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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羊希书 南朝宋 · 周朗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八
羊生足下:岂当适使人进哉,何卿才之更茂也。宅生结意,可复佳耳,属华比彩,何更工邪。视已反覆,慰亦无已。观诸纸上,方审卿复逢知己。动以何术,而能每降恩明,岂不为足下欣邪,然更忧不知卿死所处耳。
夫匈奴之不诛有日,皇居之亡辱旧矣。天下孰不愤心悲肠,以忿胡人之患,靡衣媮食,以望国家之师。自智士钳口,雄人蓄气,不得议图边之事者,良淹岁纪。今天子以炎、轩之德,冢辅以姬、吕之贤,故赫然发怒,将以匈奴衅旗,恻然动仁,欲使馀氓被惠。及取士之令朝发,宰士暮登英豪;调兵之诏夕行,主公旦升雄俊;延贤人者,固非一日,况复加此焉。夫天下之士,砥行磨名,欲不辱其志气;选奇蓄异,将进善于所天。非但有建国之谋不及,安民之论不与,至反以孝洁生议于乡曲,忠烈起谤于君寀,身不絓王臣之箓,名不厕通人之班,颠倒国门,湮销丘里者,自数十年以往,岂一人哉。若吾身无他伎,而出值明君,变官望主,岁增恩价,竟不能柔心饰带,取重左右。校于向士,则荣已多,料于今识,则笑亦广。而足下方复广吾以驰志之时,求予以安边之术,何足下不知言也。若以贤未登,则今之登贤如此;以才应进,则吾之非才若是。岂可欲以殒海之鬐,望鼓鳃于竖鳞之肆;坠风之羽,觊振翮于轩毳之间。其不能具陪渌水,并负青天,可无待于明见。若乃阙奇谋深智之术,无悦主狎俗之能,亦不可复稍为卿说。但观以上国再毁之臣,望府一逐之吏,当复是天下才否,此皆足下所亲知。
吾虽疲冗,亦尝听君子之馀论,岂敢忘之。凡士之置身有三耳,一则云户岫寝,栾危桂荣,秣芝浮霜,剪松沈雪,怜肌蓄髓,宝气爱魂,非但土石侯卿,腐鸩梁锦,实乃伫意天后,睨目羽人。次则刳心扫智,剖命驱生,横议于云台之下,切辞于宣室之上,衍主德而批民患,进贞白而鸩奸猾,委玉入而齐声礼,揭金出而烹勍寇,使车轨一风,甸道共德,令功日济而己无迹,道日富而君难名,致诸侯敛手,天子改观。其末则餍昭台而出,望旃而入,结冕两宫之下,鼓袖六王之间,俯眉胁肩,言天下之道德,瞋目扼腕,陈纵横于四海,理有泰则止而进,调觉迕则反而还,闲居违官,交造顿罢,捐慕遗忧,夷毁销誉,呼噏以补其气,缮嚼以辅其生。凡此三者,皆志士仁人之所行,非吾之所能也。若吾幸病不及死,役不至身,蓬藜既满,方杜长者之辙;谷稼是咨,自绝世豪之顾。尘生床帷,苔积阶月,又檐中山木,时华月深,池上海草,岁荣日蔓。且室间轩左,幸有陈书十箧,席隅奥右,颇得宿酒数壶。按弦拭徽,雠方校石,时复陈局露初,奠爵星晚,欢然不觉是羲、轩后也。近春田三顷,秋园五畦,若此无灾,山装可具。候振饮之罢,俟封勒之毕,当敬观邠、酆,肃寻伊、鄗,傍眺燕、陇,邪履辽、卫,覛我周之轸迹,吊他贤之忧天。当其少涉,未休此欲,但理实诡固,物好交加,或征势而笑其言,或观谋而害其意。夫杨朱以此,犹见嗤于梁人,况才减杨子之器,物甚魏君之意者哉。若如汉宗之言李广,此固许天下之有才,又知天下之时非也。岂若党巷闾里之间,忌见贞士之遭遇,便谓是臧获庸人之徒耳。士固愿呈心于其主,露奇于所归。卿相,末事也。若广者,何用侯为。至乃复有致谒于为乱之日,被讪于害正之徒,心奇而无由露,事直而变为枉,岂不痛哉!岂不痛哉!
若足下可谓冠负日月,籍践渊海,心支身首,无不通照。今复出入燕、河,交关姬、卫,整笏振豪,已议于帷筵之上,提鞭鸣剑,复呵于军场之闻,身超每深恩之所集,心动必明主之所亮。可不直议正身,辅人君之过误,明目张胆,谋军家之得失,拔志勇之将,荐俊正之士,此乃足下之所以报也。不尔,便擐甲脩戈,徘徊左右,卫君王之身,当马首之镝,关必固之垒,交死进之战,使身分而主豫,寇灭而兵全,此亦报之次也。如是,则系匈奴于北阙无日矣。亡但默默,窥宠而坐。谓子有心,敢书薄意(《宋书·周朗传》,元嘉二十七年,江夏王义恭出镇彭城,府主簿羊希从行,与朗书戏之,劝令献进奇策,朗报书。)。
月下醉题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
黄鹄飞鸣未免饥,此身自笑欲何之。
闭门种菜英雄老,弹铗思鱼富贵迟。
生拟入山随李广,死当穿冢近要离。
一樽彊醉南楼月,感慨长吟恐过悲。
躬耕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
莫笑躬耕老蜀山,也胜菜把仰园官。
唤回痴梦尘机息,空尽闲愁酒地宽。
无复短衣随李广,但思微雨过苏端。
十年世事茫如海,输与闲人静处看。
送阮弘济赴梁使君幕 元末明初 · 郭钰
七言律诗 押文韵
诸生白发守章句,磊落长材自不群。
河内已留贤太守,霸陵又起故将军。
铁丝箭簇鸣秋月,银错旗竿竖晓云。
文采久为当路重,更期马上立奇勋。
芳华楼夜宴(须溪本卷六作饮)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锦江区芳华楼
射虎将军老不侯,尚能豪纵醉江楼。
笙歌杂沓娱清夜,风露高寒接素秋。
少日壮心轻玉塞,暮年幽梦堕沧洲。
人间清绝沅湘路,常笑灵均作许愁。
补修汉故荆州刺史度侯之碑(案此碑字法甚古,多难解,今就其有可考据者改正,馀仍其旧。)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一、《性善堂稿》卷一三
君讳尚,字博平,其先出自颛顼,与楚同姓。熊严之后仕楚(此一字当作周。或作楚,楚未必能专置掌度之官,他书无可考正,故阙之。),奕世掌位,统国法度。秦兼天下,遂失厥官,子孙因以其官为氏,代居山阳湖陆(以《西京杂记》、《元和姓纂》、赵明诚《天下碑录跋语》修入。案:「山阳湖陆」,原本脱「山」字,今据《汉书》本传增入。)。君蕴泰和之纯质,秉黄中之正性,智含渊薮,仁隆春暖,义高秋云,行洁冰霜。慷慨壮厉,临事明敏,有文武才略。通《京氏易》、《古文尚书》。事母至孝,在家必闻(《续汉书》曰:尚少丧父,事母至孝,通《京氏易》、《古文尚书》,为吏洁清,有文武才略。),休誉固已著矣。及其典牧,必招振贤才,抽拔幽逸,选召所任,极当世之秀士。养民有道,为吏清洁;为政严峻,发摘奸非,人谓神明。进善爱人,坐以待旦;倾财竭己,解释怨结,拯救危急(以谢承《汉书》及《陶渊明集》录八厨参修。)。令闻弥崇,晖光日新,可谓盛德者已。初奉岁计,拜郎中,除上虞长,玄化潜洞,百姓昭明。擢任书佐,待以不凡。表孝女墓,候隐儒门,优贤章善,远近奇之。迁文安令。遇时疾疫,谷贵人饥,开仓廪,咸蒙其济(以《曹娥碑》、谢承《汉书》、袁宏《汉纪》附传、范晔《汉书》列传参修。)。凡历数县,恩信并宣,令行禁止。以从父忧去官。更举孝廉,为右校令。是时南蛮蠢动,擢拜荆州刺史。躬率部曲,劳逸与俱。广募蛮夷,明设购赏。进军奋击,遂大破之,降者数万。馀党犹盛,复激励士众,乘其愤踊,径赴贼屯(以袁宏《汉纪》附传、范晔《汉书》列传、洪氏《隶释》修入。),歼彼凶丑,殊俗宾服,远人用绥。封右乡侯,迁辽东太守(案:迁辽东太守,据《汉书》作桂阳太守,与此异,谨识于此。)。旬月之间,秽貉宁辑。会杨贼(案:杨贼《汉书》作「桂阳贼胡兰等」,与此异,谨识于此。)畔于南鄙,乘征戍忿恚,相与为乱,攻陷桂阳,焚烧郡县,众遂至数万,转攻零陵。乃命将幽冀、黎阳、乌桓步骑,且发郡兵,并势讨击(以范晔《汉书》本传修入。),遂拜中郎将。料敌制胜,威谋合神。持重优于营平,深入则轻冠军;抚士渥于李广,御众则逾寇恂。清明之德,海内称之。宣力勤虑(按「勤虑」原本误作「勤肤」,今据《汉书》改正。),不矜不伐(以范晔《汉书·寇恂传》及本传论及《陶渊明集》录八厨参修。),与士卒同滋味,必达井办幕然后饮舍。惠以厚下,说以犯难。是故所征辄克,师徒无顿,奔命首尾,人畏威烈,穷追远讨,削平多垒,寇阻以清。桂阳之役,斩首献馘者三千五百级(以范晔《汉书》本传论赞参修。)。狂寇殄殪,干戈载戢,走马以粪。朝贪厥重,复拜荆州刺史,以故秩居。册书慰荐,因赐钱百万馀,人各有差,以劳定功。申命旧邦,人习其政,不言而治。年五十,延熹九年卒于官。南国之人莫不悲伤之(以范晔《汉书》修入。),荆域号慕,虽周人之思召伯弗此踰也。于是吏感《清庙》之颂,叹《祈父》之诗,乃相与琢辞于石曰:于惟我侯,允懿允明。文武是该,克忠克贞。粤初发藻,在彼上虞。迈种厥德,惟怀永图。爰施有政,政在养民。彰善瘅恶,辉光日新。帝咨四岳,乃命徂征。恢我王略,大寇以清。民所赖矣(以陶渊明《录》、谢承、袁宏《纪》、范晔《书》参修。),匪禄是荣。无言不雠,帝扬厥声。俾作侯服,往抚于荆。抚荆惟何,南夏是经。芒芒南夏,千里而遐。蠢兹戎丑,叫呼纷呶。我侯载来,德威并加。式遏寇虐,人斯无哗。育我鸡犬,长我桑麻,辑我疆土,宁我邦家(以《汉纪》、《汉书》参修。)。截彼海外,绩莫匪嘉。天生我侯,实为民望。心乎其爱,四方是仰。如何不永,遽尔沦丧!嗟嗟我侯,颖异瑰奇。辅以学问,贯以书诗。为民父母,有惠有慈。有勋有劳,有猷有为。为而不怠,至理怡兮。行而不息,美行驰兮。用而不匮,实德施兮(以《续汉书》修入。)。没而不朽,芳烈遗兮。
病酒述怀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
闲处天教著放翁,草庐高卧笮桥东。
数茎白发悲秋后,一盏青灯病酒中。
李广射归关月堕,刘琨啸罢塞云空。
古人意气凭君看,不待功成固已雄。
江楼醉中作 南宋 · 陆游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锦江楼
淋漓百榼宴江楼,秉烛挥毫气尚遒。
天上但闻星主酒,人间宁有地埋忧。
生希李广名飞将,死慕刘伶赠醉侯。
戏语佳人频一笑,锦城已是六年留(自注:退之诗云:越女一笑三年留。)。
代赠峡江王巡检 元末明初 · 郭钰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将军仗节镇巴邱,虎豹深藏山水幽。
草露洲长朝试马,柳风波细晚回舟。
岳飞曾作千夫长,李广终期万户侯。
且访南邻读书客,论诗说剑自风流。
军中记事诗 其三十三 清 · 贝青乔
七言绝句 押寒韵 出处:咄咄吟
压篷云块大如磐,入暮东风转相竿。
五百霆船供一炬,满江鼎沸卷红澜。
按:夷船最忌火,故将军命张应云等特备火攻船以烧之。每船用桐油二百觔、硝磺四十觔、草柴三十担,联五船为一排,期于潮退时连樯并进,一船火起,五船并发,围绕夷船,付之一炬。并命城内伏勇、城外正兵,均以船上火起为号,奋力开仗。乃县丞李维镛等帅火攻船二百二十五只,从李碶渡结队出江,时将二鼓,东南风陡作,夜潮方长,我船不能顺流而下,船勇又畏惧夷炮,不敢驶近夷船,相距十馀里,火已先发。时同知舒恭受帅火攻船二百八十只,甫行至樟市小港,瞭见火起,遂亦举发。夷人惊起,驾船来扑。两路乡勇逃窜一空,故火攻船用不及十之三四,其馀均被劫去,夜反以我船纵火来烧沿江营寨云。霆船系嘉庆时壮烈伯李长庚所制。
老将 清 · 周振采
七言律诗 押尤韵
百战沙场功未酬,偏裨年少早封侯。
敌人俯首惊无恙,法吏吹毛对若仇。
老马蹑云偏伏枥,苍鹰羁旋欲腾韝。
请看猿臂终强健,射虎南山气尚遒。
按:此白民自写照也。(三语暗用郭令公见回鹘事,四语暗用大将军急责李广对簿事。
薛尧卿场中卷短策长莫录被枉黜 明 · 沈周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峥嵘老气轶长虹,傲睨三千鹄士中。
岂尔门监知李广,凭谁榜帖为司空。
徘徊鹏凤风斯下,漫衍鱼龙纸易穷。
把镜时时照须鬓,怕教愁雪点青铜。
军中记事诗 其一百十三 清 · 贝青乔
七言绝句 押尤韵 出处:咄咄吟
归心飞上大刀头,倦倚雕戈俯暮流。
见说班师新令下,月中齐唱小凉州。
按:初,将军之徵兵也,除各督抚自行奏调外,计河南邓新营兵四百人,南阳营兵六百人,陕西大同营兵一千人,绥远营兵五百人,榆林营兵一千人,甘肃固原营兵一千人,宁夏营兵八百人,西宁营兵一千四百人,四川成都营兵九百人,重庆营兵四百人,松潘营兵四百人,瓦寺八角碉屯兵七百人,贵州贵阳营兵八百人,此皆各省咨来实额,馀丁不在其内也。宁波进兵时,各路兵弁尚未全数到浙,将军暨两参赞、各小钦差护卫兵又除去十之六,故实到宁波、镇海二城打仗者,数不及三千。及败后,或阵亡,或受伤,或又自残其体,以冀免冲打头敌,坐是兵力益薄。将军又奏调甘肃、宁夏营兵六百人,西宁营兵四百人,广西桂林、柳州等营兵六百人。时耆英、伊里布、齐慎、刘允孝相继南下,咸向将军借拨护卫兵,牛鉴、刘韵珂、程矞采又以𠸄夷内犯益急,借兵添堵各口,以故将军麾下遂祗存南阳营兵二百人,其馀皆乡勇耳。及江宁和议起,各大臣又纷纷咨回将军,谓将军调之来,宜将军遣之归也。初,兵弁南来,颇思自奋,既经小挫,始知不似北方可野战,又日夕舟居,奔驰道路,水土不服,病者遂多,归思顿兴,咸相谓曰「糟军营」,言不堪振作也。八月二十九日,𠸄夷退出长江,将军旋奉旨回京,军中遂有班师之令,而兵弁皆欣然束装矣。
赠徐遵诲和刘邦彦韵四首 其三 明 · 沈周
七言律诗 押灰韵
细雨春帆破晓开,更添新酒事深杯。
他乡梦寐鸿于陆,故国诗篇凤有台。
白发不归花亦笑,青山急去鸟仍催。
公侯复始君须记,李广原非是死灰。
赠峡江王巡检 元末明初 · 郭钰
淮海龙飞乘五云,攀鳞附翼多殊勋。
英雄变化不知数,我今独识王将军。
将军好武称第一,慷慨功名少年日。
剑术出奇愁白猿,兵符借重祠黄石。
近报三军掠蓟丘,万马夜渡黄河流。
将军岂徒成一障,成功独早还优游。
巴丘官衙俯江水,两岸人烟郁苍翠。
不随李广猎南山,却向扬雄问奇字。
雕弓羽箭挂前除,座中宾客多文儒。
煮茶烟细浮苍竹,把钓江清出白鱼。
人生宦途须适意,大隐从来在朝市。
将军美誉播南州,缠腰骑鹤徒为尔。
君不见凌烟阁上开画图,褒公鄂公气骨殊。
君臣际会总如此,嗟我闭门空读书。
阴山风高 明 · 黄省曾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五百一
阴山风高马毛缩,沙场草枯无苜蓿。
单于射雪蒙缦胡,穹庐夜炙熊罴肉。
楼烦将军来款边,云中万骑俱争先。
汉家飞将鋋槊铦,斩得月氐头血鲜。
阵云苍苍暗紫塞,长城杀气连狼烟。
朔方孤儿不畏死,死中求生报天子。
髑髅如柴身捷轻,瀚海北去屠龙城。
归来不爱黄金印,但羡麒麟阁上名。
从军行 明 · 卢龙云
男儿重游侠,率苦远从戎。
生平论战略,意气慕边功。
结发随征骑,赌命博侯封。
黑山云作阵,青海月如弓。
大小逾百战,烟沙长被面。
草陨际严霜,蓬断追飞霰。
往来几践更,正奇多合变。
空返鲁阳戈,未定天山箭。
李广自数奇,不及幽并儿。
今年出上谷,明年别月氏。
烽火三边乱,轮辕九折危。
画角中宵起,清笳永夜悲。
边尘犹未灭,坐惜芳菲节。
右地更屯兵,左贤方授钺。
平明候马归,薄暮轻车发。
偏师时合围,骁骑纷驰突。
直捣赴金微,关山度若飞。
玉关如未老,麟阁有光辉。
感事呈毛主席 清末至现当代 · 柳亚子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开天辟地君真健,说项依刘我大难。
夺席谈经非五鹿,无车弹铗怨冯驩。
头颅早悔平生贱,肝胆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原注:分湖为吴越间巨浸,元季杨铁崖曾游其地,因以得名。余家世居分湖之北,名大胜村。第宅为倭寇所毁 。先德旧畴,思之凄绝!
初稿:
开天辟地君大健,俯仰依违我大难。
醉尉夜行呵李广,无车弹铗怨冯驩。
周旋早悔平生拙,生死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初稿:
开天辟地君大健,俯仰依违我大难。
醉尉夜行呵李广,无车弹铗怨冯驩。
周旋早悔平生拙,生死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守边之策封事 南宋末 · 上官涣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三
臣闻天下之患,莫大于玩敌。夫敌情叵测,变诈不常,彼之为谋,何尝一日忘我哉。时出以相困,多方以见挠,以伺吾可乘之隙。夫苟幸其乍退而不思方来之忧,熟于习见而姑为苟安之计,防虞疏略,备禦单虚,一旦出我不意,溃裂四出,使吾左支右吾之不暇,而天下事去矣。隋人取陈,其为计曰:量彼收穫之际,徵集士马,声言掩袭,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彼以为常,犹豫之顷,我乃济师。后周谋吴,议臣献策,亦谓江北可挠之地二千里,备东则挠西,备西则挠东。但以轻兵挠之,彼必大发以来应。数大发则民困而国竭;一不大发则我获其利。今之敌情,何必异此,其可玩而视之乎?大抵事变之来,出于创见则人情易以警,安于习熟则人情易于玩。警则操心危而虑患深,玩则安其危而利其菑,此势之所必至也。敌欲致吾之玩而不可得,一或玩焉,是堕其计中矣。自洛师言旋,敌警始烈,破荡荆襄,蹂践淮蜀,江面震动,国势阽危。此时此意,凛凛乎朝不谋夕之忧矣。我是以修浚城池,申严备禦,攻守之具多出新意,而又坚壁清野以待之,故近年边城仅仅自保。然非泰山四维、长城万里之势也。朝廷之上,但见边烽虽警,未几而自息,敌骑虽来,未几而自退,遂谓敌人之谋仅止此耳,而不知彼计愈深,后忧方大。前年纵横于安、黄之境,去春盘旋于舒、蕲之郊,曾不踰时,襄又告警。来则如入无人之境,去则曾无后顾之忧。我之将帅,方以败而为功,待其去而奏捷。最是间谍不明,探报不的,敌已入境,犹未知其所向,往往探听于避敌之人,况望其知军戎万里情乎?疆埸风寒,荡无限隔,关隘险阻,视若坦途,边民困于流离,事力窘于酬应。揆今事势,正如厝火积薪之下,遇风中流之时,苟非日夜警惕,殚智毕力,以为拓里撑表之计,则隋、周之谋,彼将逞于我,可不念哉!今日守边之务,固非一端,而其大者有三焉。一曰固江防。长江,国之门户也,天限南北,赖有此险。每岁哨骑之来,径至江滨,江北诸路闭门自守,无复藩篱之卫。幸而敌谋止是掳掠,万一果有他志,重兵临江,内地宁不震恐乎?如京口,如龙湾,如采石,舟师粗整,尚堪调用;池阳而上,大概疏卤,每隘不过二三千人,船三四只,见之使人寒心。卒有警急,安能拒敌乎?近令上下三流措置游击一军,固得古人游兵循江,上下剿击之意。汉阳地口渐成规模,然地分阔远,赴援良难,兵船单寡,且虑抽调。谓宜将沿江闲慢隘口人船并归紧要隘分,俾之防扼,一处有警,则令旁近隘分并力救禦。更宜行下制阃,相度上流事体,不可苟简塞责。如或人船欠阙,作急区处,务要缓急可恃,庶几上流气势增壮,首尾犄角而江面可保矣。二曰强兵力。兵者国之爪牙也。本朝恃兵立国,东南财赋大半耗于养兵,尺籍伍符,其数非不多也,姑以两淮言之,官兵不下十七八万,每年防边,又调江上诸军以赴之,而常有敷布不周之虑。盖缘嘉定以来,州县往往增筑城壁,自谓备禦密于先朝,而不知备多力分,反贻后患。而况冗占既多,虚籍不补,终岁役使不休,平时无以养锐,一旦有警,乃欲责其先登陷阵之勇可乎?宜严督制阃,招填缺额,痛革役占,精于简练,抚以恩意,仍于中选一二万人作一大屯,专为策应之用。至如诸地流民,亦可团结强壮,以助声势,庶几兵力稍震而攻守可恃矣。三曰储帅才。帅阃,国之藩翰也,故将军之遣,礼重推毂,良将之择,恃以安边,其责可谓重矣。非有文武全材之望,志虑忠纯之人,不在兹选。是故有光弼以代子仪,则气色为之精明;有仲淹以代范雍,则西贼为之破胆。用得其人,则必能讨军实,厉将士,必能运帷筹,必能护保障。一或非才,宁不败乃公事耶。今之分阃于外者,固不乏人,而二矛重弓之备,不可不早图也。谓宜平居无事,预思储偫,内而侍从、台谏,外而藩臣,各许荐举。如得深沈有谋之士,晓畅军事之人,或置在上流,或使镇江面,付以事任,试其材能,以为登坛授钺之备,庶几缓急有人为上所使,亦不至仰勤拊髀之思矣。江防固则根本安,兵力强则声势壮,帅才得则事功集。外治之事,莫切于此,皆今日之所当加意者也,恭惟艺祖皇帝躬揽甲胄,肇造区夏;高祖皇帝匹马渡江,克济中兴,访筹策于风雪盛寒之际,阅边报于夜分已寝之后,艰难辛苦以为子孙万世之计,其所望于陛下者深矣。可不焦心劳思,慄慄危惧,以保有金瓯之业哉!今日君臣上下非不以忧边为职,而未免视为常程,喜听内有长江之言而幸以自宽,厌闻事势危迫之语而诋以誉敌。枢庭本兵之地,属掾久而不除,除而未至,是岂祖宗别置厅事以议边事之意乎!二三大臣每日上殿,不过对细事数条而退,是岂祖宗开天章,召问禦边大略之意乎!幸苟安之岁月,无靠实之规模,日玩一日,岁玩一岁,窃恐他日之患或出于防虑之所不及,岂不大可畏哉!臣愿陛下日与二三大臣留意边事,共惜分阴,如立课程,亟图实政,常若祸至之无日,凛然大敌之在前,念念在兹,事事有备,敌虽强,不足为吾患矣。
按:《咸淳遗事》卷下,粤雅堂丛书本。
上和虏表 南齐 · 孔稚圭
出处:全齐文卷十九
匈奴为患,自古而然,虽三代智勇,两汉权奇,算略之要,二途而已。一则铁马风驰,奋威沙漠;二则轻车出使,通驿虏庭。榷而言之,优劣可睹。今之议者,咸以丈夫之气,耻居物下,况我天威,宁可先屈?吴、楚劲猛,带甲百万,截彼鲸鲵,何往不碎?请和示弱,非国计也。臣以为戎狄兽性,本非人伦,鸱鸣狼踞,不足喜怒,蜂目虿尾,何关美恶。唯宜胜之以深权,制之以远算,弘之以大度,处之以蟊贼。岂足肆天下之忿,捐苍生之命,发雷电之怒,争虫鸟之气。百战百胜,不足称雄,横尸千里,无益上国。而蚁聚蜂攒,穷诛不尽,马足毛群,难与竞逐。汉高横威海表,窘迫长围;孝文国富刑清,事屈陵辱;宣帝抚纳安静,朔马不惊;光武卑辞厚礼,寒山无霭。是两京四主,英济中区,输宝货以结和,遣宗女以通好,长辔远驭,子孙是赖。岂不欲战,惜民命也。唯汉武藉五世之资,承六合之富,骄心奢志,大事匈奴。遂连兵积岁,转战千里,长驱瀚海,饮马龙城,虽斩获名王,屠走凶羯,而汉之器甲士亡其九。故卫霍出关,千队不反;贰师入漠,百旅顿降。李广败于前锋,李陵没于后阵。其馀奔北,不可胜数。遂使国储空悬,户口减半,好战之功,其利安在?战不及和,相去何若?
自西朝不纲,东晋迁鼎,群胡沸乱,羌狄交横,荆棘攒于陵庙,豺虎咆于宫闱,山渊反覆,黔首涂地,逼迫崩腾,开辟未有。是时得失,略不稍陈。近至元嘉,多年无事,末路不量,复挑强敌。遂乃连城覆徙,虏马饮江,青、徐州之际,草木为人耳。建元之初,胡尘犯塞,永明之始,复结通和,十馀年间,边候且息。
陛下张天造历,驾日登皇,声雷宇宙,势压河岳。而封豕残魂,未屠剑首,长蛇馀喘,偷窥外甸,烽亭不静,五载于斯。昔岁蚁坏,瘘食樊、汉,今兹虫毒,浸淫未已。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五岁之费,宁可赀计。陛下何惜匹马之驿,百金之赂,数行之诏,诱此凶顽,使河塞息肩,关境全命,蓄甲养民,以观彼弊。我策若行,则为不世之福,若不从命,不过如战失一队耳。或云「遣使不受,则为辱命」。夫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一城之没,尚不足惜;一使不反,曾何取惭?且我以权取贵,得我略行,何嫌其耻?所谓尺蠖之屈,以求伸也。臣不言遣使必得和,自有可和之理;犹如欲战不必胜,而有可胜之机耳。今宜早发大军,广张兵势,征犀甲于岷峨,命楼船于浦海。使自青徂豫,候骑星罗,沿江入汉,云阵万里。据险要以夺其魂,断粮道以折其胆,多设疑兵,使精销而计乱,固列金汤,使神茹而虑屈。然后发衷诏,驰轻驿,辩辞重币,陈列吉凶。北虏顽而爱奇,贪而好古,畏我之威,喜我之赂,畏威喜赂,愿和必矣。陛下用臣之启,行臣之计,何忧玉门之下,而无款塞之胡哉?
彼之言战既殷勤,臣之言和亦慊阔。伏愿察两途之利害,检二事之多少,圣照玄省,灼然可断。所表谬奏,希下之朝省,使同博议。臣谬荷殊恩,奉佐侯岳,敢肆瞽直,伏奏千里(《南齐书·孔稚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