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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鼓吹曲十二曲 其八 通荆门 孙吴 · 韦昭
通荆门者。言孙权与蜀交好齐盟。中有关羽自失之愆。戎蛮乐乱。生变作患。蜀疑其眩。吴恶其诈。乃大治兵。终复初好也。当汉上陵。
荆门巫山
高峻与云连。
蛮夷阻其险。
历世怀不宾。
汉王蜀郡
崇好结和亲。
乖微中情疑。
谗夫乱其间。
大皇赫斯怒。
虎臣勇气震。
荡涤幽薮讨不恭。
观兵扬炎耀
厉锋整封疆。
整封疆。
阐扬威武容。
功赫戏。
洪烈炳章。
邈矣帝皇世。
圣吴同厥风。
荒裔望清化
化恢弘。
煌煌大吴。
延祚永未央(同上)
延祚乐平王太康初 晋 · 晋武帝
 出处:全晋文卷六
弟祚早孤无识,情所哀悯。
幼得笃疾,日冀其差。
今遂废痼,无复后望,意甚伤之。
封为乐平王,使有名号,以慰吾心(《晋书·乐平王延祚传》)
西征赋 西晋 · 潘岳
 出处:全晋文、文选卷十
岁次玄枵,月旅蕤宾
丙丁统日,乙未御辰。
潘子凭轼西征,自京徂秦。
乃喟然叹曰:古往今来,邈矣悠哉!
寥廓惚恍,化一气而甄三才。
此三才者,天地人道。
唯生与位,谓之大宝。
生有脩短之命,位有通塞之遇。
鬼神莫能要,圣智弗能豫。
当休明之盛世,托菲薄之陋质。
纳旌弓于铉台,赞庶绩于帝室。
嗟鄙夫之常累,固既得而患失。
柳季之直道,佐士师而一黜。
武皇忽其升遐,八音遏于四海。
天子寝于谅闇,百官听于冢宰
彼负荷之殊重,虽其犹殆。
窥七贵于汉庭,诪一姓之或在?
无危明以安位,秖居逼以示专。
陷乱逆以受戮,匪祸降之自天。
孔随时以行藏,蘧与国而舒卷
苟蔽微以缪章,患过辟之未远。
悟山潜之逸士,卓长往而不反。
吾人之拘挛,飘萍浮而蓬转。
寮位儡其隆替,名节漼以隳落。
危素卵之累壳,甚玄燕巢幕
心战惧以兢悚,如临深而履薄。
夕获归于都外,宵未中而难作。
择木栖集,鲜林焚而鸟存。
遭千载之嘉会,皇合德于乾坤。
弛秋霜之严威,流春泽之渥恩。
甄大义以明责,反初服于私门。
皇鉴揆余之忠诚,俄命余以末班。
牧疲人于西夏,携老幼而入关。
丘去鲁而顾叹,季过沛而涕零。
伊故乡之可怀,疚圣达之幽情。
矧匹夫之安土,邈投身于镐京
犹犬马之恋主,窃托慕于阙庭。
巩洛而掩涕,思缠绵于坟茔
尔乃越平乐,过街邮。
秣马皋门,税驾西周
远矣姬德,兴自高辛。
思文后稷,厥初生民。
西水浒,化流岐豳。
祚隆昌发,旧邦惟新。
旋牧野而历兹,愈守柔执竞
夜申旦而不寐,忧天保之未定。
泰山其犹危,祀八百而馀庆。
鉴亡王之骄淫,窜南巢以投命
坐积薪以待然,方指日而比盛。
人度量之乖舛,何相越辽迥
土中于斯邑,成建都而营筑
定鼎于郏鄏,遂钻龟而启繇。
平失道而来迁,繄二国而是祐。
岂时王之无僻?
赖先哲以长懋
望圉北之两门,感虢郑之纳惠。
子颓之乐祸,尤阙西效戾
重戮带以定襄,弘大顺以霸世。
灵壅川以止斗,晋演义以献说
咨景悼以迄丐,政凌迟而弥季。
俾庶朝之构逆,历两王而干位
踰十叶以逮赧,邦分崩而为二。
横噬于虎口,输文武之神器。
澡孝水而濯缨,嘉美名之在兹。
夭赤子于新安,坎路侧而瘗之。
亭有千秋之号,子无七旬之期。
虽勉励于延吴,实潜恸乎余慈。
眄山川以怀古,怅揽辔于中涂。
项氏肆暴坑降卒之无辜。
激秦人以归德,成刘后之来苏
事回泬而好还,卒宗灭而身屠。
渑池长想,停余车而不进。
秦虎狼之彊国,赵侵弱之馀烬。
超入险而高会,杖命世之英蔺。
东瑟之偏鼓,提西缶而接刃。
辱十城之虚寿,奄咸阳以取俊。
申威于河外,何猛气之咆勃。
入屈节于廉公,若四体之无骨。
智勇之渊伟,方鄙𠫤之忿悁。
虽改日而易岁,无等级以寄言。
光武之蒙尘,致王诛于赤眉。
异奉辞以伐罪,初垂翅于回溪。
不尤眚以掩德,终奋翼而高挥。
建佐命之元勋,振皇纲而更维。
崤坂威夷,仰崇岭之嵯峨。
皋记坟于南陵,文违风于北阿。
蹇哭孟以审败,襄墨缞以授戈。
曾只轮之不反,𦁛三帅以济河。
值庸主之矜愎,殆肆叔于朝市。
任好绰其馀裕,独引过以归己。
明三败而不黜,卒陵晋以雪耻。
岂虚名之可立,良致霸其有以
降曲崤而怜虢,托与国于亡虞。
诱赂卖邻,不及腊而就拘。
垂棘反于故府,屈产服于晋舆。
德不建而民无援,仲雍之祀忽诸。
我徂安阳,言陟陕郛。
行乎漫渎之口,憩乎曹阳之墟。
美哉邈乎!
兹土之旧也,固乃周邵之所分,二南之所交。
《麟趾》信于《关雎》,《驺虞》应乎《鹊巢》。
汉氏剥乱,朝流亡以离析。
卓滔天以大涤,劫宫庙迁迹
俾万乘之盛尊,降遥思征役
顾请旋于𠐶汎,既获许而中惕。
皇驾而骤战,望玉辂而纵镝。
痛百寮之勤王,咸毕力以致死。
身首于锋刃,洞胸腋以流矢。
有褰裳以投岸,或攘袂以赴水
伤桴楫之褊小,撮舟中而掬指。
曲沃而惆怅,惜兆乱而兄替。
枝末大而本披,都偶国而祸结。
臧札飘其高厉,委曹吴而成节。
何庄武之无耻,徒利开而义闭!
函谷之重阻,看天险之衿带。
迹诸侯之勇怯,算嬴氏之利害。
或开关以延敌,竞遁逃以奔窜。
有噤门而莫启,不窥兵于山外。
连鸡互而不栖,小国合而成大。
岂地势之安危,信人事之否泰
汉六叶而拓畿,县弘农而远关。
厌紫极之闲敞,甘微行以游盘
长傲宾于柏谷,妻睹貌而献餐。
畴匹妇其已泰,胡厥夫之缪官!
昔明王之巡幸,固清道而后往。
惧衔橛之或变,峻徒御以诛赏
彼白龙之鱼服,挂豫且之密网。
轻帝重于天下,奚斯渐之可长?
吊戾园于湖邑,谅遭世之巫蛊
探隐伏于难明,委谗贼之赵虏。
显戮储贰,绝肌肤而不顾。
作归来之悲台,徒望思其何补?
纷吾既迈此全节,又继之以盘桓。
休牛故林,感徵名于桃园
阌乡而警策,愬黄巷以济潼。
华岳之阴崖,觌高掌遗踪
忆江使之反璧,告亡期于祖龙
语怪以徵异,我闻之于孔公
愠韩马之大憝,阻关谷以称乱。
魏武赫以霆震以伐叛。
彼虽众其焉用,故制胜于庙算。
砰扬桴以振尘,繣瓦解而冰泮。
超遂遁而奔狄,甲卒化为京观。
倦狭路之迫隘,轨踦𨄅以低仰。
蹈秦郊而始辟,豁爽垲以宏壮
黄壤千里,沃野弥望。
华实纷敷,桑麻条畅
邪界褒斜,右滨汧陇宝鸡前鸣,甘泉后涌。
终南而背云阳,跨平原而连嶓冢
九嵏𡽱𡾲,太一巃嵷。
吐清风之飂戾,纳归云之郁蓊。
南有玄灞素浐,汤井温谷。
北有清渭浊泾兰池周曲。
浸决郑白之渠,漕引淮海之
林茂有鄠之,山挺蓝田之玉。
班述陆海珍藏,张叙神皋隩区
西宾所以言于东主,安处所以听于凭虚也,可不谓然乎?
彰于岁寒,贞臣见于国危。
入郑都而抵掌,义桓友忠规
竭股肱于昏主,赴涂炭而不移。
世善职于司徒,缁衣弊而改为。
履犬戎之侵地,疾幽后之诡惑
举伪烽以沮众,以纵慝。
军败战水之上,身死骊山之北。
赫赫宗周,灭为亡国。
又有继于此者,异哉,秦始皇之为君也!
倾天下以厚葬,自开辟而未闻。
匠人劳而弗图,俾生埋以报勤。
外罹西楚之祸,内受牧竖之焚。
语曰:行无礼,必自及。
此非其效与?
乾坤以有亲可久,君子以厚德载物
观夫汉高之兴也,非徒聪明神武、豁达大度而已也。
乃实慎终追旧,笃诚款爱
泽靡不渐,恩无不逮。
率土且弗遗,而况于邻里乎?
况于卿士乎?
于斯时也,乃摹写旧丰,制造新邑
故社易置,枌榆迁立。
街衢如一,庭宇相袭
浑鸡犬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
籍含怒于鸿门,沛跼蹐而来王。
谋害而弗许,阴授剑以约庄。
撛白刃以万舞,危冬叶之待霜。
履虎尾而不噬,寔要伯于子房
抗愤以卮酒,咀彘肩以激扬。
忽蛇变而龙摅,雄霸上而高骧。
曾迁怒而横撞,碎玉斗其何伤?
婴罥组于轵涂,投素车而肉袒。
疏饮饯于东都,畏极位之盛满。
金墉郁其万雉,峻嵃峭以绳直。
戾饮马之阳桥,践宣平之清阈。
都中杂遝,户千人亿。
华夷士女,骈田逼侧
展名京之初仪,即新馆而莅职。
励疲钝以临朝,勖自强而不息。
于是孟秋爰谢,听览馀日。
巡省农功,周行庐室。
街里萧条,邑居散逸。
营宇寺署,肆廛管库蕞芮于城隅者,百不处一。
所谓尚冠脩成,黄棘宣明。
建阳昌阴,北焕南平
皆夷漫涤荡,亡其处而有其名。
尔乃陛长乐,登未央。
汎太液,凌建章。
萦馺娑而款骀荡,轥枍诣而轹承光。
徘徊桂宫,惆怅柏梁。
鷩雉雊于台陂,狐兔窟于殿傍。
何黍苗之离离,而余思之芒芒
洪钟顿于毁庙,乘风废而弗县。
禁省鞠为茂草,金狄迁于灞川。
怀夫魏邴之相,辛李卫霍之将。
衔使则苏属国,震远则张博望
教敷而彝伦叙,兵举而皇威畅。
临危智勇奋,投命而高节亮。
暨乎秺侯之忠孝淳深,陆贾之优游宴喜。
长卿渊云之文,子长政骏之史。
赵张三王尹京定国释之之听理。
汲长孺之正直,郑当时之推士。
终童山东英妙贾生洛阳才子
翠緌,拖鸣玉,以出入禁门者众矣。
被发左衽,奋迅泥滓
或从容傅会,望表知里。
或著显绩而婴时戮,或有大才而无贵仕
皆扬清风于上烈,垂令闻而不已。
想佩声之遗响,若铿锵之在耳。
当音凤任势也,乃熏灼四方,震耀都鄙。
而死之日,曾不得与夫十馀公之徒隶齿。
才难,不其然乎?
望渐台而扼晼,枭巨猾而馀怒。
揖不疑于北阙,轼樗里于武库。
酒池鉴于商辛,追覆车而不寤。
曲阳僭于白虎,化奢淫而无度。
命有始而必终,孰长生而久视?
武雄略其焉在,近惑文成而溺五利。
侔造化以制作,穷山海之奥秘。
灵若翔于神岛,奔鲸浪而失水。
爆鳞骼于漫沙,陨明月以双坠。
擢仙掌以承露,干云汉而上至。
致邛蒟其奚难,惟余欲而是恣。
纵逸游于角抵,络甲乙以珠翠。
忍生民之减半,勒东岳以虚美。
超长怀以遐念,若循环之无赐。
较面朝之焕炳,次后庭之猗靡。
当熊之忠勇,深辞辇之明智。
卫鬒发以光鉴,赵轻体之纤丽
咸善立而声流,亦宠极而祸侈。
津便门以右转,究吾境之所暨。
掩细柳而抚剑,快孝文之命帅。
周受命以忘身,明戎政果毅
距华盖于垒和,案乘舆之尊辔。
肃天威之临颜,率军礼以长揖。
棘霸之儿戏,重条侯倨贵
索杜邮其焉在,云孝里之前号。
辍驾而容与,哀武安以兴悼。
争伐赵以徇国,定庙算之胜负。
捍矢言而不纳,反推怨以归咎
未十里于迁路,寻赐剑以刎首。
嗟主闇而臣嫉,祸于何而不有?
窥秦墟于渭城,冀阙缅其堙尽。
陛殿之馀基,裁坡岮以隐嶙。
想赵使之抱璧,浏睨楹以抗愤
图穷而荆发,纷绝袖而自引。
筑声厉而高奋,狙潜铅以脱膑。
据天位其若兹,亦狼狈而可悯!
良人以自辅,谓斯忠而鞅贤。
寄苛制于捐灰,矫扶苏朔边
儒林填于坑阱,诗书炀而为烟。
国灭亡以断后,身刑轘以启前。
商法焉得以宿,黄犬何可复牵?
野蒲变而成脯,苑鹿化以为马。
假谗逆以天权,钳众口而寄坐。
兵在颈而顾问,何不早而告我?
愿黔黎其谁听,惟请死而获可。
子婴果决,敢讨贼以纾祸。
势土崩而莫振,作降王于路左。
萧收图以相刘,料险易与众寡。
羽天与而弗取,冠沐猴而纵火。
贯三光而洞九泉,曾未足以喻其高下也。
市闾之菆井,叹尸韩之旧处。
丞属号而守阙,人百身以纳赎
岂生命之易投,诚惠爱之洽著。
讦望之以求直,亦余心之所恶。
思夫人之政术,实干时之良具。
明法以释憾,不爱才以成务。
弘大体以高贵,非所望于萧傅
造长山而慷慨,伟龙颜英主
胸中豁其洞开,群善溱而必举。
存威格乎天区,亡坟掘而莫禦。
临掩坎而累抃,步毁垣以延伫。
越安陵而无讥,谅惠声之寂寞。
爰丝之正义,伏梁剑于东郭
景皇阳丘,奚信谮而矜谑?
陨吴嗣于局下,盖发怒于一博。
七国之称乱,翻助逆以诛错。
恨过听而无讨,兹沮善而劝恶。
孝元于渭茔,执奄尹以明贬。
褒夫君之善行,废园邑以崇俭。
过延门而责成,忠何辜而为戮?
陷社稷之王章,俾幽死而莫鞠。
淫嬖之匈忍,剿皇统之孕育。
张舅氏之奸渐,贻汉宗以倾覆。
刺哀主于义域,僭天爵于高安
欲法尧而承羞,永终古而不刊。
瞰康园之孤坟,悲平后之专絜。
殃厥父之篡逆,蒙汉耻而不雪。
激义诚而引决,赴丹爓以明节。
投宫火而焦糜,从灰熛而俱灭。
骛横桥而旋轸,历敝邑之南垂
门磁石而梁兮,构阿房之屈奇。
南山以表阙,倬樊川以激池。
役鬼佣其犹否,矧人力之所为?
工徒斲而未息,义兵纷以交驰。
宗祧污而为沼,岂斯宇之独隳?
由伪新之九庙,夸宗虞而祖黄。
驱吁嗟而妖临,搜佞哀以拜郎。
诵六艺以饰奸,焚诗书而面墙。
心不则于德义,虽异术而同亡。
孝宣于乐游,绍衰绪以中兴。
不获事于敬养,尽加隆于园陵
兆惟奉明,邑号千人。
讯诸故老,造自帝询。
隐王母之非命,纵声乐娱神
虽靡率于旧典,亦观过而知仁。
凭高望之阳隈,体川陆污隆
开襟乎清暑之馆,游目乎五柞之宫。
交渠引漕,激湍生风,乃有昆明池乎其中。
其池则汤汤汗汗,滉瀁弥漫,浩如河汉。
日月丽天,出入乎东西,旦似汤谷,夕类虞渊。
豫章之名宇,披玄流而特起。
仪景星于天汉,列牛女以双峙。
啚万载而不倾,奄摧落于十纪。
擢百寻之层观,今数仞之馀趾。
振鹭于飞,凫跃鸿渐
乘云颉颃,随波澹淡
瀺灂惊波,唼喋䔖芡。
华莲烂于渌沼,青蕃蔚乎翠潋。
伊兹池之肇穿,肄水战于荒服。
志勤远以极武,良无要于后福。
而菜蔬芼实,水物惟错,乃有赡乎原陆。
皇代而物土,故毁之而又复。
凡厥寮司,既富而教。
咸帅贫惰,同整楫棹
收罟课获,引缴举效。
鳏夫有室,愁民以乐。
徒观其鼓枻回轮,洒钓投网,垂铒出入,挺叉来往。
纤经连白,鸣桹厉响。
贯鳃𦉹尾,掣三牵两。
于是弛青鲲于网钜,解赪鲤于黏徽。
华鲂跃鳞,素鱮扬鬐。
雍人缕切,鸾刀若飞。
应刃落俎,靃靃霏霏
红鲜纷其初载,宾旅竦而迟御。
餐服以属厌,泊恬静以无欲。
回小人之腹,为君子之虑。
尔乃端策拂茵,弹冠振衣。
徘徊酆镐,如渴如饥。
翘勤以仰止,不加敬而自祗。
岂三圣之敢梦,窃十乱之或希。
经始灵台,成之不日。
惟酆及鄗,仍京其室。
庶人子来,神降之吉。
积德延祚,莫二其一。
永惟此邦,云谁之识?
越可略闻,而难臻其极。
子赢锄以借父,训秦法而著色。
让畔以闲田,沾姬化而生棘。
喜而诈骋,虞芮愧而讼息。
由此观之,土无常俗,而教有定式。
上之迁下,均之埏埴
五方杂会,风流溷淆。
惰农好利,不昏作劳。
密迩猃狁,戎马生郊
而制者必割,实存操刀。
人之升降,与政隆替
杖信则莫不用情,无欲则赏之不窃。
虽智弗能理,明弗能察;
信此心也,庶免夫戾。
如其礼乐,以俟来哲。
淮南相在郡上疏 西晋 · 刘颂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
臣昔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大小数以闻。
恒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
臣受诏之日,喜惧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晖重光。
到郡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今谨封上前事
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
如有足采,冀补万一。
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
树国全制,始成于今,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
功被无外,光流后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
何则?
彼因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后更创之。
虽然,封幼稚皇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
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
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
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
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替,同于编户。
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失地,用怀不靖。
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
内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
宜取同姓诸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
以其去近就远,割裂土宇,令倍于旧。
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
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宜也。
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
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
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之君也。
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
虽尝抗疏陈辞,汜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恩宠,不异凡流。
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
臣诚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
若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
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
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
伏维陛下虽应天顺人,龙飞践阼,为创基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
何则?
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散,遂以乱亡。
魏武帝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后吏清下顺,法始大行。
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
然内盛台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违,其故何也?
实赖前绪,以济勋业。
然法物政刑,固已渐颓矣。
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累年。
虽鈇钺屡断,剪除凶,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恩,不轨于法。
泰始之初,陛下践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孙,则其曾玄
古人有言,膏梁之性难正,故曰时遇叔世。
当此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洗心整纲之会也。
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
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
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
譬由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
积微稍著,以至于今,可以言政。
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
以陛下明圣,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后世,不无虑乎!
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
顾惟万载之事,理在二端。
天下大器,一安难倾。
一倾难
故虑经后世者,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
若乃兼建诸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
如或当身之政,遗风馀烈不及后嗣,虽树亲戚,而成国之制不建,使夫后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
若未尽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
愿陛下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
夫圣明不世及,后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
故善为天下者,任势而不任人。
任势者,诸侯是也;
任人者,郡县是也。
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
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虚固。
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后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
武王圣主也,成王贤嗣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经无穷也。
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
唐虞以前,书文残缺,其事难详。
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
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
汉承周、秦之后,杂而用之,前后二代各二百馀年。
揆其封建不用,虽强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亡,恒有同姓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
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援,以宁社稷。
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
自是之后,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
是以王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
光武绍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下。
长短之应,祸福之徵,可见于此。
又魏氏虽正位居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相持之势。
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
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圣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世于无穷。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
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
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
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
是以暗君在位,则重臣盈朝;
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
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
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
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籍以尽公。
尽公者,政之本也;
树私者,乱之源也。
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
又非徒唯然而已。
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
何则?
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
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
何则?
理无危势,怀不自猜,忠诚得著,不惕于邪故也。
圣王知贤哲之不世及,故立相持之势以御其臣。
是以五等既列,臣无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
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一契,等于无虑。
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理;
次委中智,亦足以安。
何则?
势固易持故也。
然则建邦苟尽其理,则无向不可。
是以周室自以下,逮至宣王宣王之后,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
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
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
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
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
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事势之士深共筹之。
建侯之理,使君乐其国,臣荣其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
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如子,然后能保天禄,兼翼王室。
诸王裂土,皆兼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何也?
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
今之建置,宜使率由旧章,一如古典。
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情愿未移。
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在十年之外,然后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下相持,用成藩辅。
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
古者封建既定,各有其国,后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行者也。
若推亲疏,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职,非建国之制。
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得转处近。
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后亲疏相维,不得复如十世之内。
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百千年矣。
今方始封而亲疏倒施,甚非所宜。
宜更大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亲疏远近不错其宜,然后可以永安。
古者封国,大者不过土方百里,然后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备充制度。
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以奉国典。
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
宜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
须车甲器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
仓廪巳实,乃营宫室;
百姓已足,乃备官司;
境内充实,乃作礼乐。
唯宗庙社稷,则先建之。
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天子,其馀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封爵者,悉得专之。
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
其所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
今诸国本一郡之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实力。
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众人而卫上。
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
周之建侯,长享其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
汉之诸王,传祚暨至曾玄
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甚违,其故何邪?
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
周之封建,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诛放
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
不免诛放,则群后思惧,胤嗣必继,是无亡国也。
诸侯思惧,然后轨道,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
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随以亡。
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
下无固国,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
今宜反汉之弊,修周旧迹。
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应除,苟有始封支胤,不问远近,必绍其祚。
若无遗类,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后建国无灭。
班固称「诸侯失国亦犹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
且建侯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著誓丹青,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
寡弱小国犹不可危,岂况万乘之主!
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永久居重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
臣之愚,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成之势,则可以无遗忧矣。
阎闾名士,官司无高能。
其故何也?
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
下不专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
无高能,则有疾世事;
名士,则后进无准,故臣思立吏课而肃清议。
夫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
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
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后廉耻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后操全。
以此处务,乃得尽公。
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之利同也。
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
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人士富贵,非轨道之所得。
以此为政,小大难期,然教颓来既久,难反一朝。
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
且教不求尽善,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
使夫昧适情之乐者,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
约己洁素者,蒙俭德之报,列于清官之上。
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
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也。
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
何则?
夫造创谋始,逆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
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
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
今陛下每精事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
今人主能恒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后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徵,无逃其诛赏。
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
功不可诬,则能者劝;
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
臣窃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失。
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
臣之愚虑,窃以为今欲尽善,故宜考终。
何则?
精始难校故也。
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者得以著败。
败著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后贤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
如此不已,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遍得其人矣。
此校才考实政之至务也。
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
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不别。
何以验之?
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
又决不悉疲软也。
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
求一负败,不知所罚。
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
登进者自以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
若谓不然,则当今之政未称圣旨,此其徵也。
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则功未日新,其咎安在?
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
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
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今事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
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
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未能省并。
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统,若丞相之为。
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
其馀外官皆专断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
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已。
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
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加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
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
何则?
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
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
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
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
大纲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
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
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
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
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
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
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
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蚀焉」。
又曰:「过而能改」。
又曰:「不贰过」。
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
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
所犯在甚泰,然后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
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
何则?
所为贤人君子,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
何则?
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
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颓。
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德」。
又曰:「赦小过,举贤才」。
又曰:「无求备于一人」。
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后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
何则?
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
古人有言:「鈇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
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
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
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安,此言攻守之异也。
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而发。
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
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
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人情。
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
既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也。
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
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
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
又不习水土,运役勤瘁,并有死亡之患,势不可久。
此宜大见处分,以副人望。
魏氏错役,亦应改旧。
此二者各尽其理,然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
董卓作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
六合浑并,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
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
然使受百役者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
纵复不得悉然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内。
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
政务多端,世事之未尽理者,难遍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
凡政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
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农在平籴。
为政欲著信,著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
官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则事善矣。
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周足,则谷积矣。
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
如斯而已,则天下静矣。
此三者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以为安有馀矣。
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是也。
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
苟或妨农,皆务所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
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不得止已,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
目下为之,虽少有废,而计终已大益。
农官有十百之利,及其妨害,在始似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
如河、汴将合,沈莱苟善,则役不可息。
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
然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兴为,其馀皆务在静息。
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可兴可废,甚难了也。
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
夫创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后世蒙赖以安。
其为安也,虽昏犹明,虽愚若智。
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国。
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
至于仰蒙前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馀烈匡幼弱,而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
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
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后,不在当今。
何则?
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阼,有创业之勋矣。
扫灭强吴,奄征南海,又有之矣。
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
履宜无细,动成轨度,又有之矣。
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长,后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足云!
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
若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尽弘美,甚可惜也。
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经年少久,终必有成。
愿陛下少察臣言(《晋书·刘颂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
袁子正 其二 经国 西晋 · 袁准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五
先王之制,立爵五等,所以立蕃屏、利后嗣者也。
是故国治而万世安。
春秋》:郑庄公封母弟于京。
祭仲曰:「都城过制,国之害也」。
其后卒相攻伐,国内大乱。
故过度则有强臣之祸,鄙小则有微弱之忧。
秦以列国之势而并天下,自以由诸侯而起之也。
于是去五等之爵而置郡县,虽有亲子母弟,皆为匹夫。
及其政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去。
及至汉家见亡秦之以孤特亡也,于是大封子弟,或连城数十,廓地千里,自关已东,皆为王国,力多而权重。
故亦有七国之难。
魏兴,以新承大乱之后,民人损减,不可则以古治。
于是封建侯王,皆使寄地,空名而无其实。
王国使有老兵百余人,以卫其国,虽有王侯之号,而力侪于匹夫,县隔千里之外,无朝聘之仪;
邻国无会同之制;
诸侯游猎,不得过三十里;
又为设防辅监国之官,以司察之。
王侯皆思为布衣布不能得。
既违宗国蕃屏之义,又亏亲戚骨肉之恩。
武王既克殷,下车而封子弟同姓之国五十余,然亦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至乎王赧之后,海内无主三十余年。
故诸侯之治,则辅车相持,翼戴天子,以礼乐征伐。
虽有乱君暴主,若吴楚之君者,不过恣睢其国,恶能为天下害乎?
周以千乘之赋封诸侯,今也曾无一成之田,何周室之奢泰而今日之俭少也?
岂古今之道不同而今日之势然哉?
未之思耳。
夫物莫不有弊,圣人者岂能无衰?
能审终始之道,取其长者而已。
今虽不能尽建五等,犹宜封诸亲戚,使少有土地,制朝聘会同之义,以合亲戚之恩;
讲礼以明其职业,黜陟以讨其不然。
如是,则国有常守,兵有常强,保世延祚,长久而有家矣。
讨钱凤诏二年七月 东晋 · 晋明帝
 出处:全晋文卷九
先帝以圣备应运,创业江东司徒导首居心膂,以道翼赞。
大将军敦参处股肱,或内或外,夹辅之勋,与有力焉。
阶缘际会,遂据上宰,杖节专征,委以五州。
刁协刘隗,立朝不允,敦抗义致讨,情希鬻拳,兵虽犯顺,犹嘉乃诚,礼秩优崇,人臣无贰。
事解之后,劫掠城邑,放恣兵人,侵及宫省
背违赦信,诛谬大臣;
纵凶极逆,不朝而退。
六合阻心,人情同愤。
先帝含垢忍耻,容而不责,委任如旧,礼秩有加。
朕以不天,寻丁酷罚,茕茕在疚,哀悼靡寄。
而敦曾无臣子追远之诚,又无辅孤同奖之操,缮甲聚兵,盛夏来至,辄以天官假授私属,将以威胁朝廷,倾危宗社。
朕悯其狂戾,冀其觉悟,故且含隐以观其终。
而敦矜其不义之强,有侮弱朝廷之志,弃亲用羁,背贤任恶。
钱凤竖子,专为谋主,逞其凶慝,诬罔忠良。
周嵩亮直,谠言致祸;
周札、周筵累世忠义,听受谗构,残夷其宗。
秦人之酷,刑不过五。
敦之诛戮,傍滥无辜,灭人之族,莫知其罪。
天下骇心,道路以目。
神怒人怨,笃疾所婴,昏荒悖逆,日以滋甚,辄立兄息。
以自承代,多树私党,莫非同恶,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
顽凶相奖,无所顾忌,擅录冶工,辄割运漕,志骋凶丑,以窥神器。
社稷之危,匪夕则旦。
天不长奸,敦以陨毙。
承凶宄,弥复煽逆。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今遣司徒导,镇南将军丹杨尹峤,建威将军赵胤武旅三万,十道并进;
平西将军邃率兖州刺史遐、奋武将军峻、奋威将军瞻精锐三万,水陆齐势;
朕亲御六军,左卫将军亮,右卫将军护军将军詹,领军将军瞻,中军将军壶,骁骑将军艾,骠骑将军、南顿王宗镇军将军汝南王示右,太宰、西阳王羕被练三千,组甲三万,总统诸军,讨之罪。
罪止一人,朕不滥刑。
有能杀送首,封五千户侯,赏布五千匹。
冠军将军邓岳志气平厚,识经邪正;
前将军周抚质性详简,义诚素著;
功臣之胄,情义兼常,往年从敦,情节不展,畏逼首领,不得相违,论其乃心,无贰王室,朕嘉其诚,方任之以事。
其馀文武,诸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刺史二千石不得辄离所职。
书到奉承,自求多福,无或猜嫌,以取诛灭。
敦之将士,从敦弥年,怨旷日久,或父母陨没,或妻子丧亡,不得奔赴,衔哀从役,朕甚悯之,希不凄怆。
其单丁在军无有兼重者,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馀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番。
明承诏书,朕不负信(《晋书·王敦传》)
正诬论 魏晋 · 释氏
 出处:全晋文
有异人者,诬佛曰尹文子有神通者,悯彼胡狄,胡狄父子聚麀,贪婪忍害,昧利无耻,侵害不厌,奢裂群生,不可逊让厉,不可谈议喻,故具诸事云云,又令得道弟子变化云云。
又禁其杀生,断其婚姻,使无子孙,伐胡之术,孰良于此云云。
正曰,诬者既云无佛,复云文子有神通,复云有得道弟子,能变化恢廓,尽神妙之理,此真有胸无心之语也。
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老子即佛弟子也,故其经云:“闻道竺乾古先生,善入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
竺乾者,天竺也。
泥洹者梵语,晋言无为也。
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
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请《道德》之经邪?
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安有弟子神化而师不能乎?
且夫圣之宰世,必以道莅之,远人不服,则绥以文德,不得已而用兵耳,将以除暴止戈,拯济群生,行小杀以息大杀者也。
故春秋之世,诸侯征伐,动仗正顺,敌国有畔,必鸣鼓以彰其过,总义兵以临罪人,不以暗昧而行诛也。
故服则柔而抚之,不苟淫刑极武;
胜则以丧礼居之,杀则以悲哀泣之,是以深贬诱执,大杜绝灭之原。
若怀恶而讨不义,假道以成其暴,皆经传变文,讥贬累见。
故会宋之盟,抑楚而先晋者,疾衷甲之诈,以崇咀信之美也。
夫敌之怨惠,不及后嗣,恶止其身,四重罪不滥,此百王之明制,经国之令典也。
至于季末之将,佳兵之徒,患道薄德衰,始任诈力,竞以谲诡之计,济残贼之心,野战则肆锋极杀,屠城则尽坑无遗,故白起刎首于杜邮,董卓屠身于宫门,君子知其必亡,举世哀其灰戮。
兵之弊也,遂至于此,此为可痛心而长叹者矣。
何有圣人而欲大纵阴毒,剪绝黎元者哉?
十室容贤,而况万里之广,重华生于东夷,文命出乎西羌,圣哲所兴,岂有常地?
或发音于此,默化于彼,形教万方,而理运不差。
原夫佛之所以夷迹中岳,而曜奇西域者,盖有至趣,不可得而缕陈矣。
岂有圣人疾敌之强,而其欲覆灭,使无孑遗哉?
此何异气厉殷流,不蠲良淑,纵火中原,兰莸俱焚,之虐,犹将不然乎?
纵令胡国信多恶逆,以暴易暴,又非权通之旨也。
引此为辞,适足肆谤言,眩愚竖,岂允情合义,有心之难乎?
又诬云,尹文子欺之天有三十二重云云,又妄牵《楼炭经》云:诸天之宫,广长二十四万里,面开百门,门广万里云云。
正曰:佛经说天地境界,高下阶级,悉条贯部分,叙而有章,而诬者或附著生长,枉造伪说;
或颠倒淆乱,不得要实
何有二十四万里之地,而容四百万里之门乎?
以一事覆之,足明其错谬者多矣。
臧获牧竖,犹将知其不然,况有识乎?
欲以见博,只露其愚焉。
又诬云:佛亦周遍五道,备犯众过,行凶恶犹得佛,此非怖为恶者之法也。
又计生民,善者少而恶者多。
恶人死辄充六畜,尔则开辟至今,足为久矣。
今畜宜居十分之九,而人种已应希矣。
正曰:诚如所言,佛亦曾为恶耳。
今所以得佛者,改恶从善故也。
若长恶不悛,迷而后遂往,则长夜受苦,轮转五道,而无解脱之由矣。
今以其能掘众恶之栽,灭三毒之炉,修五戒之善,尽十德之美,行之累劫,倦而不已,晓了本际,畅三世空,故能解生死之虚,外无为之场耳。
计天下昆虫之数,不可称计,人本之在九州之内,若毫末之在马体,十分之九,岂可言哉?
故天地之性,以人为贵,荣期所以自得认三乐,达贵贱之分明也。
今更不复自赖于人类,不丑恶于畜生,以刍水为甘膳,以羁络为非谪,安则为之,无所多难也。
又诬云,有《无灵下经》。
《无灵下经》,妖怪之书耳,非三坟五典训诰之言也,通才达儒所未究览也。
三曾五祖之言,又似解奏之文,此殆不诘,而虚妄自露矣。
今且聊复应之。
凡俗人常谓人死则灭,无灵无鬼。
然则无灵则无天曹,无鬼则无所收也。
若子孙奉佛,而乃追谴祖先,祖先或是贤人君子,平生之时,未必与子孙同事,而天曹便收伐之,令之尸,罗枉戮之痛,仁慈祖考,加虐毒于贵体,此岂聪明正直之神乎?
若其非也,则狐貉魍魉淫厉之鬼,何能反制仁贤之灵,而困禁戒之人乎?
以此为诬,鄙丑书矣。
又诬云,道人聚敛百姓,大构塔寺,华饰奢侈,糜费而无益云云。
正曰:夫教有深浅,适时应物,悉已备于首论矣,请复伸之。
夫恭俭之心,莫过,而山龙华虫,黼黻絺绣;
故《传》曰:“锡鸾和铃,昭其声也;
三辰旂旗,昭其明也;
五色比象,昭其物也”。
故王者之居,必金门玉陛,灵台凤阙,将使异乎凡庶,令贵贱有章也。
夫人情从所睹而兴感,故闻鼓鼙之音,睹羽麾之象,则思将帅之臣;
听琴瑟之声,观庠序之仪,则思朝廷之臣。
迁地易观,则情貌俱变,令悠悠之徒,见形而不及道者,莫不贵崇高而忽仄陋,是以诸奉佛者,仰慕遗迹,思存仿佛,故铭列图像,致其虔肃。
割损珍玩,以增崇灵庙;
上士游之,则忘其踬筌,取诸远味;
下士游之,则美其华藻,玩其炳蔚;
先悦其耳目,渐率以义方,三涂汲引,莫有遗迹,犹器之取水,随量多少。
唯穿底无当,乃不受耳。
又专诬以祸福为佛所作,可谓无不解矣,聊复释之。
夫吉凶之与善恶,犹善恶之乘形声,自然而然,不得相免也。
行之由己,而理玄应耳。
佛与,但共明忠孝信顺,从之者吉,背之者凶,示其渡水之方,则使资舟楫,不能令步涉而得济也。
其谓诲人之法,救厄死之术,亦犹神农唱粒食以充饥虚,黄帝垂衣裳以御寒暑。
若闭口而望饱,裸袒以求温,不能强与之也。
扁鹊之所以称良医者,以其应疾投药,不失其宜耳,不责其令有不死之民也。
扁鹊有云,吾能令当生者不死,不能令当死者必生也。
若夫为子则不孝,为臣则不忠乎,守膏肓而不悟,进良药而不御,而受祸临死之日,更多咎圣人,深恨良医,非徒东走,其势投井矣。
又诬云,沙门之在京洛者多矣,而未曾闻能令主上延年益寿,上不能调和阴阳,使年丰民富,消蓄却疫,克静祸乱云云,下不能休粮绝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长生久视云云。
正曰:不然。
庄周有云,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无奈何,审期分之不可迁也。
若令性命可以智德求之者,则发、旦二子,足令文父致千龄矣。
颜子死则称天丧子,惜之至也,无以延之耳。
且阴阳数度,期运所当,百六之极,有时而臻。
故尧有滔天之洪,汤有赤地之蓄,涿鹿有漂橹之血,坂泉有横野之尸,何不坐而消之,救其未然邪?
且夫熊经鸟曳,导引吐纳,辍黍稷而御英蕊,吸风露以代糇粮,俟此而寿,有待之伦也。
斯则有时可夭,不能无穷者也。
沙门之视,若未孩之儿耳,方将抗志于二仪之表,延祚不死之乡,岂能屑心营近,与涓彭争长哉!
难者苟欲骋饰非之辩,立距谏之强,言无节奏,义无宫商。
嗟夫,北里之乱雅,恶绿之夺黄也,其馀噪之音,曾无纪网,一遵先师不答之章。
又诬云,汉末有笮融者,合兵依徐州刺史陶谦使之督运,而融先事佛,遂断盗官运,以自利入,大起佛寺云云,行人悉酒食云云,后为刘繇所攻见杀云云。
正曰,此难不待绳约而自缚也。
夫佛教率以慈仁不杀忠信不愆廉贞不盗为首。
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迩者凶”。
而融阻兵安忍,结附寇逆,犯杀一也。
受人使命,取不报主,犯欺二也。
断割官物,以自利入,犯盗三也。
佛经云不以酒为惠施,而融纵之,犯酒四也。
诸戒尽犯,则动之死地矣。
譬犹吏人,解印脱冠,而横道肆暴,五尺之童,皆能制之矣。
笮氏不得其死,适足助明为恶者之获殃耳。
又诬云,石崇奉佛亦至,而不免族诛云云。
正曰:石崇之为人,余所悉也。
憍盈耽酒,放僭无度,多藏厚敛,不恤茕独。
论才则有一割之利,计德则尽无取焉。
虽托名事佛,而了无禁戒,即如世人貌清心秽,色厉内荏,口咏,而行偶桀蹠,自贻伊祸,又谁之咎乎?
又诬曰,周仲智奉佛亦精进,而竟复不蒙其福云云。
正曰:寻斯言,似乎幸人之灾,非通言也。
仲智虽有好道之意,然意未受戒为弟子也。
论其率情亮直,具涉炜上,自是可才,而有强梁之累,未合道家婴儿之旨矣。
以此而遇忌胜之雄,丧败理耳。
纵如难者之言,精进而遭害者有矣,此何异颜项夙夭,馁死,比千尽忠而陷割心之祸,申生笃孝而致雉经之痛?
若此之比,不可胜言。
孔子曰:“仁者寿,义者昌”。
而复有不免,固知宿命之证,至矣信矣。
又诬云,事佛之家,乐死恶生,属纩待绝之日,皆以为福禄之来,而无哀感之容云云。
正曰:难者得无隐心而居物,不然,何言之逆乎?
夫佛经自谓得道者,能玄同彼我,浑齐短修,涉生死之变,泯然无概;
步祸福之地,而夷心不怛,乐天知命安时处顺耳。
其未体之者,哀死慎终之心,乃所以增其笃也,故有大悲宏誓之义。
雠人之丧,犹如哀矜,以德报怨,不念旧恶,况乎骨肉之痛,情隆自然者,而可以无哀感之心者哉?
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恐畴己之深也。
逆情违道,于斯见矣(《弘明集》一,载此文于《牟子理惑论》后,无撰人名。案:称石崇周嵩,则撰人在明帝后也。)
建言便宜 南朝宋 · 孔琳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七
夫玺印者,所以辩章官爵,立契符信
官莫大于皇帝,爵莫尊于公侯。
而传国之玺,历代迭用,袭封之印,奕世相传,贵在仍旧,无取改作。
今世唯尉一职,独用一印,至于内外群官,每迁悉改,讨寻其义,私所未达。
若谓官各异姓,与传袭不同,则未若异代之为殊也。
若论其名器,虽有公卿之贵,未若帝王之重。
若以或有诛夷之臣,忌其凶秽,则汉用秦玺,延祚四百,未闻以子婴身戮国亡,而弃之不佩。
帝王公侯之尊,不疑于传玺,人臣众僚之卑,何嫌于即印。
载籍未闻其说,推例自乖其准。
而终年刻铸,丧功消实,金银铜炭之费,不可称言,非所以因循旧贯易简之道。
愚谓众官即用一印,无烦改作。
若有新置官,又官多印少,文或零失,然后乃铸,则仰裨天府,非唯小益。
凶门柏装,不出礼典,起自末代,积习生常,遂成旧俗。
爰自天子,达于庶人,诚行之有由,卒革必骇。
然苟无关于情,而有愆礼度,存之未有所明,去之未有所失,固当式遵先典,釐革后谬,况复兼以游费,实为民患者乎。
凡人士丧仪,多出闾里,每有此须,动十数万,损民财力,而义无所取。
至于寒庶,则人思自竭,虽复室如悬磬,莫不倾产殚财,所谓葬之以礼,其若此乎。
谓宜谨遵先典,一罢凶门之式,表以素扇,足以示凶。
昔事故饥荒,米谷绵绢皆贵,其后米价登复,而绢于今一倍。
绵绢既贵,蚕业者滋,虽勤厉兼倍,而贵犹不息。
愚谓致此,良有其由。
昔事故之前,军器正用铠而已,至于袍、袄𮖁裆,必俟战阵。
实在库藏,永无损毁。
今仪从直卫及邀罗使命,或有防卫送迎,悉用袍袄之属,非唯一府,众军皆然。
绵帛易败,势不支久。
又昼以御寒,夜以寝卧,曾未周年,便自败裂。
每丝绵新登,易折租以市,又诸府竞收,动有千万,积贵不已,实由于斯,私服为之艰匮,官库为之空尽。
愚谓若侍卫所须,固不可废,其馀则依旧用铠。
小小使命送迎之属,止宜给仗,不烦铠、袄
用之既简,则其价自降。
夫不耻恶食,唯君子能之。
肴馔尚奢,为日久矣。
今虽改张是弘,而此风未革。
所甘不过一味,而陈必方丈,适口之外,皆为悦目之费,富者以之示夸,贫者为之殚产,众所同鄙,而莫能独异。
愚谓宜粗为其品,使奢俭有中,若有不改,加以贬黜,则德俭之化,不日而流(《宋书·孔琳之传》,义熙初,众官献便宜,琳之于众议之外,别建言。)
重答颜光禄 南朝宋 · 何承天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三
吾少信管见,老而弥笃,既言之难云,将湮腐方寸,故愿凭流飏,以托鳞融,厚故意垂怀,惠以重释,稽证周明,华辞博赡。
夫良玉时玷,贱夫指其瑕,望舒抱魄,野人睨其缺,岂伊好辨,未获云已。
复进请益之问,庶以研尽所滞。
来告云,三才之论,故当本诸三画,三画既陈,中称君德,所以神致太上,崇一元首。
若如论旨,以三画为三才,则初拟地爻,三议天位。
然而遁世无闷,非厚载之目,君子乾乾,非苍苍之称。
果两仪罔托,亦何取于立人,但爻在中和,宜应蓄德耳。
又云,恻隐穷博爱之量,耻恶尽祐直之方,则为上仁上义,便是计体仁义者为三才。
寻又云乔札未获上附,尹颜宜其下丽,则黄裳之人也,其犹弗及。
虽赜之旨高下无准,故惑者未悟也。
夫阴阳陶气,刚柔赋性,圆首方足,容貌匪殊,恻隐耻恶,悠悠皆是。
但参体二仪,必举仁义为端,取知限以名器,慎其所假,遂令惠人洁士,比性于毛群,庶几之贤,同气于介族,立象之意,岂其然哉。
又云,已均被同众,复何讳众同,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
夫特灵之神,既异于众,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于本理,而理异焉,同众之生,名将安附。
若执此生名,必使从众,则混成之物,亦将在例邪?
又云,谨为垣防,犹患逾盗,况乃罔不设备,以充侈志。
方开所泰,何议去甚。
足下始云皇圣设侯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反渐息泰。
今复以方开所泰为难,未详此将难鄙议,将讥圣人也。
又云,市庖之外,岂无御养,神农所书,中散所述,何必以刲刳为禀和,爓瀹为翼善。
夫禋瘗茧栗,宗社三牲,膮肜豆俎,以供宾客,七十之老,俟肉而饱,岂得唯陈列草石,取备上药而已。
吾所忧不立者,非谓洪论难持,退嫌此事不可顿去于世耳。
又云,天下宁有无形之有,顾此唯疑,宜见正定。
寻来旨似不嫌有鬼,当谓鬼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故邪?
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乔吴札,亦以为然。
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龙门九成,人鬼咸格。
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离之辩乎?
又云,后身著戒,可不敬与?
慈护之人,深见此数。
未详所谓慈护者,谁氏之子?
若据外书报应之说,皆吾所谓权教者耳。
讲求至理,曾不析以圣言,多采谲怪,以相扶翼,得无似以水济水邪?
又云,物无妄然,必以类感,常善以救,善亦从之,势犹影表,不虑自来,斯言果然,则类感之物,轻重必侔,影表之势,修短有度,致饰土木,不发慈悯之心,顺时蒐狩,未根惨虐之性,天宫华乐,焉赏而上升,地狱幽苦,奚罚而沦陷,唱言穷轩轾,立法无衡石
一至于此,且阿保傅爱,慎及溷腴,良庖提刀,情怵介族。
彼圣人者,明并日月,化关三统。
若令报应必符,亦何妨于教,而缄扃羲唐之纪,埋闭之世。
肇结网罟,兴累亿之罪,仍制牲牢,开长夜之罚,遗彼天厨,甘此刍拳,曾无拯溺之仁,横成纳隍之酷,其为不然,宜简渊虑。
若谓穷神之智,犹有所不尽,虽高情爱奇,想亦未至于侮圣也。
足下论仁议,则情之者少,利之者多,言施惠,则许其遗贤忘报。
在情既少,孰能遗贤,利之者多,曷云忘报?
若能推乐施之士,以期欲仁之畴,演忘报之意,引向义之心,则义实在斯,求仁不违。
至于济有生之类,入无死之地,庆周兆物,尊冠百神,斯旨弘诞,非本论所及,无乃秦师将遁,行人言肆乎?
岂其相迫,居吾语子,圣人在上,不与百神争长,有始有卒,焉得无死之地。
夫辩章幽明,研精庶物,反初结绳,终繁文教,性以道率,故绝亲誉之名,范围造化,无伤博爱之量。
以畋以渔,养兼贤鄙,三品之获,实充宾庖,金石发华,笙龠协节,醉酒饱德,介兹万年,处者弘日新之业,仕者敷先王之教。
诚著明君,泽被万物,龙章表观,鸣玉节趋,斯亦尧孔之乐地也。
及其不遇,考槃阿涧,以善其身,杀鸡为黍,聊寄怀抱。
负鼎割烹,扬隆名于长世,或屠羊鼓刀,陵高志于浮云,此又君子之处心也。
何必陋积善之延祚,希无验于来世,生背当年之真欢,徒疲役而靡归。
系风捕影,非中庸之美,慕夷眩妖,违通人之致。
蹲膜揖让,终不并立,窃愿吾子舍兼而遵一也。
及蜀梁二叔甘人驿胥之譬,非本义所断,故不复具(《弘明集》四)
又释何衡阳达性论 南朝宋 · 颜延之
 出处:全宋文卷三十七
圣虑难原,神应不测。
中散所云,中人自竭,莫得其端,岂其浅斥,所可深抽。
徒以魏文大布,见刊异世,滕修虾须,取愧当时。
故于度外之事,怯以意裁耳。
足下已审其虚实,方书之不朽,独鉴坚精,难复疑问
聊写馀怀,依答条释。
事纬殃福,义杂胡华,虽存简章,自至烦文。
过此已往,余欲无言。
答曰:若如论旨,以三画为三才,则初拟地爻,三议天位。
然而遁世无闷,非厚载之目。
君子乾乾,非苍苍之称。
果两仪罔托,亦何取于立人
但爻有中和,宜应君德耳。
释曰:闻之前学,淳象始于三画,兼卦终于六爻。
三画立本,三才之位,六爻未变,群龙所经。
是以重卦之后,则以出处明之。
故遁世乾乾,潜藏皆行,圣人适时之义,兼之道也。
若以初爻非地,三位非天,以为两仪罔托,立人无取,未知足下前论三才同体,何因而生?
若犹受之系说,不轶师训,何独得之复卦,丧之单象。
如羲文之外,更有三才。
此自春秋新意,吾无识焉。
且遁世乾乾,虽非载覆之名。
一体之中,未失高卑之实。
岂得以变动之辞,废立本之义。
又知以爻在中和,宜应君德。
若徒有中和之爻,竟无中和之人,则爻将何放?
若中和在德,则不得人皆中和。
体合之论,固未可殊越。
答曰:上仁上义,便是许体仁义者为三才。
寻又云,侨札未获上附,伊颜宜其下丽,则黄裳之人,其犹弗及。
虽赜之旨,高下无准,故惑者未悟。
释曰:所云上仁上义,谓兼总仁义之极,可以对飨天地者耳,非谓少有耻爱,便为三才。
前释已具,怪复是问。
四彼城中,唯王是体。
知三此两仪,非圣不居,易者同归,可无重惑。
案东鲁阶差,侨札理不允备,何由上附至位;
依西方准墨,伊颜未获法身,故当下丽生品,来论挟姬议释。
故两解此意,冀以取了;
反致辞费,圣作君师。
贤为臣赀,接畅神功,影响大业,行藏可共,默语亦同。
体分至此,何负黄裳。
议者徒见不得等位元首,横生诮恨而不知引之极地,更非守节之情。
指断如斯,何谓无准?
答曰:夫阴阳陶气,刚柔赋性,圆首方足,容貌匪殊,恻隐耻恶,悠悠皆是。
参体二仪,必举仁义为端耳。
释曰:若谓圆首方足,必同耻恻隐之实,容貌匪殊,皆可参体二仪。
蹻蹠之徒,亦当在三才之数邪?
若诚不得,则不可见横目之同,便与大人同列?
悠悠之伦,品量难齐。
既云仁者安仁,智者利仁。
又云力行近仁,畏罪强仁。
若一之正位,将真伪相冒。
庄周云:「天下之善人寡,不善人多」。
其分若此,何谓皆是?
答曰:知欲限以名器,慎其所假,遂令惠人洁士,比性于毛群;
庶几之贤,同气于介族,立象之意,岂其然乎?
释曰:名器有限,良由赀体不备。
虽欲假之,疑阳谓何?
含灵为人,毛群所不能同;
禀气成生,洁士有不得异。
象放其灵,非象其生。
一之而已,无乃诬漫
答曰:已均被同众云云,特灵之神,既异于众,得生之理,何尝暂同。
生本于理,而理异焉,同众之生,名将安附?
若执此生名,必使从众,则混成之物,亦将在例邪?
释曰:吾前谓同于所方,岂得生之可异?
足下答云,非谓不然。
又曰奚取不异之生,必宜为众,是则去吾为众,而取吾不异。
岂有不异而非众哉!
所以复云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耳。
今答又谓得生之理,何尝暂同。
生本于理,而理异焉。
请问得生之理,故是阴阳邪?
吾不见其异,而足下谓未尝暂同。
若有异理,非复煦蒸邪。
则阴阳之表,更有受生途趣,三世讵宜坚立,使混成之生,与物同气,岂混成之谓?
若徒假生名,莫见生实,则非向言之匹,言生非生,即是有物不物。
李叟此说,或更有其义。
以无诘有,颇为未类。
答曰:谨为垣坊云云,始云皇圣设侯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反渐息泰。
今复以方开所泰为难,未详此将难鄙议,为讥圣人也。
释曰:前观本论,自九谷以下,至孔钓不纲,始知高议,谓凡有宰,作皆出圣人躬为尸匠,以率先下民也。
孤鄙拙意,自谓每所施为,动必有因。
圣人从为之节,使不迁越
此二怀之大断,彼我所不同。
吾将节其奢流,故有息泰之说。
足下方明备设,未知于何去甚?
而中答又云:所谓甚者,圣人固已去之,不了此意,故近复以所泰为问。
答云:未详谁难,或自忌前报。
答曰:市庖之外云云,夫禋瘗茧栗,宗社三牲,肜膮豆俎,以供宾客
七十之老,俟肉而饱,岂得唯陈草石,取备上药而已。
而忧不立者,非谓洪论难持,退嫌此事,不可顿去于世耳。
释曰:神农定生,周人备教,既唱粒食,而言上药;
既用牺牢又称苹蘩
祭膳之道,故无定方。
前举市庖之外,复有御养者,捐夺刳沦之滞,以明延性不一。
非谓经世之事,皆当取备草石,然芼拳之功,希至百龄,朮之懿,亟闻千岁。
由是言之,七十之老,何必谢恩于肉食,但自封一域者,舍此无术耳。
想不可顿去于世,犹是前释所云,不能顿夺所滞也。
始获符同,敢不归美?
既知不可顿去,或不谓道尽于此。
答曰:天下宁有无形之有云云。
寻来旨似不嫌有鬼,尝谓鬼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邪?
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侨吴札,亦以为然?
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
龙门九成,人鬼咸格。
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离之辩乎?
释曰:非唯不嫌有鬼,乃谓有必有形。
足下不无是同处有复异,是以比及质诘,欲以求尽,请舍天竺之说,谨依中土之经。
又置别为生类,共议登遐,精灵体状有无,固然宜报定。
典策之中,鬼神累万,所不了者,非其名号,比获三论。
每来益众,万鬼毕至,竟未片答。
虽启告周博,非解企渴。
无形之有,既不匠立,徒谓支离,以为通说
若以核正为支离者,将以浮漫为直达乎。
答曰:后身著戒云云,未详所谓慈护者,谁氏之子。
若据外书报应之说,皆吾所谓权教者耳。
凡讲求至理,曾不析之圣言,多采谲怪,以相扶翼,得无似以水济水乎?
释曰:慈护之主,计亦久闻其人,责以谁子,将以文殊释氏,如谓报应之说,皆是权教。
权道隐深,非圣不尽。
虽子通识,虑亦未见其极。
吾疲于推求,而足下逸于独了,良有恶然。
若权教所言,皆为欺妄,则自然之中,无复报应。
吾懦于击决,足下烈于专断,亦又惧焉。
神高听卑,庸可诬哉!
想云圣言者,必之诰。
今之所谈,皆其信顺之事,而谓曾不析之,复是未经。
详思来论,立姬废释,故吾引释符姬,答不越问,未觉多采,由余日磾,不生华壤,何限九服之外,不有穷理之人?
内外为判,诚亦难乎?
若自信其度,独思耳目,习识之表,皆为谲性,则吾亦已矣。
答曰:又云,物无妄然,必以类感云云,斯言果然,则类感之物。
轻重必侔,影表之势,修短有度,致饰土木,不发慈悯之心,顺时蒐狩,未根惨虐之性。
天宫华乐,焉赏而上升。
地狱幽苦,奚罚而沦陷。
唱言穷轩轾,立法无衡石。
一至于此。
释曰:影表之说,以征感报,来意疑不必侔,嫌其无度,即复除福应也。
福应非他,气数所生,若灭福应,即无气数矣。
足下功存步验,而还伐所知,想信道为心者,必不至此。
若谓不慈于土木之饰,有甚于顺时之杀者,无乃大负夫人之心。
黄屋玉玺,非必之情。
崇居丽养,岂是释迦之意?
责天宫之赏,求地狱之罚,颇类昔人亚夫之诘,英布之问,有味乎其言。
此盖众息心之所详,吾可得而略之。
答曰:且阿保傅爱,慎及溷腴,良庖提刀,情怵介族。
彼圣人者,明并日月,化关三统。
若令报应必符,亦何妨于教,而缄扃羲唐之纪,埋闭之世。
肇结网罟,兴累亿之罪。
仍制牲牢,开长夜之罚。
遗彼天厨,甘此刍拳,曾无拯溺之仁,横成纳隍之酷。
其为不然,宜简渊虑。
若无穷神之智,犹有所不尽。
虽高情爱奇,想亦未至于侮圣。
释曰:知谓报应之义,缄羲周之世,以此推求,为不符之证。
羲唐邈矣,人莫之详。
尚书》所载,不过数篇,方言德刑之美,遑记祸福之源。
今帝典王策,犹不书性命之事,而微阙文,以为古必无之,斯亦师心之过也。
且信顺殃庆,咸列之籍,谓之埋闭如小径乎。
但言有远近,教有浅深,故使智者与此而夺彼邪?
夫生必有欲,欲必有求,欲歉则争,求给则恬。
争则相害,恬则相安。
网罟之设,将蠲害以取安乎?
且畋渔牲牢,其事不异。
足下前答,已知牲牢不可顿去于今世,复谓畋渔不可独弃于古,未为通类矣。
好生恶死,每下愈笃。
故宥其死者顺其情,夺其生者逆其性。
至人尚矣,何为犯顺而居逆哉?
是知不能顿夺所滞,故因为之制耳。
圣灵虽茂,无以睿惛之心,弱丧之民,何可胜论?
罪罚之来,将物自取之。
事远难致,不由天厨见遗;
物近易耽,故常刍拳是甘。
拯溺出隍,众哲所共,但化物不同,非道之异,不尽之让,亦如过当。
子长爱奇,本不类此。
答曰:足下论仁义,则云情之者少,利之者多。
言施惠则诈其遗贤忘报。
在情既少,孰能遗贤,利之者多,曷云忘报?
若能推乐施之士,以期欲仁之畴,演忘报之意,引向义之心,则义实在斯,求仁不远。
释曰:情仁义者寡,利仁义者众,闻之庄书,非直孤说,未获详校,遽见弹责
夫在情既少,利之者多,不能遗贤,曷云忘报?
实吾前后勤勤以为不得配拟二仪者耳。
复非笃论,所应据正?
若乐施忘报,即为体仁,忘报而施,便为合义。
可去欲字,并除向名。
在斯不远,谁不是慕?
答曰:济有生之类云云,斯旨宏诞,非本论所及,无乃秦师将遁,行人言肆乎?
释曰:足下论挟姬释,吾亦答兼戎周。
足下以此抑彼,谓福及高门,吾伸彼抑此,云庆周兆物。
足下据此所见,谓祚止公侯。
吾信彼所闻,云尊冠百神,本议是争,曷云不及?
夫论难之本,以易夺为体,失之已外,辄云宏诞,求理之途,几乎塞矣。
师遁言肆,或不在此。
答曰:岂其相迫,居吾语子。
圣人在上,不与百神争长;
有始有卒,焉得无死之地云云。
释曰:岂其相迫,一何务德
「居吾语子,又何壮辞?
凡为物之长,岂急之所得?
非唯不争,必将下之。
不可见尊冠百神,便谓与百神争长,无乃取之滕薛,弃之体仁,和谓物有始卒,无不死之地,求之域内,实如来趣。
前释所谓胜类诸区,有诚亦宜然者也。
至如《山经》所图,仙传所记,事关世载,已不可原。
况复道绝恒情,理隔常照,必以于我不然,皆当绝弃,此又所不得安。
答曰:夫辨章幽明,研精庶物云云。
释曰:逮省此章,盛陈列代,文博体周,颇善师法。
歌诵圣世,足为繁声。
讨求道义,未是要说耳。
昔在幼壮,微涉群纪
皇王之轨,贤智之迹,侧闻其略,敢辱其详,惠示之笃,实勤执事
答曰:何必陋积庆之延祚,希无验于来生,蹲膜揖让,终不并足。
窃愿吾子舍兼而遵一云云。
释曰:不陋积庆,已伸信顺之条。
贯希来生,亦具感报之说。
藻兖大裘,同周一体。
蹲膜揖让,何为不俱行一世。
理有可兼,无谓宜舍。
答曰:蜀梁二叔,世人驿胥之譬,非本论所经,故不复具云。
释曰:近此数条,聊发戏端,亦犹越人问布,见采于前谈,肄业及之,无相多怪。
然二叔为问,欲以却编户之疑,没而不答,诚有望焉。
足下连国云从,宏论风行
吾幽生孤说,每获窃议
此之不侔,事有固然。
实由通才,所共者理,欻忘其烦,贪复息心(《弘明集》四。)
大周封祀坛碑 初唐 · 武三思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三十九
臣闻乾坤大象也。张三光而列五岳。帝皇大宝也。朝万国而礼百神。然则历考河图。傍稽洛谶。乘枢建极。(阙三十一字)地羲农轩顼氏往。氏作。邦畿则千八百国。封禅则七十二君。唯临日观之岫。才越天齐之岭。(阙三十二字)三花玉树。遥分神女之台。五方金芝。下秀仙人之窟。仰通上帝之境。俯枕中枢之甸。风烟万载。徵荐鲽而(阙三十一字)昌之日可以召玉帛。可以勒银绳。建显号而施尊名。飞英声而腾茂实。其唯我大周乎。祖(阙三十字)兴王之秘箓。运鹏海而首出。跃龙泉而高视。卷舒元气。分宝位于元宫。登步大阶。受珍图于黄屋。均两曜而(阙三十字)天册金轮圣神皇帝陛下徇齐作后。聪明为辟。心悬万月。从雁塔而乘时。足驭千花。自龙宫而应运。垂大(阙三十一字)位祥龟负字。悬符启夏之徵。瑞马呈图。豫送开虞之兆。岂独天浮紫气。知赤帝之将兴。地映红□表朱宣之(阙三十字)之因叶聚祥经。谁识去来之果。延妙相于丹扆。降法身于紫极。湛然常乐。轮风销八柱之天。寂尔圜明。剑雨(阙三十字)踊悬石镜于丹霄。圣水潜开。湛珠泉于碧汉。澄漪写月。非关竹箭之流。迥岫排云。何止莲花之□遐循(阙三十二字)至德掩于百代。宏猷超于万叶。讴歌纂箓。考符瑞于尧终。狱讼膺期。送休徵于舜禅。八窗四达之制。五室九(阙三十字)宫非待子舆之议。悬宝思而不测。运灵襟而独远。雕楹峻峙。若鳌柱之临空。反宇中垂。似鹏云之映(阙三十二字)绀席于鸡津。开紫坛于龟浦。苍龙晓辟。钩陈迥双阙之前。翠凤晨张。玉辇下三川之上。山分虎据。指曰(阙三十二字)之野。开玉帷而钤士。命金坛而拜将。营分水月。烟消彭蠡之滨。陈起山虹。雾廓洞庭之野。三监纵慝。七国(阙三十一字)云梯驱鸿装而骖凤驾。未若浪井常沸。云浆镇涌。流珠䍐匹。练玉难俦。偶西圣而为尊。配东皇而保祚。(阙三十一字)奏飞龙远叶高阳之代。鬼神无以秘其奥。造化所以同其节。鲲池象浦。才居侯甸之中。细柳蟠桃。未出王畿(阙三十字)庭而失所。铜掌著于汉日。金茎营于魏代。空竭神仙之望。无阶风化之美。未有殊方送款。争驰就日之心。(阙三十一字)岧峣而上秀。山光拂迥。疑覆鼎之黄云。珠影浮空。似临圭之白日。铜舟铁轫。淩幽驾险。石弩玉环。驰烟驿(阙三十一字)鹿银獐年趋于帝囿。龙编列壤。遥通落雁之峰。象郡疏疆。远控跕鸢之水。时惊蛇豕之暴。或纵豺狼之虐。(阙三十字)氓俗皇威远举。取八桂若摧枯。庙略冥通。殄三珠如拉朽。烟尘息而九区静。文轨同而万方泰。至若(阙三十一字)至莺啼草秀。雁飞木落。丹花翠。送宇宙之春光。玉露金风。涨山川之秋气。披绣闼而□天步。敞雕轩而(阙三十一字)庾登而俗阜。高天降祚。先开雨之祯。厚地钟祥。更锡归禾之瑞。艾韡知惧。草缨无犯。郑所以焚科。燕(阙三十一字)集黑玉来而殷业泰。龙飞白水。赤伏至于刘亭。凤集岐山。丹书下于姬户。今皇图纂于七宝。天册□于(阙三十一字)头燕颔。既巢于阿阁。牛尾狼题。方驯于禁籞。山车泽马。凑仙掖而骈阗。丹甑黄银。拥神州而骆驿。祥蓂(阙三十一字)旷时殊贶。咸不召而自来。绝代洪祯。固无幽而不出。于是三灵耸听。万方翘首。偫公陈禅草之仪。天子(阙三十一字)者雾集。叫龙围者雨骤。宸仪迥映。俄流黄道之晖。仙涣遥垂。忽降丹穹之液。粤以天册万岁二年元(阙三十一字)三界有昭苏之乐。皇恩与和气同泛。帝泽共祥云俱洒。车书正朔。极远而穷幽。文物声明。振天而动地。(阙三十字)之楼法驾出铜驼之道。八神分卫。飞蒙茸而走陆梁。万骑齐驱。拥浮云而腾转电。虹霓作其旌旆。霜雪为其(阙三十字)帷宫欱野。笙镛交太一之坛。帐殿喷山。钟鼓沸天中之邑。圣皇乃端瑞珽。降雕舆。率百辟而虔肃。契(阙三十一字)祥光下烛。金花孕彩。依辇道而分晖。玉醴浮甘。委行厨而蓄润。变温景于黑陆。降仙禽于丹峤。木呈连理之(阙三十字)射牛之盛礼。镂皇猷于翠䃭。腾帝徽于紫岳。烟云动色。标绝迹于千年。雷雨流恩。洽殊私于万类。(阙三十一字)笺而颂德。抽兔毫而沥思。所冀皇猷永固。将九地而齐贞。帝祚长隆。与三天而共远。其词曰。
洪垆开辟。
大象初甄。
四溟环地。
八柱承天。
江河濆薄。
日月回旋。
三徽递往。
五运更迁(其一)
文物既叙。
皇王有作(阙三十字)
奕三皇。
俱陈玉帛。
各起坛场。
鸟鱼符瑞。
徵祥。
宁临太室。
空陟神房(其三)
玉册延祚
金轮驭极。
坛跃(阙三十字)中千花耸塔。
七宝□宫。
傍周法界。
上达虚空。
长悬佛日。
永息魔风(其五)
峻极于天。
郁盘于地。
汉跸徒拥。
虞巡莫(阙三十字)叠迹苍龙。
希陪□辇。
愿侍云封。
蒲轮欲驭。
诰俄从(其七)
凤历祥年。
龟图考日。
法驾将备。
乘舆乃出。
(阙三十一字)璋旌旗焰焰。
宫徵锵锵。
天浮瑞日。
烛神光(其九)
古树三花。
仙岩万岁。
银绳是勒。
金□□□业□九皇功超(下阙)
特恩司马宗召权主司马光祀奏绍兴六年八月 宋 · 范冲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
司马光家属向者伏蒙圣慈,月给钱米,故得存在至今。
窃惟为国宗臣,远近中外言及之,则以手加额,功在社稷,泽在斯民。
奉祀乏主,行路之人,莫不哀之。
宜有以振恤,昭示四方,为忠义之劝。
族系单寡,目今止有族曾孙宗召一人,难以使之出继。
欲乞令宗召权主光祀,特与添差就近一合入差遣
名德显著,其后衰绝如此,朝廷特恩,不容有援例者。
味卿言 清 · 洪亮吉
 出处:拟两晋南北史乐府卷下
恪谁长,慕容炜,有霍光
猛谁伍,秦苻坚,有仲父
裕谁堪,司马宗,有曹瞒
知人何详己何略,如君之才总谁角,可怜死惭高著作
按:崔浩魏太宗论近世将相之臣,太宗悦,赐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酒。」○后以撰国史族诛。○高允著作郎十七年不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