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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图 宋 · 陈孚
七言绝句 押东韵
荒棘萋萋后土宫,芳根已逐彩云空。
男儿别有扬州泪,不为琼花滴晓风(明曹睿《琼花集》卷二)。
经筵讲义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三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一五、《朱子奏议》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大学/(臣熹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古之为教者,有小子之学,有大人之学。小子之学,洒扫应对进退之节,诗、书、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是也。大人之学,穷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是也。此篇所记皆大人之学,故以「大学」名之。)臣又尝窃谓自天之生此民,而莫不赋之以仁、义、礼、智之性,叙之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伦,则天下之理,固已无不具于一人之身矣。但以人自有生而有血气之身,则不能无气质之偏以拘之于前,而又有物欲之私以蔽之于后,所以不能皆知其性,以至于乱其伦理而陷于邪僻也。是以古之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天下之人,使自王世子、王子、公、侯、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以至庶人之子,皆以八岁而入小学,十有五岁而入大学,必皆有以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蔽,以复其性,以尽其伦而后已焉。此先王之世所以自天子至于庶人无一人之不学,而天下国家所以治日常多而乱日常少也。及周之衰,圣贤不作,于是小学之教废而人之行艺不脩,大学之教废而世之道德不明。其书虽有存者,皆不过为世儒诵说口耳之资而已,未有能因其文以既其实,必求其理而责之于身者也。是以风俗败坏,人才衰乏,为君者不知君之道,为臣者不知臣之道,为父者不知父之道,为子者不知子之道,所以天下之治日常少而乱日常多,皆由此学不讲之故也。至于我朝,天运开泰,于是河南程颢及其弟颐始得孔、孟以来不传之绪,而其所以开示学者,则于此篇之旨深致意焉。若其言曰:「《大学》乃孔氏遗书,须从此学则不差」。又曰:「《大学》乃初学入德之门,于今可见古人为学次第者,赖有此篇尚存,其他则莫如《论》、《孟」》。其可谓知言之要矣。后之君子欲修己以治人而及于天下国家者,岂可以舍是而他求哉?臣以无能,获奉明诏,使以此篇进讲,谨诵所闻,释其名义如右,惟圣明之留意焉。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臣熹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至明而不昧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故当有以明之而复其初也。亲,程氏以为字当作「新」,是也,其义则去其旧而新之云尔。言既能自明其明德,又当推以及人,使人亦有以去其旧染之污也。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言明明德、新民皆当至于至善之地而不迁,盖必其有以尽夫天理之极,而无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学》之纲领也。)。
臣窃谓天道流行,发育万物,而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为一身之主。但其所以为此身者,则又不能无所资乎阴阳五行之气。而气之为物,有偏有正,有通有塞,有清有浊,有纯有驳。以生之类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以人之类而言之,则得其清且纯者为圣、为贤,得其浊且驳者为愚、为不肖。其得夫气之偏且塞而为物者,固无以全其所得以生之全体矣,惟得其正且通而为人,则其所以生之全体无不皆备于我,而其方寸之间虚灵洞彻,万理粲然,有以应乎事物之变而不昧,是所谓明德者也。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于禽兽者,以此;而其所以可为尧舜而参天地、赞化育者,亦不外乎此也。然又以其所得之气有清浊纯驳之不齐也,是以极清且纯者,气与理一,而自无物欲之蔽,自其次者而下,则皆已不无气禀之拘矣。又以拘于气禀之心,接乎事物无穷之变,则其目之欲色,耳之欲声,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德者,又岂可胜言也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德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灵,其所知者不过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则虽曰有人之形,而实何以远于禽兽?虽曰可以为尧舜而参天地,然亦不能有以自知矣。是以圣人施教,既已养之于小学之中,而后开之以大学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说者,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而发其明之之端也。继之以诚意、正心、修身之目者,则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而致其明之之实也。夫既有以发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实,则吾之所得于天而未尝不明者,岂不超然无有气质物欲之累,而复得其本然之明哉?是则所谓明明德者,而非有所作为于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谓明德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为物欲之所蔽,则其贤愚之分固无以大相远者。今吾既幸有以自明矣,则视彼众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于卑污苟贱之中而不自知也,岂不为之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于齐家,中于治国,而终及于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德而不能自明者,亦皆如我之有以自明,而去其旧染之污焉。是则所谓新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增益之也。然德之在己而当明,与其在民而当新者,则又皆非人力之所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苟且而为也。是其所以得之于天而见于日用之间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则矣。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而传所谓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与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众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学者虽或知之,而亦鲜能必至于是而不去。此为大学之教者所以虑其理虽复而有不纯,欲虽克而有不尽,将无以尽夫修己治人之道,而必以是为明德新民之标的也。欲明德而新民者,诚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过不及之差焉,则其所以去人欲而复天理者,无毫发之遗恨矣。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臣熹曰:止者,所当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则志有定向。静谓心不外驰,安谓所处而安,虑谓思无不审,得谓得其所止。)。
臣谨按,此一节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德新民所以止于至善之由也。盖明德新民固皆欲其止于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其所当止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然不先有以知其所当中之地,则不能有以得其所当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于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则吾所当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则方寸之间,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既有定,则无以动其心而能静矣。心既能静,则无所择于地而能安矣。能安则日用之间从容闲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虑矣。能虑则随事观理,极深研几,无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臣熹曰:明德为本,新民为末,知止为始,能得为终。本始所先,末终所后,此结上文两节之意。)。
臣窃谓明德、新民两物而内外相对,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终始。诚知先其本而后其末,先其始而后其终也,则其进为有序而至于道也不远矣。盖欲治人者不可不先于治己,欲体道者不可不先于知道。此则天下国家之达道通义,而为人君者尤不可以不审。是以臣愚窃愿陛下深留圣意,伏乞睿照。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臣熹曰:明明德于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善而无自欺也。致,推极也。知,犹识也。推极吾之知识,欲其所知无不尽也。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此八者,《大学》之条目也。)。
臣谨按,此言大学之序,其详如此,盖纲领之条目也。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者,明明德之事也。齐家、治国、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谓明明德于天下者,自明其明德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德,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国,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国。国之本在家,故欲治国者,必先有以齐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齐家者,必先有以修其身。至于身之主,则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则身无所主,虽欲勉彊以修之,亦不可得而修矣。故欲修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心之发则意也。不能纯一于善而不免为自欺,则心为所累,虽欲勉彊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诚其意。若夫知,则心之神明,妙众理而宰万物者也。不能推而致之,使其内外昭融,无所不尽,则隐微之际,私欲萌焉。虽欲勉彊以诚之,亦不可得而诚矣。故欲诚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谓,如丧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于尽也。至于物,则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无者也。不能即而穷之,使其精粗隐显究极无馀,则理所未穷,知固不尽,虽欲勉彊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观理以格夫物。格者,极至之谓,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穷之而至其极也。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臣熹曰:物格者,物理之极处无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无不尽也。知既尽,则意可得而实矣。意既实,则心可得而正矣。)。
臣谨按,此覆说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馀之谓也。理之在物者,既诣其极而无馀;则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诣而无不尽矣。知无不尽,则心之所发可一于善而无不实矣。意不自欺,则心之本体可致其虚而无不正矣。心得其正,则身之所处可不陷于其所偏而无不修矣。身无不修,则推之天下国家亦举而措之耳,岂外此而求之智谋功利之末哉?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臣熹曰: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脩身也;齐家以下,则举此而措之耳。)。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臣熹曰:本,谓身也。所厚,谓家也。此两节结上文两节之意。)。
臣窃谓以身对天下、国家而言,则身为本而天下、国家为末。以家对国与天下而言,则其理虽未尝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无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修其身,则本必乱而末不可治。不亲其亲,不长其长,则所厚者薄而无以及人之亲长。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谓天下国家皆本于身,又谓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其言皆本于此。盖君犹表也,民犹影也,表正则影无不正矣。君犹源也,民犹流也,源清则流无不清矣。若夫天下之物,则有亲有疏,有近有远,而心之应物则有重有轻,有长有短。亲者重而疏者轻,近者长而远者短,重而长者在所先,轻而短者在所后,亦理势之必然,非人之所能为也。是以此章详陈《大学》之条目,曰格物,曰致知,曰诚意,曰正心,曰修身,曰齐家,曰治国,曰平天下。凡有八事,而于章末独以修身、齐家二事结之,亦犹前章知所先后之云,而其旨益以深矣。臣愿陛下清闲之燕从容讽味,常存于心,不使忘失,每出一言,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修身得无有所害乎?每行一事,则必反而思之曰,此于修身得无有所害乎?小而嚬笑念虑之间,大而号令黜陟之际,无一不反而思之,必无害也然后从之,有害则不敢也。则又夙兴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夜寐而思之曰,吾于吾亲得无有未厚乎?以至于出入起居、造次食息,无时不反而思之,必已厚也然后守之而勿失,一有未厚,则又恐惧而益加厚焉。念念如此,无少间断,则庶乎身修亲悦,举而措诸天下无难矣。惟陛下深留圣意。
臣又谨按,自此以上皆《大学》经文,自「则近道矣」以上为前章,自「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以下为后章。前章略提纲领,后章细分条目,钜细相涵,首尾相应,极为详备。盖夫子所诵古经之言而曾子记之。自此以下,传文十章,则曾子之意而门人记之也。当俟异日详究其说。然必先读经文,使之习熟而纲领条目罗列胸中,如指诸掌,然后博考传文,随事体察而实致其力,使吾所以明德而新民者无不止于至善,而天下之人皆有以见其意诚、心正、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之效,则大学之道不在于书而在于我矣。伏惟陛下深留圣意,则天下幸甚!
《康诰》曰:「克明德(臣熹曰:克,能也,又有胜义。言文王能明其明德也。)」。《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臣熹曰:顾,目在之也。諟,古「是」字通用。天之明命,即人之明德也。言先王之心常欲明其明德,如目在夫物,不敢忘也。)」。《帝典》曰:「克明峻德(臣熹曰:峻,《书》作「俊」,大也。大德即明德也。言尧能明其大德也。)」。皆自明也(臣熹曰:结所引《书》以释明明德之意,皆谓自明己之明德也。)。
臣谨按,此传之首章,释经文明明德之义。旧本脱误,今移在此。其曰「克明德」者,见人皆有是明德而不能明,唯文王能明之也。夫人之所以不能明其明德者,何哉?气禀物欲害之也。盖气偏而失之太刚,则有所不克;气偏而失之太柔,则有所不克;声色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货利之欲蔽之,则有所不克。不独此耳,凡有一毫之偏蔽得以害之,则皆有所不克。唯文王无气禀物欲之偏蔽,故能有以胜之而无难也。其曰「顾諟天之明命」者,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故人之明德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体大用盖无时而不发见于日用之间,事亲事长,饮食起居,其所当然,各有明法。人唯不察于此,是以气禀物欲得以蔽之而不能自明。常目在之,无少间断,真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明德常明而天命在我矣。其曰「克明峻德」者,人之为德,未尝不明,而其明之为体,亦未尝不大,但人自有以昏之,是以既不能明,而又自陷于一物之小。唯尧为能明其大德而无昏暗狭小之累,是则所谓止于至善也。「皆自明也」者,言此上所引三句,皆言人当有以自明其明德也。能自明其明德,则能治其天下国家而有以新民矣。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臣熹曰:盘,沐浴之盘也。铭,铭其器以自戒之辞也。苟,诚也。汤以为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恶,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铭其盘。言诚能一日有以涤其旧染之污而自新,则当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略有间断也。)」。《康诰》曰:「作新民(臣熹曰:鼓之舞之之谓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臣熹曰:言周国虽旧,至文王能新其德以及于民,而始受天命也。)」。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臣熹曰:自新新民,皆欲止于至善也。)。
臣谨按,此传之二章,释新民之义也。盖沐浴之盘者,常用之器,而铭者,自警之辞也。古之圣贤兢兢业业,固无时而不戒谨恐惧,然犹恐其意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于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铭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于忽忘也。其辞所谓「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则取沐浴之事而言之。盖人之有是德,犹其有是身也。德之本明,犹其身之本洁也。德之明而利欲昏之,犹身之洁而尘垢污之也。一旦存养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则亦犹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尘垢之污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继,则利欲之交将复有如前日之昏;犹既洁矣,而所以洁之之功不继,则尘垢之集将复有如前日之污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养省察之功无少间断,则明德常明而不复为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无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无少间断,则身常洁清而不复为旧染之污也。昔成汤所以反之而至于圣者,正惟学于伊尹而有得于此,故有感乎沐浴之事而刻铭于盘以自戒焉。而称其德者,亦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又曰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又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又曰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皆日新之谓也。至《诗》所谓「圣敬日跻」者,则其语意于日新为尤近,而「敬」之一字,又见其所以日新之本。盖不如是,则亦何地可据而能日继其功哉?其后伊尹复政太甲,复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为丁宁之戒。盖于是时,太甲方且自怨自艾于桐,处仁迁义而归,是亦所谓苟日新者。故复推其尝以告于汤者告之,欲其日进乎此,无所间断,而有以继其烈祖之成德也。其意亦深切矣。至周武王践祚之初,受师尚父丹书之戒,而于几席、觞豆、刀剑、户牖、盥槃莫不铭焉,则亦闻汤之风而兴起者,皆可以为万世帝王之法矣。传者释新民之义而及于此,盖以是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其曰「作新民」者,武王之封康叔,以商之馀民染纣污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诰》之书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兴之,使之振奋踊跃,以去其恶而迁于善,舍其旧而进乎新也。然此岂声色号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其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者,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来,千有馀年,至于文王,圣德日新而民亦丕变,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虽旧而命则新也。盖民之视效在君,而天之视听在民。若君之德昏蔽秽浊而无以日新,则民德随之,亦为昏蔽秽浊而日入于乱。民俗既坏,则天命去之,而国势衰弊,无复光华。如人向老,如日将暮,日凋日瘁,日昏日暗,不觉灭亡之将至。若其有以自新而推以及民,使民之德亦无不新,则天命之新将不旋日而至矣。其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者,盘铭言自新也,《康诰》言新民也,《文王》之诗自新新民之极也。故曰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极,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极者,求其止于是而已矣。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臣熹曰: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当止之处也。)」。《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臣熹曰:缗蛮,鸟声。丘隅,岑蔚之处。「子曰」以下,孔子说《诗》之辞,言人当知所当止之处也。)」?《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臣熹曰:穆穆,深远之意。于,叹美辞。缉,继续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无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圣人之止无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诗》云:「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学也;如琢如磨者,自知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吓兮喧兮者,威仪也;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臣熹曰:淇,水名。奥,隈也。菉,《诗》作「绿」。猗猗,美盛貌。斐,文貌。切,以刀锯。琢,以椎凿,皆裁物使成形质也。磋以铝铴,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泽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嗟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绪而进进不已也。瑟,严密之貌。僩,武毅之貌。喧,《诗》作「新」。吓喧,宣著盛大之貌。諠,《诗》作「谖」,忘也。道,言也。学,谓讲习讨论之事。自明者,省察克治之功。恂,郑氏读作「峻」,恂慄,战惧也。威,可畏也。仪,可象也。引《诗》而释之,以见能得至善之所由,而又以赞其德容之盛也。)。《诗》云:「于戏!前王不忘」,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臣熹曰:于戏,叹词。前王,谓文、武也。君子,谓其后贤后王。小人,谓后民也。此言前王盛德至善之馀泽,使天下后世无一物不得其所,所以虽已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两节咏叹淫泆,其味深长,当熟玩之。)。
臣谨按,此传之三章,释经文「止于至善」之义。其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者,以民止于邦畿,明物之各有所止也。其曰「可以人而不如鸟乎」者,言鸟于其欲止之时犹知其当止之处,岂可人为万物之灵,而反不如鸟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也?其引「穆穆文王」以下一节,则以圣人之止而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是以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当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则所止之善不一。故为人君,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仁,为人臣,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敬,为人子,则其所当止者在于孝,为人父,则其所当止者在于慈,与国人交,则其所当止者在于信。是皆天理人伦之极致,发于人心之不容已者。而文王之所以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者,亦不能加毫末于是焉。但众人类为气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圣人之心表里洞然,无有一毫之蔽,故连续光明,自无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后得所止也。故传引此诗而历陈所止之实,使天下后世得以取法焉。学者于此诚有以见其发于本心之不容已者而缉熙之,则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正此意也。然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子之所以孝,父之所以慈,朋友之所以信,皆人心天命之自然,非人之所能为也。但能因事推穷以至其极,而又推类以尽其馀,则天下之物皆有以见其至善之所在而止之矣。其引「瞻彼淇澳」以下,旧本脱误,今移在此。其意则以明夫所以得其至善而止之之方,与其得止之验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讲于学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脩于身者已密而益求其密也。此其所以择善固执,日就月将而得止于至善之由也。恂慄者,严敬之存乎中也。威仪者,辉光之著乎外也。此其所以晬面盎背,施于四体,而为止于至善之验也。盛德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圣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德,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极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于是而已矣。其引「于戏!前王不忘」以下一节,则因上文民不能忘而言也。盖贤其贤者,闻而知之,仰其德业之盛也。亲其亲者,子孙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乐其乐者,含哺鼓腹而安其乐也。利其利者,耕田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德至善之馀泽,故虽已没世,而人犹思之,愈久而不能忘也。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臣熹曰:犹人,不异于人也。情,实也。引夫子之言,而言圣人能使无实之人不敢尽其虚诞之辞,盖我之明德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观于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后矣。)。
臣谨按,此传之四章,释经文「物有本末」之义也。旧本脱误,今移在此。盖言圣人德盛仁熟,所以自明者皆极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是以虽其听讼无以异于众人,而自无讼之可听。盖己德既明而民德自新,则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区区于分争辩讼之间,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
臣又谨按,自此以上《大学》之传,以释正经前章之义者也。其言「克明德」者,欲学者自彊其志,以胜其气禀之偏、物欲之蔽而能明其明德也。其言「顾諟天之明命」者,欲学者之于天理心存目在而不可以顷刻忘也。其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欲学者深自省察,一日沛然有以去恶而迁善,则又如是日日加功而无间断也。其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者,欲学者之不以小善自足,而益进其功,以求止于至善,亦日新之意也。凡此数者,其言虽殊,其意则一。臣愿陛下深留圣意而实致其功,必使一日之间晓然有以见夫气禀物欲之为己害,脱然有以去之而无难,则天理之明瞭然在目,而有以为日新之地矣。然后日日新之又日新之,如既切而复磋之,如既琢而复磨之,以至于至善在我而无所不用其极,则宋虽旧邦,而天之所以命陛下者则新矣。如其不然,则臣恐天下之势将有如前章所谓向老而将暮者。臣不胜大惧,惟陛下之留意焉!
此谓知本(程子曰:衍文也。)。此谓知之至也(臣熹曰:此句之上当有阙文。)。
臣谨按,此传之五章,其次当释物格知至之义,今亡其辞,而独留此一句,乃章末之结语也。臣尝窃考此篇之旨,其纲领有三,其条目有八,而格物致知最为先务。今乃独遗其本传之文,不知其所以发明此旨者果为何说,甚可惜也。然而尚赖程氏之言,有可以补其亡者。如曰:「学莫先于正心诚意,然欲正心诚意,必先致知。而欲致知,又在格物。致,尽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穷而至之,所谓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读书讲明道义,或论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应接事物而处其当否,皆穷理也。但能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又曰:「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格物非欲尽穷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至于言孝,则当求其所以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难者,各随人浅深。譬如千蹊万径,皆可以适国,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推类而通其馀矣」。盖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至于论其所以用力之本,则其言又曰:「学道以知为先,致知以敬为本」。又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论其所以为敬之方,则其言又曰:「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曰:「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存之久而天理明矣」。至其门人谢良佐之言,则曰:「敬是常惺惺法」,尹焞之言则曰:「人能收歛其心,不容一物,则可以谓之敬矣」。此皆切至之言,深得圣经之旨。传文虽亡,然于此可以得其梗概矣。故臣又拾遗意而论之曰:天道流行,造化发育,凡有声色貌象而盈于天地之间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则其所以为是物者莫不各有当然之则,具于人心而自不容已。是皆得于天之所赋,而非人之所能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则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各有攸主而不可乱也。次而及于身之所具,则有口、鼻、耳、目、四支之用。又次而及于身之所接,则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已,所谓理也。外而至于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己也。远而至于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也。是乃《书》所谓降衷,《诗》所谓秉彝,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子思所谓天命之性,孟子所谓仁义之心,程氏所谓天然自有之中,张载所谓万物之一原,邵雍所谓道之形体者。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与愚,人之与物,相与殊绝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于天下万物之理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其理或有所不能穷也。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知有不尽,则其心之所发必不能纯于义理而无杂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诚,心有不正,身有不脩,而天下、国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圣人盖有忧之,是以于其始教,为之小学,而使人习于诚敬,则所以养其德性、收其放心者,已无所不用其至矣。及其进乎大学,则所谓格物致知云者,又欲其于此有以穷究天下万物之理而致其知识,使之周遍精切而无不尽也。若其用力之方,则或考之事为之著,或察之念虑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讲论之际,使于身心性情之德,人伦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自不容已者。而又从容反覆而日从事乎其间,以至于一日脱然而贯通焉,则于天下之理皆有以究其表里精粗之所极,而吾之聪明睿知亦皆有以极其心之本体而无不尽矣。凡此推演,虽出管窥,然实皆圣经贤传之意,造道入德之方也。抑臣闻之,治古之世,天下无不学之人,而王者之子弟,其教之为尤密。盖自其为赤子之时,而教已行矣。及其出就外傅,则又有小学之学。及其齿于胄子,则又有大学之学。凡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之具,已先熟于为臣为子之时,故其内外凝肃,思虑通明之效,有以见于君临天下之日。所以能秉本执要,酬酢从容,取是舍非,赏善罚恶,而奸言邪说无足以乱其心术也。降及后世,教化不脩,天下之人例不知学,而尊且贵者为尤甚。盖幼而不知小学之教,故其长也无以进乎大学之道。凡平日所以涵养其本原,开导其知识者,既已一切卤莽而无法,则其一旦居尊而临下,决无所恃以应事物之变而制其可否之命。至此而后,始欲学于小学,以为大学之基,则已过时而不暇矣。夫手握天下之图,身据兆民之上,可谓安且荣矣。而其心乃茫然不知所以御之之术,使中外小大之臣皆得以肆其欺蔽眩惑于前,骋其拟议窥觎于后,是则岂不反为大危大累而深可畏哉?然而尚幸有可为者,亦曰敬而已矣。若能于此深思猛省,痛自策励,兼取孟子、程氏之言,便从今日从事于敬,以求放心,则犹可以涵养本原而致其精明,以为穷理之本。伏惟陛下深留圣意,实下功夫,不可但崇空言,以应故事而已也。臣义切爱君,不觉烦渎,下情无任恐惧恳激之至。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臣熹曰:毋者,禁止之辞也。人心本善,故其所发亦无不善。但以物欲之私杂乎其间,是以为善之意有所不实而为自欺耳。能去其欲,则无自欺而意无不诚矣。)。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臣熹曰:如恶恶臭,恶之深也。如好好色,好之切也。慊,快也,足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之地也。好善恶恶,深切如此,则是意常快足而无自欺矣。必慎其独者,所以察之于隐微之间,不使其有物欲之杂而为自欺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臣熹曰:閒居,独处也。厌然,销沮闭藏之貌。小人为恶于隐微之中,而诈善于显明之地,则自欺之甚也。然既实有是恶于中,则其證必见于外,徒尔自欺而不足以欺人也。君子之谨独,不待监此而后能,然亦不敢不监此而加勉也。)。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臣熹曰:言虽幽隐之中,吾所独知之地,而众所共见,有如此者,可畏之甚也。)。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臣熹曰:胖,安舒也。言富则能润屋矣,德则能润身矣,故心无愧怍,则体常舒泰,德之润身者然也。盖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又君子之所以不可不谨独而诚其意也。)。
臣谨按,此传之第六章,承上章之言,以释经文诚意之义者也。臣又详说之曰:民之秉彝本无不善,故人心之发,莫不知善之当为而欲为之。惟其气禀之杂、物欲之私有以害之,是以为善之意有所不实而不免为自欺也。所谓自欺者,外有欲善之形,而其隐微之间常有不欲者以拒乎内也。外有恶恶之状,而其隐微之间常有不恶者以主乎中也。是以其外虽公而中则私,其形常是而心则否,是皆自欺之类也。所谓诚其意者,亦禁乎此而已矣。能禁乎此,则其心之所发在于好善,则表里皆好,而隐微之间无一毫之不好;心之所发在于恶恶,则表里皆恶,而隐微之间无一毫之不恶。是以其好善也如好好色,其恶恶也如恶恶臭,而方寸之间无有纤芥不快不足之处,是则所谓自慊而意之诚也。能自慊而意诚,则其隐微之间无非善之实者。君子于此亦致其谨,而不使一毫之私得以介乎其间而已。若小人之自欺,则不惟形于念虑之间,而必见于事为之际。此知其为恶而掩之,则既不足以自欺,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则又不足以欺人,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又以为戒而必谨其独也。其引曾子之言以下,则所以明夫隐微之间实有不善,则人皆知之,如十目之所同视,十手之所同指,无不见之,甚可畏也。隐微之间,实无不善,则其形于外也亦然。盖多财之人其屋必美,有德之人其身必修,其心广大,则其体必安舒。此又以著理之必然,而见君子所以必诚其意之指也。然考之于经,则所以能诚其意者,乃在夫知至。盖知无不至,则其于是非得失皆有以剖析于毫釐之间,而心之所发必无外善内恶之弊。所以有主于中,有地可据,而致谨于隐微之间也。若知有不至,则其不至之处恶必藏焉,以为自欺之主,虽欲致其谨独之功,亦且无主之能为而无地之可据矣。此又传文之所未发,而其理已具于经者,皆不可以不察也。然犹为众人言之耳。若夫人君,则以一身托乎兆民之上,念虑之间一有不实,不惟天下之人皆得以议其后,而祸乱乘之,又将有不可遏者。其为可畏,又不止于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而已。愿陛下于此深加省察,实用功夫,则天下幸甚!如其不然,则今日区区之讲读,亦徒为观听之美而已,何益于治道有无之实,以窒夫祸乱之原哉?
次曹新民感时伤事韵三首 其一 元 · 成廷圭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岁晚霜风裂弊裘,剑歌谈麈一生休。
牵萝不补山中屋,挂席将归海上洲。
月夜拂弦弹白雪,春朝携酒看丹邱。
风流谁似曹公子,华发不知人世愁。
次曹新民感时伤事韵三首 其二 元 · 成廷圭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北伧老作江南客,抚卷令人百感生。
天下纷纷何日定,胸中磊磊有时平。
沧江日映旌旗影,紫塞风悲鼓角声。
今日封侯总年少,老来豪气谩峥嵘。
次曹新民感时伤事韵三首 其三 元 · 成廷圭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客来为说淮南事,白骨如山草不生。
翻覆几回云雨手,登临无限古今情。
长街竟日人烟绝,小市通宵鬼火明。
欲省先茔归未得,悬河老泪若为倾。
次韵永嘉曹新民玉山席上作 元末明初 · 顾瑛
七言律诗 押豪韵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五十 閒适类
诗人得句题茅屋,客子乘流泛小舠。
老眼看花起春雾,醉眠听雨响秋涛。
《弓盘》舞按银鹅队,《水调》声传金凤槽。
与尔共倾千日酒,呼童换却五云袍。
余与杨君铁崖别两年矣庚寅嘉平之朔君自淞泖过余溪上适永嘉曹新民自武林至相与饮酒芝云堂明日铁崖将赴任曹君亦有茂异之举同往武林信欢会之甚难而分携之独易安可不痛饮尽兴以洗此愦愦之怀因以对酒当歌为韵赋诗如左于匡庐属瑛序数语为识 元末明初 · 顾瑛
押歌韵
江空暮云合,岁晚雪霰多。
佳人美无度,严装径相过。
夜宴芝云馆,明发玉山阿。
繁声落虚溜,急袖翻回波。
客有子曹子,调笑春风歌。
歌终易离别,别去愁蹉跎。
相思梅花发,不饮当如何。
玉山席上次曹新民韵 元 · 于立
七言律诗 押豪韵
绿树当门过屋高,满溪新水系双舠。
千林夜色悬青雨,万顷晴云捲素涛。
鹦鹉倾杯传翠袖,琵琶度曲响金槽。
扬雄赋就风流甚,制得轻红小袖袍。
至正辛丑秋七月十有三日唱和诗得因字 元 · 吕安坦
押真韵 出处:槜李诗系卷六
至正辛丑秋七月十有三日永嘉曹睿以休假出西郭憩景德寺诸公携酒相慰藉环坐以唐人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閒之句分韵赋诗云海师裒集成什以志一时之良会云
人生苦易别,良会怅无因。
况复牵尘事,悒悒不少伸。
今日是何日,凉飙度苍旻。
薄言攻我车,纵步西城闉。
行行抵龙渊,萧寺谁与邻。
波光荡秋色,修篁净无尘。
睹兹风景殊,不乐空逡巡。
开尊有清醑,列坐总佳宾。
笑谈杂谐谑,酬酢见天真。
开士雅投分,延款倍情亲。
醉来欢自剧,诗怀浩无垠。
赋此纪同游,重过卜佳辰。
用曹新民韵感曹云西翁园中老梅 元末明初 · 邵亨贞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出处:蚁术诗选卷之六
夜来梦入罗浮路,解佩依俙见洛妃。
荒草等閒埋玉树,冷云犹解护苔衣。
空怀吹笛花前醉,无复观灯月下归。
老子风流总陈迹,只留遗恨满斜晖。
贺新郎 元末明初 · 邵亨贞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蚁术诗选卷之三(长洲吴曜书张敖陆本章权刻)蚁术词选卷之三
曹园红梅数种十馀树,云西老人手植也。时殊事异,残枝存者无几。其孙幼文命客饮于其下。永嘉曹新民赋词为咏,予适有出不与。越数日,幼文持卷来求次韵,席上口占以答。
海底珊瑚树。
问鲛人、几时擎出,碎为繁露。
茜女拾来纫成佩,妆点江南岁暮。
便掩映、含章窗户。
更著绛绡笼玉骨,怕黄昏、不向孤山路。
银烛暗,未归去。
梦中曾被梨云误。
最难忘、长沙形胜,水声东注。
若见何郎须相报,不改扬州韵度。
道秾艳、尚堪重赋。
一点酸心浑不死,笑桃根、桃叶非吾故。
空谷底,谩延伫。
题戴崧先府君良才讳善行号苍山处士小像 元末明初 · 王逢
押支韵 出处:梧溪集卷四
岁己亥兵薄括处士命子崧挈母先入山及返迎处士兵大至熸城崧冒燹触刃濒死者屡且哀告军物色父所在害获免时弟洺将处士窜溪南山处士谓同难者曰吾一褐以老未尝垢与其蔓草同秽不如沧浪清之独也径投于溪洺救不克亦死崧匍伏与母葬之武溪原以洺祔躬庐墓馀十年而惨怛之痛思慕之切犹一日也复绘处士小像托前进士颜守仁徵挽章永嘉曹新民教授有曰菊带晋愁香不改松轻秦爵老犹青予曰
兵贵戢兮不戢何为。父蹈水兮声(一本有馀字)呜悲。
由也尽思兮裒也废诗。惓惓于图兮孝亦庶而。
雾雨除兮神鱼扬鬐。魂骑上天兮涅无淄。
寄燕府录事杨秉哲兼简新民蕴德二纪善 元末明初 · 贝琼
七言律诗 押鱼韵
西蜀杨雄苦著书,相逢长忆武林初。
卢前王后名非忝,楚尾吴头迹更疏。
花柳春连朱邸静,星河夜落大江虚。
已知老病惭英俊,且复奁容好曳裾。
送曹新民归东州 元末明初 · 袁凯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海叟集卷三
十年西浙曳长裾,千里东归指旧庐。
原上鹡鸰终有托,旅情赢博近何如。
朝廷未拟申公使,弟子犹传伏胜书。
江草江花总无限,为君今日重嗟吁。
至正辛丑秋七月十有三日唱和诗得生字 明初 · 曹睿
押庚韵 出处:明诗纪事 甲签·卷十一、槜李诗系卷六
清晨出城郭,悠然振尘缨。
仰见天宇净,俯瞩川原平。
竹树自潇洒,禽鸟相和鸣。
龙渊古招提,飞盖集群英。
唱酬出金石,提携杂瓶罂。
丈夫贵旷达,细故奚足婴。
道义山岳重,轩冕鸿毛轻。
素心苟不渝,亦足安吾生。
徐一夔《至正辛丑倡和集跋》:至正辛丑,秋七月十有三日,永嘉曹睿以休假出郊,憩景德寺。诸公携酒相慰藉,环坐以唐人「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之句,分韵赋诗。云海师因裒集成帙,以志一时之良会云。
金兼司成(新民)挽词 明 · 徐居正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十三○第十一
声名龙榜早,步武鳌禁荣。
当代尊耆旧,斯文仰老成。
诲人思玉振,教子胜金籯。
一掬门生泪,题词不耐情。
挽金提学(新民) 明 · 申叔舟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出处:保闲斋集卷第七
銮坡十载挹馀芳,岁月悠悠事渺茫。
历历敬宗遗约在,春风哀思正荒凉(欲作敬宗契。金公已作契文。未会而卒。)。
哭金中枢(新民) 明 · 金宗直
五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佔毕斋集卷之二
落落衣冠胄,金鱼已十秋。
才名非潦倒,谈笑故风流。
共叹桑榆暮,俄惊杖屦休。
令男同桂榜,泪洒土馒头。
哭新县(是时新设万年县。新民反覆,杀副使李情,灵宝人也。) 明 · 李梦阳
押纸韵 出处:空同集卷十九
苦死可怜灵宝子,有官十数同时死。
四路萧萧人断行,一军尽惊床夜徙。
新民反覆谁不知,性实虎豹佯蝼蚁。
白金䌽段纵宽汝,朝廷有问将何以。
题赵蕤长短经 其三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二十
卷原称十今失一,总目翻看馀一篇(赵蕤自序称总目六十三篇合为十卷而卷后沈新民跋语乃称第十卷缺存者六十四篇今细检篇目实六十四凡九卷与沈跋合按之蕤序所云卷既缺一不应转多一篇考新民跋乃文献通考原文其云晁氏则晁公武读书志北梦锁言乃孙光宪所撰今检公武志亦称六十三篇而光宪仅言书十卷不及篇数盖晁孙皆就蕤序录载未加详考至马端临始为覈正耳第与原序蹖异处理殊难晓意者六十三篇三字乃五字之讹其第十卷阴谋家止有一篇亦未可知然无可订正存以阙疑)。
既是梓州善经济,不应(平声)辟召又何焉(三章总论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