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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作佛象颂议 东晋 · 蔡谟
 出处:全晋文
佛者,夷狄之俗,非经典之制。
先帝量同天地,多才多艺,聊因临时而画此象,至于雅好佛道,所未承闻也。
盗贼奔突,王都隳败,而此堂块然独存,斯诚神灵保祚之徵,然未是大晋盛德之形容,歌颂之所先也。
人臣睹物兴义,私作赋颂可也。
今欲发王命,敕史官,上称先帝好佛之志,下为夷狄作一象之颂,于义有疑焉(《晋书·蔡谟传》,彭城王纮上言:“乐贤堂有先帝手画佛象,经历寇难而此堂犹存,宜敕作颂。”帝下其议,议。)
彭城王纮解官养疾诏咸康初 东晋 · 晋成帝
 出处:全晋文卷十
王以明德茂亲,居宗师之重,宜敷道养德,静一其操。
而顷游行烦数,冒履风尘。
宜令官属已下,各以职奉卫,不得令王复有此劳。
内外职司,各慎其局,王可解常侍光禄、宗师,先所给车牛可录取,赐米、布、床帐以养疾(《晋书·宗室·彭城王权附传》)
大唐右虞候副率检校左领军卫将军上柱国乙速孤府君碑铭 唐 · 苗神客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一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生不可以无宰。俟有道以存之。位不可以无寄。□有德以尊之。故创极剖天。张维辟宇。大君有作。□□□而乘云。多士聿兴。仰登山而捧日可久可大。阐洪业而非常。立德立功。垂大名于不朽。存而为一时之杰。殁而为一代之英。爰有异人。今可得而闻矣。公讳神庆字昭祐。其先王氏。太原人也。昔房□以天戈耀象。六英开凤舞之祥。后弃以星袟兴农。万里厝鸾歌之域。帝图克峻。王道攸归。周德方隆。剪商以光其业。齐功可遂。败敌而有其勋。官族著乎天下。□绪倾乎海内。五代祖显。后魏骠骑大将军伟德挺生。禀嵩岱之精魄。洪川派别。泄江海之波澜。特拔千仞。盘纡九野。遂赐姓为乙速孤氏。始为京兆醴泉人焉。有命承家。代功居宠。然后以周畿委辂。奉春异钟鼎之门。汉殿乘轩。田秋匪圭璋之操。□其荣阀。故无得而传之。曾祖贵。齐右卫大将军仪同三司使持节都督岐州诸军事齐州刺史周上开府仪同三司□附大夫。随河州诸军事河州刺史河州总管太子右庶子和仁郡开国公。祖安。齐前锋都督。周右武候右六府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长州诸军事长州剌史。益州都督袭封和仁郡开国公。拜前拜后。惟昭惟穆。咸以忠贞之操。并资文武之材。终始一心。虽百君而每合。出入三代。居八命而逾荣。父晟。皇朝上开府武候□廿府左车骑将军骠骑将军。令绪逾崇。高门克大。岳灵凤德。绍贤哲以相趋。河目龟纹。□公侯而继出。公山资海授。星杰雷英。跨俗腾彩。惊时駮瞩。虽仲连飞兔。追日电以长鸣。而诸葛卧龙。候风云而戢景。俄属鼋鼍驾海。猿鹤淩江。黄神吟而宇县分。素灵叹而区域震。高祖神尧皇帝开天躧步。翼日腾精。偃横流于九海。荡洪氛于八极。云雷喷薄。兴于晋水之湄。天地氤氲。辟于渭川之涘。于时邑居幅裂。豪俊棋分。鹊起逢时之心。寰中既扰。乌止于谁之室。宇内攸瞻。公乃存悟井之深几。载驱骊阜。知跃泉之秘迹。言访龙田。狱讼归禹。不忘于寤寐。歌舞迎周。独断于襟抱。以义宁之始。乃奉见于泾阳。初蒙恩命。预参秦府。从平京邑。授通议大夫。赐物六十段。戎章克峻。虽策勋而既重。国图伊始。以门冑而方荣。乃取祖长州府君之资任右亲卫。于时虽地开金策。剪鹑甸而斯安。而池□玉□乱鸡津而未靖。公于是奉陪八校。薄伐三川。从讨王充。破青城堡。赐物一百段。并袍彩牛等。加勋大将军武德元年又征薛举二年复破武周。神兵四举。每推立于后服。英图百胜。必贾勇于先登。时宋金刚尚凭地险。更劳天伐。公乃因机有捷。烛云火之高辉。应变无方。刊风灰之远阵。平寇之后。蒙赐马及金鞍彩物百段。王充以巨猾窥舋。假位号于成周。建德以大盗因时。窃仁义于全赵。恃连鸡之援。以兴危邦。托刑马之盟。方为与国。太宗乃韬龙豹。旅貔貅。黄钺排天。朱旗断雾。沸洛川而愤角。震嵩岩而叠鼓。王充以迭食为命。不移蛩駏之心。建德以弱甲相依。无舛螳螂之卫。公乃怀奇请奋。受命长驱。破王充金堡。并从擒建德。预轩圣于元符。奉尧绩于丹浦。燕赵俄获。蚌为脯而无遗。虞虢终亡。马服舆而不失。加勋柱国。赐物二百段。刘黑闼拥铜马之馀孽。气蕴图南。阻金凤之□川。兵雄赵北。公乃从平清漳洛水二□□因遂俘之。授上柱国。赐物□段。并□马等。䌽物一百五十段。粤以超时之效。恒当不次之恩。满宠受田。殊非异赏。李忠锡马。远多惭色。寻又从破徐员朗。复著奇勋。既而圣情载洽。念功劳止。特蒙赐□用表深荣。太宗以元云入户。未改唐侯之爵。白水开钱。犹践萧王之号。秦王府妙资左右。公以良家首辟□令长上。仍赐大袍。既而飞燕侵□长虹竭井。虽域中四大。正西北之倾维。而天下一家。有东南之反气。太宗乃殄兹方命。歼厥流言。推大义以龚行。宏至公而克剪。公以九年六月四日。载静奸回。因而侍卫。十□不□既而汾阳脱屣。代邸承祧。高鸟尽藏弓。归兽存而去战。公乃方从挟策。且欣櫜矢。结坟籍而为罟。驱礼义以为禽。然以七德攸归。五营斯伫。方始执鞭之任。式隆初篑之基。以贞观五年右卫勋卫□□□□长上六年□□七年赐绢一百匹。八年右勋卫校尉。公以怀才乐道。纬武经文。□而时习。颠沛必于函丈。功成不居。终始存乎退尺。每策勋而命赏。常后巳而先人。所以幽谷非迁。望乔木而韬响。渑池徒奋。坐大树而销声。虽薄□之志每深。而厚禄之期终十年蒙授游击将军。守左领军长□府□别将。仍于永丰留守。佳兵七萃。左带皇畿。敖庾千箱。傍临陜服。正垒壁其斯重。瞻海陵其巳陋。聿兼其任。隆寄存焉。十二年以□□璇极西顾。玉鸾东惊。皇舆帝皂。肃龙驾于风云。天动神行。扬凤旗于日月。董司戎禁。载伫忠贤。车驾自东都还京。乃敕公检校右勋卫上府郎将十七年以震宫养德。乾心伫□乃□诏曰。□□□志怀强济。计略沈远。劳效著于戎旅。恪勤宣于阶闼。宜加荣擢。周卫储闱。可守太子右卫率府卫郎将。于是青闱振景。绛地增辉。招摇之。连芳共□苍琅之。比节同□十九年马邑愆职。无蹈于骤山之义。龙颜凭怒。有事于辽水之阳。骛雷辎于碣石。洗天兵于海岛。时高宗天皇大帝铜楼毓粹。玉裕流温。虽义在悬弓。宜扈于擒纵。而时方主鬯。实资于监抚。乃□□州留守。命公□□奉储闱。廿年丁骠骑府君忧去职。逖辍移巷。□悲陟岵。绝浆九日。巳摧唐颂之心。茹痛三年。每泣高柴之血。廿三年诏授太子右卫率府翊卫郎将。犀钩在饰。鹤□登荣。抑礼援琴。仍奏乐风之韵。踰期改燧。更承重日之辉。既而龙跃在天。正银题于紫极。鸿飞渐陆。振玉羽于元霄。高宗即位之后。授右卫郎将永徽三年右骁卫卫中郎将张奂坐帷。奋雄边之远略。马卿建节。驰喻蜀之高文。才宦双美。括囊千载。五年诏授太子右虞候副率。寻加兼太子右虞候副率徐邈授经之彦。师表攸存。卞敦良将之才。闲邪是属。公之授也。斯实兼焉。俄属六麟徐驾。御西京之雾雨。五斗遐拂。俯□洛之风烟。钩陈□委。英贤是赖。驾幸东都之日。检校左领军卫将军。寻又驾幸并州。敕公于并州先置。还东都日。检校右领军卫将军。仍知六闲马事。温骊籋云。喷□□于雪谷。瑞□生风。衔珠耀于□□职无不理。帝有嘉焉。俄又兼太子右卫率。□惟□秩实□兹□□□□□□建功茂仲以主门兴绩。瞻言故实。英尚斯途。公以俦之。则为优矣。方冀有仁必寿。有寿必隆。而位未极于钓璜。□问望周之浦。齿不延于练玉。遽颓观鲁之峰。以显庆五年八月廿四日。遘疾□□□于□□□□□之私第。春秋六十有二。冕旒兴悼。哀荣兼极。敕书垂慰。赗赠逾隆。诏问嗣子行俨等。并赐物二百段。粤以龙朔三年岁次癸亥二月乙酉朔十九日巽时。永厝于雍州醴泉县中川。以从先旨。礼也。惟公降辰象纬。诞灵川岳。德光宝璧。舒白气以成虹。才苞利器。横紫气而射斗。昔在髫初。即踰常类。嶷然殊状。如旭日之吐青山。湛乎深识。若明月之含碧海。克岐日就。至性天成。教以义方。则行之靡失。趋而有训。则奉以无违。承颜必当于隐犯。知年每形于喜惧。不愆于德。瞻梓无以措其徽。未尝有过。折葼无以□其罚。洎乎历丁艰疚。殆不胜丧。在骠骑府君之忧。公时巳班隆贵。屡将毁灭。痛深朝野。于时乃有巢燕。乳于倚庐。观听嗟□古今攸绝。岂止许孜永慕。栖雊翟于虚檐。丁密穷哀。□鴹凫于□沼。若斯而巳矣。加以友于成性。□爱为怀。共驾无暌。屡极钟舆之□同衾有慰。每追姜室之欢。兄弟数人。公为其长。居上斯睦。抚下惟仁。奕奕增映。怡怡可乐。其后五门将辟。三荆遽惨。公乃责深自箠。悲共气而无终。训切在原。泣分形而有异。虽同胞竟阻。王修之喻罕遵。而推产不干。卜式之资□给。公以鼎贵馀业。财逾钜万。一无所取。咸以让焉。遐迩嗟服。宗姻骇叹。公以幼承教义。早闻诗礼。德思润巳。学尚专门。俄属有隋荡覆。生人殄丧。掷书剑而事干戈。弃俎豆而修军旅。故得艺殚弧矢。精极韬钤。戟枝杨叶。穷取睽之妙。金遗玉堂。尽殪戎之术。所以革车每次。大憝斯歼。□应□策。兵无挫锐。非以赏而邀利。宁以功而自伐。然而因时命律。积稔论兵。受而莫违。当厚惠而居百夫之长。推而不有。委荣名而辞万户之侯。卓矣高踪。鲁连岂唯于蹈海。安平卑位。曼倩遂劳于执戟。大雅君子。斯之谓焉。子国子明经高第朝请大夫绵州司马行俨宁远将军岐阳长上折冲行均游击将军甘泉府左果毅都尉行方等。或传经综业。或良弓嗣美。诚在孝而斯勇。实致果而为雄。仁者安仁。心无昧于观行。将门有将。理不差于必复。既而匪莪婴酷。悴缠哀。攀蠹索而增慕。循凿楹而载感。于是乃与昆季。聚族兴言。以为陵谷难恃。风猷易绝。云台入画。莫究遗芳。天禄藏书。方成蠹简。欲垂不刊之迹。必存无愧之辞。于是爰勒他山。用旌斯烈。庶使波溢渤澥。识堕泪于千龄。麓徙琅琊。传受辛于万古。其词曰。
立功立德,惟武惟文。
铭戈著范,勒鼎昭勋。
名悬日月,气禀风云。
谁其克绍,卓矣夫君。
绪派伊笙,□隆淮筮。
肇锡官族,即荣昌裔。
衮服有辉,旗章靡替。
明德斯谋,高门是继。
英英亮状,灼灼瑰奇。
不愆于道,无忒其仪。
光含巨阙,彩振长离。
公□比骥,吕望非螭。
运属时屯,道参人杰。
鹏图凤举,云迥风烈。
济水秦亡,登山赵灭。
功成百胜,途夷九折
巳建宏勋,俄膺懋宠。
期门甫陟,羽林初奉。
帝庾斯卫,储兵载拥。
宇省才高,司偕位重。
官连四萃,望越五营
声芳汉将,器表周桢。
未登召室,遽掩佳城。
哀缠国宝,痛结人英。
树惨王哀,凋许泣。
九泉长送,百身何及。
鹤兆方兼,乌坟永戢。
山秋月思,野寒风急。
传钩令绪,待漏英才。
兰期奄隔,思俄开。
图芳隧路,纪德泉台。
九原徽烈,万古风埃。
保大军节度掌书记检校右散骑常侍房仁宝检校礼部尚书充职制 唐 · 钱珝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三十二
敕。
具官房仁宝等。
国朝作相之重。
文皇帝时
伟德景躅布于史策者。
有吾太尉焉。
尔仁宝裔孙。
始以文进
不得其志。
无所成名。
今用笺奏符檄之才。
职居藩服。
乘传而至。
善达戎机。
思贤之心。
欲招后嗣。
春官假秩。
儒者斯荣。
且激尔曹。
勉佐元帅
可依前件。
上知府少卿 北宋 · 强至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四二、《祠部集》卷二五
某窃谓无位以行道,无寿以守贵,无权以荐士,此丈夫之不足者。
何则?
虽志摩穹霄,业包经纶,乃饥吟圭衡,一命不享,道可行乎?
其或冠缨峨峨,佩声锵如,方朱颜犹童,已肉饱蝼蚁,贵可守乎?
又若委身下僚,自辱尘泥,虽耳目英翘,祗若聋瞽,士可荐乎?
是三者不可明矣。
若乃位足以行吾道,寿足以守吾贵,权足以荐吾士,执事其人焉。
恭惟执事挺不世之伟德,出三公之庆门,今殿邦东南,环地千里,吏自督邮而下,皆趋走以听命,不曰有位乎!
凛然秋霜,以肃强梗,煦然春阳,以曝困穷,执事之道既行矣。
年过六十,齿坚发稠,人望仪采,盛逾未艾,不曰有寿乎!
乐只恺悌,其锡难老,鼎司衮章,兹予青毡,旦夕取之,以扬祖休执事之贵可守矣。
扶奖廉善,抉锄奸赃,升绌之柄,我得以执,不曰有权乎!
隶吾治者,厥邑惟七,准诏拔吏,岁常四人。
今乎其时,士可荐矣,抑未知所荐之士果何士也。
某窃料之,夫良匠搆厦,必度坚挺之材,彼脆而屈者,何预斤斧。
某迹卑地寒,复官穷山,治声不长,荐口孰开。
譬孤株生陋僻之坏,而匠石之足不到,日为樵竖之所睨,不薪而灰幸矣,恶望斤斧之及哉!
虽然,执柯局于近则已,必欲取材之周,则栾栌榱桷之用,宁以地而舍诸?
某之微躬,敢借此谕。
浼渎台重,无任战汗待罪之至。
文议 北宋 · 毕仲游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西台集》卷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五
世之谓文者不系于德,谓德者不系于文。
夫文章之士,虽不系于有德、无德,而无德者不能为有德之文。
有文之人不皆有德,有德之人不皆有文,而有文者无德,则不尽其善。
奚以知其然耶?
今人之言文者,其任盖小矣,希名幸世,取合当时。
而古之人言文者,其任不小,善恶欲明,是非欲辨,久远欲传,劝戒欲信,非独名位而已也。
故虽有精金良帛,沈器重物,非车舆则无以输远;
虽有奇功伟德,元凶大恶,非文章则无以取信。
车舆不壮,则虽载而必败;
文章不著,则虽传而必惑。
故文章盖美恶之车舆也。
自六国以前孔子所定不敢轻议,尝窃观六国以后、西汉之前号缀文之士者类皆过人,而过人之远者,贾谊董仲舒司马迁相如刘向扬雄
此数子之文也,盖善恶能明,是非能辨,久远可传,劝戒足信。
虽有议论间未合于圣人,然词采条贯如亲听其谈说,而精神意气可以想见其为人,使后世识者心知其所异,而口不能亟喻其何如,此数子之文也。
然此数子者,岂特文而已,事君必忠,修身必正,趋向必厚,议论必公。
其所存之德既已过人,则其发见于文章者,岂不过人哉?
在唐三百年,韩愈号为文师,而忠厚、公正之德亦著于天下。
韩愈以来,文章之德散,科场之弊
使夫英雄俊才老死不显,而寡闻浅识之徒乃始支离攘臂,自奋于其间,私取近世之陈说,而公为侥倖之论。
善恶不能明,是非不能辨,久远不可传,劝戒无足信。
言今则近陋,议古则近愚。
而其甚者,凿是为非,饰恶成善,借平常之易事,为纭纷之转词,以荧惑天下,天下之人莫知其非。
故公则见信于有司,退则受知于朋友,而彼也遂直以为能,此有志之士所以扼腕而太息也。
再上陈运使 北宋 · 刘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五四、《龙云集》卷二一
中春,阁下捝漕符,按部来海旁,而某也适以属吏待罪,得与邑之下执事联曹辈隅道立列,望前尘进拜,亦若昔之人小事大、贱事贵,近郊疾驰入谒,跽且禀命之为者。
既则相与引退就事,而阁下独以某之不肖,于其最后辱召置下陈问劳狎至,诱之若使激昂,而所以回眄睐加慰荐者甚渥,色油然而阳溢,气夷然而澜恬。
方是时,某亦不自知其不可,触想辄发,跼步振爝末,而忘其凛凛之绝羁,烨然之容光在前也。
故繇得仕之始,及来是邑,凡倥侗充员,以至备指顾,承提撕,坐耗廪稍,而寖磨岁月者,妄亦陈其髣髴。
晚出一书,初不料宝,并与胏臆而发露之弗戢也。
自阁下还西来,未能阅岁,今兹大旆直指,复自穷海,而某之区区,比再辱察治,真若有所谓不偶然者。
窃独自念,生平粗识廉隅,往来知婆娑单寒,优游卒岁,为非所以梯身,则间出而求仕,虽卑飞孤官,未尝辄启齿呫嗫,妄冒徼觊,为悽恻可怜之态,进轧上官所闻知。
又其植性孤拙,不能与俗低昂,平日无赫烜门地可凭藉,然亦天幸少堕负处。
今其志乃大缪,虽欲含糊泯默,重自却缩,顾势不能矣。
伏自佐邑以来,力所不逮,不敢不勉。
事有协于公、便于民,虽小碎,苟知之,不敢不为。
不幸地处穷绝,限以吴会,环以渺㳽不测之沧海,而声迹比众人为最远。
夫仕宦者之志,不过欲当道耳,数应大吏之驱策耳,剧有成效耳。
而某出则无所沿,居则止于琐琐之簿书,甚者应文移、急期会而已,虽有犬马力,将安所程乎?
行年三十有奇矣,岁月滋益𢯕流,平居尅责,中夜伏枕,悼志之不就。
又堂有垂白之慈颜,门有聚食之百指,旅寄一方,佗无须也。
今兹岁考,行复三书,无几罢去矣,念直为此屑屑,定何时已耶?
闻初官之保任也,法当使成就,则某既已得二人矣,其一人则莫有出力者焉。
天未欲成就邪,斯已矣;
脱成就之,方是时,万一加怜焉,而推且挽以收取者,舍阁下其谁乎!
齐之纨,楚之绢,冀北之绝鞚,陈夏之髹漆,穷巴之文梓,会稽之竹箭,豫章之金铁,洞庭之丹宝,阿井之沈液,与夫丹砂赤箭,或生蛮蜑,珠玑、象齿,文犀、大贝、鹬翠、翚翟之饶,或出苍梧,或采儋耳,下至燕筑、秦缶、吴歈、賨舞、僰僮之属,率渺在一涯,初非近人也,唯其人近之,然后中国无一物之阙,而富家巨室,卒取盈焉。
且以阁下之伟德硕望,世所瞻仰久矣,朅来此方,吏谁不矫首拭目,悚惧洒濯,求留秦、楚、齐、吴、巴、越之一物,悉贮门下为快?
则宜某之恨怅之不已也。
某虽不肖,其犬马之力,犹足勉十一于千万,定未忍自摈于无所庶几之地,则毋为知己辱,未必后于众人矣。
丰山之钟,霜降铿然而鸣,则人皆谓之知时。
设不幸,不待霜降,无谓而窃发,甚矣,阁下其亦有意乎否也?
南雄州刺史题名记序元祐五年十月 北宋 · 董宜卿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四、《永乐大典》卷六六五
南雄郡旧有刺史题名记,为木方书之,而榜于厅事。
自田侯继勋已下至黎侯珣,凡五十有九人,其十有二人有名氏官秩,而不著其到官受代之岁月。
熙宁中,李侯宗仪实典郡事,欲移刻于石,而被命移广西提点刑狱公事,既不克就,止因其故而新之。
元祐四年,欧阳公来守此邦,越明年,乃刻石以终李侯之意。
客或语公,请详考田侯已下为政善否之迹,并书而刻之,以示劝戒。
公曰:「题名之兴,盖以备遗逸。
若夫隽功伟德,利泽在人,邦之父老能颂而碑之,无俟于余;
其不善,则君子恶称人之恶,况欲播之于无穷乎?
皆非今之所敢知也。
徒以为木之为物,柔而易毁,不若石之坚且寿,故易而刻之,庶其传为可久尔」。
僚属闻公之言,相与叹曰:「公之仁厚至矣,言人之不善,犹所不忍,其肯躬苛刻之政以厉其民哉?
推公之言,以质其所行,其内外可谓协矣,宜其郡人爱公之无斁,若甘棠之于也」。
乃相与叙公改作之意,冠诸碑首,使来者得以观焉。
元祐五年十月日,录事参军兼户法事董宜卿序。
长乐县图经序元祐三年 宋 · 袁正规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二五、雍正《福建通志》卷七○、民国《长乐县志》卷二○上
事物之来,新故相仍,则有置有废,有兴有衰,而出于人成,本于自然者,殆不一也。
其井邑迁徙,里闬经画,贤人伟德,灵踪异物,祠蓝沟植,源泉浸渍,累数千百载,间见错出,及废置兴衰之繇,或湮没而不得闻,亦近世之所病也。
乃以事事询之于博学多识之士而后究,盖亦劳矣。
况事之所当知者,亦岂少哉!
昔人每著于铅椠间,后之览者,潜心遐想,虽岁甚久,若出今时,虽世甚远,若粲然在目,此图经之所不可无也。
事物之大类,能总之简册,便阅于人,条分缕析,历亿万年,若数一二日之易,况兹一邑乎?
又其来未甚久也。
夫创始者难为功,续终者易为力,非不知简册之便,其泥于常情而倦于创始,其亦夙夜在公而未暇欤?
不然,则邑之图经何可得而阙也?
嗟夫!
人每失于因循,事或忘于持久,知此则其于事几希矣。
长乐在十二邑之中,地非沃壤,鱼盐之利,岁上于公家者,常居诸邑之最。
其如文物之盛,山川之美,《闽记》遗落多矣。
乃属邑人林通博采其事为之《图经》。
或有未完,以待好事者补之可也。
宋元祐三年岁戊辰
赵相冬启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三、《华阳集》卷二八
黄钟应律,肇基四气之和;
紫极当阳共和一人之庆。
维时上宰,与国皆昌。
恭惟某官伟德望以端朝辅圣神之休运。
载安社稷,全济黔黎。
天地为炉,独秉甄陶之化;
河山作誓,蔚高带砺之勋。
兹茂对于初阳,宜倍膺于多福。
益隆国栋,永赞皇图。
某谬忝官联,过叨奖予。
瞻言衮席,曾莫预于进趋;
跧伏衡门,但弥勤于祝颂。
曾渐权工部侍郎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七一、《育德堂外制》卷二
萃英髦于三馆,久资领袖之良;
分职守于六卿,允藉羽仪之重。
有嘉伟德,式契隆知。
具官某,识造精微,学原正大。
、公孙之对,早擅修名;
庄、骚、太史之文,固其馀事。
比由东观,晋摄西垣,审观消长之机,力致忠邪之辨。
惟今多士,如尔几人。
顾以引嫌,于时改命,辍我代言之选,登诸宅事之官。
伊公道之日开,适善人之类进。
庶殚远虑,共赞丕图。
宫室苑囿之不增,方躬行于俭约;
期会簿书之至简,独深赖于论思。
尚采乃言,永臻于治。
乾道壬辰廷对策 南宋 · 蔡幼学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八○、《育德堂奏议》卷六、《宋史》卷四三四《蔡幼学传》
臣闻有道之世,言路不壅,禁忌不立,而下情毕通。
今一介之士,群至阙廷,耳所素闻,而目所骤见者,皆足以捍格其欲言之诚。
有如陛下临轩之问,不加圣意,姑应故事而已,则其间虽有能言而不讳者,何益于陛下?
愿陛下少留神焉,而臣切言之。
恭惟陛下天姿聪明,措志高远,临治精瘽,远出前世,凡百事几,靡不灼见,苟有所见,断在必行。
臣虽无似,亦足以窥陛下之万一。
顾尝以为,陛下资虽聪明而所存未大,志虽高远而所趋未正,治虽精瘽而大原不立。
陛下反而思,嗣位之初,岂不以太平之效旦莫可待?
今既十年矣,不惟无成也,风俗益坏,将难扶持,纪纲益乱,将难整齐,人心益摇,将难收拾,吏慢兵骄,财穷民困,将难正救,陛下亦知之乎?
臣伏读圣策曰:「丕受大命,司牧兆人,寅畏严恭,惟德弗类。
是以顺考帝王之宪,铺寻载籍之传,求其可师,以济于治」。
是非盛德之谦辞,是乃为君之常道。
若不求贤自辅,与下同心,窃恐寅恭之诚有时必怠,稽古之学无所箴规。
顷者陛下耻名相之不正,一旦更制,庶几近古,二相并推,以为美谈。
执政大臣骎骎除拜,不问班品,而以为非常之举。
臣之愚见,则谓不然。
宰相,人主之腹心,天下之根本。
诚有老成伟德,学问真儒,历试无疑,久任有绩,使之共政,国将永赖。
由是正名,臣复何惑?
今也,或以虚誉惑听,自许立功;
或以缄默容身,不能持正。
陛下病于欲速,始姑且信任,见其相安,复使并进。
彼将卒事壅蔽,因以为欺,或者退避知难,彊而就列,悠悠岁月,觊不败露。
陛下欲望其戒饬启沃之言,安可得乎?
就使有之,亦不过顺旨巧辞。
谩以塞责,陛下恭畏之诚,将何倚赖而不有阙乎?
稽古之学,将何考正而不有失乎?
他日知之,悔无及也。
比有以和籴彊取于民,而因言黜职者,试问其人,则尝为相臣而用之。
陛下始任之也,宁不曰「是得人」,今罪之也,宁不曰「是非人」乎?
陛下择相一一如此,而且欲为治,甚为陛下不取也。
若夫执政之除拜,则有大不可者。
文武之别,有出身、无出身之辨,在古盛时,未闻此法。
诚有人仅如前之所言,使参政机,国与有赖,勿问常格,臣亦何忧?
今也不然,往往持巧取附益之术,挟倡狂无实之谈,下至于戚姻连属、闺门奔走之小人,亦得攀援附会,分据要涂。
侍从给舍之中,其知有国家者,不忍嘿嘿言而去之矣;
其不言不去者,其人可知也。
卿监而下至于百执事,盖有待而发者矣;
否则,畏忌不敢吐而已矣;
否则,将事请托,以求富贵而已。
况夫诗书冠带之士,市肆田野之民,苟闻此言,莫不寒心丧气;
而宫禁之官官卫士,营垒之列校走卒,不以是轻玩其上,则将由是徼倖于其上。
陛下以为是可以安也,此而不改,正气日消,邪气日长,非所以应天顺人者也。
他日知之,其悔益甚矣,陛下之圣,奚自至此?
盖择相不当壅蔽之渐、顺旨之素,而陛下不悟,恭畏之诚不于是而反思,稽古之学不于是乎知鉴,则亦何用哉?
臣故曰十年于兹,非徒无成,而乱日益甚者,所存未大,所趋未正,而大原不立也。
陛下苟以为然,则凡所以策臣者,虽不言而有益于陛下;
若以为未也,请详及之。
圣策曰:「惟七制之明后,若三宗之显王,固本培基,则有务德之君;
振旅治兵,则有雄材之主。
习闻其号,亦观厥成,咸有所偏,未臻于治」。
陛下诚深思焉,所以为基本者必有在矣。
如曰雄材务德,均有所偏,则似轻重之不察者。
陛下以为固本务德与雄材好武者可同日而语乎?
若昔圣王,匹夫匹妇,皆被其泽,蛮夷戎狄,莫不来王,区区雄材,能及此否乎?
天下至重也,人主至难也。
古人有言:「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常亡」。
敌国外患之时,庶几人主知所畏敬,不敢伥伥然自谓无虞,所恃以无虞者,惟固根本耳。
脱谓吾有不堪之忧,将治兵振旅,奋发其勇,冀必可济,殆恐覆亡无日。
臣切谓后世之君,苟知固本培根,虽威之不振,尚可勉也;
苟徒振旅治兵,是亡国之事,况兵未必治哉?
陛下不察其轻重,而槩曰偏。
臣恐陛下与大臣议论之间,有不深求,而大臣亦无以补陛下之阙也。
圣策以「孝文有德而无功,孝武有功而无德。
欲以孝文之文,而厉之以武;
孝武之武,而本之以仁」。
陛下试深思焉,二君之所以异者亦判然矣。
孝文之德,若止如圣策所谓罪不孥、宫不女、惜露台之费、除税租之征,则陛下之慈俭,天下知之,岂少孝文哉?
今人心不能如孝文时,陛下尚以为惧,或者斯民之心不可以少节得也。
使慈俭遽能得民心,则天下亦易治矣。
孝文之为文也,识三代之遗风,而愧不及之,举动必尚中正,用人悉使敦厚,其不敢尚斧斤之用者,岂不能哉?
今日之患,正以小人在位,贤者失路,举事不中,人情多惑。
陛下苟知一小人,未尝不断然斥逐;
苟知一过举,未尝不翻然悔悟。
一小人去,而更进者或多;
一过事寝,而创立者益大。
陛下行之,当时不自觉乎?
万一自觉,试省其所以然之故,岂非容有自任妄动、眩惑轻信之心乎?
如以臣言为不足信,则文帝二十年间,治几前代,不可厚诬;
陛下以其文,而厉之以武,嗣位十年,功当倍之,而乃不称,何也?
傥以其无攘夷狄之功,则当是时,匈奴无大患于汉,使景、武继之,益厚其本,则何患其不惩?
圣策又谓:「选名将,讨不服,百蛮向风,匈奴远遁,武帝之功,可谓甚盛」。
质其本末,此亦夸者之谈。
夫汉之匈奴,蕞尔大县尔。
汉四五十年,富民足兵,武帝四五十年,竭力用之,虚耗海内,竟不满欲。
况今邻国之悖慢,有天下太半,吾将不足用,甲兵不精,人民之耗已不当武帝之末年矣,尚恐卒有缓急,无以应之,陛下方欲用武,终将若何?
武帝自用兵以来,任将甚重,如卫青去病,固可以横行匈奴中,帝不问其所出微贱,辄尊宠之。
大司马大将军之权尊,而丞相始轻。
公孙弘为相,青方用事,苟合取容不诤,而终帝之世,相业无有。
虽未亡汉,而大司马大将军之号遂以不废。
宣、元用许、史,成帝用王氏,哀帝用丁、傅,而卒为元始之祸。
汉所由亡,武帝实为之阶。
帝之初心,岂谓至此?
徒以尚武宠将,陵夷致败。
今陛下已蹈其辙矣,而其人又无一才可取,宰相忍与同列,曾不羞辱,按其罪谴,宜在公孙弘之上。
过此以后,未知所终,臣窃悲焉。
夫取武帝之武,未施于用兵,而其失已暴露,本之以仁,不亦难乎?
陛下悯国运之中衰,卓然有恢复之志,诚思向时之所以中衰者其故安在,则今日之所以恢复者循循有序,决不可自任而妄动,眩惑而轻信也。
圣策所谓:「文所加者深,而武之所服者大。
唐之太宗,实能兼之。
观其内平祸乱,外除夷狄,安堵黎元,各保生业,史臣称其功德兼隆,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瞻言清风,窃所向慕。
伊欲稽其行事,跂其成业,何修何饰而外户不闭,行旅不赍,何经何营而断狱几刑措,米斗直三钱欤?
家给人足,厥道曷由」?
陛下诚深思焉,太宗之所以过人者,亦必有道矣。
臣尝考其终身所可言者,不过一二事,而资之聪明、志之高远、力之精廑,有不论焉。
盖使徒挟是三者,而不知其本,将安用之?
今夫独取孤隋,尽攘群盗,英雄之气,震慑天下。
魏徵雠人也,仁义之论,直言无忌,太宗亦直从之无他恤,悉心下风,期与致治。
以如彼之气,受如此之言,陛下以为轻信者能之乎?
今日所用,乃虚诞贪婪之小人,亦既二年,靡补分寸,而又益崇用之,料陛下亦以其可与言恢复耳。
使有如魏徵,首以仁义之论至,陛下能从之否乎?
此亦太宗之所可言者,而陛下未能也。
反覆太宗之书,得其所言,不过求谏。
魏徵一病,而谓「数日不见,朕过已多」。
《十渐》等疏,开怀领略,纵不能用,亦鲜寘罪,故终身赖以寡过。
陛下以为自任者能之乎?
宰相奏事,侍从以上已见,百执事亦轮对,皆求谏之路,而最切者台谏耳。
迩日之事,陛下发不中节,茍有血气,皆知其非。
给舍之缴駮,台谏之章奏,朝廷公论,尚未泯灭,十年之间,涵养士气,仅有此耳。
就使欲行者不可回,而敢言者亦可亮。
今不旋踵逐之,不忍须臾。
彼特人臣耳,雷霆之威,亦焉用暴哉?
台谏虚位,二旬有馀;
侍从迁易,九重自便。
陛下亦念祖宗以来,涵养士气,远轶汉唐者,曾如是之雷霆震厉而不顾其体貌;
台谏虚位,曾如是之经旬累日而不顾其旷官。
太宗之朝,有如是乎?
今之直言极谏、奋不顾身者,有如魏徵之戆直者乎?
陛下之从谏如流,能大度包容,如太宗乎?
故臣以为必上有如太宗之能受直言,而后有如魏徵之直臣。
否则,阳博开言路之名,而阴以钳敢言之口,虽延恩之匦日盈,伏阙之章日上,而于国家之政事、主德之纯疵,无丝毫裨益也。
且贪生而恶死者,人之恒情。
雷霆斧钺之威,朝上书而夕即至,无怪乎大臣之以持禄全躯,近臣之以希风阿世,风俗相沿,日甚一日。
其弊将至于任事者以生事自危,效忠者以忤旨摈斥,不至于九重深拱,而群臣尽废,多士盈庭,而一筹莫吐,不止也。
圣策又以「侍臣之启沃,不能深究乎仁义功利之辨,而多狃于近功小利之说」。
此诚正谊明道之本也。
夫不谋其利,不计其功者,三代圣王之治也。
若近世,则皆未免觊功贪利,间或有成,亦不足法。
陛下若稽古昔,以询侍臣,必有所得于此。
臣恐侍臣之中,未必皆体此意,或乃因缘为说,实无本源,或乃开导不明,见谓迂阔,不足以坚陛下之诚。
诚一不坚,而近功小利之说起矣。
以迩日之用人举事,臣知陛下于仁义功利之宜果无定论,而讲之未始明白也
十年之间,九重之上所以图治者不定,而大臣之论治也不明,臣甚惑之。
使陛下享国长久,百年而未艾,悠悠碌碌,犹如今日,岂不误天下苍生也哉?
陛下复策臣以「习先圣之术,明当世之务,其以明告朕,悉意正论,毋枉执事,朕将亲鉴焉」。
夫一介之士,群至阙庭,其间岂无可采之议?
然世之习为冗熟无用之语抑多矣,陛下茍疾其无用,将并弃而不留神焉则不可。
且腐儒之可疾,岂惟人上者疾之,稍知求为有用者亦自疾之。
然所贵为人上者,有以阴革潜消,使人回心而转方耳。
陛下深欲信任,未尝非儒,必谓是能决国家用也。
以臣观之,所谓腐儒,莫大于此。
天下之士,以为彼视我无加焉,而皆得尊荣,则虽告之曰「吾疾腐儒」,彼将安信?
告之且不信,况欲其自化哉?
陛下他日悟所任之不足用,将全归咎于儒,变法更政,祗以生乱,而不知反其本。
臣窃谓陛下欲用真儒,而不知儒之所以真;
徒恶腐儒,而不知儒之所以腐。
不先自尽,而见无由明,进贤退佞且不可得,其何以化天下乎?
自尽之道,要有攸止。
以陛下之圣,日损其过,何所不至?
臣虽获戾,其敢避乎?
义不可嘿,情难毕陈,臣不胜昧死。
陈本斋 宋末元初 · 王柏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九三、《鲁斋集》卷一七
某于腊月二十有六日拜书修庆,浼唐实夫转达,未知何日可澈冰矑。
岁正之四日,伏领赐书,正某修书之日也。
是日金华有雷电之变,知契好不替,吻合如此,何感如之!
某学识浅陋,不敢妄论古今,兹因执事与修史笔,敢陈管见,亦不暇详其条目,姑以大纲言之。
太史公之八《书》严矣,所包固有未尽,而《封禅》何足以专一书?
其后立《儒林传》,乃与佞倖、滑稽、杂流并列,何其识虑之不高也!
犹有可掩瑕者,能以夫子列诸世家,而门弟子附焉,以老庄等自为别传,亦知所尊矣。
班固作十《志》,视八《书》有分有合,有增有损,而《艺文》之为志,名既不与诸家杂出,而崇儒重道之意比太史公益下矣。
范蔚宗之纪东汉,不得与班固并称,自古之论然也。
蔚宗乃别出《文苑》一传于《儒林》之后,既知有本末,又别立《党锢传》于前,则其识不可谓不班如也。
此传虽前所未有,义所当立。
东汉之盛,孰有踰于党锢诸贤哉!
魏晋以下,不足言。
共推国家之所以远迈汉唐者,亦以周子再开万世道学之传,伊洛诸先生义理大明,尽掩前古。
今上圣德巍煌,未易形容。
其有关于世道之最大者,莫如封五子,列诸从祀,崇尚道学,表章《四书》,斥绝王安石父子之祀也。
今四朝大典成于今上之朝,舍此不录,纵史笔极其典法,而五子之徒浮沈出没于列传贤否之中,便无精彩,岂不为千古之羞?
向者敬岩侄尝奏请于朝,乞立《道统传》,朝廷不曾取旨收索,宣付史馆
区区之愚以为道统立传,却小了道统,当作一志,岂不胜于经籍、艺文之志乎?
若欲作传,则当曰《道学传》,终不如志体所该全备。
伊洛以来门人弟子著述书目,悉可类聚,首载吾道今上临幸辟雍之诏,吾道粲然,可以上接夫子世家,下陋东汉党锢,岂不伟欤?
此非导谀于君也,将顺其美,是亦格其非心。
大臣爱君,无所不用其诚盖如此。
某因有白事,虽私实公。
乾道庚寅,先大父讳某宰长沙丞相某宰于潜,刘史君藻宰昆山,皆婺人也,皆以邑宰闻。
孝宗留意字民之官,幽隐必达,一日三公俱被召,天下翕然耸听,莫不奋厉。
五月,大父面对称旨,即差知严州,实代南轩张宣公
辛卯信州骄卒作过,两易大父知信州
壬辰冬召赴行在,十一月十五日奏事,十六日径除金部郎官,继赐奎画,访及治道。
癸巳五月,兼崇政殿说书
以谗者谓大父漏泄禁中语,出知饶州,自是老于麾节间。
恐此事《实录》中不曾登载,不特大父被遇上恩之隆如此,尤足以见孝宗考察州县之能否,破削资格而用人,无朝迹而径除郎,以庶官而蒙御笔兼说书,皆当时异恩也。
是以宏模伟德之一端,恐秉史笔者之所欲闻。
子孙沈沦,无由录上送官,幸执事左右史事,不敢不闻。
大父事实见《朱文公文集》第八十九卷神道碑铭之内。
大父官不至立传,今不至立传而得传者亦不少,某之事力不能进状。
今闻从伯祖尚书讳某新得入传,按史法亦有附传之例。
大父与锡山尤公为同年进士,情好甚密,大父卒,锡山亦赐诔文。
或辱鼎重转达史长,得附传以垂不朽,岂特存没被惠,而亦足以补孝宗圣政之分毫。
进退惟命,非某私情所敢必也。
某家藏宋秦公《唐史·吴兢传》稿一卷,真迹粲然,惜向者不曾拜呈。
当时李文简公亦为大父跋数语,即模勒锓木于史馆
某亦得墨本,今以纳上,不知此刻今尚存否。
吴公真足以为万世作史之法则,而秦公删润之功,大有警发,恐或可以少裨大手笔也。
武宁田氏希贤庄记宝祐三年十二月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一、《雪坡舍人集》卷三六
天地之大德曰生。
人为天地之心,必能流畅天地之生意,然后俯仰而无愧。
先儒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为心。
仁也者,盖天地之生意。
凡天地间何物非我,一物不遂其生,吾心歉矣。
士君子之生斯世,达则仁天下之民,未达则仁其乡里。
能仁其乡里,苟达即可推以仁天下之民。
晦庵朱先生取成周县都委积之制,而为社仓;
西山真先生又广晦庵未尽之意,而为义廪也。
社仓贷以济农,义廪粜以济末。
农、末均足,而后无一人不被其泽,仁意略尽矣。
虽然,犹未遍行于天下也。
希我先觉,厥惟后人。
武宁田君伦德彝与兄佐德贤、从子可简元行,偕其族之子弟,采二先生之意,立法以济乡里。
歛谷六百石为贷本,号希贤社仓者,希晦庵也;
率楮六万缗为籴本,号希贤义廪者,希西山也。
先是甲寅正月,君从子可复因读义廪规,慨然有感,归与其兄之子允中谋之协,遍告之族,咸曰善。
七月甲子,君弟伟德英自姑苏以书遣三万楮来,翌日乙丑,即鸠工筑舍于江阴乡之水口里,命其族之能子弟曰可久、曰允恭者职其事,贷息什三,粜视岁直减钱百以贷之。
息补粜之折贷,春散秋歛,十家为保。
粜惟及细民,人日一斗,始岁十有一月,至明年夏六月终。
日别以五斗粜行旅。
法既具,书来告成。
予读其规,三为之叹。
夫希贤难也,举其族而同志于希贤,尤难也。
奸豪猾富,挟多赀以为不仁之具,惟知什五取厚息,岁歉跃高价耳,孰肯念民之馁且殍。
间念及此,十人欲之,十人旁而沮之,亦孰肯翕然以和。
今田氏父子兄弟独不尔,可复首建议,允中曰诺;
可立荐执事,可久、允恭曰听。
区处规画,法良意美。
告之其长,德美则曰:「活乡井之命,即所以活一家之命」。
又曰:「利害相半,人犹为之。
况有利于人,无害于己」。
德彝则曰:「先儒曰食者人之命,宜于此少加仁心」。
又曰:「置田蓄谷,为子孙计,安知子孙真能有之?
私诸己者,不若公诸人」。
埙鸣篪酬,珩跄璜应,倡议而即协,贻书而即从,书至之明日,而仓即建,推家以及乡,推乡以及旅,虽淳熙吴氏兄弟得师之说而即行之者,殆不是过也,可谓勇于为善矣。
犹未也,初,德彝以书来,某复之,谓息什三,不若止从晦翁之什二,粜仅减钱百,不若仍籴之价而粜之,如籴之贵,则粜当贱。
未几,德彝复以书来曰:「子之言是也」。
斯不谓勇于为善乎。
希贤亦贤矣。
使所在仿而行之,则是法可遍于天下,天下无一民之饥也。
二先生所望于后之人也。
或者则曰:「田氏固贤矣。
私贮储而官不与知,他日邑有暴君污吏或侵移之,何如」?
予曰:仁人心也,谁独无是心哉。
昔孝皇颁朱夫子法于天下,正欲天下皆行之也。
官不行之,而民为之。
民自为之,而官夺之,谁敢哉。
所当力行者,曰公曰久耳,公则久矣。
晦翁之规社仓也,或疑其似荆舒青苗法,然用心实不类。
荆舒之青苗主于富国,私也;
晦翁之社仓主于仁民,公也。
公则仁,不公则不仁;
公则久,不公则不久。
田氏兄弟父子,但力持一念之公以求仁,则天地之生意无穷,二法之惠久矣。
乙卯冬十有二月瑞阳姚某记并书。
范文正公伯夷颂并扎卷歌 元 · 柯谦
 押阳韵 出处:御选元诗卷四
企清风兮薇山之阳,宝芳帖兮薇露之香。
意人世不可以久留兮,雷霆下而取将。
邺侯之巾袭兮,俨墨迹之未亡。
把一麾而束来兮,文正之乡。
乔木苍苍兮,菲菲其弥芳。
嘉先正之有后兮,伟德泽之长。
出帖而归之兮,甚魏笏之辉煌。
时不可兮再得勉,世世兮珍藏。
进风谣 明 · 权近
四言诗 出处:阳村先生文集卷之一
忠州耆老臣等。诚欢诚忭。拜手稽首上言。伏以主上殿下神武圣智。受天景命。革除旧污。以新庶政。即位之初。谋臣进言曰。自昔帝王易姓受命。必迁厥邦。以兴一代之治。前朝季世。运祚衰替。良由王政之失。抑亦地德有盛衰也欤。天眷有德。以开上圣。宜建新都。以基亿万世无彊之休。以答上天维新之命。上心俞嘉。伻遣大臣。相地于鸡龙山之阳。厥区秘奥。厥壤肥沃。山川磅礴。襟袍完固。金城汤池。天作地设。风水之胜。自昔而称。诚可为王者之所都也。考卜并吉。以闻于上。其明年春。上亲临观。法驾南狩。辇过弊邑之境。举邑臣民士女老幼。欢欣抃跃。颙望耿光。以自庆幸。诚千载之一遇也。臣等俱以驽贱。缠绵衰疾。栖息田亩。于玆有年。前朝之季。政弊国危。常恐老质颠挤金革。莫以保其残喘。幸赖殿下圣德广运。天与人归。坐膺大宝。市不易肆。民不见兵。四境之内。按堵如旧。一朝之间。得出涂炭之中。而跻于仁寿之域。生民之福。曷可胜言。是以。臣等区区犬马之诚。瞻恋感祝。未尝暂弛。矧今玉辇来巡郡境。扶杖拭目。获睹天日。欣庆之怀。倍万常品。伏自思忖。爱君之道。惟在进言。谨献风谣一篇。非徒谄谀。敢寓箴警之意。庶可小伸臣等拳拳忠𢢽之万一。伏惟圣慈采择。臣等无任庆抃感恋之至。拜手稽首献词曰。
茫茫海国,奄甸大东。
笃生圣哲,伟德神功。
应时革命,文治其隆。
民无兵祸,世格时雍。
谋臣献策,智士效忠。
曰王者作,必迁厥居。
以基永命,在厥攸初。
相臣来相,鸡龙之墟。
山川环拱,气淑以储。
风水之胜,协于图书。
上命攸司,予其亲观。
从以卫士,便道往还。
凡百寮士,毋旷尔官。
星言出舍,税于田间。
周咨以度,问民疾瘝。
攸徂相庆,望之如云。
黄童白叟,踊跃欢忭。
忠诚恳款,欲献暄
陈其风谣,拜手以闻。
不颂以戒,庶答圣恩。
天生蒸民,立君以牧。
定都宅民,在慎厥德。
厥德不修,民情反侧。
劳则生怨,怨斯作慝。
惟怨惟慝,卒颠以覆。
于戏君位,当守以仁。
钦天攸命,安养斯民。
敬修厥德,百禄骈臻。
于千亿祀,永主人神。
愚忠进戒,敢告臣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