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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敦逸章疏乞早赐施行劄子元祐八年三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二、《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苏颍滨年表、《永乐大典》卷三四○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以御史董敦逸言川人太盛,差知梓州冯如晦不当,指为臣过,遂具劄子及面陈本末。
寻蒙德音宣谕,深察敦逸之妄而以臣言为信。
臣德望浅薄,言者轻相诬罔,若非圣明在上,心知邪正所在,则孤危之踪,难以自安。
窃详敦逸所言,谓冯如晦事,乃其前状所言之一则,其馀事不可不辨,遂乞一一付外施行。
复蒙再三宣谕,以谓其它别无实事。
伏惟圣恩深厚,知臣愚拙,曲加庇护,仰涵恩造,死生不忘。
然臣忝备执政,知人言臣过恶而默然不辨,实难安职。
陛下爱臣虽深,而不令臣得知敦逸所言,臣窃有所未喻也。
敦逸所言果中臣病,何惜使臣引去,以谢朝廷?
敦逸所言非实,亦使臣略加别白,然后出入左右,粗免愧耻。
如不蒙开允,非所以为爱臣也。
所有董敦逸言臣章疏,伏乞早赐付三省施行。
董敦逸所言劄子元祐八年四月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监察御史董敦逸上言,近为川人太盛,及差遣不公等,因言冯如晦缘翟庠推勘公事,枉陷徒配杖刑人数不少,系圣旨下御史台取勘。
更不候事了,便除如晦馆职,知梓州
今来前项指挥,乃臣所言之事,欲乞朝廷引臣前状照会施行。
敦逸所言川人太盛,差遣不公,指以为言。
臣以不才过蒙擢任,敦逸若言臣名位过分,无补朝廷,即是公议。
今乃言川人太盛,显是中伤。
朝廷用人自有资格,岂可为臣一人忝预执政,遂使川峡四路士人皆裁抑,令不得依本资差遣
敦逸又言冯如晦差除乃臣言一事,以显敦逸言臣非一,并未蒙降出,欲乞早赐行下,令三省覆实其事。
若臣稍涉私邪,乞正国法;
若所言无实,亦乞辨明,免臣被暧昧之谗言。
臣窃见近日宰相已下,皆为陛下恭己责成,进退臣下,少有特出圣断,悉付之众议,动循典法。
以此每有差除,皆须众人佥议,方敢进拟。
稍有异同,即不敢除。
惟是近日贾易晁端彦差遣吕嘉问奏荐恩泽,众议不允,遂有忿争,因此喧传,致被弹劾。
除此之外,谁敢主张亲旧过有擢用?
冯如晦东川人,臣系西川,乡里隔远,全非交旧。
昨来差除,盖众人谓其昔任御史推直日,能不徇蔡确等意倾陷士人,为所怒,因此流落,故有此命。
臣非不知翟庠公事未了,合少迟留;
只为翟庠公事元系臣亲舅之子程之邵按发,如晦以为深仇。
臣以此须至稍存形迹,恐涉党助之邵,裁抑如晦,故不敢异议。
方以周防畏避为愧,不知敦逸反谓臣曲庇如晦,事属诬罔。
臣备位要近,诚不欲与小臣计较是非,但恐谗口浸渍,渐不可长。
伏望圣慈,早赐施行。
董敦逸江西役法等事奏绍圣三年十二月1096年12月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五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僚论江西役法等事,奉旨令详定重修敕令所具析闻奏。
一言:「元祐初司马光秉政,蔡京知开封府和,首变先帝之法。
祥符一县,数日之间,差拨役人一千一百馀人,皆蔡京首为顺从」。
臣昨知开封府,于元祐元年二月内降到司马光差役法,令州县揭簿定差,其降到指挥内仍称:「如无妨碍,即便施行;
若有妨碍,限五日申奏」。
开封府虽辖诸县,自来只管勾京城内公事,应被朝旨,亦只翻录行下诸县关中而已;
至于人户差役簿书之类,皆诸县一面施行。
故当时差法,并是诸县一面定差。
其开、祥两县在辇毂之下,既见法内有「即便施行」之文,所以承行不敢少缓。
开封府虽见诸县承行之急,缘是遵依法内指挥开封府岂敢禁止?
然臣于是时以法令更改,上则执政大臣争论不得,下又无百姓陈诉,自非明见利害之实,未易遽夺;
亦不敢坐视更变,犹以点检骚扰催督为名,差官遍诣诸县看详商量。
又于闰二月内具状奏称:诸县申到未可施行事,乞从本府一面奏上,或因提点司看详。
寻被敕命,令与提点司同具闻奏。
则臣欲具可否论列,于此可见。
敕命见在,岂敢首为应和?
司马光因此三次召臣到东府,诘责不差衙前,并有何利害,差官相度因依,怒见辞色。
臣更不待所差官回,即乞外任。
司马光差法,开封府被受未及一月馀日,臣已罢去,遂流落外任十年。
臣之孤纵,众所共见。
臣若能应和司马光,则必为所知,不应变法之始,一月之间,一请遂得罢去。
又言:「蔡京坏先帝之法,如江西吏人除重法案外,元无雇钱,近来一例创行支给。
以百姓之脂膏,填群吏之沟壑」!
检会江西绍圣三年敷出总数减放四万四千。
臣若创行增添吏禄,当须于敷出总数内增过元丰额数;
今来比元丰有四万馀贯放免,显见臣僚妄诞。
先帝仁政,而臣僚以为「取脂膏填沟壑」,不意敢为是言也!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五之七○(第七册第六一九一页)。又见同书食货一四之一一(第六册第五○四三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七原注。
元祐党籍碑 元祐奸党 北宋 · 蔡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四、《金石萃编》卷一四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二、一三一、《道命录》卷二、元祐党籍碑考、《六艺之一录》卷九三、嘉庆《广西通志》卷二一九、嘉庆《临桂县志》卷九、民国《融县志》卷八、《桂林石刻》第二四○页
【文臣】曾任宰臣执政官司马光(故)文彦博(故)吕公著(故)吕大防(故)刘挚(故)范纯仁(故)韩忠彦曾布梁焘(故)王岩叟(故)苏辙、王存、(故)郑雍(故)傅尧俞(故)赵瞻(故)韩维(故)孙固(故)范百禄(故)胡宗愈(故)李清臣(故)刘奉世范纯礼安焘陆佃(故)黄履(故)张商英蒋之奇(故)
曾任待制上官苏轼(故)刘安世范祖禹(故)朱光庭(故)姚勔(故)赵君锡(故)马默(故)孔武仲(故)孔文仲(故)吴安持(故)钱协(故)李之纯(故)孙觉(故)鲜于侁(故)赵彦若(故)赵卨(故)王钦臣(故)孙升(故)李周(故)王汾(故)韩川(故)顾临(故)贾易吕希纯曾肇王觌范纯粹吕陶王古丰稷张舜民张问(故)杨畏邹浩陈次升谢文瓘岑象求(故)、周鼎、徐绩路昌衡(故)董敦逸(故)上官均叶涛(故)郭知章杨康国龚原朱绂叶祖洽朱师服
【馀官】秦观(故)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吴安诗欧阳棐刘唐老王巩吕希哲杜纯(故)张保源孔平仲(故)衡钧、衮公适(故)冯百药周谊、孙琮、范柔中邓考甫、王察、赵峋、封觉民(故)胡端修李杰李贲赵令畤郭执中、石芳、金极高公应安信之、张集、黄策吴安逊周永徽高渐、张夙(故)鲜于绰吕谅卿、王贯、朱纮、吴朋、(故)梁安国王古、苏迥、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曾纡、高士育、邓忠臣(故)种师极韩治都贶秦希甫钱景祥周綍何大正吕彦祖梁宽、沈千、曹兴宗罗鼎臣刘勃、王拯、黄安期陈师锡、于黄迁万俟正许尧辅、杨胐、胡良、梅君俞寇宗颜张居李修逢纯熙(故)高遵恪、黄才、曹盥、侯顾道遵道林肤(故)、宋寿岳王公彦、王交、张溥、许安修刘吉甫胡潜董祥杨瑰宝倪直儒蒋津、王守、邓允中梁俊民、王阳、陆表民叶世英张裕谢潜、陈唐、刘经国(故)汤戫、(故)司马康(故)、宋保国、(故)黄隐毕仲游常安民、汪衍、余爽郑侠、常立、程颐唐义问(故)余卞李格非陈瓘任伯雨张庭坚马涓孙谔(故)陈郛朱光裔苏嘉龚夬王回(故)吕希绩(故)吴俦(故)欧阳中立(故)尹材(故)叶伸(故)李茂直吴处厚(故)李积中商倚(故)陈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仪范正平、曹盖、杨綝苏炳茂宗、刘谓、柴衮、洪羽赵天佐李新、扈充(故)张恕陈并洪刍周锷萧刓、赵越、滕友、江洵、方适许端卿李昭玘向紃陈察钟正甫高茂华杨彦璋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
【武臣】张巽、李备(故)王献可(故)胡田、马谂、王履、赵希夷、任浚、郭子旂、钱盛、赵希德、王长民李永(故)、王庭臣、吉师雄李愚、吴休复、(故)崔昌符、潘滋、高士权、李嘉亮、李珫刘延姚雄李基
内臣】梁惟简(故)陈衍(故)、张士良、梁知(故)、李倬、谭扆、窦钺、赵约、黄卿从、冯说、曾焘、苏舜民、杨称、梁弼、陈恂、张茂则(故)张琳、裴彦臣、李称、(故)阎守勤、王绂、李穆蔡克明、王化基、王道、邓世昌、郑居简张祜、王化臣。
【为臣不忠】曾任宰臣王圭章惇
论国是劄子 北宋 · 任伯雨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二九
臣窃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古之圣王,以百姓心为心,故朝廷之所谓是非者,乃天下之公是非也。
至于国是之说,其文不载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乃孙叔敖之所以告楚庄王者也。
此虽霸者之事,而后之君子亦有取焉,为其能以一是而折众非也。
若夫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以不合其取舍者为非,此孙叔敖之所不取,而楚庄王之所不用也。
彼一国之事,犹去其取舍之私,然后为是,况天下之事,而可以私意为是乎。
臣复睹初八日章惇麻制曰「参陪国是之论」,此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之词也。
章惇初无异意,自蔡卞执政有觖望,于是与睽矣。
林希执政,而始大怨,于是与绝矣。
睽绝之后,岂以惇之所行尚是乎?
今于麻制之文特申国是之说,之设辞,岂特为而已哉。
夫国是一定,不可改也。
既改其事,又谓之是,传之天下,人必惑矣。
昔者瑶华之事,为废诏;
今则废者复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究治之事,亲为奏劄,请灭刘挚等家族;
今则等皆复其官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言官常安民董敦逸陈次升孙谔邹浩,皆之所恶而陷害之者也;
今则敦逸而次皆召还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神考有为之初,冠绝前古,高厚如天地,光明如日月。
与弟赞王氏,过于先烈,知有安石,不知有神考纂修《日录》,如嗣考事。
今陛下亲批言章,付于三省,虽未行遣,而之用意陛下已灼知其非矣。
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假托制书之言,含藏自便之计,以己好恶达于天下,巍巍乎蔡氏之门,国是之所从出也,敢有以为非者则祸必及矣。
所以申明国是之本意也。
今朝廷大政,无不委曲迁就,以为一之地,而又因朝廷制命,托辞寓意,以罔惑上下,臣在言职,敢心知其事而口不言乎?
伏望陛下以臣此言,察之行事,并示威断,以警天下。
贺广漕董梦授 宋 · 孔平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五、《朝散集》卷一三
伏审光奉宸纶,荣持名节,已临岭徼,初布教条。
方炎赫之向阑,计澄清之多福。
恭惟某官赋材明健,莅事清通,自结辇上之知,最高江左之誉。
阴功所及,岂止活于千人
要路繇兹,谅非久于八使。
更祈保啬,别被超迁。
乞留龚夬元符三年五月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五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先甲三日易,后甲三日难」。
谏而不早,足以取名,而于事无益。
忠臣之义,但求有益而不顾取名。
臣今日先事之言,为欲有益于朝廷也。
臣伏闻殿中侍御史龚夬言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告讦周穜等语言事,乞罢黜,而朝廷谓无过,不以之所言为信。
既不得其言,难以复在言职,虽朝廷未加斥逐,理当求去。
尚未去而臣已言及,此其所以为先事之言也。
盖言事之官,乃朝廷耳目之所寄也,耳目不通,则有蒙蔽之患。
故自祖宗以来,奖励言官,屈意听纳,养其劲气,不使小挫,非重其人,所以重朝廷之耳目也。
自绍圣以来,七年之间,五逐言者。
初逐常安民,次逐孙谔,次逐董敦逸,次逐陈次升,次逐邹浩
此五人者,皆与蔡京所见不同。
虽其间或以他罪被逐,而之所恶则无不去者。
之言,又将罢去,则是两朝言官前后六人无不为而去也。
陛下以圣德嗣位,上法祖宗,内禀慈训,数月之间,德泽广被,内外安静,人情欢悦,此千载之一时也。
今若缘此一事又去言官,臣恐后之言者人人不已。
可惜安静之势忽成纷纷,其于初服岂能无累?
若待临事而谏,孰若先言之有益也?
臣愿陛下察所言忠于为国,特回睿听,曲赐允从。
庶使敢言之士意向朝廷,蒙蔽之风自此衰息。
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其可否。
小臣狂妄,冒犯天威,陛下矜赦,幸甚。
〔贴黄〕臣近曾面奏,为蔡卞是臣之举主,而臣言其罪,虽于公议无愧,而私议未安。
臣之自劾求去,固有日矣。
今所言者,非自为也,非为也,为朝廷耳目之官耳。
伏望圣慈特赐矜察。
论国是劄子元符三年九月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一、《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一
臣窃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
古之圣王以百姓心为心,故朝廷之所谓是非者,乃天下之公是非也。
至于国是之说,其文不载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乃孙叔敖之所以告楚庄王者也。
此虽霸者之事,而后之君子亦有取焉,为其能以一是而折众非也。
若夫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以不合其取舍者为非,此孙叔敖之所不取,而楚庄王之所不用也。
彼一国之事犹去其取舍之私,然后为是,况天下之事而可以私意为是乎?
臣复睹初八日章惇麻制曰「参陪国是之论」,此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之词也。
章惇初无异意,自蔡卞执政,而有觖望,于是与睽矣。
林希执政,而始大怒,于是与绝矣。
睽绝之后,岂以惇之所行尚是乎?
今于麻制之文,特申国是之说,之设辞岂特为而已哉?
夫国是一定,不可改也;
既改其事,又谓之是,传之天下,人必惑矣。
昔者瑶华之事,为废诏,今则废者复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究治之事,亲为奏劄,请灭刘挚等家族,今则等皆复其官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言官常安民董敦逸陈次升孙谔邹浩之所恶而陷害之者也,今则敦逸而次皆召还矣,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神考有为之初,冠绝前古,高厚如天地,光明如日月,与弟赞王氏,过于先烈,知有安石,不知有神考纂修《日录》,如嗣考事。
今陛下亲批言章付于三省,虽未行遣,而之用意陛下已灼知其非矣。
前日之所为犹自以为是乎?
假托制书之言,含藏自便之计,以己好恶达于天下,巍巍乎蔡氏之门,国是之所从出也,敢有以为非者,则祸必及矣,此所以申明国是之本意也。
今朝廷大政无不委曲迁就,以为一之地,而又因朝廷制命,托辞寓意,以罔惑上下。
臣在言职,敢心知其事而口不言乎?
伏望陛下以臣此言察之行事,并示威断,以警天下。
又论蔡京劄子元符三年九月 北宋 · 陈瓘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八三
臣闻尽言招祸,古人所戒,言路之臣,岂能免此!
臣伏见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当绍圣之初,与其弟卞俱在朝廷,导赞章惇,共作威福。
卞则阴为谋画,则果断力行,且谋且行者也。
哲宗笃于继述,专于委任,事无大小,信不疑。
卞于此时假继述之说以主私史,于此时因委任之笃自明己功。
则盛推安石之圣过于神考,以合其弟;
又推定策之功,毁蔑宣仁,以合章惇
之矜伐,为有助;
卞之乖悖,实赞之。
当此之时,言官常安民屡攻其罪,、卞共怒安民,协力排陷,斥为奸党。
孙谔董敦逸陈次升亦因论,相继黜逐。
哲宗晚得邹浩,不由进拟,寘之言路。
能忘身徇节,上副圣知。
又因其得罪,从而挤毁。
是以七年之间,五害言者,掩朝廷之耳目,成私门之利势。
言路既绝,人皆钳默,凡所施行,得以自恣,遂使当时之所行,皆为今日之所改。
臣请略指四事,皆天下之所以议者也。
蔡卞之薄神考,陛下既明其罪矣,兄弟同朝,埙篪相应,事无异议,罪岂殊科?
一黜一留,人所未谕。
此天下之所以议者一也。
邢恕之累宣仁,陛下既明其罪矣;
宣训之语,究治之事,陛下既察其诬造,于是司马光刘挚梁焘等皆蒙叙复。
尝奏疏,请诛灭等家族。
审如言,则所以累宣仁者岂特邢恕一人而已哉?
则逐之,在则留之,其可以塞邢恕不平之口,而慰宣仁在天之灵乎?
此天下之所以议者二也。
章惇自明定策之功,追贬王圭
亦谓元丰末,命开封府刽子携剑入内,欲斩王圭
之门人皆谓于此时禁制宣仁亦有社稷之功。
今陛下雪圭之罪,还其旧官,则是以惇之贬为非也。
则非之,在则留之,如是,则有词矣,有憾矣。
此天下之所以议者三也。
章惇之初,笃信,倾心竭意随此二人,假继述之说以行其私,三人议论,如出一口。
绍圣二年十月执政,于是有觖望,而与暌矣。
四年闰二月,林希执政,于是始大怨,而与绝矣。
自今观之,之所以与暌绝者,为国事乎?
为己事乎?
之所以语人者曰:「我助不听也,我故绝之;
我教不从也,我故怒之。
我与弟不相往来久矣,我缘国事,今与爱弟不相往来,而况于乎」?
臣窃料之所以欺陛下者,亦必以此言也。
何以验之?
之赴江宁也,往饯之。
期亲远行,法当赐告,而之所以告閤门者,初以妹行为请,法不许也,遂请朝假,终不敢以弟为言。
虽在朝假,而日至国门之外。
之动静如此,即不知陛下皆得其实乎?
此明主之所宜察也。
且兄弟同朝,共议国事,自无不相往还之理。
假使不相往还,岂人伦之美事乎?
此天下之所以议者四也。
陛下即位之初,以用贤去邪为先,而之蒙蔽欺罔,曾无忌惮。
陛下必欲留于朝者,其故何哉?
臣知陛下圣意本无适莫,而之所以据位希进,牢不可拔者,盖以韩忠彦曾布不能为国远虑,轻率自用,激成其势故也。
同恶,天下所知,若用天下之言以合公议,则显正二人之罪,何难之有?
忠彦等不务出此,而果于自用,于是托于谋帅,而出之太原
虽加以两学士之职,而实以诡计除之。
想当进拟之时,必有不情之奏,用奇设策,不由诚心。
二圣安得而无疑,公议亦以为未允。
之留,布复争辨,再三之渎,无以取信,相激之势,因此而成。
唐明皇欲用牛仙客尚书张九龄以为不可。
明皇曰:「但加实封可乎」?
九龄又以为不可。
明皇变色曰:「事皆由卿耶」?
李林甫曰:「仙客宰相才也,何有于尚书
九龄书生,不达大体」。
由是明皇林甫之言,卒相仙客,而九龄由是浸疏,终见黜罢。
忠彦九龄之望,而之气燄过于仙客,因势观望,而为林甫之言者不知几何人也。
陛下进贤退邪,法则明皇之事,固不足道,然而天下皆疑陛下有大用之意者,以之复留故也。
之所以复留者,以忠彦等去之不以其道故也。
去之不以其道,则留之者生于相激。
万一果大用,则天下治乱,自此分矣。
崔群谓唐之治乱,在李林甫张九龄进退之时。
轻欺先帝,与无异,而又归过于先烈,卖祸于惇、,曲为自安之计,而陛下果留之也。
今既可复留,后亦可以大用,天下治乱之势系于一崔群之言可不念耶!
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祸乱之机,不可以不早辨也。
陛下嗣位之初,首开言路,可谓知所先务矣。
臣愚首预兹选,明知在朝廷必为大患,而不能以时建言,万一有意外不虞之变,陛下翻然悔悟,诛责当时言事之臣,则臣虽碎首陷胸,何补于事?
此臣所以愤闷而不敢默也。
臣尝为所荐,与无纤介之隙,所以言者,为国事耳。
非特为国,亦为蔡氏也。
自古不忠之臣以私害公,初因自利,终必累国。
国有迍邅,私家将安归乎?
之尊绍王氏,知有安石,岂知有神考
知有金陵,岂知有京师
绝灭史学,一似王衍
重南轻北,分裂有萌。
臣之痛心默忧,非一日也。
真宗景德中,北虏至澶渊王钦若请驾幸金陵当时若用此请,则天下分为南北久矣。
真宗寇准之言,所以四方混同,得至今日。
天锡陛下,聪明仁勇,融会南北,去不疑;
然而尚未去,人实忧之。
兄弟一心,皆为国害,一去一留,失政刑矣。
唐会昌中工部尚书薛元赏与其弟京兆少尹权知府事元龟皆宰相李德裕之党。
德裕既败,贬元龟为崖州司户元赏忠州剌史。
乃者苏轼及辙,亦兄弟也。
古今故事,非不明白,何独一,获以计免?
枉朝廷之法令以徇一,不知祖宗基业何负于蔡氏乎!
且自用事以来,牢笼荐引,天下之士,处要路、得美官者不下数百人。
其间才智艺能之士、可用之人诚不为少。
彼皆明知负国,欲洗心自新,舍去私门,顾朝廷未有以招之耳。
臣谓在朝廷,则此数百千人者皆指为蔡氏之党;
去朝廷,则此数百千人者皆为朝廷之用。
所以消合朋党,广收人才,正在陛下果于去而已。
此非臣之臆说,乃神考已用之术也。
熙宁之末王安石吕惠卿纷争以后,天下之士分为两党。
神考患之,于是自安石既退、惠卿既出之后,不复用此两人,而两门之士则皆兼取而并用之也。
当时天下之士,初有王党、吕党,而朋党之祸终不及于朝廷者,用此术耳。
今陛下留于朝廷,而欲收私门之士,是犹不去李昪钱镠,而欲收江浙之士也,不亦难乎?
然则消党之术,唯在去而已。
关通交结,其势益牢,广布腹心,共谋私计。
羽翼成就,可以高飞,愚弄朝廷,有同儿戏。
陛下若不早寤,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
自古为人臣者,官无高下,干犯人主,未必得祸,一触权臣,则破碎必矣。
或以为离间君臣,或以为买直归怨,或托以他事阴中伤之,或于已黜之后责其怨望。
此古之人所不免也,臣岂敢自爱其身乎?
使臣自爱其身,则陛下不得闻之罪矣。
国家内外无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久,古所无有,甚可畏也。
譬如年老之人,康宁无疾,日服温暖,犹恐气衰,至于保养阴邪,必成心腹之患。
在朝廷,何以异此?
伏望陛下慎保祖宗之业,独持威福之柄,断自宸衷,果于去恶,天下幸甚(《皇朝文鉴》卷六二。又见罗从彦豫章文集》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原注,《宋朝事实》卷一○,《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一,《九朝编年备要》卷二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五。)
追感董敦逸梦授侍郎(公熙宁中昭州平乐,题诗莲花台上,至今存焉。元祐中御史,为本路转运判官。上即位之初,公为左谏议大夫,予为左正言,实同省户。而予迁中书舍人,公移尚书户部侍郎,未几,公卒) 北宋 · 邹浩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台陟莲花见旧篇,追惟平昔倍凄然。
初为百里青衫短,晚按连城白发鲜。
东省联裾惊昨梦,南宫分袂忽新阡。
使公虽老犹无恙,只恐投荒更我先。
田承君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五、《道乡集》卷二七、《皇朝文鉴》卷九二、《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七九、《四续古文奇赏》卷二一
熙宁元丰间,外部贵人争违义以示宠,其视天家之赤子,甚于蒿莱,芟夷焚燎,极其力而后已,盖所谓矢匠惟恐不伤人者。
遂使覆露之恩,辄逗留不下。
于是谏官、御史森森在廷,噤不敢出一语为社稷计,况分职其部中者乎!
其胁于名分,相与影响,固不足深责;
其慷慨建名节,屹如勍敌,压之以山丘而首不屈,骇之以雷霆而色不变,知保吾赤子以对扬天命而已,可不谓贤哉!
仆所得者二人,其一扬州江都罗适,见而得之者也。
其一信州弋阳董敦逸,闻而得之者也。
呜呼!
天下几路,列郡几城,绾铜章以据百里者几人,仆勤勤访焉,不满三数,其难矣哉!
又罗公之在江都也,其始邑人固有欲杀之者矣,在上左右固有毁之者矣,邻封固有嗤之者矣。
未几,嗤之者自愧其不能也,毁之者不觉誉言出其口也,欲杀之者日惧其不久留也,相率图其像,筑室而祠之。
承君作尉时熟于听览,且尝信眉抵掌为仆剧谈,恨不与为僚者也。
承君贯古今,每笑俗儒贵耳而贱目。
今治西河也,肯舍江都之所得而远慕乎!
茍思民有赴愬而不获伸,甚于子之沉下僚,而持衡者不察也;
思民有窘于衣食之谋,甚于子之待次,而无以自裕也;
思民有流离荡析而不安其居,甚于子之侍老携幼,往返千万里也;
将见异时报政,不独踵继于罗公,又与西门豹史起相望无愧怍焉。
邑之士果有文学子夏者乎?
仆知其为子作颂。
果有行义如段干木者乎?
仆知其启户持谒,愿交于下风。
子之祖子方果不昧,亦且阴自喜曰:「吾苗裔有人」。
乞宽宥董敦逸绍圣四年十月 北宋 · 蔡蹈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九二
臣等窃见侍御史董敦逸昨缘敕榜事,开封府傅会胥史疑似之辞,欲成诬执,故敦逸愤懑,激切上书自辨。
继蒙朝旨制勘,而收藏敕榜之因,于敦逸果无所预;
独辨理之辞出于仓猝,不复追记一时语言,遂成不实。
以此得罪,情或可矜。
敦逸官居台贰,而为胥吏诬执,于人情实为难处。
引辞自直,及陷乎罪,原其所因,胥吏致之尔。
若朝廷以不觉察加罪敦逸,则虽重行黜责,乃陛下废置群吏之命也,夫复何辞?
如其由胥史致之,则陛下纲纪之地、耳目之官,可不惜哉!
臣等窃闻朝夕具狱,议罪之际,伏望圣意原心酌情,稍从宽宥。
答诏论彗星陈四说疏绍圣四年九月 北宋 · 陈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伏承诏书,以彗星西见大赦天下,许中外臣寮直言朝廷阙失,此陛下敬天爱民、罪己好谏之至也。
臣闻主圣臣直,臣备员江外山县穷僻之地,心念朝廷,不敢随众唯唯,辄陈愚见。
《商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天下之治安,常以听直言、近正人、公喜怒、消朋党、明法度、节财用、谨兴兵、不事游观、不迩声色、不急功利、不惑佛老。
非独治安也,荣莫大焉。
天下之危乱,常在于逆忠直、近纤佞、私好恶、纵朋党、紊法度、费财用、好攻战、事游观、惑声色、急功利、尚佛老。
非特危乱也,辱莫甚焉。
陛下禀聪明之资,圣德学问,日益光明,求贤纳谏,声闻中外。
然进用之人,或缘不用己而执仇,或观望大臣而阴助,或元祐持两端窃位幸用之人,伺意希合,岂免偏私?
臣昨闻榜朝堂不得附会言事,其熙宁元丰无问贤不肖,其所行无问是不是,则目为同心,稍言非是,便相语以指斥先帝,则为乖背。
中书舍人叶涛观文殿学士安焘为无甚过,则以为非,夺职知光州
权中书舍人沈铢户部侍郎吴居厚为聚敛掊克之人,缴还词头,则以为疏,罗织罚金。
词臣以言而被责,臣下又不得越职言事,台谏为陛下耳目官,可以言而不言,则是言路壅塞,下情不通,利害不达,非太平之道也。
乃者彗星见于西,按汉《历志》有扫除之象,又云其炎或短或长,内为后宫之害,外为诸夏之祸。
又记齐景公彗星见而泣,晏子曰:「君无德于国,穿池沼则欲深以广也,为台榭则欲高且大也,赋敛如攘夺,诛戮如仇雠,彗星之出,庸可惧也」。
是时孟皇后废,天意验于上,必当以人事验于下,圣心恐惧,彻膳避殿,赦宥辜罪,求言悔过,外闻之,率皆鼓舞,知陛下因变而增修其德,如周宣之侧身修行而弭灾,宋景公出人君之言而星退舍。
真皇咸平间有妖星见营室北,诏令臣下极言得失。
仁皇以彗出,亦尝下诏求谏。
陛下今日所行,以周宣宋景为不足学,而稽祖宗之盛,言路开辟,圣政日新,忠臣义士,将接迹而出,遭际有道,谁惜危言?
然臣闻谄谀软熟之言易于听,无益于治;
忠鲠法度之言逆于耳,有补于时。
譬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焉。
臣不避斧钺之诛,窃谓缺失其大有四: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一也。
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二也。
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三也。
廷臣好谈兵,边将喜攻战,四也。
所谓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者,臣试言之:陛下日象也,皇后月象也,日之与月,天地阴阳相资之理,而坤无以承乾,则无以母仪天下,一旦置之瑶华宫,外骇闻。
且舜使能尽妇道,文王以御始于寡妻,今闾巷贱夫尚以出妻为耻,况陛下为天地神明之主,言而为天下后世法,行而为天下后世则,朝行乎一堂之上,暮传之四方万里之远。
夫妇之道,体合乾坤,理于风化,岂可容易废黜?
臣闻有过则诛,若无过恶不过诘责,诘责不已不过放之别馆,诱掖诲谕,使之改悔。
设有忤旨,不过猜妒,乃妇人之常情。
今幽置瑶华外宫,以为罪大也则不寘之死,以为罪小也则不应终废,且未闻别降诏选后,天下疑之,臣亦窃以为疑。
庆历中仁皇欲废郭皇后为庶人,司谏范仲淹谏曰:「后者所以长阴教而母万国,不宜以过失轻废。
且人孰无过?
陛下当论后之失,放之别馆,择嫔妃老者侍之,俟其悔而复宫」。
书奏不纳,明日又率其属伏阁论列,上遣中贵人押往书商量。
宰相顺旨,以汉唐有废后故事,仲淹曰:「上天资相公奈何以前世弊法累盛德」?
御史中丞亦与宰相廷辩其非,仲淹以言事出,后废瑶华宫。
其后上尝密召郭后宰相召百官立班受册方拜命。
今陛下规摹所期,直欲在之上,岂宜复用汉唐下衰之时已弊之故事耶?
决无大过也,自可再册后令复宫,以协天人之愿,以正乾坤之位,以著日月之象。
谅陛下非不知此,迟迟未肯召者,必左右毁之也,必宠爱蔽之也。
内则阉官嬖佞助言其非,外则百执事之人顺以为是,下不能跻上于唐虞之盛,而致陛下于有过之地,以汉唐之弊法同其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愿陛下俯回天鉴,复正中宫之位,使后日史册全美,天下幸甚。
所谓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者,臣试言之:陛下以妖星谴告,深自戒惧,大施旷荡之恩,有罪之人,咸得自新。
至于杀人情轻,尚获全宥涤濯,收召和气,奈何被逐之臣,尚未牵复,人情未顺,天意亦乖。
元祐名曰垂帘,其实陛下自总机务,事皆奏可然后得行。
一时大臣,念尝为陛下左右辅相,虽趋向乖背,不为无过。
古人言「投鼠忌器」,元祐之改更,为形比先帝,则今日有所行,亦不无形比陛下。
理宜顾惜国体,乘此大霈,应远窜旧臣召还近地,渐复其职。
天下皆知其过,陛下容而贷之,是增益陛下天德之大,内外诸臣,不复分党,此一举而数善得也。
元丰中进士第元祐中实不蒙召用,今日亦不敢干进,故言之无嫌。
蔡确之死,当时士大夫私曰:「此太皇太后之意也」。
臣下无复敢言。
刘挚苏轼之徒放之岭表瘴疠之地,吕大防死于半涂,范纯仁置之远地,其他弃逐纷纷,不可胜数。
士大夫又曰:「上意也」。
臣下又无复敢言。
是过则称君,善则称己,非所谓忠也。
夫人所学所守,各自有趋向,不能齐也,在朝廷用不用如何尔。
舜之命禹,欲征有苗,益以为不可。
周公之东征,群臣异议,独十夫以为可。
王恢韩安国之论征伐,张汤汲黯之同朝,封伦魏徵之论法度,皆各有所见,人择其可而用之,未闻加罪于异见之人,陛下天容地受,父生母育,无一民非王民也,无一臣非王臣也。
雷霆之怒,不当于臣下计较,如天地之于万物,溥施无报,父母之于子,有教无弃。
此天下陛下之天下,陛下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前后用事大臣,乃藉利势利器,恃为己私,公肆喜怒,以得胜为快,讻讻纷扰,自为朋党,非天下福也。
臣愿陛下召还逐臣,选用正人,改法行事,姑务安静。
朋党既消,则朝廷日尊,人心既协,则和气日生,天下幸甚。
所谓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者,臣试言之:唐太宗有房、杜为相,有王、魏善谏。
近世如仁宗朝容纳谏诤,其甚切直者,量行贬谪,近不过三两月,远不过半年,例行牵复,或遂召用。
如此,则忠臣肯言,义士感激,无所顾忌,所以得闻缺失,保守太平。
陛下继人主守成之大业,尧父舜子,重规叠矩,文经武纬,圣作明述,可谓已盛已盈矣。
已盛者必善守,已盈者必善持,宜其忧勤兢畏,以保无疆之休。
幸天诱陛下之清衷,韬养圣资,有不言之敏德,不怒之神威,终之以礼乐,无以复加矣。
《传》曰:「治天下之要莫若静」。
今用事言事之臣不求安静,以酬恩怨为急,百官之中,少识廉耻,贪爱爵禄,务肥妻子者,纷纷如也。
其间尊君爱国,以忠义名节自期,千百之中无二三人。
且以近事言之,王安石为相,门下客常不下数百人,安石罢相则移之吕惠卿之门,惠卿贬黜则移之吴充王圭蔡确之门,逮元祐则移之司马光之门,死则移之吕大防之门,大防出则又移今日执政之门。
宰相意在东则东,意在西则西,欲财利则财利,欲边事则边事,随事变转,随口止落。
今之人材卑污如此,甚可恐也。
能言元祐之非、能顺执政之意者,荐之登对,其次堂除。
不能言元祐之非、不能顺执政之意者,送归吏部,虽有忠臣义士,无因得言,无路得进。
近者所用言事官,非执政门人则其亲故同里之人。
言人之善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喜,言人之恶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恶,助恩助仇。
至有章疏屡上不报而不决去就,或以不敢言而求他职,或以亲老不可言而求外补。
台谏削弱,风宪不振,良以所用非其人之所致也。
侍御史董敦逸司谏郭知章,乃是元祐用事之人,在元祐则不言元祐之非,所以能安其身;
逮绍圣之后,争言元祐所用所行无一事是,乃获安其身。
此两面之人,操两可之说,非所谓一心事上者也。
乡原之徒,君子切齿,而二人偃然居之,不自羞愧。
使陛下不闻过失,助百官以报恩仇,敦逸知章负天下甚矣。
皇后废而未复,逐臣久而未还,聚敛之臣复进,阉宦用事,内降妨公,台榭侈费,民力殚穷,边帅生事,士无廉耻,释老害教,朝纲未正,法度未清,役法未均,水旱频仍,略不闻力言。
纵言之不听,未见缘言事而出者,低回苟禄,以要大用。
今所力言者,不过暴斥垂帘之事,多形琐碎之言,一切迎合,亦未容全是也。
仁皇初即位,尝诏内外不许言太后垂帘日事,诏之大略曰:「太后保佑冲人,十馀年间,四海安静,纪纲不乱,今言事者多挟情迎合,罔识远图,靡循理体。
今后不得辄有上言,庶永先猷,式敦教本」。
此诏最为近厚。
绍圣以后,臣尝观陛下有诏谓垂帘时事及元祐大臣,有「一切勿问」之语,与仁皇诏书意合。
然而进用之人既盛,日与仇人为敌,欲其必死而后已;
又希进干禄,求媚取悦之人,不言元祐之失则为背驰,陛下虽有此诏,其实臣下不行陛下之诏意。
中书枢密,今所谓执政官有六人,而闽人居其五。
先王之时,取贤无方,或取于渔盐,或取于耕筑,或取于仇雠,未闻止于取一路也。
中书侍郎许将元祐为翰林学士,一日独班宣见,明日除尚书右丞蔡确南行之日也。
尚书右丞黄履在元祐为御史中丞,凡涉数年,不知所救何失、所争何事。
设言之不行,则亦不可已矣。
寻以事为他人所攻罢职,不知何以自处。
或以先朝尝以善财利称而今复用,或以词诰善骂而擢之要近。
如昨被责阉官,不唯牵复,更加宠用,此辈只宜备使令,不当使预中书政事。
愿陛下察视多士,惟贤是用,潜消朋党,悉为王臣,招致直言,虚心悔省,法度求当,无问新旧,天下幸甚。
所谓廷臣好谈兵、边帅喜攻战者,臣试言之:今急功利之人,多无远虑,但务以雪耻为名,挑剔起事,径入筑城,士卒不得休息,转输络绎于道。
臣恐勤兵劳众,虽得所侵旧境边田,无所用之,所可忧者,在乎内地也。
莫易于取之,莫难于守之,刍粮器械,积之府库,适为其所资也。
以臣所见,不若谨备自治以待之,其太盛不轨之甚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
其次俟其少衰,当自归服。
赵充国之屯田,以不战胜之也。
陛下自免西顾之忧,有荣无辱,然后选忠厚政事智敏老成之人为之帅,则得民之心,一可当百。
兵懦马饥,用无纪律,虽驱而使之战,百不当一。
钟传江外书生,始为阉人李宪门客,因缘得官,素号轻浮。
今以一方重事委之,又以馆职诱之。
可攻可战,有进有退,不能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不唯无功,恐辱国命。
熙宁初富弼议事不合,罢相去之日,告先帝曰:「陛下二十年莫说用兵」。
王安石《五事书》,一曰「和戎」。
是皆天下安靖肥富而后可以言兵也。
所谓莫说用兵者,非不为兵备
其意谓先帝熙宁初即位未久,历事未多,天下未富,未可轻用其民。
元丰间陕右五路进兵,有灵武之不利,永乐筑城,有徐禧之败事,先帝谓在廷辅臣曰:「作事如此之难」。
边奏至,屡为泣下。
信乎,边事不可容易,民之死生,国之安危,君之荣辱系焉,不可不知也。
臣前谓太盛不轨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此自投祸也,故取之易。
其次俟其少衰,自当归服,此前世验也。
凡言御西戎之策,多以断西北交结之势。
汉武帝命卫、霍屡空其巢穴,列为张掖、酒泉武威、燉煌等郡。
魏晋以下,赫连等互据西河凉州之地,奄有灵
唐开西域,始复其地,置都护节度
僖宗以后,例授功臣
五代扰攘,封李仁福西平王
太祖经略四方,未暇远略,故彝兴尚世袭领节钺,至四世外继迁叛,尽据、宥、银、绥之地,淳化中始纳款归服,太宗易姓改名,籍于宗正
至道中复叛,景德中又叛。
其子德明尚孤幼,又值契丹北和,无以为援,惧我朝廷并取,乃坚上表,以示臣服。
真宗慈仁宽量,不惜灵夏数州之地,遂以为定难军、赐以西平王号。
使当时乘其势衰力败,有攻必取,建州邑,置灵武安西都护府,择帅之贤者且制且抚,则沿边鄜延环庆,不复有今日之患。
其间元昊僭号,遣杨守素入朝纳旌节,犯延州,执刘平石元孙,又入渭州好水川,杀葛怀敏辈。
臣以所见,戎虏叛服,往来不常,正如虎豹之性,不足怪也。
德明之衰弱可以攻取而不取,元昊之僭可以问罪而不问,所以养成其恶也。
西戎谓之盛则有罪,谓之衰则不臣,宜选帅训兵,谨备斥堠,俟之岁月,彼当自屈服归疆,然后置都护府,广开营田,足食足兵,攻守两得,以求国家之利,天下幸甚。
臣所陈四说,愿陛下稍霁天威,容纳而行之。
负薪之贱,或有廊庙之语,陛下自视,孰与成王贤
成王周公旦为师,召公奭为保,又有闳、散之徒,朝夕讲道明义,为欲致其君于之上。
身不比嬖佞纤巧之小人,耳不闻近习小利之邪说,目不睹争地兵战之危事,声色者不得惑,游畋者不得作,货利者不得萌。
德已进矣,尚犹有《访落》之谋庙,《小毖》之求助,《七月》之陈王业,《公刘》之戒民事,《无逸》之戒盘游。
无谏不从,无言不听,而召公尚有不悦。
忧主之意如此,乃能君臣相济,上下维持,以成太平。
今近臣则争曰,陛下圣德已成,群臣皆所不及,无用谏诤。
言事之臣,又不过指斥一二差除小事与今日不得志之人,于国家大利害、天下之大本末,未闻议论。
今左右倚为庙堂之柱石者为谁?
赖以为医工之药石者为谁?
为陛下之股肱耳目者为谁?
恭惟先皇帝德业茂盛,播在四海,陛下当思所以继之之难,不宜轻信偏听,容易持守。
《诗》《书》之所责备成王者,谓文武之业难继也。
仁宗皇帝所以享国四十馀年,内外无事,以能听谏诤也。
唐陆贽好谏,自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言之茍利于国,有补于君,臣虽死不恨。
晋灵公冬寒凿池,宛春谏之,谓凿池天寒,以之言罢役,则是怨归于公,恩归于
灵公曰:「宛春有善,寡人能用之,之善则寡人之善也」。
遂罢役。
裴延龄佞人,帝欲相之,阳城等诣延英门论争,伏閤不去,帝怒,左右惧不测,金吾将军张万福大言曰:「国家有直臣,天下无虑矣。
吾年今八十,与见盛事」。
臣学术蹇浅,言无文采,发于孤忠,言无忌讳,愿陛下万几之暇,少赐睿鉴,幸而采择,念祖宗艰难之业,除去四说之患。
若稽先王之道以措之当时,非独臣幸,实天下之幸。
故王梦授墓志铭绍兴二十六年十月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四、《卢溪文集》卷四二
君讳鸿志,字梦授,其先为东平王氏。
有名朴者,佐周世宗枢密使,五季之乱子孙散徙。
君自高祖以来,为吉州庐陵人
祖讳九畴,赠右奉议郎
父讳廷俊,隐于乡闾。
熙宁元丰间,太平文物之盛,庐陵号多士,战艺之徒推王氏为先登。
君之叔讳廷彦,弱冠登第,仕至江东西部使者
次叔廷老,博究群书,名擅场屋,尤邃于礼学,暮年官于岭南
会天子修辟雍,造大成殿,议先圣冕服,群言枘凿,大臣言廷老曾进说登闻匦中,自宾州驿召至京师,为礼制局检讨,冕服制度卒用其议。
由是言礼者皆尊王氏为宗师。
君幼与群从兄弟学礼于检讨公,检讨公尝语余曰:「诸子弟皆善学,而鸿志尤敏悟,他日必有闻」。
时王宫教授郑公元舆太学名儒,阅君试卷而称赏之。
大丞相刘楚公犹子巘出使七闽,为孙女择对于庠序中,郑公独以君为可,遂娶刘氏焉。
会舍法兴,以职事掌永丰龙泉县学士向慕之。
靖康以来,科举兼用诗赋,君素不喜工雕篆之文,杜门不复进取,筑林馆于喧嚣之外,以延士大夫。
待制刘公僩以「冲远」名其堂,侍郎刘公才邵伯以诗美其高蹈之迹,则其人可知也。
君之室刘氏、毛氏皆蚤亡,会成都运使马公居中北方缺侨寓境上,以贤谓公而以季女归之。
子男二人,曰仲约、仲恂,皆传家学,诵说有法度。
女二人。
孙男一人。
君以绍兴丙子正月晦终于家,享年七十有六。
卜以是年十月戊寅葬于庐陵儒行乡庐陂之原。
其孤以余雅与检讨公旧游,又熟识其先君,扶服来乞铭。
卢溪王某为之铭曰:
议礼或失,其说星分。
诸儒蜂起,簧鼓浅闻。
诏君叔父,诣金马门
一时大册,卒听讨论。
君守家学,益造渊源。
升堂诵说,厥闻益喧。
不耀其章老子丘园。
风流未泯,有考斯文。
章惇曾布等依元祐系籍人逐次已降指挥崇宁三年六月戊午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二
章惇曾布黄履岑象求董敦逸马涓孙谔王回尹材茂宗范柔中并依元祐系籍人逐次已降指挥
其馀续入籍人子并亲兄弟并免「即不得到阙」,仍依已降指挥施行;
内李称、阎守勤等子关枢密院取旨。
上元日同王丰甫叶梦授会饮1131年1月15日 宋 · 李纲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泰宁县
当年玉辇侍端门,岂意风尘四海奔。
正恐溪山太寥落,也将灯火照黄昏。
月华清切人千里,曲调凄凉酒一樽。
多谢故人相煖热,感时抚事祗销魂。
梦授龙图同游丹霞见和四绝句再次前韵 其一 1130年 宋 · 李纲
七言绝句 押麻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泰宁县
岩窦嵌空南宝花,玲珑楼阁衲僧家。
兴来结客穷幽讨,冲破晴山几段霞。
梦授龙图同游丹霞见和四绝句再次前韵 其二 1130年 宋 · 李纲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泰宁县
渡水扪萝款石扉,杖藜同著旧缁衣。
犹嫌林下諠僮仆,欲学孤云野鹤飞。
梦授龙图同游丹霞见和四绝句再次前韵 其三 1130年 宋 · 李纲
七言绝句 押覃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泰宁县
烟霞绚彩染幽岩,紫翠葱茏云木参。
幸有幽人共清赏,岂惟风月友成三。
梦授龙图同游丹霞见和四绝句再次前韵 其四 1130年 宋 · 李纲
七言绝句 押阳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泰宁县
夜寒月影照虚廊,境寂心清发妙香。
藜藿山林有馀乐,未应肉食念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