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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尚书符荆州 南齐 · 丘巨源
出处:全齐文卷十七
沈攸之出自垄亩,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从父示荫,爱之若子,羽翼吹嘘,得升官次。景和昏悖,猜畏柱臣,而攸之凶忍,趋利乐祸,请衔诏旨,躬行反噬。又攸之与谭金、童泰壹等,暴宠狂朝,并为心膂,同功共体,世号「三侯」。当时亲昵,情过管、鲍,仰遭革运,凶党惧戮,攸之反善图全,用得自免。既杀从父,又虐良朋,虽吕布贩君,郦寄卖友,方之斯人,未足为酷。泰始开辟,网漏吞舟,略其凶险,取其搏噬,故阶乱获全,因祸兴福。
攸之禀性空浅,躁而无谋,浓湖土崩,本非己力,彭城、下邳,望旗宵遁,再弃王师,久应肆法,值先帝宥其回溪之耻,冀有封崤之捷,故得幸会推迁,频烦显授。内端戎禁,外绥万里。圣去鼎湖,远颁顾命,托寄崇深,义感金石。而攸之始奉国讳,喜形于颜,普天同哀,己以为庆。累登蕃岳,自郢迁荆。晋熙王以皇弟代镇,地尊望重,攸之断割候迎,肆意陵略。料择士马,简算器械,权拨精锐,并取自随。郢城所留,十不遗一。专恣卤夺,罔顾国典。践荆已来,恒用奸数,既怀异志,兴造无端。乃迫蹙群蛮,骚扰山谷,扬声讨伐,尽户发上。蚁聚郭邑,伺国衰盛,从来积年,永不解甲。遂四野百县,路无男人,耕田载租,皆驱女弱。自古酷虐,未闻于此。
昔岁桂阳内奰,宗庙阽危。攸之任官上流,兵强地广,勤王之举,实宜悉行。裁遣羸弱,不满三千,至郢州禀受节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晋熙。招诱剑客,羁绊行旅,窜叛入境,辄加拥护,逋亡出界,必遣穷追。视吏若雠,遇民如草,峻太半之赋,暴参夷之刑,鞭棰国士,全用虏法,一人逃亡,阖宗捕逮。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旷荡之泽,长隔彼州,人怀怨望,十室而九,今乃举兵内侮,奸回外炽,斯实恶熟罪成之辰,决痈溃疽之日。幕府过荷朝寄,义百常愤,董御元戎,龚行天罚。
今遣新使持节郢州司州之义阳诸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闻喜县开国侯黄回,员外散骑常侍、辅国将军、骁骑将军、重安县开国子、军主王敬则,屯骑校尉、长寿县开国男、军主王宜,与屯骑校尉陈承叔,右军将军、葛阳县开国男彭文之、骠骑行参军、振武将军邵宰,精甲二万,冲其首旆。又遣散骑常侍、游击将军、临湘县开男吕安国,持节宁朔将军、越州刺史孙昙瓘,屯骑校尉、宁朔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左军将军、新亭候任侯伯,龙骧将军、虎贲中郎将尹略,屯骑尉、南城令曹虎头,辅国将军、骁骑将军萧鸾、新除宁朔将军、游击将军、下邳县开国子桓崇祖等,舳舻二万,骆驿继迈。又遣屯骑校尉苟元宾、抚军参军郭文考、抚军中兵参军程隐隽、奉朝请诸袭光等,轻艓一万,截其津要。骁骑将军周盘龙、后将军成买、辅国将军王敕勤,屯骑校尉王洪范等,铁骑五千,步道继进,先据陆路,断其走伏。持节、督雍梁二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诸军事、征虏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襄阳县开国侯、新除镇军将军张敬儿,志节慷慨,卷甲樊、邓,水步俱驰,破其巢窟。持节、督司州诸军事、征虏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范阳县侯姚道和,义烈梗概,投袂方隅,风驰电掩,袭其辎重。万里建旌,四方飞旆,莫不总率众师,云翔雷动。人神同愤,远迩并心。
今皇上圣明,将相仁爱,约法三章,宽刑缓赋,年登岁阜,家给人足,上有惠民之泽,下无乐乱之心。攸之不识天时,妄图大逆,举无名之师,驱雠怨之众,是以朝野审其易取,含识判其成禽。彼土士民,罹毒日久,今复相逼迫,投赴锋刃。交战之日,兰艾难分,去就在机,望思先晓,无使一人迷疑,而九族就祸也。弘宥之典,有如皎日(《南齐书·柳世隆传》,按《巨源传》云,太祖使巨源为尚书符荆州。)。
驰檄数沈攸之罪恶 南齐 · 丘巨源
出处:全齐文卷十七
夫弯弓射天,未见能至;挥戈击地,多力安施。何则?逆顺之势定殊,祸福之验易原也。是以违乎天者,鬼神不能使其成;会乎人者,圣哲不能令其毁。故刘濞赖七国连兵之势,隗嚣恃跨河据陇之资,毋丘俭伐其踰海越岛之功,诸葛诞矜其待士爱民之德,彼四子者,皆当世雄杰,以犯顺取祸,覆窟倾巢,为竖子笑。况乎行陈凡才,斗筲小器,而怀问鼎之志,敢搆无君之逆哉。
逆贼沈攸之,出自莱亩,寂寥累世,故司空沈公以从父宗荫,爱之若子,卵翼吹嘘,得升官秩。废帝昏悖,猜畏柱臣,攸之贪竞乘机,凶忍趋利,躬行反噬,请衔诛旨。又攸之与谭金、童太壹等,并受宠任,朝为牙爪,同功共体,世号三侯,当时亲昵,情过管、鲍。遭仰革运,凶党惧戮,攸之狡猾用数,图全卖祸,既杀从父,又害良朋。虽吕布贩君,郦寄卖友,方之斯人,未足为酷。此其不信不义,言诈翻覆,诸夏之所未有,夷狄之所不为也。泰始开辟,网漏吞舟,略其凶险,取其搏噬,故得阶乱获全,因祸保福。攸之空浅,躁而无谋,浓湖崩挫,本非己力;及北伐彭泗,望贼宵奔;重讨下邳,一鼓而遁;再鄙王师,又应肆法。先帝英圣,量深河海,宥其回溪之败,冀收曲崤之捷,故得推迁幸会,顿升崇显,内端戎禁,外临方牧。圣灵鼎湖,远颁顾命,托寄崇深,义感金石。而攸之知奉国讳,喜见于容,普天同哀,己以为庆。此其乐祸幸灾,大逆之罪一也。
又攸之累登蕃岳,自郢迁荆,晋熙殿下以皇弟代镇,地尊望重。攸之肆情陵侮,断割候迎,料择士马,简算器甲,精器锐士,并取自随,郢城所留,十不遗一,专擅略虏,罔顾国典。此其包藏祸志,不恭不虔,大逆之罪二也。
又攸之践荆以来,恒用奸数,既欲发兵,宜有因假,遂乃蹙迫群蛮,骚扰山谷,扬声讨伐,尽户发上,蚁聚郭邑,伺国盛衰,从来积年,永不解甲。遂使四野百县,路无男人,耕田载租,皆驱女弱,自古酷虐,未闻有此。其侮蔑朝廷,大逆之罪三也。
去昔桂阳奇兵(阙)起,京师内奰,宗庙阽危。攸之任居上流,兵强地广,救援颠沛,实宜悉力,国家倒悬,方思身虑,威遣弱卒三千,并皆羸老,使就郢州,禀受节度,欲令判否之日,委罪晋熙。何其平日辀张,实轻周、邵,尔时恭谨,虚重皇戚。此其伏慝藏诈,持疑两端,大逆之罪四也。
又攸之累据方州,跋扈滋甚,招诱轻狡,往者咸纳,羁绊行侣,过境必留,仕子穷困,不得归其乡,商人毕命,无由还其土,叛亡入境,辄加拥护,逋逃出界,必遣穷追。此其大逆之罪五也。
又攸之自任专恣,恃行惨酷,视吏若雠,遇民如草,峻太半之赋,暴参夷之刑,鞭捶国士,全用虏法,一人逃亡,阖宗补代。毒遍婴孩,虐加斑白。狱囚恒满,市血常流。男不得耕,女不得织。奔驰道路,号哭动天。皇朝赦令,初不遵奉,欲杀欲击,故旷荡之泽,长隔彼州。此其无君陵上,大逆之罪六也。
苍梧狂凶,衅深桀纣,猜贰外蕃,鸮目西顾,留其长息元琰,以为交质,父子分张,弥积年稔。赖社稷灵长,独夫遄戮,攸之豫禀心灵,宜同欢幸。遂迷惑颠倒,深相嗟惜,举言哀桀,扬声吠尧。此其不辨是非,罔识善恶,违情背理,大逆之罪七也。
废昏立明,先代盛典,交、广先到,梁、秦蚤及,而攸之密迩内畿,川途弗远,驿书至止,晏若不闻,未遣章表,奄积旬朔。防风后至,夏典所诛,此其大逆之罪。八也。
升明肇历,恩深泽远,申其父子之情,矜其骨肉之恩,驰遣元琰,衔使西归,并加崇授,宠贵重叠。元琰达西,便应反命,攸之得此集聚,蒙谁之恩,不荷盛德,反生雠衅,此其大逆之罪九也。
攸之以溪壑之性,含枭鸩之肠,直置天壤,已称丑秽。况乃举兵内侮,逞肆奸回,斯实恶熟罪成之辰,决痈溃疽之日。幕府过荷朝寄,义百常愤,董司元戎,龚行天罚(案:此下《南齐书》多四百四十三字,《宋书》以与前符重复,故节去之。)。今皇上圣明,将相仁厚,约法三章,轻刑缓赋,年登岁阜,家给人足,上有惠和之泽,下无乐乱之心。攸之不识天时,妄图奸逆,举无名之师,驱怨雠之党。是以朝野审其易取,含识判其成禽。熊罴厉爪,蓄攫裂之心;虎豹摩牙,起吞噬之愤。鼓怒则冰原激电,奋发则霜野奔雷。以此定乱,岂移晷刻。虽复众徒梗陆,举郡阻川,何足以抗沸海之涛,当烧山之焰。
彼土士民,罹毒日久,逃窜无路,常所悯然。今复相逼,起接锋刃,交战之日,兰艾难分。土崩倒戈,宜为蚤计,无使一人迷昧,而九族就祸也。弘宥之典,有如皎日(《宋书·沈攸之传》,顺帝升明元年,攸之发兵反攻郢城,齐王出顿新亭,驰檄数攸之罪恶。)。
赠赙裴行立制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四十七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敕。秦郡守分土疆以牧人。汉剌史乘轺车而按部。兼是两者。才唯艰哉。而况于镇定远荒。经略逋寇。毗倚方切。忽焉薨殂。不有追崇。曷彰悯悼。故朝散大夫持节桂州刺史兼御史中丞裴行立。积德之门。代济英哲。班超奋笔。志在功名。郦寄秉心。义先忠孝。累及事任。益见良能。龚遂著称于潢池。处默去思于交趾。遗风尚在。锡命宜加。宠以貂蝉。赙之谷帛。用光幽穸。式慰营魂。可赠左散骑常侍。赙布帛三百段。米粟二百石。仍委度支逐便支送。
蒙求 后晋 · 李瀚
四言诗
引用典故:郭奕心醉 望尘 安世三箧 斑衣 鲍靓记井 扁鹊起虢 鳖灵王蜀 伯成辞耕 不占陨车 蔡伦造纸 蔡顺分椹 蔡裔殒盗 曹参趣装 长孺国器 陈群戚容 陈寔遗盗 陈泰挂壁 陈遗饭感 程邈隶书 充国自赞 仇览栖鹰 毛子白龟 郭丹约关 王俭坠车 赵温雄飞 崔烈铜臭 带经 戴封积薪 戴逵破琴 澹台毁璧 邓艾大志 丁公遽戮 丁宽易东 丁兰刻木 东平为善 董奉活燮 董永自卖 杜后生齿 杜林駮尧 杜预建桥 端康相代 端木辞金 郭文游山 恶来多力 二鲍纠慝 樊哙排闼 氾毓字孤 冯衍归里 甘宁奢侈 左慈掷杯 葛丰刺举 公超 龚胜不屈 广汉钩距 苟弟转酷 谷永笔札 顾荣锡炙 杨仆移关 广德从桥 郭贺露冕 郭槐自屈 郭巨将坑 寿王议鼎 何武去思 何晏神伏 和峤专车 贺循儒宗 弘羊心计 弘治凝脂 胡广朴阙 晋武伤指 华歆忤旨 淮南食时 桓谭非谶 桓温奇骨 黄琬对日 黄宪万顷 黄寻飞钱 会稽霞举 张良烧栈 宋宗鸡窗 汲黯开仓 季圭士首 季彦领袖 季野阳秋 纪昌贯虱 纪信诈帝 祭遵布被 蓟训历家 贾氏如皋 贾诩非次 江逌爇鸡 姜诗跃鲤 将闾仰天 诘汾兴魏 晋宣狼顾 京房推律 井春五经 敬姜犹绩 君章拒猎 孔伋缊袍 孔翊绝书 田横感歌 原宪桑枢 李充四部 李恂清约 郦寄卖友 郦生长揖 梁竦庙食 梁习治最 亮陟隔坐 临江折轴 陵母伏剑 灵王出髭 灵运曲笠 一钱 刘昆反火 刘驎高率 刘惔倾酿 刘玄刮席 刘桢平视 刘整交质 龙逢板出 卢植音钟 陆抗尝药 陆玩无人 罗友默记 落下历数 马安四至 马后大练 毛玠公方 蒙恬制笔 孟阳掷瓦 糜竺收资 祢衡一鹗 闵损衣单 宁成乳虎 牛祸 庞俭凿井 裴楷清通 裴頠谈薮 齐景驷千 王濛市帽 千秋小车 秦宓论天 秦彭攀辕 仲容青云 黥布开关 三冬 三王尹京 商受斮涉 叔敖阴德 申嘉私谒 盛吉垂泣 盛彦感螬 石庆数马 时苗留犊 史鱼黜殡 史籀大篆 士衡患多 庶女振风 司马称好 宋弘不谐 宋女愈谨 苏韶鬼灵 宿瘤采桑 孙宝自劾 孙晨藁席 孙绰才冠 孙敬闭户 孙寿折腰 太叔辨洽 嬉戏冠沐猿 陶侃酒限 田骈天口 田文比饭 田豫俭素 王霸冰合 王褒柏惨 王承鱼盗 王充阅市 王导公忠 王敦倾室 王览友弟 王凌呼庙 王戎简要 王商止讹 王述忿狷 王思怒蝇 王忳绣被 王祥守奈 王修辍社 王阳囊衣 王允千里 卫瓘抚床 文宝缉柳 文伯羞鳖 息躬历诋 孝伯痛饮 辛毗引裾 须贾擢发 许慎无双 许询胜具 殷师牛斗 真长望月 荀粲惑溺 颜叔秉烛 严母埽墓 彦国吐屑 晏御扬扬 伊籍一拜 义纵攻剽 翼奉观性 阴方祀灶 隐之感邻 应奉五行 应璩三入 优旃滑稽 虞延剋期 袁盎却座 袁耽俊迈 彦伦鹤怨 凿齿尺牍 翟璜直言 张堪折辕 张昭塞门 赵伦鹠怪 赵孟疵面 赵禹廉倨 郑众不拜 挚仲辞翰 仲文照镜 仲宣独步 周侯山嶷 周嵩狼抗 周兄无慧 周阳暴虐 周镇漏船 朱博乌集 主诺 子罕辞宝 子囊城郢 祖约好财 左思十稔
王戎简要,裴楷清通。
孔明卧龙,吕望非熊。
杨震关西,丁宽易东。
谢安高洁,王导公忠。
匡衡凿壁,孙敬闭户。
郅都苍鹰,宁成乳虎。
周嵩狼抗,梁冀跋扈。
郗超髯参,王珣短簿。
伏波标柱,博望寻河。
李陵初诗,田横感歌。
武仲不休,士衡患多。
桓谭非谶,王商止讹。
嵇吕命驾,程孔倾盖。
剧孟一敌,周处三害。
胡广补阙,袁安倚赖。
黄霸政殊,梁习治最。
墨子悲丝,杨朱泣岐。
朱博乌集,萧芝雉随。
杜后生齿,灵王出髭。
贾谊忌鵩,庄周畏牺。
燕昭筑台,郑庄置驿。
瓘靖二妙,岳湛连璧。
郤诜一枝,戴冯重席。
邹阳长裾,王符逢掖。
鸣鹤日下,士龙云间。
晋宣狼顾,汉祖龙颜。
鲍靓记井,羊祜识环。
仲容青云,叔夜玉山。
毛义捧檄,子路负米。
江革忠孝,王览友弟。
萧何定律,叔孙制礼。
葛丰刺举,息躬历诋。
管宁割席,和峤专车。
时苗留犊,羊续悬鱼。
樊哙排闼,辛毗引裾。
孙楚漱石,郝隆晒书。
枚皋诣阙,充国自赞。
王衍风鉴,许劭月旦。
贺循儒宗,孙绰才冠。
太叔辨洽,挚仲辞翰。
山涛识量,毛玠公方。
袁盎却座,卫瓘抚床。
于公高门,曹参趣装。
庶女振风,邹衍降霜。
范丹生尘,晏婴脱粟。
诘汾兴魏,鳖灵王蜀。
不疑诬金,卞和泣玉。
檀卿沐猴,谢尚鸲鹆。
泰初日月,季野阳秋。
荀陈德星,李郭仙舟。
王忳绣被,张氏铜钩。
丁公遽戮,雍齿先侯。
陈雷胶漆,范张鸡黍。
周侯山嶷,会稽霞举。
季布一诺,阮瞻三语。
郭文游山,袁宏泊渚。
黄琬对日,秦宓论天。
孟轲养素,扬雄草玄。
向秀闻笛,伯牙绝弦。
郭槐自屈,南郡犹怜。
鲁恭驯雉,宋均去兽。
广客蛇影,殷师牛斗。
元礼模楷,季彦领袖。
鲁褒钱神,崔烈铜臭。
梁竦庙食,赵温雄飞。
枚乘蒲轮,郑均白衣。
陵母伏剑,轲亲断机。
齐后破环,谢女解围。
凿齿尺牍,荀勖音律。
胡威推缣,陆绩怀橘。
罗含吞鸟,江淹梦笔。
李廞清贞,刘驎高率。
蒋诩三径,许由一瓢。
杨仆移关,杜预建桥。
寿王议鼎,杜林駮尧。
西施捧心,孙寿折腰。
灵辄扶轮,魏颗结草。
逸少倾写,平子绝倒。
澹台毁璧,子罕辞宝。
东平为善,司马称好。
公超雾市,鲁般云梯。
田单火牛,江逌爇鸡。
蔡裔殒盗,张辽止啼。
陈平多辙,李广成蹊。
陈遵投辖,山简倒载。
渊客泣珠,交甫解佩。
龚胜不屈,孙宝自劾。
吕安题凤,子猷访戴。
董宣彊项,翟璜直言。
纪昌贯虱,养由号猿。
冯衍归里,张昭塞门。
苏韶鬼灵,卢充幽婚。
震畏四知,秉去三惑。
柳下直道,叔敖阴德。
张汤巧诋,杜周深刻。
三王尹京,二鲍纠慝。
孙康映雪,车胤聚萤。
李充四部,井春五经。
谷永笔札,顾恺丹青。
戴逵破琴,谢敷应星。
阮宣杖头,毕卓瓮下。
文伯羞鳖,孟宗寄鲊。
史丹青蒲,张湛白马。
隐之感邻,王修辍社。
阮放八隽,江暨四凶。
华歆忤旨,陈群蹙容。
王浚悬刀,丁固生松。
姜维胆斗,卢植音钟。
桓温奇骨,邓艾大志。
杨修捷对,罗友默记。
杜康造酒,苍颉制字。
樗里智囊,边韶经笥。
滕公佳城,王果石崖。
买妻耻醮,泽室犯斋。
马后大练,孟光荆钗。
颜叔秉烛,宋弘不谐。
邓通铜山,郭况金穴。
秦彭攀辕,侯霸卧辙。
淳于炙輠,彦国吐屑。
太真玉台,武子金埒。
巫马戴星,宓贱弹琴。
郝廉留钱,雷义送金。
逢萌挂冠,胡昭投簪。
王乔双凫,华佗五禽。
程邈隶书,史籀大篆。
王承鱼盗,丙吉牛喘。
贾琮褰帷,郭贺露冕。
冯媛当熊,班女辞辇。
王充阅市,董生下帷。
平叔傅粉,弘治凝脂。
杨生黄雀,毛子白龟。
宿瘤采桑,漆室忧葵。
韦贤满籯,夏侯拾芥。
阮简旷达,袁耽俊迈。
苏武持节,郑众不拜。
郭巨将坑,董永自卖。
仲连蹈海,范蠡泛湖。
文宝缉柳,温舒截蒲。
伯道无儿,嵇绍不孤。
绿珠坠楼,文君当垆。
伊尹负鼎,宁戚叩角。
赵壹坎壈,颜驷蹇剥。
龚遂劝农,文翁兴学。
晏御扬扬,五鹿岳岳。
萧珠结绶,王贡弹冠。
庞统展骥,仇览栖鹰。
葛亮顾庐,韩信升坛。
王褒柏惨,闵损衣单。
蒙恬制笔,蔡伦造纸。
孔伋缊袍,祭遵布被。
周公握发,蔡邕倒屣。
王敦倾室,纪瞻出妓。
暴胜持斧,张纲埋轮。
灵运曲笠,林宗折巾。
屈原泽畔,渔父江滨。
魏勃埽门,潘岳望尘。
京房推律,翼奉观性。
甘宁奢侈,陆凯贵盛。
干木富义,于陵辞聘。
元凯传癖,伯英草圣。
冯异大树,千秋小车。
漂母进食,孙钟设瓜。
壶公谪天,蓟训历家。
刘玄刮席,晋惠闻蟆。
伊籍一拜,郦生长揖。
马安四至,应璩三入。
郭解借交,朱家脱急。
虞延剋期,盛吉垂泣。
豫让吞炭,锄麑触槐。
阮孚蜡屐,祖约好财。
初平起石,左慈掷杯。
武陵桃源,刘阮天台。
王俭坠车,褚渊落水。
季伦锦障,春申珠履。
甄后出拜,刘桢平视。
胡嫔争摴,晋武伤指。
石庆数马,孔光温树。
翟汤隐操,许询胜具。
优旃滑稽,落下历数。
曼容自免,子平毕娶。
师旷清耳,离娄明目。
仲文照镜,临江折轴。
栾巴噀酒,偃师舞木。
德润佣书,君平卖卜。
叔宝玉润,彦辅冰清。
卫后发鬒,飞燕体轻。
玄石沈湎,刘伶解酲。
赵胜谢躄,楚庄绝缨。
恶来多力,飞廉善走。
赵孟疵面,田骈天口。
张凭理窟,裴頠谈薮。
仲宣独步,子建八斗。
广汉钩距,弘羊心计。
卫青拜幕,去病辞第。
郦寄卖友,纪信诈帝。
济叔不痴,周兄无慧。
虞卿担簦,苏章负笈。
南风掷孕,商受斮涉。
广德从桥,君章拒猎。
应奉五行,安世三箧。
相如题柱,终军弃繻。
孙晨槁席,原宪桑枢。
端木辞金,钟离委珠。
季札挂剑,徐稚致刍。
朱云折槛,申屠断鞅。
卫玠羊车,王恭鹤氅。
管仲随马,苍舒称象。
丁兰刻木,伯瑜泣杖。
陈逵豪爽,田方简傲。
黄向访主,陈寔遗盗。
庞俭凿井,阴方祀灶。
韩寿窃香,王濛市帽。
句践投醪,陆抗尝药。
孔愉放龟,张颢堕鹊。
田豫俭素,李恂清约。
义纵攻剽,周阳暴虐。
孟阳掷瓦,贾氏如皋。
颜回箪瓢,仲蔚蓬蒿。
糜竺收资,桓景登高。
雷焕送剑,吕虔佩刀。
老莱斑衣,黄香扇枕。
王祥守奈,蔡顺分椹。
淮南食时,左思十稔。
刘惔倾酿,孝伯痛饮。
女娲补天,长房缩地。
季圭士首,长孺国器。
陆玩无人,贾诩非次。
何晏神伏,郭奕心醉。
常林带经,高凤漂麦。
孟嘉落帽,庾凯堕帻。
龙逢板出,张华台坼。
董奉活燮,扁鹊起虢。
寇恂借一,何武去思。
韩子孤愤,梁鸿五噫。
蔡琰辨琴,王粲覆棋。
西门投巫,何谦焚祠。
孟尝还珠,刘昆反火。
姜肱共被,孔融让果。
端康相代,亮陟隔坐。
赵伦鹠怪,梁孝牛祸。
桓典避马,王尊叱驭。
晁错峭直,赵禹廉倨。
亮遗巾帼,备失匕箸。
张翰适意,陶潜归去。
魏储南馆,汉相东阁。
楚元置醴,陈蕃下榻。
广利泉涌,王霸冰合。
孔融坐满,郑崇门杂。
张堪折辕,周镇漏船。
郭伋竹马,刘宽蒲鞭。
许史侯盛,韦平相延。
雍伯种玉,黄寻飞钱。
王允千里,黄宪万顷。
虞𩦎才望,戴渊锋颖。
史鱼黜殡,子囊城郢。
戴封积薪,耿恭拜井。
汲黯开仓,冯驩折券。
齐景驷千,何曾食万。
顾荣锡炙,田文比饭。
稚圭蛙鸣,彦伦鹤怨。
廉颇负荆,须贾擢发。
孔翊绝书,申嘉私谒。
渊明把菊,真长望月。
子房取履,释之结袜。
郭丹约关,祖逖誓江。
贾逵问事,许慎无双。
娄敬和亲,白起坑降。
萧史凤台,宋宗鸡窗。
王阳囊衣,马援薏苡。
刘整交质,五伦十起。
张敞画眉,谢鲲折齿。
盛彦感螬,姜诗跃鲤。
宗资主诺,成瑨坐啸。
伯成辞耕,严陵去钓。
董遇三馀,谯周独笑。
将闾仰天,王凌呼庙。
二疏散金,陆贾分橐。
慈明八龙,祢衡一鹗。
不占陨车,子云投阁。
魏舒堂堂,周舍谔谔。
无盐如漆,姑射若冰。
邾子投火,王思怒蝇。
符朗皂白,易牙淄渑。
周勃织薄(一作畚非),灌婴贩缯。
马良白眉,阮籍青眼。
黥布开关,张良烧栈。
陈遗饭感,陶侃酒限。
楚昭萍实,束皙竹简。
曼倩三冬,陈思七步。
刘宠一钱,廉范五裤。
氾毓字孤,郗鉴吐哺。
苟弟转酷,严母埽墓。
洪乔掷水,陈泰挂壁。
王述忿狷,荀粲惑溺。
宋女愈谨,敬姜犹绩。
鲍照篇翰,陈琳书檄。
浩浩万古,不可备甄。
芟繁摭华,尔曹勉旃。
郦寄幸免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四、《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五、《历代名贤确论》卷四一 创作地点:广东省惠州市
班固有言:「当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摧吕禄,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予曰:当是时,寄不得不卖友也。罪在于寄以功臣子而与国贼游,且相厚善也。石碏之子厚与州吁游,碏禁之不从,卒杀之。君子无所讥,曰「大义灭亲」。郦商之贤不及石碏,故寄得免于死,古之幸人也。而固又为洗卖友之秽,固之于义陋矣。
跋陷蕃王太尉家书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八、《山谷全书·正集》卷二五
物固不一能,士固不一节。郦寄卖友而存君亲,君子以为可。况王公不杀身又易其姓,而使北虏息其豺狼无厌之心,以从中国之信义,贤于李陵远矣。
论蔡确作诗讥讪事奏(二 元祐四年四月十日) 北宋 · 刘安世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四二、《尽言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八
右,臣近以知汉阳军吴处厚缴进蔡确知安州日所制《车盖亭诗》,怨谤君亲,情理切害,遂具论列,乞正其罪,未睹指挥施行。臣闻确之朋党,太半在朝,造播巧言,多方救解。且谓处厚事非干己,辄尔剡奏,近于刻薄,此风浸长,恐开告讦之路,臣窃以为过矣。西汉郦寄,天下谓之卖友,然而摧吕禄以安社稷,前史谓谊存君亲,不以为贬。确之罪恶固已贯盈,不自省循,肆为讪斥,人神之所共怒,覆载之所不容。处厚外官,虽无言责,见确悖逆不道,发于忠愤,名则出位,情实爱君,取舍重轻,未为无理。惟陛下勿恤浮议,早正典刑,使大奸无幸免之门,朝廷无异日之患,天下幸甚。
郦寄论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杨龟山先生集》卷九
诸吕之王非汉约,天下莫与也。产、禄擅兵,欲危刘氏,忠臣所共切齿。而郦寄固与之交善,而商亦莫之禁,何也?其谋吕禄也,劫之而后从,则商、寄之罪均矣。虽绛侯赖之以入北军,功不足以赎其罪也。使商不执劫,而吕氏得志,则寄之父子得无非望乎?其卖友非其本心也。
平勃论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六○、《柯山集》卷三七、《苏门六君子文粹》卷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吾尝怪昔者高祖之时,其将相大臣皆天下豪杰之才,其谋谟勇力皆足以过绝天下,以战而无不胜,以计而无不中,以项籍之势,卒败于此数公者。然及天下既平,吕后、惠帝之际,彼吕后者乃一妇人,提禄、产之庸人而王之,放肆纵弛无所不至,此其间非不可窥,而其智谋非有深远可畏而不测者。夫以陈平、周勃之才,而驭吕后、禄、产之庸人,此无以异于取诸怀中而杀之。然是二人者,恇怯畏缩而不敢发,乃更先为自安之计,以固吕后危疑之心,终吕后之世而不动,及吕后既死,是二人者,其取禄、产何其多忧自重而不敢易之。盖如史之所载,谓陈丞相使人劫郦寄说吕禄解赵王印之国,而吕禄从之。太尉以节入北军,而犹左右袒以观三军之心,既得北军,又不敢倡言诛产也。灌婴以数万众与齐王合,乃相与待吕氏之变而后动。此三者,予未尝不窃疑之。夫吕禄之弃北军,无以异于遇盗而使之束兵也,则陈平之视禄也亦易矣,然犹委曲迂远,使其亲戚劫之以利害之谋。周勃岂不知天下之与刘氏也,而犹区区为谋以观其意。以灌婴之才,资数十万之众,而徬徨于外,不敢先发。夫以吕氏之区区,安坐而肆其所为,亦安能有所立?而数公者反迟疑慎重,待之以天下之大事。夫何其勇于争天下,谋项籍,而怯于此也?盖尝为之深思其故,而后数公之志可见。考其所为之故,则夫天下之善谋者无以过也。何者?昔者高祖之与项籍角驰于中原,其初非有所凭藉也,特徼幸于一战之间,此其所为不得不出于果敢而勇决,弃死而不顾。何者?使其成功,则固得吾不可必之求;不幸而败,则吾亦何所爱哉?彼高祖之得天下于百战之中,困辱伤败,既老而仅得之,则吾爱其所得,岂与匹夫驰骋徼幸于一战之际者同日而语也?故其遇诸吕之祸也,以为吾轻发而遂胜耶,则吾固何求;使万有一不胜,则其存亡无乃甚可惜哉?曷若迟之而求无失也。是故不惮岁月之勤,而深虑夫一失之可爱,此其所以迁延委曲待其敝而后发欤。夫千金之贾,见日而行,未夕而止,一日之力有所不尽。是何也?彼力非不能远也,惴惴乎畏失其所爱者也。夫山林之盗,出入于险阻之间,晨夜而不顾,彼以为有所获者,固我之所幸,不幸而败,于吾何失哉?此平、勃之智也。夫操天下之重利者,不可为匹夫轻死之谋,匹夫之谋,是不得已之计也。
得交行赠王立之 宋 · 饶节
世上(吴本作人)纷纷走车辙,交情回互作冷热。
搢绅岂无郦寄卖,山林谩有嵇康绝。
我穷四方但(原校:一作只)糊口,一丘一壑志未了(原校:一作锦亭但有兰亭草)。
得交天下能几人,直道如君可(原校:一作得)偕老。
正友论 北宋 · 唐庚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唐先生文集》卷四、《圣宋文选》卷二三、《永乐大典》卷一二○一七、《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九、《八代文钞》第三八册
庾公之斯,以朋友之故废君命,而君子不以为私;叩轮去金,发虚矢以塞责,而君子不以为欺。郦况之说其友也,其言甚甘,而君子不以为险;其友为之堕肱陨首,覆宗绝祀,而君子不以为忍。知此二义,然后可以言友矣。方汉之时,吕禄之权为如何,其宗族亲党日夜相与思虑计议者为如何,国家社稷宗庙之势为如何,而父又劫质其急为如何,又安得舍所重以全所轻?则以计劫之也固宜。彼子濯孺子之事,岂至是耶?以区区之郑,固非卫之所以存亡;而区区之子濯孺子,又非郑之所以强弱。敌去而追之,兹又国事之区区者,而弯弓于其友,则在名义为至重。此孟子所谓一钩金与一舆羽之势也。何得以吕禄比之。夫莫重于金,莫轻于羽,此虽三尺之童足以知之。至于轻重之中又有轻重焉,则非通《孟子》者,不能权之矣。孟子之书,世未有通之者,故汉、魏之臣如苏章、于禁之徒,皆以得已之事,亲诛其友,犹复毅然自谓忠于朝廷,而世亦莫知其为天下之至恶。自是而后,一变而相證,再变而相告,三变而至相诬蔑也,岂不愈惑哉?呜呼!名教之事,圣贤谈之尽矣,患不深考尔。君使己诛其友,则如之何?曰:审之祸大则诛之,馀者可救则救之,可赎则赎之,无罪者辨之,不可则辞于君。要之,不可以执戈。友为不善则如之何?曰:审之祸大则诛之,其次痛责而力止之,不从则去之;其小者则忠告之,不从则已,终不可弃也。夫上则善其君,下则善其友。使君臣、朋友之间,无不满焉者,岂非人之所欲哉?不幸而至于此,则古人所以处之者亦有道矣。而论者不察,以君臣为公,指朋友谓之私,何其不思之甚欤?孔子曰:「以孝事君则忠」。曾子曰:「朋友不信,非孝也」。是相生法也,何名为私乎?父子、兄弟出于天,君臣、夫妇、朋友出于人,而父子、兄弟、夫妇主恩,君臣、朋友主义。则五教之中,近于君臣者,唯朋友为然。故欲知人臣之忠者,必于朋友焉观之。宁有贼害其友,而能忠于所事者乎?是物理之必不然者。夫以公心处之,何适而非公;苟私矣,则君臣、父子、夫妇、长幼皆私也,宁独友哉?嗟乎!教之所自出者三,而世阙其一,曰「师」,其所以为教者五,而抑其一,曰「友」。
招玉友赋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二、《太仓稊米集》卷四一
周子閒居既久,终岁杜门。寡徒少偶,寂无与言。形影相吊,自为朝昏。客有谓余:「有贤公子者,吾不知其为谁氏之子,亦莫知其何许人也。其为人也,其中渊然而深,其外粹然而温。其德甚醇,其誉甚芬。顾风流之若此,岂凡伯之能群。若人者愿奉杖屦于先生之前,先生其亦有意乎」?周子曰:「嘻!吾闻之子白皙无垢,面如玉槃。人乐与进,无不尽欢。可与定交,取之必端。字曰玉友,见必解颜。岂谓是欤」?客曰:「是也」。曰:「为我折简招之使来」。黎明在门,杂然诙谐。倾盖如故,相视欢咍。乃与为交,绝嫌与猜。先生喜甚,崛然而起,顾谓公子曰:「昔郦寄卖禄以全国,常山戮馀以报私。曾岁月之几何,倏胶漆之已离。外表表其冠玉,中屹屹而险巇。伟兹友之穆清,交逾久而益夷。岂甘醴之易坏,亦浩浩其无疵。挽夫君而与游,视馀子其奚为?又何必慕青州之从事,追逸轨而并驰也耶」?先生乃命客以偶坐,纷羽觞之淋漓。粲一笑之春温,契千载之夙期。翳二士之相忘,怅独醒之可悲。然后峙连璧之嶙峋,起浮游于渺㳽。此两玉人者,又相与为汗漫之游,逍遥乎六合之外,而莫知天地之可遗也。
迂论二 其六 论社稷臣功臣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三
周勃亲入北军诛诸吕,迎立文帝,汉室以安。而袁盎与文帝论其为人,盎曰:「绛侯所谓功臣,非社稷臣」。汲黯徒以质直好谏,犯主之颜色,而武帝与严助论其为人,帝曰:「古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夫社稷臣,主在与在,主亡与亡。方诸吕用事,擅相王,刘氏不绝如带,绛侯本兵柄,弗能正,其后大臣相与共诛之,而适会其成功。汲黯面折廷争,所守者正,毅然有不可夺之节。至淮南王欲谋变,独惮黯,不敢发,以谓说公孙弘辈如发蒙耳。此固袁盎所以称勃为功臣,而武帝所以称黯为近古社稷之臣也。以勃为功臣,则知陈平之亦功臣也;以黯为近古社稷臣,则知王陵之亦近古社稷臣也。方高后欲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陵,陵曰:「高皇帝刑白马而盟,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使平、勃等协力同辞以拒之,则高后知有所惮,必不敢王诸吕,徐以策图之,刘氏何患乎不安?而平、勃阿高后意,皆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欲王昆弟,无所不可者」。陵既废,而诸吕皆王,擅权握兵,几乱天下。其后高后崩,平、勃谋诛之,至使郦寄绐吕禄而与之游,矫节入北军,使士皆左右袒,以观其所向,亦可谓危矣,曷若绝之于早之为愈也。故袁盎谓勃适会其成功,而王陵之节宜与汲黯同,固不待事成而后见也。唐高宗将立武昭仪为后,褚遂良、长孙无忌皆固执以为不可,帝以问李绩曰:「将立昭仪,而顾命之臣皆以为不可,令止矣」。绩阿帝意,答曰:「此陛下家事,无须问外人」。帝意遂定,无忌、遂良逐,而武后立。其后唐祚几移。然则无忌、遂良固社稷臣,而绩之奸,岂非仗平、勃之说哉。或谓平、勃从吕后而卒安刘氏,与狄仁杰从武后而卒正唐室,异世而同科。此不然。平、勃亲与高帝之盟,当诸吕未王时,可止而不止,其后乃以计灭之;仁杰晚相武后,以至诚感悟后意,遂返中宗,仁杰其为优欤?
李光落职提举台州崇道观诰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九、《东牟集》卷八
敕:王道不明,士以私义自高,其于君臣、师友之分,不知权轻重而行之,用失其叙者多矣。夫吕禄之死,刘氏之所以安也,而郦寄负卖友之谤。使寄纳忠于禄,则吕氏之祸岂易去邪?朕方欲息邪说、讵诐行、放淫辞,以正人心,有失厥叙,可不援而正诸?具官某,顷者大奸在位,持权日久,学士大夫始皆恶而逃之;及其中也,不能无疑;又其终也,乃反变而从焉。此由道术不明,而私义得以胜也。尔自服官箴,即思自奋,其视州县,力抗回邪,可谓义形于色矣。至大奸久而弗去,亦复变而从之,何也?靖康之初,条具宿恶,明示天下,汝当言路,自同寒蝉,岂亦君臣、师友之分,不知权轻重而行之者欤?嗟乎!范氏势盛,商丘听移,董卓云亡,伯喈兴叹,此学者之大戒也。其镌要职,往食真祠,求汝宅心,服我明训。可。
安刘氏者必勃论 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二、《莲峰集》卷七
天下之事在我者可以必为,而在人者不可以必为;见于今者可以必料,而出于他日者不可以必料;图于有形者可以必成,而为于未兆者不可以必成。汉高祖临终之时,天下未有大患难之可忧,而周勃亦无大功业之可见。然帝付托之语乃曰:「安刘氏者必勃」。举天下不可必之理而加之于必然;此盖高见远虑存乎其间,而非世俗之所可知也。窃谓高祖之意有不可晓者四:当其时天下无事,刘氏既安矣,而勃又何安耶?此不可晓者二也。陈平之智足以应变而无穷,而勃椎鲁若无能为者,乃云安刘氏者必勃,何耶?此不可晓者三也。若谓周勃可以制诸吕,胡为乃面属吕后,使用为太尉,又何耶?此不可晓者四也。此其高祖微机乎?尝原帝之亡,嗣君幼弱,诸将尚存,侯王太盛,惟吕后之多谋而更事,然后足以制其变,此高祖之所以不去吕后也。然堇毒足以治病,而亦足以杀人,吕后足以制变,而亦足以起乱,妇人之情,好私其外戚,则诸吕之势必至于倾汉,此又高祖之所以逆知吕后之乱也。然诸吕之祸起于萧墙,缓之则养乱,急之则速变。是必顽然若无能,而使不吾虑;确然若不动,而使不吾察,而后可图也。此又高祖之所以必周勃之安汉也。既知吕氏之必倾汉,又知周勃之必安汉,然私用为太尉,则吕后有致疑之心;勃不绾兵柄,则刘氏无可兴之理,此又高祖之所以面属吕后也。高祖其有忧患乎?何其虑之深而计之尽也?且制天下者莫易于治,亦莫易于乱,盖其发也有状,则吾处之也有方。而最不可为者,莫难于不治不乱之际。以为治耶,则乱藏乎其中;以为乱耶,而治见乎其外。此其祸必阴沉而莫可解。既不可弭其变,又不可听其乱。而诸吕之祸,盖亦在乎欲治不治之间,欲乱不乱之际。欲图之而无可图之形,欲救之而无可救之状。以才与之角,则才有所不足用,将动而求成功,则势有所不可废。故王陵之直而无所措,而陈平之智亦难独任。然则将何为而可耶?曰是必有庞然无能为,颓然若不足虑者,而后可以定乱于天下,此高祖之所以必周勃之安刘氏与!勃为人厚重而少文,故其镇重足以压天下之乱,而使之不能动;其椎鲁足以安诸吕之心,而使之不吾疑。然后徐起而取之,则大事必决于我。方是时,直谏以抗之者王陵也,阴谋而图之者陈平也,合将相者陆贾也。结吕禄者郦寄也,倡大义者朱虚侯也,握重兵者齐与灌婴也,而刘揭、御史窋、张辟疆之徒,皆并力驰骋乎其间。是数子者,皆以其才与之角,惟勃能以不才而合其谋;皆欲动而求成功,惟勃能以不动而制其会。是以入北军而人不知,士皆左袒为刘氏,而诸吕不之觉。安社稷,定刘氏,而天下不见其状。此高祖所以必其成功,而陈平所以自谓不及也。向使勃处危疑,而以区区之才动于其间,则奸人得以乘势而夺其权,又何刘氏之安乎?吾乃今知勃之无能者,乃所以为有能;而不足虑者,乃所以为深可虑也。呜呼,周勃今以无能而安刘氏,高祖亦常以无能而取天下矣。方项羽咄嗟叱咤,其势若飘风震霆,天下以为无汉矣。而高祖以其不智不勇之身,横塞其冲。其顽冒椎鲁,虽足以取笑于人,而卒能张项羽于始而翕之于终,其知人之术,无乃其取天下之术欤!其所以任人者,乃其所以自任欤!不然,何其能必周勃之安刘氏也耶?方其既没之时,天下虽平,而内有诸吕之祸,蓄怒而欲发,不可谓之治,亦不可谓之乱。故高祖知其然也,以其治焉而付之曹参,以其乱焉而遗之周勃。参卒能行其清净无为之政,安然而致其治;勃卒以椎鲁无能之才,安然而平其乱。此非高祖知人之效,盖其御天下之术也。尝观西汉之事有可怪者二:周勃椎鲁少文,而高祖必其能安刘氏;霍光不学无术,而孝武必其能辅幼主。皆卒如所料。盖椎鲁少文者,乃所以安刘氏,而不学无术者,乃所以能辅幼主也。世之人不知夫不才之为才,无用之为有用,疏矣。晁错以其才而发七国之乱,窦武以其才而速宦官之变,西汉以乱,东汉以亡。沈重而不发者,未有不成;疏狂以速祸者,未有不败。故晁错、窦武用,则刘氏必危;周勃、霍光用,则刘氏必安,岂非自然之理耶?
王陵陈平周勃处吕后之事如何论 南宋 · 张栻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三七、《南轩集》卷一六
人臣之义,当以王陵为正。夫以吕氏之凶暴,欲王诸吕,其谁扼之!独问此三人者,盖亦有所惮也。非特惮此三人,盖实惮高帝之馀威流泽之在天下也。陵引高帝白马之盟以对,其言明切,固足以折其奸心,如砥柱之遏横流也。使二子者对复如陵,吾知吕氏将悚焉若高帝临之在上,且惧天下之变,或缩而不敢,未可知也。彼二子者乃唯然从之,反有以安其邪志而遂其凶谋,既分王诸吕,而吕氏羽翼成就,气燄增长。然则吕氏之欲篡汉,二子实助之也。予谓二子方对吕氏时,其心特畏死耳,未有安汉之谋也。退而闻王陵之责,顾高帝之眷,思天下后世之议,于是而不遑,则有卒安社稷之言耳。虽然,使二子未及施计,先吕氏而死,则是乃畔汉辅吕不忠之臣,尚何道哉!抑二子安刘氏之计亦疏矣。不遏之于爪牙未就之初,而救之于搏击磔裂之后,观其闲居深念与劫郦寄入北军等事,亦可谓窘迫侥倖之甚,夫岂全谋哉!郦寄不可劫,北军不可入,吕须之谋行,则亦殆矣,忠于人国者顾如是哉?人臣之立朝,徇义而已,利害所不当顾也。功业之成,不必渐出于吾身也,义理苟存,则国家可存矣。借使王陵以正对,平、勃又以正对,吕氏一日而尸三子于朝,三子虽死,而大义固已立,皎然如白日,轰然如震霆,天下之义士将不旋踵四面并起,而亡吕氏矣,安刘氏者岂独二子为能哉!使人臣当变故之际,畏死贪生,不知徇义,而曰吾欲用权以济事于后,此则国家何所赖焉?乱臣贼子所以接踵于后世也。其弊至于如荀彧、冯道之徒,而论者犹或贤之,岂不哀哉!夫所贵乎权者,谓其委曲以行其正也。若狄仁杰是已。其始终之论,皆以母子天性为言,拳拳然日以复庐陵王为事。然其所以纡馀曲折而卒成其志者,则用功深矣。潜授五龙,夹日以飞,仁杰岂必功业于其身者哉!人臣之义,当以王陵为正;济大事者,当以狄仁杰为法。
和余方叔病中见寄 南宋 · 陈文蔚
押词韵第十五部
我亦病闭门,机閒了无触。
故人送诗来,绸缪写心曲。
胡乃稽报章,悼往牵服属。
天理循自然,非敢故羁束。
人生寿夭定,心要无愧恧。
逞欲千乘危,安分一瓢足。
范雎倾穰侯,郦寄卖吕禄。
何如北窗卧,酒熟巾自漉。
况有圣贤书,可洗昏花目。
一任岁月驶,流徙惊转瞩(疑当作烛)。
安知疾疢馀,非以石攻玉(以上《克斋集》卷一四)。
安溪县试诸生策问 其五 南宋 · 陈宓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六四、《复斋集》卷七
节义盛衰,足以观国,君子于东汉有考,而重于世变伤焉。威、灵以来,士大夫以名节自高,争相标榜,击搏奸邪,无所回挠,似足以挽回汉人之生气。而党锢之狱一兴,朝廷大臣促辱于宦驺之手,海内名流竟死于逮捕之冤。直道虽伸于一时,而首领已膏于萧斧。彼汉君其何忍负天下之士哉!南北部之分,始于甘陵、汝南,成于李膺、张俭,而君厨俊及之号,为世之所指目。究其所由来,则谣言之兴,天下争慕之。如「国师获印,画诺坐啸」之语,波流相翻,一唱百和。以舍生为身后荣名,以括囊为首鼠畏祸,卒使阉腐得以部党籍口而为斥逐之阶。天子不辨邪正,发愤震怒,而益奸凶之志,枝牵条蔓,淫及非辜,根连株逮,悉归狱寺,忠良含冤,同时被系者六七百馀人,海内涂炭,横遭宪纲者二十馀载。试即当时之臣而考之,如陈蕃、李膺,高亢之节未易沮挠,而谋诛曹节、侯览,一战不胜,卒以身殒,岂二人无沈鸷雄深之谋,而徒矫亢以为高欤?抑小人之奸回未易测识,固当深谋而默制之欤?今观露草于左右「今诸奸臣知臣疾之」之语,毋乃失之疏。及其机事一泄,攘臂夺呼,将官属拔刃而入承明,毋乃失之躁。夫岂知齐威以节制之师寺人貂,犹漏师于多寡;兼周勃北军之入,亦惟有郦寄以为之内应,而后可以保其军士之左袒。陈仲举于此宁不长虑而却顾耶?当时之士被其容接者,为登龙门,则其礼失之抗,乞留五日,尅殄元恶,然后退就鼎镬,则其计失之迂。夫岂知位居上公,犹握发以下白屋之士,东征三年然后可致罪,人之得李元礼于此,何不反思而审谛耶!乃若范滂南阳之归,从车千两,闻督邮至,抱诏而泣曰:「此为我也」!即日诣狱,县令郭揖与之俱,则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其视张俭,身为党魁,亡逃窜伏,其所经历,被诛者以十数,宗亲一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者,焉可同日语耶!夫以陈蕃、李膺虽足以为百官之领袖,而无救于一身之存亡,范滂、张俭虽足以为一时之名士,而是非有霄壤之异,其馀抑可知矣。然则徐孺子之不受公卿辟召,郭泰之不为危言激论,申屠蟠先知其祸而潜遁,其出处之节,果孰得而孰失,请并论之。
论语讲义 其二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八五
(上阙。)齐不能用则行,鲁受女乐则去,卫问陈则不对,费中牟召则不往。朱氏曰:「虽不洁身以乱伦,亦非忘义以徇禄」。其说密矣。
太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臣按:注家谓太师乐官之长,少师乐官之佐。亚饭至四饭,古注谓乐师乐章,朱氏谓以乐侑食之官。鼓谓击鼓者,鼗谓小鼓有耳柄者。曰挚,曰缭,曰缺,曰方叔,曰武,曰阳,曰襄,皆其名也。三代礼乐达天下,鲁虽小国,以周公所封,得用天子之礼乐,故乐官特详备于他国,皆工其业。师挚之始,《关雎》之乱,师襄以琴传夫子,二人其尤著者。加以洙泗道化方行,雅颂复正,虽伶人贱工,耳目濡染,槩有见闻。及鲁益衰,三威擅国,受女乐矣,舞八佾矣,于是太师以下皆散之四方,入于河海以去乱。及秦灭汉兴,三代礼乐散亡已尽,然弦诵之声闻于鲁城,金石丝竹之音闻于礼堂。张氏谓圣人自卫反鲁,俄顷之助功化如此,岂不信哉!
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弛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
臣按此章乃伯禽就封,周公戒之之辞也。「不施其亲」,古注云:「施,易也。言不以他人之亲易己之亲」。其说不通。朱氏云:「施,陆氏本作『弛』,言遗弃也」。臣谓不薄其所厚也。「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朱氏谓:「大臣非其人则去之,在其位则不可不用」。臣谓疑则勿用,用则勿疑。既使之居大臣之位矣,若荣其身而不行其道,丰其禄而不尽其材,名曰用而实未尝用也。怨非忿怼之谓,犹言有遗恨耳。绕朝有「吾谋适不用」之语,烛之武有「少不如人今老矣」之对,蹇叔有哭师之举,三者皆非大臣,以谏不行,言不听,未能释然于心如此,况于任理乱安危之寄,岂可使之有不吾以之叹哉?「故旧无大故则不弃」,大故如郦寄于吕禄、不弃如孔子于原壤之类。「无求备于一人」,谓于人求疵则天下无全人矣。李氏曰:「四者皆君子事,忠厚之至也」。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臣按:八士或曰成王时人,或曰宣王时人。张氏曰:「记善人之多也」。《微子》一章,首述三仁,次述接舆、沮溺、荷蓧,次述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次述师挚以下乐官,而以八士终之。如三仁、逸民八士,皆古圣贤,固士君子之所愿学。至于襄、挚之流,不过伶伦之贱工、草野之放士,亦惓惓接引如此,岂非以去者犹愈于偷生而处危乱、隐者犹贤于挠节而饕富贵者乎!
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其可已矣」。
臣按此章论学者立身之大节。危谓死生患难,得谓富贵利泽。士方平居,高谈阔论。曰白刃可蹈也,及临之以刀锯鼎镬,则有失节者矣;曰爵禄可辞也,及试之以箪食豆羹,则有动色者矣。古之君子临危必致其命而不求苟免,结缨死难、免胄入狄是也;见得必思其义之当受与否,弗视千驷、力辞兼金是也。「思敬」谓主一,交于神也;「思哀」谓不二事,纯乎孝也。四者有一缺陷,不足以为士矣。
子张曰:「执德不弘,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无」?
臣按此章论学者行己之要,亦人君观人之法。德谓足于己者,道为达于天下者,执谓夹持固守,信谓真知力践。然执之不弘,未免浅心狭量,不能尊贤容众;信之不笃,未免先传后倦,无以任重致远。斯人也,德度力量有所限止,孔门所谓具臣、汉人所谓取充位者也,岂足为轻重有无哉!必翕受敷施如皋陶,必自任天下之重如伊尹,然后可以为唐虞三代之佐矣。
按:本卷首页全缺,故本文亦失题,然残文所议皆出《论语》,故据以拟题。
读史旬编 其十一 吕后 宋末元初 · 马廷鸾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八七
汉自高帝有天下以来,常有疑将相大臣之心,吕后习闻久矣。至是,再经大丧,其畏忌诸公,诚有如辟彊之计者。当高帝时,后诛韩、彭,如杀狐兔。高帝崩时,且欲尽诛诸将而后发丧。今惠帝折夭,国无冢嗣,彼将诛大臣以逞,固优为也。大臣姑为自全之计,以待此媪之老且死。禄、产庸人,平、勃取之有馀也。大槩欲存汉祚,则平、勃不可亡;欲诛诸吕,则太后不可存。今诸公以计存,而后以老死,则汉氏安矣。李文饶之说,未为至论,而吕成公乃于学术上倒断。区区窃谓,此时此事,无论学术,直论机权耳。
致堂胡氏之说,足以尽西京外戚贻祸之本末矣。尝因是极论之。天地之间,有阳不能无阴,阴而乘阳,则宇宙分裂,人极隳亡矣,女子、四陲是也。姑以三千年间世代兴亡之迹考之。由三代而下,亡于女子;由石晋而下,亡于四陲,皆可数也。欧阳公谓宦官之祸,甚于女子,此固为唐末一代言之耳。以古今大势论,则女祸深矣。少女子,能蛊惑人主以亡国;老女子,能崇长外戚以亡国。三代之亡,固皆由是物矣。周之东迁,以褒姒,周虽不亡于此,而已衰于此矣。秦氏有宣太后、穰侯之专,庄襄王悦美姬以易其宗。汉高帝起于闾阎,吕后初无功于王业也。而汉初诸人之论,每以为吕氏雅故本推毂高帝就天下,田生说。又谓吕后与高帝共定天下。郦寄语。是以诸吕之心,自谓与诸刘等,𢢀然有取而代之之意,而后动于恶。中间霍氏拥昭立宣,光妻邪谋,特觉之早耳,而终不免元后、莽新之乱焉。曹魏之篡于司马氏也,一再废弑,专以母后为之主。晋武平吴之后,耽惑女宠,杨、贾实召五季乱华之祸。天下既为南北矣,齐、陈以女色亡;元魏以淫后亡;隋文帝起外戚以篡周;唐高祖窃宫嫔以取隋;太宗宠武才人,开聚麀之丑,子孙歼焉。禄山之起,为太真妃也。唐虽未亡于此,已衰于此矣。河朔失而劲兵亡,东南虚而蛮祸起,非权舆于天宝末年乎!朱梁以女开子祸而亡,后唐庄宗以刘后杀功臣靳军赏而亡,皆女子之为也。自石晋而下,则边陲之祸继之。晋高祖欺天叛君,借助契丹而亡于契丹;周恭帝虽幼冲,傥无陈桥之师,则太祖尚遵养时晦之日也。自时厥后,则又有不忍言者矣。呜呼!阳一阴二,女祸历选前代而知之矣。四陲之祸,其未有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