,则于省览为尤便。
宋朝历代名德布满百职,辉映史册,先后相望,温公犹思表而出之,夫岂不足于夷考,而公之《编年》曰姑舍是,非略也,媲诸作室之工,书于栋者惟都料匠与副之,而梓人不与焉,公之《编年》,意或以是。
夫大臣之进退臧否,国之否泰系焉,关涉至大。
故公之为此书也,自建隆庚申嘉定乙亥,其间元臣硕辅,诰命所褒,建议所否,出处之颠末,德业之污隆,《长编》、《系年》所不载,《拜罢录》、《年表》所不具,而杂出于他书,旁搜远括,靡有遗弃。
釐为卷帙,用工虽勤,然操其枢要,举其宏纲,贤于劳而寡要者远矣。
谈者咸谓是书之成可观世道,吁,岂惟是哉!
观庆历之盛则杜、富、之事业在所勉,观熙、丰之事,则荆舒之学在所惩。
下不负所学,则景行先哲,区别邪正,以丕寅亮之规;
上不负吾君,则追法前猷,吹齑往辙,益谨乎若时登庸之道。
则是书有补于世,所以续皇家万亿年无疆之休,自此《编年》始,真作宋一经者也。
公讳自明,尝为太常博士
子居谊,宰永阳,以廉名。
鸣琴之暇,取家藏之秘锓于邑序,使垂世懿范不至无传,厥功不在《编年》下。
宝祐丁巳八月朔中奉大夫福建路转运判官章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