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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传序 西晋 · 皇甫谧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一
孔子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是以洪崖先生创高道于上皇之世,许由善卷不降节于唐虞之朝。
自三代秦汉,达乎魏兴受命,中贤之主,未尝不聘岩穴之隐,追遁世之民。
是以《易》箸束帛之义,《礼》有玄纁之制,诗人发《白驹》之歌,《春秋》显子臧之节,《明堂·月令》以季春之月聘名士,礼贤者。
然则高让之士,王政所先,厉浊激贪之务也。
史班之载,多所阙略
梁鸿颂逸民,苏顺科高士,或录屈节,杂而不纯。
又近取秦汉,不及远古
夫思其人,爱其树,况称其德而赞其事哉!
采古今八代之士,身不屈于王公,名不耗于终始,自尧至魏,凡九十馀人。
虽执节若去就两龚,皆不录也(《高士传》明刊本。又见《御览》五百一十。)
与山巨源绝交书 曹魏 · 嵇康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七、文选卷四十三
康白:足下昔称吾于颍川,吾常谓之知言。
然经怪此意,尚未熟悉于足下,何从便得之也?
前年从河东还,显宗阿都说足下议以吾自代,事虽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
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狭中,多所不堪,偶与足下相知耳。
閒闻足下迁,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手荐鸾刀,漫之膻腥,故具为足下陈其可否。
吾昔读书,得并介之人,或谓无之,今乃信其真有耳。
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
今空语同知有达人,无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与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耳。
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
柳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
吾岂敢短之哉!
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
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
以此观之,故之君世,许由之岩栖子房之佐汉,接舆行歌,其揆一也。
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
故君子百行,殊涂而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
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
延陵子臧之风,长卿相如之节,志气所托,不可夺也。
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
少加孤露母兄见骄,不涉经学。
性复疏懒,筋驽肉缓,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闷痒,不能沐也。
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转乃起耳。
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
简与礼相背,懒与慢相成,而为侪类见宽,不攻其过。
又读庄老,重增其放。
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
此由禽鹿少见驯育,则服从教制,而见羁,则狂顾顿缨赴蹈汤火,虽饰以金镳,飨以嘉肴,逾思长林,而志在丰草也。
阮嗣宗不论人过,吾每师之,而未能及。
至性过人,与物无伤,唯饮酒过差耳。
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雠,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
吾不如嗣宗之贤,而有慢弛之阙;
又不识人情,闇于机宜
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
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
又人伦有礼,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一不堪也。
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二不堪也。
危坐一时,痹不得摇,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
不便书,又不喜作书,而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荅,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四不堪也。
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己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虽瞿然自责,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顺俗,则诡故不情,亦终不能获无咎无誉如此,五不堪也。
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嚣尘臭处,千变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
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繁其虑,七不堪也。
又每非汤武而薄,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
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此甚不可二也。
促中小心之性,统此九患,不有外难,当有内病,宁可久处人间邪!
又闻道士遗言,饵朮黄精,令人久寿,意甚信之;
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
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
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
禹不偪伯成子高,全其节也;
仲尼不假盖于子夏,护其短也;
诸葛孔明不偪元直以入蜀;
华子鱼不强幼安以卿相。
此可谓能相终始,真相知者也。
足下见直木必不可以为轮,曲者不可以为桷,盖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
故四民有业,各以得志为乐,唯达者为能通之,此足下度内耳。
不可自见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
己嗜臭腐,养鸳雏以死鼠也。
吾顷学养生之术,方外荣华,去滋味,游心于寂寞,以无为为贵。
纵无九患,尚不顾足下所好者,又有心闷疾,顷转增笃,私意自试,不能堪其所不乐。
自卜已审,若道尽涂穷则已耳。
足下无事冤之,令转于沟壑也。
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悽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病,顾此悢悢,如何可言!
今但愿守陋巷,教养子孙,时与亲旧叙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愿毕矣。
足下若嬲之不置,不过欲为官得人,以益时用耳。
足下旧知吾潦倒粗疏,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贤能也。
若以俗人皆喜荣华,独能离之,以此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耳。
然使长才广度,无所不淹,而能不营,乃可贵耳。
若吾多病困,欲离事自全,以保馀年,此真所乏耳,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
若趣欲共登王涂,期于相致,时为欢益,一旦迫之,必发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于此也。
野人快炙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愿足下勿似之。
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
嵇康白。
自理表 西晋 · 石崇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三
臣兄统以先父之恩,早被优遇,出入清显,历位尽勤。
伏度圣心,有以垂察。
近为扶风王骏横所诬谤,司隶中丞等飞笔重奏,劾案深文,累尘天听。
臣兄弟跼蹐,忧心如悸。
戚属尊重,权要赫奕。
内外有司,望风承旨。
苟有所恶,易于投卵
自统枉劾以来,臣兄弟不敢一言稍自申理。
戢舌钳口,惟须刑书
人称「荣华于顺旨,枯槁于逆违」,诚哉斯言,于今信矣。
是以虽董司直绳,不能不深其文,抱枉含谤,不得不输其理。
幸赖陛下天听四达,灵鉴昭远,存先父勋德之重,察臣等勉励之志。
中诏申料,罪谴澄雪。
臣等刻肌碎首,未足上报。
臣即以今月十四日,与兄统、浚等诣公车门拜表谢恩。
伏度奏御之日,暂经天听。
此月二十日,忽被台禁止符,以统蒙宥,恩出非常,臣晏然私门,曾不陈谢,复见弹奏,讪辱理尽。
臣始闻此,惶惧狼狈,静而思之,固无怪也。
苟尊势所驱,何所不至,望奉法之直绳,不可得也。
臣以凡才,累显重,不能负载析薪,以答万分。
一月之中,奏劾频加,曲之与直,非臣所计。
所愧不能承奉戚属,自陷于此。
不媚于灶,实愧王孙。
随巢子》称「明君之德,察情为上,察事次之」。
所怀具经圣听,伏待罪黜,无所多言(《晋书·石崇传》)
诸葛亮五事 晋 · 郭冲
 出处:全宋文卷十七、全晋文 卷七十五
其一事曰: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
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
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
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
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所以致弊,实由于此。
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荣恩并济,上下有节。
为治之要,于斯而著」。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见刘备,方得交接,开论伐魏形势,甚合计。
稍欲亲近,刺者未得便会,既而入,魏客神色失措。
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
须臾,客如厕,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补益」。
问所在,曰:「起者其人也」。
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
追之已越墙而走。
三事曰,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惟留万人守城。
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而与军错道,径至前,当六十里所,侦候宣帝在城中,兵少力弱。
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
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
宣帝常谓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
明日食时,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
候逻还白,如所言。
宣帝后脂深以为恨。
四事曰,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
人皆贺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
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
于是蜀人咸知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
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椰十二更下,在者八万。
时魏军始陈,幡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
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
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
皆催遣令去。
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住者愤踊,思致死命。
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
临战之日,莫不拔刀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久之由也(《蜀志·诸葛亮传》注引王隐《蜀记》云:晋初扶风王骏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是谭者多讥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金城郭冲以为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者惑焉。条五事,殁不闻于世者,等亦不能复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
郭冲诸葛亮五事 南朝宋 · 裴松之
王隐《蜀记》云,晋初扶风王骏关中司马高平刘宝长史荥阳桓隰、诸官属士大夫共论诸葛亮,于时谭者多讥托身非所,劳困蜀民,力小谋大,不能度德量力。
金城郭冲以为权智英略,有逾管晏,功业未济,论者惑焉。
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等亦不能复难,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
松之以为亮之异美,诚所愿闻,然冲之所说,实皆可疑,谨随事难之如左:
其一事曰: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怀怨叹,法正谏曰:「昔高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
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
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
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济。
刘璋暗弱,自焉以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
所以致弊,实由于此。
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
荣恩并济,上下有节。
为治之要,于斯而著」。
难曰:案法正在刘主前死,今称法正谏,则刘主在也。
诸葛职为股肱,事归元首,刘主之世,又未领益州,庆赏刑政,不出于己。
寻冲所述答,专自有其能,有违人臣自处之宜。
谦慎之体,殆必不然。
刑法峻急,刻剥百姓,未闻善政以刻剥为称。
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见刘备,方得交接,开论伐魏形势,甚合计。
稍欲亲近,刺者尚未得便会,既而入,魏客神色失措。
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
须臾,客如厕,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补益」。
问所在,曰:「起者其人也」。
徐叹曰:「观客色动而神惧,视低而忤数,奸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
追之,巳越墙而走。
难曰:凡为刺客,皆暴虎凭河,死而无悔者也。
刘主有知人之鉴,而惑于此客,则此客亦一时之奇士也。
又语诸葛「足以助君补益」,则亦诸葛之流亚也。
凡如诸葛之俦,鲜有为人作刺客者矣,时主亦当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
且此人不死,要应显达为魏,竟是谁乎?
何其寂蔑而无闻。
三事曰:屯于阳平,遣魏延诸军并兵东下,惟留万人守城。
晋宣帝率二十万众拒,而与军错道,径至前,当六十里所,侦候宣帝,说在城中兵少力弱。
亦知宣帝垂至,已与相逼,欲前赴军,相去又远,回迹反追,势不相及,将士失色,莫知其计。
意气自若,敕军中皆卧旗息鼓,不得妄出庵幔,又令大开四城门,埽地却洒。
宣帝常谓持重,而猥见势弱,疑其有伏兵,于是引军北趣山。
明日食时,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马懿必谓吾怯,将有强伏,循山走矣」。
侯逻还白,如所言。
宣帝后知,深以为恨。
难曰:案阳平汉中
初屯阳平宣帝尚为荆州都督,镇宛城,至曹真死后,始与关中相抗御耳。
魏尝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
此之前后,无复有与阳平交兵事。
就如冲言,宣帝既举二十万众,已知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设防持重,何至便走乎?
案《魏延传》:「每随出,辄欲请精兵万人,与异道会于潼关制而不许。
常谓为怯,叹己才用之不尽也」。
尚不以为万人别统,岂得如冲言,顿使将军兵在前,而以轻弱自守乎?
且冲与扶风王言,显彰宣帝之短,对子毁父,理所不容,而「扶风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书举引皆虚。
四事曰:祁山陇西南安二郡应时降,围天水,拔冀城,虏姜维,驱略士女数千人还蜀。
人皆贺颜色愀然有戚容,谢曰:「普天之下,莫非汉民,国家威力未举,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
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贺,能不为愧」。
于是蜀人咸知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
难曰: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于此众人方知也,且于时师出无成,伤缺而反者众,三郡归降而不能有。
姜维天水之匹夫耳,获之则于魏何损,拔西县千家,不补街亭所丧,以何为功,而蜀人相贺乎?
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长安,遣宣王张合诸军雍凉劲卒三十馀万,潜军密进,规向剑阁
时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险要,十二更下在者八万。
时魏军始陈,幡兵适交,参佐咸以贼众强盛,非力所制,宜权停下兵一月,以并声势。
曰:「吾统武行师,以大信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
去者束装以待期,妻子鹤望而计日,虽临征难,义所不废」。
皆催遣令去。
于是去者感悦,愿留一战,往者愤踊,思致死命。
相谓曰:「诸葛公之恩,死犹不报也」。
临战之日,莫不拔刃争先,以一当十,杀张合,却宣王,一战大克,此信之由也。
难曰:臣松之案,前出祁山魏明帝身至长安耳,此年不复自来。
大军在关、陇,魏人何由得越径向剑阁
既出战场,本无久住之规,而方休兵还蜀,皆非经通之言。
孙盛习凿齿搜求异同,罔有所遗,而并不多载冲言,知其乖刺多矣(《蜀志·诸葛亮传》注。)
褚咨议蓁让代兄袭封表 南梁 · 任昉
 出处:全梁文卷四十二、文选卷三十八
臣蓁言:昨被司徒符,仰称诏旨,许臣兄贲所请,以臣袭封南康郡公
臣门籍勋荫,光锡土宇。
臣贲世载承家,允膺长德。
而深鉴止足,脱屣千乘。
遂乃远谬推恩,近萃庸薄。
能以国让弘义有归。
匹夫难夺,守以勿贰。
武始迫家臣之策,陵阳鲍生之言。
张以诚请,丁为理屈。
且先臣以大宗绝绪,命臣出纂傍统,禀承在昔,理绝终天,永惟情事,触目崩殒。
若使贲高延陵之风,臣忘子臧之节,是废德举,岂曰能贤?
陛下察其丹款,特赐停绝
不然,投身草泽,苟遂愚诚耳。
不胜丹慊之至,谨诣阙拜表以闻。
臣诚惶诚恐以下。
宣州谢上表 北宋 · 曾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六
信而后谏,愧无平仲之言;
罪不容诛,误脱成汤之网。
愚心感激,欲报何从?
伏念臣蔽蒙之人,迂阔于事?
以直道为敬天之实,以诡情为骇俗之非。
杀其身有益于君,行之无悔;
见其利不顾其义,死莫敢为。
知万折而必东,故三已而无愠。
汲黯之戆,宁免世嫌;
子文之忠,盖出天性。
窃服两宫之知遇,稍希八彦之激昂。
故有横逆之来,曾无左右之助。
口欲清而愈浊,外无正而不行。
独伤忠敬之难明,亟比欺诬之重坐。
既免投于荒裔,仍择处于近藩。
风俗休戚,在所渐摩;
朝夕旨甘,得其顺适。
道固隆于善贷,恩尤著于曲成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听德惟聪,使臣以礼,兼洪覆无私之运,均大明遍照之神。
谓好言利病者,有区区忧国之心;
谓不事权贵者,非汲汲谋身之辈。
方免官而从众,竟薄责以劝忠。
臣敢不敬体惠慈,退加脩省。
凡正心而诚意,必明辨而笃行。
金石可磨,底慎子臧之达节;
死生不变,庶几徐邈之有常。
夙夜治民之劳,全始终报上之意。
按:《曲阜集》卷三。又见清抄一百五十卷本《圣宋名贤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三,《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六二○。
宣州谢上表 宋 · 贾易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八、《皇朝文鉴》卷七○
信而后谏,愧无平仲之言;
罪不容诛,误脱成汤之网。
屈严科而赋命,畀善地以宁亲。
圣泽隆宽,自古未有;
愚心感激,欲报何从?
伏念臣蔽蒙之人,迂阔于事,以直道为敬天之实,以诡情为骇俗之非。
杀其身有益于君,行之无悔;
见其利不顾其义,死莫敢为。
知万折而必东,故三已而无愠。
汲黯之戆,宁免世嫌;
子文之忠,盖出天性。
窃服两宫之知遇,稍希八彦之激昂,故有横逆之来,曾无左右之助。
口欲清而愈浊,外无正而不行。
独伤忠敬之难明,亟比欺诬之重坐。
既免投于荒裔,仍择处于近藩。
风俗休戚,在所渐摩;
朝夕旨甘,得其顺适。
道固隆于善贷,恩尤著于曲成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听德惟聪,使臣以礼,兼洪覆无私之运,均大明遍照之神。
谓好言利病者,有区区忧国之心;
谓不事权贵者,非汲汲谋身之辈。
方免官而从众,竟薄责以劝忠。
臣敢不敬体惠慈,退加修省,凡正心而诚意,必明辨而笃行。
金石可磨,底慎子臧之达节;
死生不变,庶几徐邈之有常。
夙夜治民之劳,全始终报上之志。
山谷道人木帽铭(并叙)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太仓稊米集》卷四二
昔者,郑子臧好聚鹬冠,而楚子玉又以鹿子皮为之。
二者皆残物之生以文其侈,故君子讥之而仁者病焉。
鲁直之帽,不以纱而以木。
仁足以爱物,而俭足以行礼。
使其法用于世,则积一帽之微而至于百千万亿。
女工之纱,不可胜用矣。
然则管幼安白袷之制,郭林宗垫角之巾,特物之因人而重者耳。
比之木帽,未足多也。
铭曰:
伟哉老人,内观反照。
因事造理,悟物得妙。
自出新意,以木为帽。
涂以髹漆,其光有耀。
三尺之纱,千蚕之功。
积岁累月,其费无穷。
馀寸成引,可庇尔躬。
仁者之心,以俭为宗。
俭主于爱,不主于丰。
新吉刘伯协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九、《诚斋集》卷六○、康熙《西江志》卷一七三、雍正《江西通志》卷一四○、乾隆《吉安府志》卷七
审涓选岳牧,保釐藩维。
伟然斗南一狄之英,大名乘于宇宙;
倬彼江右三刘之裔,茂阀冠乎云霄。
不待见而识耿介拔俗之标,望其来而起中和乐职之颂。
恭惟判府太中经天潜地之学,挈国跻民之谟。
子政骏之渊源,海同川会;
续公是公非之光艳,电拆霜开。
播郴山之最声,为湘江之表选。
繄我枌榆之社,为今邹鲁之邦。
鹄袍万人,来游泮水;
台星三点,下烛平泉
畴咨可绩之贤,宅乃承流之帅。
良二千石,后称西京循吏之遗风;
连一万艘,前借东坡送行之佳句。
小漱白鹭青原之芳润,伫登紫荷玉笋之班联。
某久挂双緌,将撰二屦。
扶杖听诏,即望见于葱珩;
当户抱儿,敢妄规于薤本!
跂跂廷迓,喋喋未央。
馆职 其三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八、《悦斋文钞》卷二
问:历代屯田皆有成绩,今日兼行官庄募民之法,得不偿失,何也?
意欲兵民乐业,耕战并修,以省大费,其亦有术乎?
对:夷狄强盛不足忧,兵农未一深可虑。
中国禦戎,自有常道。
贪欲徼求,是赂之而已;
侮嫚骄倨,是容之而已;
背约盗边,是备之而已;
深入为寇,是驱之而已。
主诚有道,将诚有能,法令诚行,赏罚诚信,兵甲诚足,士卒诚练,加之以天时,因之以地利,犬羊虽聚,其若我何?
此常人之所甚惧而君子以为不足忧也。
彼以其众,我以其寡,故战常患乎不胜;
生之者寡,食之者众,故用常患乎不足。
少发则有济师之请,多募则有乏食之虞,锋镝未交而战士之气慑于强敌,疆埸未固而齐民之力匮于久饷,将帅畏缩以失机会,官吏趣办以苟目前,日甚一日,虽有智者,将不能善其后,此不亦深可虑乎?
知其深可虑而无以救之,使不足忧者遂至于可忧,则亦何取于善谋哉!
然兵农之分久矣,虽复生,井田之法亦未易于遽复,于其未易复之中求其粗可复之术,无出于屯田而已。
募民徙边,居室田作,因以备胡,晁错之议也,文帝行之而边备以修。
步兵留田,得十二利以省大费,赵充国之策也,宣帝从之而先零以降。
二者虽非井田之法,而耕战并修,实有古人之遗意。
此诚安边制敌之长算,后世之不可易者也。
故汉之西域、魏之许下、唐之振武,皆仿之议而行之也;
杜茂之于广武邓艾之于淮南荀羡之于石鳖,皆述充国之策而为之也。
彼其行之一时而成效昭然著于史策,何独至于今日而不可行哉!
国家自中兴以来,计司议臣屡尝及此,而皇华之遣,以讲求规画为名者亦至于再三矣。
既立官庄之法,又下募民之令,累年于兹而功效未见,岂独时变之不同,实亦讲之未悉而行之未诚耳。
议者皆谓兵农之分莫甚于本朝,盖自有唐方镇以来,迄于今日几四百年矣,为农者力耕以养兵,为兵者捍患以卫农,各安其事,各享其利,吾将一旦合而同之,屈其果敢强力跅弛不羁之气,以俯首于耒耜之间,驱其安居乐业畏懦无能之众,以从事于横尸之地,是强其所不能也,几何而不骇且乱乎?
为是说者,是知时变而未达于人情者也。
人情虽有恶劳之心,亦必有趋利之心,虽有畏死之心,亦必有自保之心,因其情而利导之,若水之于下,未有不趋者也。
且兵之骄而难制,孰有甚于唐永泰之后?
德宗时,屯兵在关中者十七万,经费不充,德宗议减之,李泌独曰:「诚用臣言,可不减戍卒,不烦百姓,粮食皆足,府兵亦成」。
究其策非有他也,出缯帛市耕牛,命官铸农器,籴种,募戍卒愿耕者给贷之,须熟则倍偿其种而增价以籴其馀,俟其安土则徙置其家,而以田为永业,此亦不出乎因人情而利之耳,令一下而愿耕者十五六,孰谓今日之兵而不可使耕乎?
秦之遣戍也,皆谪而往,民之行者如坐弃市。
晁错之募人也,诱之以赎罪,劝之以赐爵,安之以室家,联之以保伍,为之城郭之固,设之赏募之利,以至中周虎落、蔺石渠答之备,委曲周密,使民乐徙而有常居之心,文帝从之,盖未闻有一毫之害也。
岂秦之民异乎汉之民哉,亦避害就利而已,孰谓今日之民而不可使守乎?
兵可使耕,民可使守,而吾之屯田未获其利,盍亦深究其情而为之计乎?
盖自古养兵未有厚于今日者,平居无事,列营于都会之地,奇技淫巧萃于目前,皆足以荡其心而惰其志,孰肯服田力穑于南亩之间?
故官庄之设,类为虚文,募人以耕,得不偿失,无足怪也。
朝廷募民以垦閒田,其给复有限,彼力足以耕者,无非江南之富人也,输期将及,则舍而之他,既无租赋之入,徒有招徕之费,其无益于军储,亦不足怪也。
为今之许,莫若募出戍之卒而使之耕,立力田之科以为劝,则实利兴而边储足矣。
盖出戍之卒与安居者劳逸苦乐,实相倍蓰,习于劳则不惮于耕,乏于用则易诱以利,善新募者以劝其来,则翕然而趋之矣。
有力之氓能垦辟者,命之以官,为之等级,以俟其增广,则土著之法可以渐行,而无业之民从之若流水矣。
二者人情之自然,不待强而从者也。
虽然,无以率之则戍卒未易募,无以保之则富民未易劝也。
将者,士卒之表率,将之所为,则不令而自从,将所不为,则虽令而不从,今使仗旄钺者燕安自居,而使士卒兼耕战之劳,则虽严刑驱之,适足召乱而已。
晋扶风王骏之镇关中也,督劝桑农,与士卒分役,以及僚佐将帅兵士等,人垦田十亩,是以恩威并著,羌虏降附。
郭子仪之镇河中也,以军食常乏,乃自耕百亩,将校以是为差,于是士卒不劝而耕,是岁河中野无旷土,兵有馀粮。
且以贵如扶风、勋如子仪尚欲以身率之,况势位功名之下此者。
吾之将帅,诚能上体朝廷之德意,远追古人之高风,载耒耜于轺轩,衣皮裤于荆棘,弃去蒲博而力作之是务,不好音乐而茧之为善,使吾三军之士听唱而应,欣然乐而从之,虽欲不率,其能自容于众乎?
议者见赵充国之于临羌,与羊叔子之于襄阳,屯田积谷,坐制强敌,皆知屯田之为大利,而不知其有所因也。
夫临敌境而屯田,至难之事也。
人大佃皖城,稻田四千馀顷,积谷至八百万斛,王浑使应绰攻之,仓廪舟船一旦而尽,士之死者五千馀人;
祖逖之佃于谯北也,熟则寇至,丁壮战于外,老弱穫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焚烧,如是数年,亦终不得其利。
犹若此,而况他人乎?
是故湟中之战不捷,则充国之骑兵必不可罢;
石城之戍不撤,则叔子逻卒必不可灭。
否则,虽欲驱而治田,适足资盗粮耳。
今吾沿江之城池荒圮,戍卒单露,彼民愚而至神,虽有重赏之劝,亦未肯自取于危难之地也。
况长淮之流,经冬浅涸,可涉之处,无虑数十,胡骑迅疾,去来如风,聚众积粮,以速寇至,亦未为国之利也。
莫若命将帅牧守行视地形,度湖山之险可以阻固者,募新民居之,因立城堡,毋下千家,使寇之轻兵未易侵掠,而来耕者有利无害,然后劝谕之术可得而施矣。
二说诚行,则军民之愿耕者众,夫然后古人之良法皆可次第而举也。
田事出赋,人二十亩以均力役;
发骑就草,为佃者游兵,以防抄寇;
相土处民,计民置吏,以尽损益之宜;
令诸典农毋得以商事杂乱,以专耕桑之务;
教人挽,以济耕牛之乏;
兴炉󷀏,以便铸器之用,皆可次第施行,以助于屯田者也。
迟之累年,兵有积粟之利,民有安土之心,因其农隙,习之武事,举长淮之南皆府兵也,何忧乎边备,何患乎外寇哉!
然犹有可虑者,军民之不相安,而强敌之不乐于我也。
诸葛孔明以馈运数绝,使己志不遂,故其出斜谷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计,耕者杂于渭滨居民之间,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孔明田于敌国之境,司马懿以十倍之众惕息而不敢动,军民杂处,又无秋毫之犯,果何术以致之?
以其威名著而纪律明也。
今吾之军政与诸将之威望,诚未可以比方古人,则借民以耕,以瘠地易上地,或未免于唐人之患,而先劫佃兵,恐反堕于鲜卑之谋也。
然而军之纪律,治之在我,诚择近臣之有方略素为诸将所严惮者,以兼董其事,又选宽和通敏之材以为守令,使与将帅同心协力以调辑之,亦无患乎兵之扰民矣。
至于敌人之情,则在庙算有以制之,非将帅攻守之所能独为也。
勾践之图吴,身自耕,夫人自织,以率民于内,卑辞厚礼,重赂行间,以玩敌于外,及其生聚之既蕃,教训之既熟,不二十年而吴为沼矣。
羊叔子亦然,反自江陵,专务信义,以怀邻人之心,而陆抗亦为之戢兵,故力耕之,卒坐收其利。
勾践叔子之心,岂真欲玩时而长寇哉,诚以自治之策非閒暇不可为耳。
倘吾庙堂之上专行勾践之谋,边境之间兼用叔子之计,则不出数年,而兵食兼足矣。
古人蓄积之丰,何足多羡。
刘实斋侍郎1268年 南宋 · 刘克庄
七言律诗 押鱼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狂胡昔犯高安郡,井邑皆经蹀血馀。
儿童犹记驯治化,盗贼能全白鹤居。
子政骏皆博学,公是公非各著(原作著,据卢本改)书。
侍郎鼎贵殿诸老,刘氏愈蕃而大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