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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 秦熺
 押寒韵
兢兢骄侈戒,誓不愧周官宋熊克《中兴小记》卷三五)
与黄格非乾道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书稿》卷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某顿首启:适语离,殊怅然。
雨寒,尊候多福。
左右清才拔俗,不特江西名胜,殆国士也。
贫病交攻,不能款留归骑,愧恨深矣。
柳文端布,聊以致赆,并得小诗云:「诗社飘零二十年,春官子复登仙(谓曾吉甫。)
豫章幸有横枝在,好觅鸾胶续断弦」。
羁怀无奈时,或可发一笑耳。
从者一薄给之。
馀冀保爱。
不宣。
提辖文思院熊克召试馆职策题淳熙七年三月十二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九、《玉堂类稿》卷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问:唐虞稽古,建官惟百,今考之二《典》,尧所命者羲和四子而已,舜所咨者二十有二人而已,奉天道,授人时,凡揆岳内外之事举集焉。
则所谓「允釐百工,庶绩咸熙」,与夫「百僚师师,百工惟时」者,如之何设官分职而屡省乃成也?
平水土,降播种,明五刑,典礼乐,类皆久任而弗易。
彼考幽明而黜陟之,其等差亦有可见者乎?
三代官制莫详于《周礼》,姑以王畿言之。
自公卿大夫士至于府史胥徒不啻五万馀人,大略世守其官,而乡大夫方且三年大比,兴其贤能,抑将何以处此?
太宰计群吏而诛赏之,其条目亦有可考者乎?
自是而后,言治者惟予汉唐,置吏有常员,用人无定法。
固有旬月封侯取宰相、起家而为谏大夫者矣,中常之材,何以进之?
荐举乎?
考课乎?
抑惟年劳而序迁乎?
其与近世由选调而升京秩者异乎同也?
皇上励精图乂,知人则哲,真贤实能用之惟恐弗及,固不待累岁月、计资级也。
惟是有司保任迁改之制行之已久,不能无弊。
吏员冗矣,而来者加多;
甲令备矣,而奉行弗虔;
举者不必才,才者未必举。
是以荐进之章常交于公车,而循良之政罕闻乎郡县,解弦更张不在此时乎?
乃因议臣之言稍为限制,既尽善矣,然徒法不能以自行也。
伊欲中外之臣无谬举,无虚辞,奔竞之风殄,孤远之路伸,于以副圣主汲汲人材之本意,岂无策乎?
若乃唐虞之黜陟,成周之诛赏,汉唐之序进,载于经,备于史,亦岂无可为今日献者乎?
盍详著于篇,将以复于上。
直敷文阁致仕鲁公訔墓志铭淳熙五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六、《省斋文稿》卷三四、《经义考》卷二五、嘉庆《嘉兴县志》卷三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绍兴初,鲁如晦、季钦兄弟问学词章,一时竞爽,名卿毗陵张公守、胡公世将争为延誉,或比之二陆,已而同奏名礼部别院。
既仕,各以议论才术自见,为郎、为卿、为郡守监司,职业交举,天子器之。
年至,先后挂其冠,里居康宁,濒八十乃终,《洪范》五福盖庶几焉。
乾道中如晦没,季钦属予铭其藏。
季钦之葬也,二子复以为请,何可辞?
公名字季钦,世为秀州嘉兴人,徙海盐武原
曾祖延厚。
祖惟辨。
父赠正议大夫寿宁,妣硕人刘氏。
公起家左迪功郎临安府馀杭县主簿,以正议年高,求监潭州南岳庙
未几遂丁忧
免丧,为广德军教授,升从政郎
时宰有雅故,公不深求,仅得台州教授,用荐者改宣教郎、知衢州江山县
争讼数十年不决者,公晓以义理,多感泣愧谢。
县旧科籴本、乾、羊钱岁二万缗,二十六年有诏蠲免,而州家用不足,别取之民。
公经画榷酤,以其赢代横敛,公私便之。
守言诸朝,下其法他邑,迁奉议郎大宗正司主管财用,分治于越。
三十一年,明堂赦恩赐五品服。
上登极,继如晦主管官告院,请覈空名告身在诸军者,冒滥顿革,擢国子监丞
未上,改太常丞
隆兴二年冬召对,论人主当法尧舜,及言文武未尽其用,百司不守法度,天语称奖。
监察御史,公以左相陈文恭公参政钱公端礼姻旧固辞。
上谓二公曰:「,朕亲擢,何辞」?
二公言:「典故不可违。
欲用,岂无他官」?
乃改吏部员外郎
是岁,浙东西水灾,民大饥疫。
诏郡邑赈济,选郎官察之。
公使浙西,所过发仓廪,人人被实惠,具施行次第归报,又陈荒政六事
上甚嘉纳,特迁一官。
尝摄右史,侍立,上顾左右,称其仪矩凝重,且有端人之目。
俄进太府少卿,轮对及治道机要。
上曰:「卿老成,今处司府,凡事宜尽诚」。
退即条奏文书牴牾事。
上谕宰相:「如鲁訔留意职事,何患不治」?
权大理少卿
公益感激奋励,遇事可言,不以非其责弗言。
如论海道备禦、蕃舶事宜、缗钱会子轻重相权、催科纲运致弊不一,咸得要领。
至言徇私植党,请谒交通,辞尤激切。
会举行出入更迭之制,公在卿寺盖二年矣,首请补外,除直敷文阁江西转运副使
所部适旱,诏趣行,随以玺书询管下雨泽何如。
夙夜布宣上德,岁以不歉,作卷雨楼于厅侧,自为之记。
本道上供米九十馀万斛,岁费钱十馀万缗,造运舟于赣、吉,其来已久。
使臣纲稍积习侵盗,甚则凿舟沉之,大率数年辄欠三十万斛,惟江、袁、兴国建昌四郡专募客舟,未尝损也。
公具以闻,诏官舟、客舟均用,须岁终较其利害徐议更制。
公乃捐枋木钱助诸州雇舟,又蠲民间水脚钱十一万缗,即漕台置艘二百备其阙,而赣、吉船场遂罢。
徙浙东提点刑狱公事,又徙闽路。
公已倦游,力请奉祠,得主管台州崇道观,遂致仕,积官至朝请郎
公之自广德归也,大辟园囿,手自种植,名曰「日涉」。
至是殆三十年,木皆成阴,亭榭增华。
公日从容其间,岁时酾酒会宾客邻里以为笑乐,名士多赋诗美之。
淳熙三年八月十日以微疾卒,前三日犹秉笔作文,临终精神不乱,其所养如此。
享年七十有七。
先娶陈氏,朝议大夫正原之女,继室以其妹,盖忠肃公族也;
再娶曹氏,武惠王之后,亦前卒,皆赠恭人
三子:可宗,登隆兴元年进士第,后又中博学宏词科,终修职郎南外敦宗院教授,人皆惜之;
可群,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可举,将仕郎
五女:长适朝奉郎、知德安府周颉
次适迪功郎、监秀州支盐仓陈纲
次适国学进士胡怀祖
次适迪功郎广德军建平县主簿叶岩;
次在室。
孙男五人:符、籥、筌、策、节。
孙女八人:长适迪功郎、监行在编估打套局黄闻,馀尚幼。
曾孙男、女三人。
初,公卜地于湖州武康庆安乡后汪村之,规画兆域,旁筑息庵,随一祠堂,环以松竹,扁舟时至其上。
公既没,二子奉柩以葬,盖四年三月二十日也。
公力学强记,年十二下笔惊人。
入京师太学,每从儒先质疑义,闻见日广。
刻意古文,耻作蹈袭语,下至尺牍亦可观。
喜论天下事,延对述安危治乱边防形势甚备,两上万言书,极陈利病。
当官务行所学,必欲事事办治。
平居喜称人善而覆匿其短,貌庄气和,轻财重义,勤于接物,少老如一。
著述有《易说》二十卷、《论语解》十卷、《蒙溪已矣集》四十五卷、《后集》二十卷、《须江杂著》六卷《、会稽酬唱》二卷、《刍狗集》十卷、《刍荛编》十卷、《南征录》二卷、《自警录》四卷,编集《祖宗训典》五十卷,编注《杜少陵诗》十八卷,又《年谱》一卷。
昔予摄承词掖,公由会稽入朝,袖诗数十篇为贽,格律高妙,予窃敬焉。
其后公持节按行庐陵,远访予于郊野,自是问讯无虚岁,情好滋洽,非特以葭莩之故也。
既序公出处,又系之以铭曰:
降才者天,成之者人。
如彼良畴,勉其耔耘。
岁有饥穰,我无阨贫。
敏乎鲁公,能济以勤。
既裕于政,亦昌其文。
既食其实,亦彰厥名。
有始有终,以没元身。
肇营新宫,山环水萦。
生乐斯丘,死反其真。
我为铭诗,式谷云礽。
郴州张使君钢墓志铭嘉泰三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九○、《平园续稿》卷三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郴州张使君卒,兵部章侍郎颖既大书伐阅,其子复请铭閟之幽。
予常爱柳宗元记先友六十人,叙所长有史法,而以袁高为首,谓能使吾所居官大,其该涉广矣。
今君初以迪功郎荆门军长林簿,垂赴,丁母忧
服除,历静江府司户广州右司理参军常德府教授,堂差知靖州永平县
郊恩赐绯鱼,通判福州,兼西外宗正丞
晚擢二千石,期以循良自见,乃弗及上,识者有用未尽材之叹,是宜特书。
始君仕桂林,帅范文穆公文章政事一世,待以上客。
灵川有杀人狱,岁久尸坏不承,君指颅髻下重伤一问伏辜,阖府神之。
五羊王氏、叶氏皆富盛,王氏婢死,帅疑主人害之;
叶氏仆暮夜随人入城,阍者求金不获,自毁关钥诬之。
君辨其非,帅初怒终察。
提刑王䀭按狱,多所诘问,吏战栗不能对,君出幕后,悉为条陈。
由是诸司举其材,升从政郎
常德校官久不振,君教导课试有方,生员日集。
廪粟不继,助以圭租,又请閒田于府,储岁入,葺栋宇,新释奠仪,正侑坐之位。
城北有泰渠,唐刺史胡处立所开,溉四千馀顷,废于崇宁间,士子皆曰:「此邦秀水在是,不可堙也」。
君白常平仓使者薛伯宣,由梁山下导水二百里,附城为陂堰,随旱涝节其启闭,而命武陵段嵩董正役。
既成,自为之记。
士民胥悦,台府交荐,改宣教郎淳熙十五年也。
永平杂蛮猺,日夜相仇杀,汉法不能治。
君不鄙夷其民,威爱兼用。
郎江湍险,创浮梁以济。
俗病屠牛祭鬼,君教以医药。
将代,邑人及蛮酋杨正道相率借留,帅章森监司张孝曾郡守姚矩、陆耘老俱以循吏荐。
时宰葛文定公将寘之朝,君求福倅而去。
帅多侍从,或前宰执,悉心协赞,疑事必争,遂取信于枢密郑公侨。
学有腴田,甲既佃矣,乙挟曹势攘取,君执不可。
富人高氏所养子十年不归,别命继矣,前子闻高病始来,未三月死,反诉立继不当,漕符州右其说,州追对复避匿。
君谓久去骤来,又舍丧次,子道已绝,复执不可。
宗司素窘用,君裁冗蠹,裕公帑,惠及宗子,人人自重。
知宗赵伯逖馈当得俸二百万,君力辞。
凡仕闽者供张百须,例敷僧寺,君一无所取。
提刑赵不迂常平林思齐复以名闻。
至能大其官如此。
即其所已试,推其所未试,盖可知已。
庆元四年,三省类荐牍,进拟守郴。
入对言:「陛下临御五年,因循之弊未革,荐举不及廉静,臧最多出经营。
文体未纯,士风未笃。
诏书宽大而州县侵渔,名曰和籴而人困科敛。
诸军老弱,战舰蛊敝。
添差及宫祠泛滥,以一福州言之,数倍高宗朝,宜为限制,以宽民力」。
上甚嘉纳。
积官朝奉大夫,迟次于乡,日与亲宾享山水园林之乐。
藏书逾万卷,平居事贤友仁,尤为范文穆公所知。
嘉泰元年三月卧疾,梦入官府,有金紫坐堂上,视之范公也。
傍一吏持文书请君书,君难之。
寤而叹曰:「范公六十八而薨,我年今与之同,非吉兆也」。
稍愈即求纳禄,七月丙寅竟卒。
君讳字德坚一字绍祖
娶龙氏,左儒林郎、知虔州会昌县溥之侄,先二十九年卒,赠宜人
三子:曰潞,迪功郎融州司户录参
曰渊,用致仕恩补将仕郎
(缺),早世。
二女适颜元质王机,馀夭。
孙男二人,未名。
女二人。
惟张氏远有世绪,君九世祖家青州,仕吉州永新县镇将,遂为县人。
曾祖伯英,娶左氏,性旷达,踰岭游海上诸山,冀有所遇,死于古
祖志,孤童步挈父丧归葬,乡人嗟异,累赠训武郎
妣龙氏,赠安人
父成,将仕郎,乐施周急,梁溠甓险,往来德之,赠朝请郎
妣周氏,赠宜人
君事父母诚敬,待内外族姻情文交至,无间言者。
少勤问学,四魁漕举,登辛丑进士科
爱其弟沅江巡检镃、承直郎铎。
镃亡,教育其孤,使有成立。
与铎以文艺相切磋,故其二子习熟训言,潞拔漕台上庠解,渊亦补太学生,号称儒家。
君尝编类《皇朝列圣孝治》,自帝后逮臣民,傍及藩侯蛮夷,总一百卷,表上之。
平生著述号《横江丛集》七十卷,藏于家。
二年十二月甲申,葬本县思明乡遗直里中村之原。
铭曰:
志韫在中,才襮于外。
方其卷藏,能否可盖。
因官立事,所居乃大。
猗欤郴州,士之蔼蔼。
两掾方镇,疑决蓍蔡。
儒宫县道,兴利除害。
升佐闽藩,帅守攸赖。
绪馀则然,其施未艾。
孰云专城,旂弗及茷。
归安斯丘,怀哉永嘅!
奏事录(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止是年七月辛丑。)1170年7月23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杂著述》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乾道庚寅南剑守阙到,法当奏事,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
丁亥,早发永和,邓庚子秀才偕行,伴纶读书也。
入城应接人事,泊舟候春亭。
守倅来饯饮,乙夜散,与兄弟宿亭上。
戊子,早,三兄先归。
江涨风静,俄顷至吉水县官相候。
弟侄甥与送客皆还,惟永和十七客少留,因置酒焉。
晚同长道赴莫宰会。
己丑,早,放舟至白沙,挈家过罗陂,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
伯和投诗及所业。
南方风大作,继而甚雨。
夜归宿舟中,小婢溺。
庚寅,辞罗氏会。
白沙相对有石牛潭,其岸即隋以前州城,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
辛卯晡时刘子澄、子和舟来,同长道、子行会饭于江阁,长道辞归。
壬辰,早发白沙,罗思齐、子行、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
晚抵新淦县,权令乐安城程从政新安人。)、丞许修职孝谟湖州人。)、簿彭叔牙监税黄迪功提刑郭彦之孙。)、杨图南、张司理棫、董县丞世龙字伯亮。)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
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
襄公诸孙或在曲江,或在西山,皆为农,惟居新淦者为士人。
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
癸巳,早,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留饭。
晚赴董子羽会。
甲午,早发新淦,南风浩然。
午后临江军,泊贡院
太守施承议兴祖通判王朝奉同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丞李从政昱、知录王从政子溥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蔼之子。)谐并相候。
邂逅新常德郭仲质份,并招杨谨仲刘子和子澄饭。
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
戴甫名翊胄,与竑胄、竦胄皆节之和之子。
豫章报,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
乙未新邵魏大夫彦忱、张直阁永年叔万台卿之子。)何秀才光颜(韩保之婿。)并相候。
学教授张迪功涛、新宜春彭迪功龟年、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
任子严运司会。
盘园广袤数里,高下因山川,甚有野兴。
丙申新淦巡检潘成忠岑、李深之绛并相候。
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
丁酉,访向伯海,遍观芗林园亭。
海棠数百株在南埭,如酴醾洞,花时亦佳哉。
晚赴军会。
戊戌,早解舟,未时丰城县,泊宝气亭。
李令愿、韩丞淳、监税高炳、簿何炜、马君寿、朱秀才祺国宝、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
己亥,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
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
递中收闽宪信劄。
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
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旧有物华亭,今存遗址。
庚子,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
辛丑,晚赴朱秀才会。
壬寅,早,暴风可畏,徙舟税亭,未后解维。
邑官置酒曲江僧寺,二鼓后散。
癸卯,早,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
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徙焉。
晡时宿小桥。
甲辰,早次隆兴府,帅吴明可、漕任希纯、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
夜大雷风雨,甚可骇。
张彦自永和来。
乙巳,赴二漕会。
丙午,赴府会于南园。
丁未,赴黄季文参议会。
己酉,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
洪刍《职方乘》云,湖在郡东南,周广五里,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
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城中奇观也。
酒三行,泛舟过总持院,本唐僧子畋所造。
畋精太乙术,能祈雨乞晴,今有井祈求不废。
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
云《史记》虽言灭明居楚,又有渡江斩蛟之事,然豫章非真楚,尚可疑也平江亦有澹台墓。)
院中老僧年七十,及从徐师川游,能写字鼓琴。
自总持过讲武亭,复登舟劝酬。
归饮南园,夜分散。
庚戌,诸公来别,遣周忠厚、张彦庐陵,即解维。
樵舍镇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
宿昌邑山。
五月辛亥朔,风雨。
姚媪忌。
午后吴城山谒庙,少休看经阁,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取而观之。
近岁过客又舍一矢,形稍大而色青,不若旧物之古也。
庙侧有圣池,池中有小石浮水面。
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每年四百千省,纳隆兴公库。
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
壬子,早阴霾,风逆。
行二十馀里而晴,风色亦顺,扬帆颇驶。
未后抵南康军太守钱奉直端立(愐之子。)佥判王朝散崧潍州人。)星子钟令并相候。
癸丑,早,肩舆过简寂观
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前岁大水复出。
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食甜苦笋,名不虚得。
齐年求诗,为赋一篇云:「疏食山间亦甘,况逢苦笋十分甜。
君看齿颊留馀味,端为森森正且严」。
饭罢,道入栖真观,即梁昭明书堂,前欲游而未至者,荒芜殊甚。
次至开先,主僧虚席,殊不成丛林,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
少憩方丈,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
同访招隐泉,有亭覆之矣。
日斜归。
甲寅,赴军会。
坐五老亭甚久,而晴岚晻暧,殊不满人意。
晚,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
乙卯,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至延真昭德(知观陈拱微。)
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饮菖蒲五行,同登阁而别。
由间道渡溪入净慧(主僧净一。)
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
未后出山,泥涂殊险,微以劳勚。
晚投宿寻真观,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
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望咏真湫。
丙辰,晴。
早过白鹤栖贤寺,寺愈萧索,主僧数易故也。
独登五老亭,坐玉渊,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饭罗汉院
院不经兵火,而住持不得人,日就摧毁。
近者长老方葺僧堂,又引去。
今藏殿、法堂、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
未时还军,别太守而下,欲解缆,南风太高,遂止。
丁巳,拂旦离南康
风顺而高,舟过大孤,轩簸可畏。
午后湖口县,略舣岸即行。
午泊交石峡,舟人欲止,姑听之。
晚有暴风雨。
戊午,早以风逆,巳时方解舟过马当,泊波斯夹,约行百馀里。
己未,风正,扬帆而下。
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移时复行三十馀里,泊怀家渡。
是日约行二百馀里。
庚申,北风大作。
晡后稍息,移舟十馀里,泊长风沙,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
辛酉,早,北风未止,行四十里至大云仓。
移时浪稍平,又行四十里,至蒋家汊遂止。
夜月佳甚,风稍定。
壬戌,早复有北风,抛过南岸,而浪稍平,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
复行八十里,未后至大通镇,云气稍变,舟人遂止。
池卒李臻参,肩舆游九华者,劳以尊酒。
丁亥之游,今复遥望山色,眷眷不已。
五更后大风自西来,继以大雷雨,舟摇荡不可止,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
予舟本泊于彼,临夜稍徙,仅免于难。
癸亥,早南风,挂帆行近四十里,片云忽在头上,转为北风。
两舟相望,篙师皆失色无措,急令转舵就帆,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
午时铜陵县,泊绣衣亭下。
游天王禅寺,今名护法,残僧败屋,不类丛林。
山谷集》有《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省郎潦倒今何处,败壁风生霜竹枝
满世阎刘专翰墨,谁为真赏拂蛛丝」?
「独来野寺无人识,故作寒崖雪压枝。
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犹在鬓如丝」。
诗与皆不复存。
寺后山上有富览亭,望江流凡三夹,对岸即濡须也。
五里有宝云寺李白祠堂在焉。
十里有铜坑。
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德夫郎中之子也。
邑在乱山中,殊陋。
甲子,北风复作。
夜来月色如昼,波伏不兴,今乃阻滞如此。
阎宰送别于石龙矶。
矶下有洞,虽为三门,而浅局无足观。
稍前,江边有马碯石。
行三十里入丁家夹,过板子矶
晚抵繁昌县,泊于对岸。
是日约行百里,溯流之帆相属,既泊而风辄定。
乙丑,早,风复作。
行夹中约四十里,近月子港而止,过此复出大江故也。
丙寅,风定。
鸡再鸣,乘月解维,过三山矶,入青灯夹,望鲁江口,遂入芜湖,泊吴波亭下,日向巳矣。
知县吕通直昭问忠穆公孙。)、丞韩承务琳、主簿徐迪功士龙宣州人。)、尉王迪功椿严州人。)并相候。
丁卯,雨。
略至吉祥寺长老师勤庸人。
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秋试不满百,未有登科者,近世两人发解,又寄产云。
夜大风。
戊辰,风雨稍止。
晨发芜湖,过褐山矶,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纷纭愈甚,至投瓦石,久之方去。
未时太平州
太守周元特、倅叶朝请棼、添倅钱宗丞佃、教授吴文林博古、添差教授文林恂、判官赵文林子󶷨、推官赵从事不役、知录赵修职彦灿、司理虞迪功份、司户林迪功显、司法王从政豫、当涂王通直权主簿林迪功赵修职彦麒、路分都监宋大夫实、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
己巳,赴州会。
风雨不已,天气如暮秋。
借郡舟易豫章者。
庚午,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盛秀才旦相候,再赴州饭。
初约会于凌歊,风雨而止。
饭罢独往,比旧加葺,塔之后又创怀古堂,恨烟雨不见历阳
略至广福寺长老惠明
辛未,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次赴锡宴,日欲晡毕。
晚,元特讲通家之礼,二鼓后归。
是日虽时有微雨,而其晴可以讫事。
壬申,早,雨,俄晴。
舟行小河甚驶,至采石镇,以云气駮杂少留。
已而复行,泊慈湖夹,方午未间也,东坡有《阻风》五绝句即此。
癸酉,早行,饭后入鹅港,午时新河口
甲戌,风色不可行。
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
史志道侍郎发运使九江,伺其出城,以小舟谒之。
乙亥,赴圯老会于清凉寺
寺有德庆堂,李主所书。
左仆射陈俊卿大观文福州
丙子,早乘便风出新河
午时长芦寺,江水涨溢,去寺才十馀步,不暇游也。
日欲晡次真州太守王朝请察相候。
丁丑,早欲行,会大雨不敢解维,赴王守饭于山堂澄澜阁。
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望金山扬州大明寺塔,遂同过漕司东园,即六一先生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
去岁,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所谓拂云之亭、澄虚之阁、画舫之舟、清宴之堂,皆具焉。
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
张干毗陵宜兴人,藏古石刻颇富,有泰山秦碑奇甚。
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见其病子元祚
戊寅,早,解维,巳时镇江府
太守蔡子平直阁通判章朝请汶、陶朝奉之真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
晚,乘潮方能入闸,未至第三闸,遇浅而止。
己卯,早,入第三闸,而连夕大雨,水涨,里闸不开,遂止焉。
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
是日夏至,雨尤甚。
闰五月庚辰朔,早,至丹阳馆,使客之馆也。
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长老慧照,兴化人
雨稍止,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不到已十八年。
镇江北固山以为城,而寺在山上,东坡诗云「古郡山为城,层梯转朱栏」,尽之矣。
狠石、铁镬字、李卫公像、舍利塔
所谓陆探微师子,惟有近岁画本,馀皆亡矣。
多景楼,乃行者堂。
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甚雄壮,同长老化昭饭焉。
金、焦二山在左右,而面对瓜州,似胜旧基也。
辛巳,早,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
亭在江边独山上。
或谓此即浮玉山,故创亭焉。
傍有小石山蒜山
又其傍有土山号坚土山,土纹皆坚故也。
登舟,风益大,冲浪至金山龙游寺。
长老宝印,川人,有众二百,栋宇鼎新
寺绕山临水为屋,故谚云「金山屋里山,焦山山里屋」,盖实录也。
山门借石牌山为案,乃江中三石峰耳。
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世传为郭璞墓
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水涨不能没,唐人于此铸镜,南岸创亭者非也。
别有鹘山,以鹘栖得名。
寺有雄跨堂,颇雄伟,洪景伯书颜。
观音殿下临龙渊。
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尝坠石测之,深三十二丈,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
会饭于方丈,白丝糕、黑盐豉、糖豆粥,三者山中之精馔也。
妙高台烹茶,壁间有坡公画像。
初,公族侄成都中和僧表祥画公像求赞,公题云:「目若新生之犊,心如不系之舟。
要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
集中不载,人传之,今见于此。
茶罢,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转至头陀岩。
头陀姓裴,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闻此岩旧乃蛟窟也。
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酌之。
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甘泉仅一二云。
日午,观僧斋毕,过歙州门,僧榻皆逼江,夏潦方至,凭栏眩骇。
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而此尤可畏。
戏投饼饵,龟鼋毕集。
初欲自此下焦山,而风雨殊未止,复冲巨浪还西津,亦危道也。
下元府庙而归。
壬午,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
黄州杨直阁由义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
午时开闸,晡后方抵丹阳馆。
癸未,早,别诸公,道过总领所,登供军堂、得江楼、苑信亭,皆洪景伯所葺也。
闻府治连沧楼甚佳,恨不一至。
京口多以山为城,即城为登览之所。
如多景、得江、连沧之类,虽曰楼,实台耳。
归而解舟,河道隘塞,行甚缓,送客相见于门。
巳未后,晚行三铺,共二十七里宿焉。
雨不止。
甲申,早,大雨。
舟行,隔堤望练湖,记云方四十里。
自离镇江皆溯流,又南风打头,牵挽者泥淖没骭。
未后次丹阳县(古曲阿也。),令陈从政玠、丞沈从事宗契、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
陈德自昆山来。
天色稍霁,顺流行三铺,宿栅口。
乙酉,晴。
早过吕城闸,至奔牛镇,水泛闸不开。
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
晚次常州太守李元佐大夫通判张仲固、一监丞并相候。
丙戌,赴州会,宾客往复不能记。
换舟,遣尝所假者。
丁亥,早赴李守素饭于感□寺。
未后解维,抵暮仅行十三里,宿小井。
戊子,南风益高,牵挽费力,黄昏方次无锡县
吴奉议沣、丞赵宣义善仁相候。
己丑,早谒蒋丞相方务德侍郎张茂运使,适相值戴子善秘书子微台法忧居,并访之。
午间携家游惠山
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同上南北阁,酌陆子泉、冰泉、龙渊泉,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
蒋丞相会。
庚寅,早,方务德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留连至夜,凡七饮茶,归邑即行。
仲贤昆山来迓。
辛卯,未后至平江知府汪圣锡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
壬辰,至从母宅,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
晚招仲贤子长置酒姑苏台,劝酬□百花洲
暴风雨。
癸巳,同家人赴从母会,留连竟日。
仲贤先还昆山
甲午,早赴芮国瑞会。
夜携家赏月姑苏台
乙未,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
丙申,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
王节使权相候。
晚解维,抵门而止。
丁酉,早出盘门,如昆山县,以塘路桥低转湖泺(土人谓之皇天荡。),正值东南风打头,撑驾甚劳,晡时方抵下苧渎,距府城才十二里。
逼暮,仲宁自县来小酌。
戊戌,终日逆风,牵挽进寸退尺,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
知县宣教郎刘𤪠、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
己亥,舟转而南,越两时方抵妻家。
王德温兄弟、李四九将仕、五十将仕张察判棠、郑提干莘、陈教授九思司户九德、钱唐孙宰听、瑞昌钱簿永弼、郁子文并相候。
夜饮,四鼓散,浴而后寝。
庚子,郑通判复、总干晋表、主簿宗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边三一解元并相候。
辛丑,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
壬寅,早,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
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赐额曰荐严资福。
长老普璇,淳实人也。
萧山杨迪功及其婿新长兴陈迪功茂英相候。
癸卯,相士三衢徐璿来。
甲辰,早,赴仲谟会,前吉水庄丞相候。
乙巳,早,祭外舅茔。
午后留李良佐平江柯山泉。
吉安郑宣义颐、新淮西运干陈承事临、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
戊申,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
晚赴仲显会。
六月庚戌朔,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
观音庵照大师若钦饭。
乘雨凉过山寺报谒,访老僧法回,步至塔院,山之绝顶也,凉甚。
辛亥,早,赴仲吉会。
初泊舟外姑宅前,而东西照不可过,惟磬折可避,复为桥碍,乃移舟南问津。
晚宿西栅。
壬子,早,随潮行舟,午时泊岸,距旧处才十馀步,阻于一桥,为此迂枉。
癸丑,国学吴仁杰字斗南,携所解《古周易》及启事相候。
甲寅,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
辛酉,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令与仲显对,盛暑永日,无以度故也。
壬戌,招沈宽登仕案脉,累日苦脾疾,心气极不能支。
癸亥,体中小快。
暑甚,夜月却清明,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
甲子,筮《易》,遇《屯》之《益》,留李良佐小酌。
乙丑,晚以小舟入城。
丙寅,辰后入娄门,至从母宅。
丁卯,饭罢谒汪守,馆于瞻仪堂。
戊辰,圣锡云:「幼年初读《陈无己集》,有《代人乞郡劄子》,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后阅傅集果然,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
圣锡疑无己后身也。
己巳,久不收永和书,甚悬情。
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知十三弟得子,不胜其喜。
小汪云有书号《类文》,隋时两汉以来古文,多今时所无,如曹植文尤众,集中未尝载。
庚午,早赴芮国瑞提举会。
李直阁简能,旧提刑也。
是日范至能大资政醴泉使、侍读使大金,求陵寝及正受书仪,过此,晚谒姑苏馆
副使康湑。
辛未,五更别汪圣锡芮国瑞,再过从母宅。
终日雨凉,翁子功监丞相候,赴江西帅幕过此也。
壬申,复热。
晡时辎重自昆山来,别从母、茂之,出娄门,登府中所借舟,为奏事之行。
晚次吴江县
癸酉,早,步过长桥,入臞庵
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惟二孙在,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
是日大暑,或行或止,惟舟人是听。
甲戌,早次秀州,泊驿亭。
方务德侍郎、权州赵直阁师夔秀王之孙。)通判朱通直自求侍郎巽之后,康叔之曾孙。)判官郑从事伯英司理邵修职(至卿之子。)并相候。
入城报谒,憩精严寺
晚赴务德会,荐术士刘演谈命,旧号江西牧童,今曰睡觉生。
二更解舟。
乙亥,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
姑盖族叔祖忱之女,己丑生,嫁黄氏,丁亥秋丧夫,生四子:长小二郎(直躬伯隐,甲辰生。),次小四郎(直履,癸丑生。),次十一郎(直见,己未生。),次十四郎(直异,乙丑生。)
三女:大姐归吴氏(年四十六,乙巳生。),二姐归王敦礼(年四十二,己酉生。),三姐归吴氏丙戌年死。)
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
晚过崇德县,令吴从事道夫相候,即行。
丙子,早抵长安闸,终日伺候启闭,逼暮始能过。
大暑不可堪,夜气稍凉,连夕进棹。
丁丑,早,祗受告命,寻抵临安闸。
饭后入北关门,权寓普惠院(俗呼北寺。)
庚辰春到关亦馆此,主僧善伦,相别十馀年矣。
戊寅,芮国器司业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
晚,鲁彦质来谈命,郑人也,自称将仕郎鲁诚修,饮之。
七月己卯朔李仁甫焘秘监范至先工部相过。
仁甫新除湖北漕。
庚辰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刘军资恪继之。
胡邦衡侍郎携具来。
晚借李德章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以北寺太僻远也。
设榻小楼,略无蚊蚋,殊觉安寝。
客云,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上再三称能文。
辛巳芮国器沈持要检正携具来。
壬午汪仲嘉大猷王宣子侍郎张钦夫吏部、郑少嘉礼部并相候。
表弟三十七监庙泽、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留款。
甲申黄通老尚书尤袤延之宗丞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
延之云,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亦气数使然。
吕伯恭、王得卿饭。
德章送白酒甚奇,饮鲁彦质。
戊子,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
许季立调汀州判官,访别。
己丑,朱老娘来,年八十三,甚健。
辛卯,连日肠疾为祟。
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既而值雨展日,閤门忽报来早引对,病中甚以为忧。
壬辰平明和宁门,对于后殿
次堂参,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次至虞相、梁参府。
晚赴张钦夫吕伯恭会,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
癸巳,劬劳之日,胡邦衡惠诗。
食素,终日讲人事。
甲午,早台参,次谒四台官,次别二府
竟日奔走泥涂中,暮归寓馆应酬书尺,劳倦不可言,幸肠疾少损。
乙未,早,台辞毕,即出涌金门
芮国器沈持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
俄报有奉常西掖之除,既而乃少蓬、翰苑也。
执政进至乞留,上曰:「甚好,但恐立异耳」。
初拟少蓬,他日兼掌制,上曰:「便令兼内制可也」。
秋暑酷甚,有醴酒,夜置舟泛湖赏月,二鼓后归。
丙申,早受省劄,即上辞免状,又受磨勘朝散郎告。
戊戌,车驾诣景灵宫
馆中同官相过:秘书丞李处全粹伯、郎陈骙叔进张渊叔潜佐、刘焞文潜林光朝谦之校书郎杨兴宗似之萧国梁挺之赵汝愚子直正字丁时发子章冯田宗义。
己亥宰执分诣。
庚子,受辞免不允劄子。
辛丑,早入秘书省供职。
前月秘阁檐忽摧,少监李仁甫云:「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今秘阁摧,某其去乎」!
已而果除直显谟阁湖北运副
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初不知也。
南雄州四先生祠堂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四、《西山文集》卷二六、《古文集成》卷一三、《永乐大典》卷六六六、嘉靖《建阳县志》卷六、《南宋文范》卷四五
宝庆三年某月,南雄州始立周子、二程子、朱子之祠于学,教授三山陈应龙以书属建人真某为之记。
某曰:四先生道高矣美矣,抑某之愚,未能窥其藩也,将何词以记之!
虽然,昔尝闻其略矣。
道之大原出于天,其用在天下,其传在圣贤,此子思子之《中庸》所以有性道教之别也。
盖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今古之共由,而明道阐教以觉斯人,则非圣贤莫能与。
故自尧舜至于孔子,率五百岁而圣人出。
孔子既没,曾子子思与邹孟子复先后而推明之。
百有馀岁之间,一圣三贤,更相授受,然后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所以开天常、立人纪者,粲焉昭陈,垂示罔极。
然则天之生圣贤也,夫岂苟然哉!
不幸战国、嬴秦以后,学术泮散,无所统盟。
虽以董相、韩文公之贤,相望于汉唐,而于渊源之正、体用之全,犹有未究其极者,故仅能著卫道之功于一时,而无以任传道之责于万世。
天启圣朝,文治休洽,于是天禧明道以来,迄于中兴之世,大儒继出,以主张斯文为己任,盖孔孟之道至周子而复明,周子之道至二程子而益明,二程之道至朱子而大明,其视曾子子思、邹孟氏之传,若合符节,岂人所能为也哉?
天也。
四先生之学,岂若世之立奇见、尚新说、求出乎前人所未及耶?
凡亦因乎天而已。
盖自荀杨氏以恶与混为性,而不知天命之本然;
老庄氏以虚无为道,而不知天理之至实;
佛氏以刬灭彝伦为教,而不知天叙之不可易。
周子生乎绝学之后,乃独深探本原,阐发幽秘,二程子见而知之,朱子又闻而知之,述作相承,本末具备。
自是人知性不外乎仁义礼智而恶与混性也,道不离乎日用事物而虚无非道也,教必本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而刬灭彝伦教也。
阐圣学之户庭,祛世人之矇瞆,千载相传之正统,其不在兹乎?
呜呼,天之幸斯文也其亦至矣!
南雄为郡,邈在峤南,士习视中州,号称近厚。
夫以近厚之资,迪之以至正之学,必将有俛焉自力者。
然陈君之所望于学者,果焉属耶?
天之命我,万善具全,一毫有亏,是旷天职,昔之君子凛然渊冰,没世弗懈者,凡以全吾所受焉耳。
嗟后之世何其与古戾也,利欲之风深入肺腑,理义之习目为阔迂,己之良贵弃置如弁髦,而轩裳外物,则决性命以求之弗舍也。
吁,是可不谓之大惑乎!
志于道者,其将奚所用力乎?
缅观往昔,百圣相传,敬之一言,实其心法。
盖天下之理,惟中为至正,惟诚为至极。
然敬所以中,不敬则无中也,敬而后能诚,敬则无以为诚也。
气之决骤轶于奔驷,敬则其衔辔也;
情之横放甚于溃川,敬则其堤防也。
故周子主静之言,程子主一之训,皆其为人最切者,而子朱子又丁宁反覆之。
学者傥于是而知勉焉,思虑未萌,必戒必惧,事物既接,必恭必敬,动静相因,无少间断,则天德全而人欲泯。
大本之所以立,达道之所以行,其不由此欤!
陈君幸以为然,则愿以此刻于祠之壁,为学者观省之助。
若夫诵其言而不反诸躬,惟其名之趍而匪实之践,是岂四先生立教之意哉?
又岂陈君所望于南邦之士者哉?
宋故少师大观文左丞相鲁国王公神道碑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三
孝宗皇帝齐圣天授,勇智天挺,皇乎有阖辟宇宙、旋乾转坤之姿,盖艺祖之神武,仁宗仁俭神宗之英明,高宗武文,集四圣之大成,金声而玉振之者也。
而稽古舍己,比崇华、勋,闻善从谏,兼徽汤、禹,圣而不居,能而不矜,汉五凤唐贞观,风斯在下矣。
故其图任相臣,在初元时则有若魏国张公浚,在中年时则有若雍国虞公允文,皆骏发扬厉,誓清中原,人咸谓君臣投分,一何契也!
至其季年则不然,乃选于众,而举鲁国王公。
公之为人,貌不襮其刚,动不显其方,呐呐恂恂,言徐色夷,以春迟湿之气,而当风行雷厉之威,人又谓君臣异趋,又何睽也!
然公自疑丞以宅该辅,十有四年,视前数公,独久厥职。
算效考成,济登隆平,日不足而岁有馀,朝廷清明,纲纪爰整,众正列布,百度咸熙,民物乐康,边鄙嘉靖,淳熙之治视庆历元祐无所与逊者,主之圣亦臣之贤,又何伟也!
呜呼!
孝宗之远猷深旨,是可得而天窥海测也耶?
公讳淮,字季海
其先太原人,五季避地至婺,八世业儒。
曾祖本。
祖登,策进士第,终官承议郎、知湘潭县
父师德,宣义郎
皆赠太师,鲁、楚国公
母时氏,封魏国太夫人
公自幼警敏,寡笑与言,表和里正,力学工文。
绍兴十五年进士,时年二十。
台州临海太守萧振一见许以公辅器。
帅蜀,辟公入幕府
造朝,改左宣教郎,累迁校书郎
高宗皇帝御史中丞朱倬举可御史者,以公应书,除监察御史
右正言,首论:「大臣养尊,小臣持禄,以括囊为智,以引去为高。
愿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
时宰汤思退无物望,公条其罪数十,于是册免,公论韪之。
至于宰士方师尹之狡险,大将刘宝之掊克,吉州守臣魏安行虚增鬻公田之估,皆奏免所居官。
陈辉、王传之才,皆荐为郡。
两淮之互市,如七闽之鬻盐,如诸道之预买折帛,如淮漕之夺民榷酤,皆言其敝,多所施行。
楚公忧,既葬,奉母庐墓,哀动行路。
免丧,除直敷文阁福建转运副使时孝宗隆兴二年也。
旧制,鬻盐官自为场。
其后户计人算,强而售之,淆以泥沙,损其铢两。
公复其旧,小民大悦。
未几召归,言于上曰:「尧以知人安民为难,舜以明目达聪为急,愿陛下以尧舜自期,群臣以尧舜其君自任」。
又云:「自治之策,治内有三:曰正心术,曰慈俭,曰去壅蔽。
治外有四:曰固封守,曰选将帅,曰明赏罚,曰储材用」。
上曰:「卿曩居言责,议论诚确」。
秘书少监
光宗恭王,上妙简师交,首命公兼王府直讲国史院编修官
执政钱端礼私谒于公,正色拒之。
会王府生皇孙,公请正其典礼,端礼因是谗公。
上知公不相安,命知江州,改建宁府,仍直敷文阁
至郡,老幼逆于境曰:「吾一佛复来矣」。
公俭以裕财用,宽以抚军民。
民有骨肉之讼者,晓以恩义,有泣而去者,狱无颂系,里无叹声。
就迁副漕。
未几得召,御史李处全沮之,诏仍故官。
建之北溪湍悍,方舟以济,每岁桃华水生,随缀随裂,民病涉焉。
公伐石为梁,官费而民不与,梁成而民不知,民堂其南涯,肖公像而祠之。
改浙西提点刑狱,见上陈阁中利病四事,天语褒嘉。
且令一至东宫皇太子待以师儒,特施拜礼。
既至官下,精意谳平,冤者辏集,有数十年不决之讼,皆与直之。
于是有司不敢怠事,狱吏不敢舞文,囹圄娄空,民知远罪。
诸邑有前期借民租调者,公下令必罚,民用昭苏,治最上闻,以太常少卿召。
近习曾觌一再来见,公竟不见,闻者钦叹。
中书舍人吏部侍郎太子左庶子
未几,西掖为真,兼直学士院侍讲太子詹事
会郊祀恩应任子,公舍其子,任其弟。
时閤门官陈觉民超转遥郡防禦使近习龙大渊太师,仍畀开府仪同三司恩数,参知政事姚宪罢政,除资政殿学士,戚里张说枢密罢政,除太尉,在京宫观,公皆封还诏书。
公自掌帝制,训词深厚,有西汉风。
苏公轼太师词,尤为海内传诵。
翰林学士知制诰知贡举
上尝与公论及朋党,至是发策问士以崇名节恶朋党,士风丕变,得士最盛。
上问公以文行之士,公荐郑伯熊李焘程叔达,后皆擢用。
淳熙二年,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公言于上曰:「曩者大臣知以和为和,而不知以和为战」。
于是一新经武,整师律。
请令蜀中军帅补置偏裨者,必诣密院以审其才;
诸将勿私置亲军,以消其党;
庐州勿撤戍兵,以严其备;
中外诸军勿互招亡卒,致纪律之不严;
荆襄士夫勿私役民兵,致忠勇之不振。
荐蜀帅吴拱才可登用,郭田、张宣才堪为帅。
辛弃疾江西茶寇,上功太滥,公谓不核真伪,何以劝有功?
文州蕃部扰边,吴挺厍彦威失利之罪;
靖州夷人扰边,杨倓奏田琪失利之罪。
公谓二将战没,若反罪之,何以劝士?
三年八月,除同知枢密院事
靖州蛮既平,率逢原杀及老幼,文州羌既定,李昌祖诱杀降者,公皆请惩其罪。
四年六月,除参知政事
先是,参预龚茂良之政大抵慕魏相,庶位承风,多过于苛。
龚既去,时宰席久虚,公与李公彦颖同秉大政,赞上以治。
尚忠厚,诸路奏谳多所平反,政刑中和,一时气象蔼如也。
五年三月,除知枢密院事
蜀帅胡元质黎州青羌寇降,公请诏守臣不得邀功。
吴挺奏草羌寇亦降,公请诏抚之以劝来者。
先是,蜀帅范成大兴元军帅郭钧御众无术,至是折知常乃言治众以整;
成大吴挺颇失士心,至是胡元质乃言治军有纪。
上问一人而毁誉二三,公曰:「固未可遽罢,亦未宜遽用,此抑扬之理也」。
五年十一月,除枢密使,诏班缀恩礼并视宰臣
上从容言武臣岳祠之宜省,公曰:「有战功者壮用其力,老而弃之,可乎」?
宰臣赵雄言:「北人归附者,畀以员外置之职,宜吏部」。
上曰:「姑仍旧」。
公赞曰:「圣意即天意也」。
又言:「宗室岳祠八百,宜罢」。
公曰:「尧时九族,在平章百姓之先,疏骨肉之恩,可乎」?
郴寇陈峒颇张,帅臣王佐请节制诸军,公言:「莫若使各展其效」。
寇平,公言佐之功卓然,赏不可薄,上即除次对。
又言:「用流人冯湛,有功,请先释其累囚,趣上其功」。
又言:「军志曰『赏不踰时』,请趣上诸军功状」。
殿岩步军帅岳建寿初充职,即鞭其偏裨十人,有死者,士有怨言。
公言:「恩未加而威先之,请密赐训敕」。
荐陈溱伉健无华,王世雄奇厖有谋,上皆将之。
楚州守臣翟畋专杀八盗,池州守臣赵粹中专杀一驿骑,皆罪非殊死,公言其冤而正二人之罪。
广西帅刘焞平妖贼李接,上问功孰与辛弃疾王佐,公曰:「弗如也」。
乃畀集英殿修撰
七年,诏王某起居不名。
黎州寇平,上曰:「皆卿协赞之力,江湖广寇,卿力尤多。
至于行赏惟允,遂为后法。
陈康伯虽有人望,至于处事皆不及卿」。
蜀帅言昨平蕃寇,将臣成光延、高冕失律,公请夺爵或流窜。
上曰:「不已轻乎?
从军制」?
公曰:「故事,平内寇之功其赏半于平北虏之功,罚亦宜然」。
上欣然曰:「朕因卿言,释然有悟」。
乃命减死。
执政七载,多在枢廷,凡选授中外将臣及边方守臣,各称其职,有泛求恩倖从中出者,皆执不行。
方所陈军务,虽数千里外,应之皆切中事机。
上眷益隆,而公益夙夜兢兢,朝野贤之,望其为
八年八月癸丑,拜右丞相枢密使封福国公
先是,自不雨至,是日甘雨如注,朝士相贺,曰:「此傅霖也」。
户部言诸郡旱者口算绢钱,其缗八十馀万,上喜命相而雨,尽除一年。
于是公请发廪以两淮之饥,择官以检民田之损,粜官粟以平畿甸之谷价。
于是富民无蕴年,贫者无道殚,民皆欣然,若更生焉。
先是,丞相赵公雄蜀人也,故蜀中名士多汲引在朝。
及赵罢相,有为飞语以撼蜀士者,皆有去志。
公谓一宰臣去,所用者皆去,唐季党祸之胎也,岂圣世所宜有?
于是求去者留,久次者迁,蜀士乃安,朝论以为盛德事。
王叔简者,蜀类试第一人也,赵公荐之得召,既至而赵去。
公力荐其文行,用为博士
近习王抃枢密都承旨,怙宠为奸,中外莫敢言者。
公极陈其罪,语甚切,谓自古人主受谤鲜不由此,上即斥之。
公荐名儒萧燧代之,小人屏迹。
言者论冗官之敝,请损任子。
公请自大臣始,人服其公。
及郊祀,任子减前郊之半,上甚喜。
时有谓公省事多积,除吏多滞者,语闻,上问:「久不除郡守,何也」?
公翼日启拟三人,上问孰可帅蜀,公以留正对。
命下,谏大夫黄洽贺上曰:「蜀帅得人矣」。
上喜,以其语告公,于是荐刘国瑞可风李昌图版曹赵汝愚可闽帅,张枃可畿漕。
上曰:「卿迩日选用得人,决事惟允」。
公曰:「臣荐一士则谗兴,决一事则毁至,非圣主责臣以久不除吏,臣何敢哉」!
先是,故梁公克家久外,公尝从容为上诵言其贤。
九年九月己巳,拜公左丞相克家右丞相
二公对持国柄,同心辅政,上虚己信任,士夫翕然归重,天下颙然望治。
公首以进贤报上为己任,谓李椿之老成,朱熹之练达可以寄民命,上使椿长沙为浙东常平使者
郑丙之刚正、芮辉文学可以侍经幄,上使侍讲天官
余端礼之精密、曾逮之风力可使为民曹,谓葛邲之行谊、熊克之文词可使登法从;
又请补馆职之阙员以储人材,选治郡之高第以为郎官
上尝访公以当世人物,公言儒学政事之臣如京镗谢深甫郑侨何澹、袁交、吕祖谦尤袤谢谔阎苍舒罗点范仲艺洪迈沈揆陆游倪思莫叔光、宇文介、谢师稷王正己赵思赵汝谊何万、邓驲、陆九渊刘颖赵巩詹元宗吴燠陈仲谔詹骙周颉黄黼蔡戡林枅李璧郑锷赵彦中丰谊詹仪之方有开,皆一时之选也,上皆用之。
李处全钱端礼之孙象祖为郡守,上曰:「王某长者」。
一日上谓公曰:「今中外得人,前所未有,复见古风矣」。
故淳熙人物之盛,至今以为美谈。
然公守法度,爱名器,重人命,钦刑罚,惜人材,全始终,恤民隐,德意,审几事,持远谋,夙夜切磋,无微不尽。
郑丙议戍期至而不之官者,必严其禁令,公请遵已行之法。
林宗臣议私请托以求荐举者,必白发其私书,公谓长告讦之风。
祈改丹书而宰掾谓其罪不可掩,或欲屈法以从所祈,公曰如是则有司可废矣。
进士有求以免举之恩为升等之恩,或谓求者止八人,何必靳,公曰八人得之则百人援之矣。
宦官张去为请以己之官貤其子,公言其子已为遥郡,法不应迁。
龚颐以执政之客补官,求诣铨曹,公言圣世无近比,门不可启。
公之守法度、爱名器如此。
丹阳民有擅决湖水以溉田者,张枃请重其罪,公言民尝请而官不执,罪不在民。
又有饥而强借民谷者,执政请痛惩之。
公言令甲饥民缺食,罪不至死。
左帑胥吏受赇抵罪者三十人,公言刑者颇众,恐伤好生之德,于是流一人,耐三人。
夔帅林栗奏部民谭汝翼豪横可杀,公言夷人杀汝翼下人一百七十馀人,汝翼止杀夷人十七人,谓宜减死,于是止从编置。
吴宗旦刘国瑞请为盗者必杀,公言若尔,则盗必曰杀人者死,不杀人者亦死,等死耳,何惮而不杀人乎?
公之重人命、钦刑罚如此。
陈公俊卿请老,公言其材可惜,未宜遽从。
赵公请祠,公言人才实难,亦未宜听。
右相梁公克家告病求去,公言时方盛寒,请留之以经筵、在京祠官之职,俟春暄而后行。
部使者曾逢请祠以养亲,公言逢之孝养,宜加以贴职美名之宠,示砥砺于风俗。
周极有才而人多议其轻,公言跅弛之士缓急能出死力,上遂用为郡守
辛弃疾有功,而人多言其难驾御,公言此等缓急有用,上即畀祠官
公之惜人才、全始终如此。
版曹王佐言诸路旱暵,除租至五十四万石,上疑其过于多,公言其非过。
赵子濛言救荒多滥,公言百姓其谓朝廷轻失人命,而重发仓廪,虽知其滥,可不从厚?
沈宗禹请行推排贫富升降之法,公言开民更相纠举,其害甚
退谓同列曰:「吾辈见民疾苦,当如疾病之在身」。
王佐请诸郡上供一岁再校,后期者罚。
公言顷岁尝一校殿最,州郡争先,鞭笞苛峻,有至死者。
今若一岁至再,其害不细。
谓宜止于每岁之杪择一二逋负之尤者罚之,庶几吏不急征,民免苛政。
上大喜,曰:「甚善」。
公之恤民隐德意如此。
上尝论唐太宗之功业,因叹大功之未就,公以先德后功为规。
上尝遣汤邦彦使虏,而虏酋不礼吾使,因叹宿愤之未摅,公以上策自治为献。
虏使魏正吉朝贺不肃,公责之以朝仪,卒致其恭顺而成礼。
上欲废枢密院之非古官,公言军务至重,不宜弛备以示敌。
公之审几事、持远谋如此。
公所建明,上皆施行,此其尤著者。
十一年冬,边吏言虏主归朔庭,公言于上曰:「虏之情伪未可知也,或中原豪杰起而图之,为吾驱除,亦未可知也。
所宜先者,择将帅、严守备、明斥候、峙糗粮耳」。
边吏又言:虏境檄称,其主巡行故国,南朝来岁贺正旦、生辰使暂辍一年。
上曰:「彼止吾使,若彼使至,则如之何?
盍亦遣使郊劳乎」?
公曰:「彼既止吾使,亦必暂止彼使」。
未几边吏再言虏境有檄,果亦云然。
上再三嘉公,曰:「卿言于前,乃验于今,真庙谟矣」。
高宗皇帝圣寿新岁八十,公言礼之大者仪必极其崇,庆之隆者泽必侈其溥。
上命公绵蕞其典。
十三年正月朔,上躬帅百官朝德寿宫,奉玉卮,上鸿号。
礼成,发德音,行庆泽。
群公百执进律增秩,于是恩达于荐绅矣;
学弟子员径诣太常,于是恩达于韦布矣;
虎贲材宫饫赐餐钱,于是恩达于尺籍伍符矣;
敬老尊贤,薄刑已责,于是恩达于幽人山农海隅苍生矣。
公亦当进两秩,增封邑,公恳辞焉。
退而喜曰:「吾求去八九矣,而上不听,今可以从此逝矣」。
三月,公祈上丞印绶,归田里。
章四上,不许。
九月,再请为祠官,又不许,进封鲁国公
来年六月,又累章申前请,又不许。
是秋高宗升遐,一时典礼皆公所定。
北虏遣使来贺生辰,或谓上在哀疾,既不受礼,宜辞其来。
公独言继好已久,骤辞其使,未可也。
谓宜除馆延之,徐议礼遣。
从之。
上欲遂服,皇太子参决机务,乃于祥曦殿西序设幄次,命曰「议事堂」。
每有大政,宰执诣堂禀议,翼日随皇太子诣内殿进呈。
时公当轴寖久,尽瘁夙夜,重以魏国年高有去思,而国恤方殷,欲去不可,闵免踌躇,非其志也。
来年春高宗祔庙,公乃上章丐祠,见上面控,其辞危苦。
上恻然曰:「丞相无苦,敬当勉从」。
观文殿大学士,仍前特进鲁国公,判衢州,从公便乡邻、侍板舆之志也。
诏许辞行,拊劳再三。
退辞东宫,慰藉周悉。
宰执百官设祖帐都门外,观者叹息。
侍亲归里,稚耋驩迎,亲故歆艳,以为古人戏䌽画绣,公独兼之。
公即日上章力辞典州,请为祠官
上恩闵劳,改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未几孝宗倦勤,光宗嗣位,公以旧学首奉明诏询初政。
公答诏言切至,大概谓尽孝进德,奉天敬民,用人立政,罔不在初。
上欲拜公使,而公宅魏国忧,有诏服除日降制。
公念母子相为命者六十四年,至此痛,不如无生,誓以素食终丧。
既卒哭,得脾疾,亲旧劝公曰:「此素食所致也。
丧有疾,御酒肉,礼也。
盍强食从礼」?
言未毕,公一恸几绝,劝者乃止。
未几小愈,闻王人及门传宣慰问,且禭魏国以白金及帛疋两各七百,公起拜命,自草奏称谢。
一日,忽语家人子曰:「《易》卦六十有四,吾年亦然」。
即命子弟执笔,自占表章,祈致其仕。
翼日夜漏下十刻,薨于正寝,实淳熙十六年月某日也。
先是一月,有大星霣于里门。
遗表上闻,两宫震悼,辍朝二日,赠少师,禭以白金及帛疋两各千,奏亲属一人,添差本路干官以治襄事。
官其子孙七人,恤典从厚,终始哀荣。
明年十二月甲申,葬于婺之北郭外隆寿之原。
公娶何氏,左奉议郎、知温州瑞安县绅之女,累封冀国夫人
子八人:模,通直郎,监西京中岳庙
枢,朝散郎主管佑神观;
机,通直郎,监西京中岳庙
朴,迪功郎
栋,奉议郎主管佑神观;
楫,修职郎,监西京中岳庙
橚,宣教郎,监西京中岳庙
栻,寄理将仕郎
模、机、朴皆先公卒。
一女,适校书郎姚颖
孙男女十四人。
公风骨清臞,萧然简远,家人未尝见其喜愠。
冲淡寡欲,自奉甚薄,食不重肉,一衣十年。
每一饮食,魏国未食,不敢先尝。
闺门肃然,寂无歌舞。
在公退食,端居斋房,观书或至夜分。
合族千指,与同饱温。
训迪子侄,不异己子。
士夫客死,必赒其归。
好贤惜才,人有片善,终身不忘。
然不立党与,不市私恩,每有荐进,不告其人,其不知者或以为怨,终不自明。
公相孝宗,论事安舒,不迫不激。
论人先纯正,论政本宽厚。
是时士大夫多言闽人不可用者,公尝荐一二士,上曰:「非闽人乎」?
公曰:「立贤无方,汤之执中也。
必曰闽有章子厚吕惠卿也,不有曾公亮苏颂蔡襄乎?
必曰江浙多名臣也,不有丁谓王钦若乎」?
上称善。
自此闽士多收用云。
博士章颖论事狂直,上议绌之,公曰:「陛下乐闻直言,故士夫以言高,耻不相若,此风可贺也,绌之乃成其名也。
绌之愈甚,其名愈重。
名既归于下,谤必归于上」。
上悦,复留。
司言天长县水毁七十馀家,上曰:「此常事,何必以闻」?
公曰:「昔人人主一日不可不闻水旱盗贼,《礼》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
可谓人之父母矣』」。
上敬纳焉。
君子此三言者,真古大臣之言也。
其开广贤路,长养谏者,固结民心,增益主德,其功远矣。
故上每称公曰「不党无私」,又曰「刚直不欺」。
夫外人见其粹温,而上独见其刚直,扬己要誉者能之乎?
隆兴以来称名相云
有文集若干卷,制草若干卷,奏议若干卷。
既葬十四年,栻走二千里,以其兄枢之书来庐陵谒万里曰:「先生非先公故人乎?
墓隧之碑未立,先生而不为,尚以谁诿」?
万里则按其诸子所作家传,及起居郎熊公克所作行状,摭其系天下国家之大者书之。
铭曰:
皇矣孝宗圣与天通。
英武刚明,而鲁公
孝宗赫然,鲁公凝然。
赫然如天,然如渊。
规凿矩枘,落落弗契。
云胡相逢,同底于治。
闻诸晏婴,有同有和。
同罔可否,和罔唯阿。
未闻衢室,以俞废咈。
面惟予从,违弗汝弼
维皇之刚,用公济而。
维皇之英,用公粹而。
皇武用公,保大定功。
皇明用公,海函地容。
皇德增增,皇功锽锽。
皇治其弘,有巍其成。
昔周之,艾夜勤止。
暨厥末造,鹤诲驹刺。
唐之文皇,唐之成康
其渐二五,曾无荒。
隆兴之元,阖开乾坤。
震是狁魂,于强于安。
淳熙之季,薄海丕乂。
金瓯罔缺,龟玉罔毁。
何施臻兹,维皇不疑,维公不欺,维卒不欹。
谓公平平,无勇功智名。
后有思者,訾不来下(《诚斋集》卷一二○。)
诚:原脱,据四库本补。
熊克丞联 近现代 · 刘显世
对联 出处:对联话
寄以腹心,倚作股肱,使我北顾无忧,是良将,亦良朋,渺焉寡俦,古谊若龟鉴,忠肝若金石;
脑涂郊坰,血润原野,吊公西向而哭,痛同袍,与同泽,惨哉浩劫,君子化猿鹤,小人化虫沙
乞将吁天辨诬一书付史馆堂劄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六、《鄂国金佗稡编》卷二七
荐有忱恂之悃,上干钧严。
近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先大父追封鄂王,仰见圣朝褒勋念旧之意。
伏读恩诏,感泣不知所云。
惟是昨来所进高宗皇帝宸翰七十六轴、《行实编年》六卷、《家集》十卷,并为大父辨明诬枉,参稽所系,不敢不进。
其所修《吁天辨诬》一书,年月事实,必以宸翰为證者,盖恐山林之史混而无考,必得奎画昭回,以示万世,庶几信而有證。
旁摭《家集》,兼考《行实》,并无抵牾,委有依据,然后敢书。
区区累年之廑,正以孤忠未尽明,遗谤未尽雪,为子若孙之责,不敢爱万死,而使先世之事终于莫明。
兹者幸蒙大恩,裂全鄂之壤,开真王之封,超出常伦,特自英断,衮褒八字,焜耀千载,已足以洗湔无馀。
今来所进文字,又蒙后省申明,乞行宣付史馆,先志获偿,九殒无憾。
第删修之举,事干万世至公之笔,不容不冒昧荐以申陈。
重念先大父得罪于绍兴十一年之十二月,而秦桧死于绍兴二十五年之十月,相距凡十四载。
是时方专上宰监修国史、日历,则没先大父之功,而重先大父之罪,变乱是非,固有不待言而明者。
先兄吏部甫任浙东提举日,熊舍人克知台州,以公事为先兄按发罢黜,积憾不泄。
以先兄甫为先伯御带云之嫡子,故于作《中兴小历》之际,专欲归罪。
史馆所大据依者国史、日历,而旁證者野史、杂记,所进实录,必以是为本。
而先大父不幸受秦桧之诬,而又与熊克有子孙一时之憾,暧昧之迹,无以自明,衔冤地下,永无信眉之日。
今幸蒙朝廷旌褒之典,虽足以示劝一时,而史笔未明,万世何以取信。
所有所修《建储》、《淮西》、《山阳》、《张宪》、《承楚》五辨,并有高宗皇帝御笔依證,其御笔并装背见在,并有刊刻石本缴进讫,即不敢妄以臆说强辨。
欲望朝廷俯念先大父忠勤之心,及两经秦桧熊克史笔之诬,特赐敷奏,宣付史馆,参照从实删修。
庶几先大父之心,得以暴白于万世。
其于国体人心,诚非小补。
如蒙朝廷降付史馆后,将来参照得所进《辨诬》内有据依不当,及非出高宗皇帝御笔,甘伏罔上之罪。
忠邪之分,冤节之辨,在此一举。
属在子孙,不敢缄默,傥蒙施行,实出至公之赐。
干冒威尊,下情不胜战汗。
论本朝仁政及边事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八五
御史台牒,轮当十二月一日视朝转对,有己见下项事,须至奏闻者。
一、臣比以一介孤愚,待罪分察,每于时政,空臆尽言,旁忤宰臣,几负大谴。
尚赖圣恩天广,曲赐存全,叠拜命卿,又兼史事。
自知无以称塞,属当转对,其敢隐情惜己而有愧于初心哉!
臣闻天之所以职覆,君之所以司牧,不过曰仁而已。
天之仁在于与民物以为生,君之仁在于承天心之所生。
故好生恶杀,三代之所以得人心也;
大兵大狱,汉唐之所以殄国脉也。
洪惟本朝以仁立国,其得天下也,不妄杀一不辜;
其谨刑狱也,不误入一有罪;
其怀远人以恩,不加以侮慢不恭之诛;
其体近臣以礼,不坐以暧昧不明之过。
汉以王恢首边衅,兵连不解者踰三十年。
而本朝谋臣,务存大体,不曰澶渊却敌之后十九年不言兵,则曰陛下即位之初二十年不可道用兵,不曰首兵必有冥谪,则曰用兵不是好事,盖恐干戈一启,有贻根本之忧。
唐以林甫陷善良,罗织被罪者几数百家。
而本朝议论,务从忠厚,不以女奴之伪书而诬正人,不以奏邸之傲歌而网名士,不以咏之诗而终弃奇才,不以兴甲之语而深罪旧弼,盖恐刑狱一兴,有以开荆棘之路。
此皆列圣仁厚之德,大臣深远之虑,所以培护元气而祈天永命于无疆也。
不幸其间小人相继用事,以深入之说而启兵端,以阴中之术而造党祸。
然仁圣相传,神武不杀,未尝一堕其奸谋。
熙河之师,王韶实倡之,而当宁叹息,深咎廷臣之不言。
泾原之筑,李宪实继之,而中使奏闻,乃痛边民之疲敝。
鄯湟之复,朝廷初无坚决之谋,而童贯造衅,师败者数十万人。
燕云之取,圣训尝有全师之戒,而蔡京首谋,兵溃者五十万众。
是阶厉者之罪也,而何足以伤祖宗之仁!
华亭之狱,安石之子雱为之,会上察其诬而事遂寝。
同文之鞠,蔡确之子渭为之,会事无其證而计不行。
元祐之籍,等定者三百九人,天示其威而碑仆不立矣。
赵汾之案,根连者五十三家,天夺其魄而款具不书矣。
是执谗者之过也,而何足以累祖宗之圣!
上天有祚我宋之心,祖宗无咈人心之事,故虽王室屡经多难,而国势安若泰山,盖其所以贻谋者至深且长也。
陛下蹈规祖武,祗事天明,小心抑畏,惟恐伤乎民生,盛德温恭,惟恐咈乎物论。
咨儒臣以讲学,未尝不尽下之情;
导谏臣以敢言,未敢有拒人之色。
中更大化,庶事厉精,思欲取浊乱之政习而一新之,天下翕然,莫不有升平之望矣。
独惟宰揆非人,不能仰承圣意。
方其始也,轻躁寡谋而首兴京洛之师;
及其久也,猜忌深中而阴造缙绅之谤。
佳兵之祸,至于甲卒丧亡,膏血沾渍,有目者所得而见也,而中伤士夫之阱,则犹隐而不彰。
征调之苦,至于室家离散,哭声流传,有耳者所得而闻也,而倾陷善类之罟,则几发而幸免。
若非陛下翻然感悟,洞烛其非,则大兵之后,又将酝成衣冠之祸矣。
夫有司失一死罪,责尚不轻,今以无罪而驱民于兵,凡不附己者谋中以危法,安知向夕雷雨之异,非其处心积虑之惨,有以上干至和乎!
迩者德音一播,丁宁罪己,而三边莫不属心;
廷制一扬,奋发拜罢,而多士为之吐气。
所谓兵狱三事,皆自惠卿发之者,今已昭昭暴白于天下矣。
然而仁足以回震霆之怒,而不能以革敌人之侮心,明足以开积潦之阴,而未能以释中外之疑虑,岂可不求其故乎?
孟子曰「是乃仁术也」,「善推其所为而已矣」。
不杀羔,小善尔,我真宗推之,至于家富人足,聿成景德和平之风。
不践蚁,微事尔,我哲宗推之,至于役减刑清,坐辑元祐安静之福。
今陛下有悔过之大德,有洗冤之盛心,盍不以其隐之于中者而推之庶政百度耶!
由是而体行苇之厚,以笃兄弟之戚,按棠棣之燕,以怀死丧之威,则亲亲之仁也。
由是而复胎养之令,以培元良之本,立内学之教,以选宗藩之英,则幼幼之仁也。
召用众正,勿以好名之嫌而绝为善之路,则敬贤之仁也。
优容言者,勿以约闹之说而杜敢谏之门,则好善之仁也。
旧奸宿慝,芟夷蕴崇,勿使是殖是长,则恶恶之仁也。
侨户流民,还定安集,毋使靡室靡家,则爱人之仁也。
念一觉悟而天下无冤民,心一恻怛而万物皆生意,则陛下之仁实与天地同其大。
彼以暴,吾以仁,彼以嗜杀,吾以好生,虽草地穷漠之夷,亦不能干中国正朔之所在矣。
先儒程颐有曰:充拓得去,则天地变化,草木蕃;
充拓不去,则天地闭,贤人隐。
惟愿陛下善推而力行之,臣不胜拳拳。
一、臣闻听言之道固不可偏,亦不可杂。
偏则所受狭隘,无以公天下之言;
杂则所听混殽,无以一天下之善。
不失之偏以来众正,不邻于杂以杜多门,而后兼听,尽天下之美矣。
且当今急务,莫大于朝政、边事也。
在廷则有大命之出纳,庶政之废兴,百吏之进退;
在边则有几事之翕张,帅权之分合,敌情之去来。
此皆国家之命脉、天下之机括所关系也。
故昔之议朝政也,命令必出于人君,政本必归于中书,令有不当者必使给舍审覆,事有不便者必许台谏尽言,所以政令详审而朝廷尊,行之于天下者无一事之阙。
议边防也,处分必出于庙堂,谋谟必参于都省
侍从之知兵事者,许以论思;
廷绅之历边任者,责以条具。
所以处置得宜而军情服,行之三边者无一筹之误。
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
盖自人君喜独断之名,而耳目之司或偏于所寄;
宰相操独运之说,而几事之密或徇于所私。
于是始有以近习干公议,有以小臣与朝政,而事权杂出,徒为群下梯进之谋。
有以私人通密报,有以游士与边机,而意见背憎,适为外臣交贿之地。
纪纲之所以隳坏而不振,血脉之所以壅塞而不通,由此其积也。
臣不敢远引先朝故事,姑以乾、淳之间闻见之所接者为陛下言之。
孝宗皇帝睿断明谟,虽博采于众议,而虚心旷度,实公听于外庭。
熊克曾觌荐而权直,则宰相入奏言之;
刘甄夫王淇荐而得召,则政府授牍问之;
葛掞内臣荐而欲除要官,则宰执又留班奏之。
是议政之地,未尝使小臣与闻也。
有边事则令侍从两省都堂会议,乏将才则令制领将佐枢密院审察,议恢复则令朝士之可与大计者令兼局官。
几密之地,未尝许游士请谒也。
孝宗二十八年之治,所以光明俊伟而不可及者,岂非朝廷边鄙之事,操执纲要,而微贱冗散之士不得以辄与其议哉!
今陛下慨念时艰,复置元辅,人心固喜政本之有所归;
大臣留意边事,博询廷绅,人言亦知国论之无所倚。
然或者过虑,迩言之听不察,而小臣密启犹习于命相之前;
远犹之告不闻,而游士私谒尚狃于前相之旧。
则体统不明,事宜失当,其弊反有甚于前日之所为矣。
臣愿陛下一以孝宗为法,政事归于三省,而勿以亲信近臣与差除,议论公于外朝,而勿以远游纤士与边议,则小不间大,私不胜公,朝政清明,边尘弭息,乾淳之治可坐而致矣。
伏乞睿断留神,天下幸甚。
〔贴黄〕臣蜀人也,向在台时,屡言蜀事,谓赵彦呐年老智穷,所当储代,又于防一疏论必危,而朝堂廷臣之言,曾不留意。
今闻敌骑径破阆中,分为两队,一沿江至顺庆,一绝流指潼川
曹友闻以转战败于芭蕉谷,刘孝全以食尽溃于鸡翁隘。
赵彦呐以羸卒退保剑门,今又之江油杨恢以无兵禦阆寇,今已趋东关
辛𥺼以按部行,项容孙以新除去。
潼、遂、顺庆皆无守臣
惊移之舟,邀截于敌,掩面赴江死者以数十万计。
此得于著作郎李心传十月十七日成都书报如此。
吁!
蜀亡矣。
或者但知以斩将之虚捷告于廊庙,而不以败亡之实證闻于朝廷。
众议欲除一宜谕从夔门经理,今已旬月而未见施行,又闻有台臣有言欲斥逐小吏之壅蔽蜀事者,公论咸以为快,而亦未见检会行遣,岂朝廷之议殆类于弃蜀耶!
夫蜀犹首也,荆犹咽喉也,江淮则犹股臂也。
今病在头目,日滨危亡,而犹玩愒恬嬉,不知救疗,欲为保其四体之谋,抑难矣。
臣愿陛下明谕大臣,亟图以救蜀之策,不胜乡国父老之望。
右臣前项所奏,一论本朝仁政,谨刑息兵,二论朝政边议,《贴黄》论蜀危急事,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江兆申书画篆刻展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学老于年,君真绣虎才华,多士罕匹;
艺进乎道,谁谓雕虫篆刻,壮夫不为。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江兆申(1925——1996.05.22)字椒原,出生于安徽歙县的书香世家。童年由双亲教导读书习字,并由舅父指导作画。民国三十八年间,渡海赴台后担任中学教师次年从学于溥心畲先生研习诗文。民国五十四年,在台北市中山堂举办个人书画篆刻作品展览。随着职务需要,江深入古书画研究,精深的传统文人素养,加上本身书画创作的经验,除了能提出精辟的论文以外,也为学术研究与展览立下了相辅相成的先河。在国立故宫博物院任职的二十七年里,先后担任书画处处长、副院长民国八十五年的五月十二日,在东北沈阳的学术演讲会中,因心肌梗塞而离开人世。
学老于年:指青年人的博学。《宋史·文苑传七·熊克》:“幼而翘秀,既长,好学善属文,郡博士胡宪器之,曰:‘子学老于年,他日当以文章显。’”
艺进乎道:魏源“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意思是,当某项技艺,达到巅峰后,再进一步前进便接触到了“道”,即天地规律。
雕虫篆刻,壮夫不为:汉扬雄《法言·吾子》:“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南朝梁沉约《答陆厥问声韵书》:“是以子云譬之雕虫篆刻,云壮夫不为。”
编东都纪年进东宫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双溪集》卷一○
编年纪事,可辑旧闻;
据旧鉴新,是为成宪。
不量固陋,遂有编摩。
窃以南渡以前,东都之盛,祖宗传序,相继者九朝;
德业垂休,将关诸万世。
论撰于麟台虎观,秘藏于石室金縢。
岂有他书,可参正史
然《汉纪》成于荀悦,而《唐历》出于芳。
仿其序岁月而书之,欲以记事辞之要者。
李焘《长编》而稍简,比熊克《通略》而加详。
甫上奏篇,愿彻宸旒之邃;
辄缄副墨,进干储禁之严。
恭惟皇太子殿下禀睿哲之资,广缉熙之学。
会道之要,考以圣经;
揆事之宜,质之家法。
庶因记注,兼备参稽。
仰祈英鉴之高明,俯察愚衷之悃欸。
东都纪年序 南宋 · 王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双溪集》卷三
《东都纪年》三十卷,炎述九朝历年行事成书也。
庆元三年八月,炎奉诏自太学博士秘书省为郎。
明年,兼实录检讨,寻入著庭为佐郎
明年,为军器少监,而职兼检讨如故。
于是金匮石室所藏,炎皆窥见副本。
因念汉人荀悦、唐人柳芳、吴兢辈于当代正史外,皆别自著书,成一家言。
有《汉纪》三十卷,芳有《唐历》三十卷,有《唐春秋》三十卷,获与正史并传。
炎今援是比,用国史本纪参校,为《纪年》一书。
于三朝本纪,其辞颇有所损;
于两朝、四朝本纪,其事或有所增。
李焘《长编》、熊克《通略》,炎不如其博。
王称《事略》本纪,炎窃病其简。
丰约中度,炎固不能,而私有志焉。
又随所纪附以《提要》,为三十卷。
《提要》之目有二,曰注则有所辨,曰證则旁叙其事也。
炎又伏念神宗皇帝尝诏曾巩以三朝、两朝国史合为一书,虽承命,书不果成。
愚乃欲采掇九朝故实,合三为一,甚见其不知量。
然所述止于本纪,不及志传,是以忘其狂斐,怀不能已,毕力编摩。
书未及成,会炎负罪去国,居閒处独,再加考订。
今方脱藁,不敢閟在私室,谨斋戒练日进于天庭,故序所以记述之意如右。
建隆庚申,终靖康丁未,百六十有八年,一祖八宗创业守文宏远之规模,与夫庶事之弛张、忠邪之消长、夷狄之屈伸,其大略可睹矣。
虽不足以发扬宋德之代光明韶,惟陛下宽萧斧之诛,赐以一览。
若幸而获传,庶几无愧于荀悦芳、吴兢辈,炎死且不朽,谨序。
题圣宋蒙求后 南宋 · 徐元杰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五四、《梅野集》卷一○
一代之兴,必有一代之史。
其书愈多,而读之者愈不能遍,于是读史有捷径,曰史类,曰史抄。
其便于成童之习,则曰《诸史蒙求》。
然作此书者多矣,往往皆历代事,未有及于先朝之典故;
皆以事杂举,未能循其世纪之年月。
夫祖宗之玉编瑶帙,藏在秘府,世固鲜得而见之。
若夫国史之《会要》,名臣之言行,与夫《长编》、《系年》之类,皆班班乎可考,盖无往而非可观之训。
然窃慨夫藏书之家未必观,无书可藏者不及观,幼而学之者又未容以骤观。
至于士习之专意举业者,又不过掇拾事类以便蒐阅而已,往往人自编之,不复以传他人,一时纂之,不足以告来者。
吁!
此《圣宋蒙求》之所以作也。
作之者谁?
建之南浦子复也。
观其事类,则自建隆而熙宁,年而次之,类而偶之,联而韵之。
章必两联,每联必备颠末。
其为帙也凡六,盖祖宗全盛时事也。
继是而后未及类,而子复逝矣。
厥子某善继先志,仆仆远来,衔诸袖而出之,请题其左。
余不获辞,一再观之,嘉其志而屡叹之。
我先朝之人物名氏,其所著之言行详略,各因其事,章分句列,而事亦载诸其下,其视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为如何?
学者苟未暇读《长编》,能求此读之,犹愈于已,是岂可以《蒙求》为童习之书而忽之哉!
不然,泛泛悠悠,望洋传记,困蒙而吝,童习而荒,有书不如无书,虽多亦奚以为?
李固乡偶书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五、《跨鳌集》卷三○
唐识者为谏大夫讳阳城馆,为隐君子讳浩然亭。
孔子邾仪父,贤纪季,贤季子、季友,故书字而不书名
贤公孙公子,故书氏而不书字。
宰孔,贤司马司城,故书官而不书氏。
夷伯,故书谥而不书官
夫贤者之名而不讳,是天下无可讳者。
某宦游至兹,窃念太尉之讳与其邑名同,自汉到今,千有馀岁。
学士大夫与夫走卒厮养,逮其乡之人,独不为公避,何哉?
太尉名节耀史牍,其忠义度越后世。
阳嘉初,对天子斥阿母,诃刺外戚,抨屏宦官,顺冲、质不永汉祚,三绝跋扈将军,利在幼弱,太尉专欲立清河王正议蹇蹇,迄无一人助。
胡赵媕婀,使狂澜倒翻,而群飞刺天,于是国纪断尽已矣。
天下事乃有如此者。
馀训遗烈,至其子复不肯立王,而其女又能戒变以远祸,门生故吏,亦守义不惑,虽千万世亡进矣。
噫!
桥玄墓下,宜沃酎以过车;
岘首山中,尝见碑而堕泪。
终藉当涂之力,薄论事以回天;
庶令行道之人,知入门而问讳。
况如在之灵,虽则无求于当世,而好古之士,或将有感于斯文。
年月日书。
熊子复惠十诗作长句谢之1184年 南宋 · 韩元吉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白首相期翰墨中,衰龄况是甲庚同。
久怀妙论传犀麈,尚喜清诗附驿筒。
长五株知讼少,呈两穗报年丰。
去天一握归来近,密令畴庸可拜公。
跋道德真经注乾道六年三月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二二、《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一○二
克伏诵咸平圣语,有曰:「老子《道德经》,治世之要,明皇解虽灿然可观,王弼所注,言简意深,真得老氏清净之旨」。
克自此求所注甚力,而近世希有,盖久而后得之。
往岁摄建宁学官,尝以刊行。
既又得晁以道先生所题本,不分道德而上下之,亦无篇目。
克喜其近古,缮写藏之。
乾道庚寅,分教京口,复镂板以传。
若其字之谬讹,前人已不能證,克焉敢辄易?
姑俟夫知者。
三月二十四日左从事郎、充镇江府府学教授熊克谨记。
按:《道德真经注》卷二○,正统道藏本。
毛诗指说跋乾道八年三月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一四一
唐成伯瑜有《毛诗指说》一卷,《断章》二卷,载于本志。
《崇文总目》谓《指说》略叙作诗大旨及师承次第,《断章》大抵取《春秋》赋诗断章之义,撷《诗》语汇而出之。
克先世藏书,偶存《指说》,会分教京口,一日同官毗陵沈必豫子顺见之,欲更访《断章》,合为一帙。
盖久而未获,乃先刊《指说》于泮林,庶与四方好古之士共焉。
乾道壬辰三月十九日建安熊克记。
按:《毛诗指说》卷末,四库全书本。
京口续集乾道九年闰正月 宋 · 熊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永乐大典》卷九○八、乾隆《镇江府志》卷四八、光绪《丹徒县志》卷五四
京口集》既成,久之又得二卷,遂续于末。
噫!
南唐以上,诸集具存,曾彦和之纂《润州集》也,宜无所遗,而克最为浅闻,犹能为补八十馀篇。
矧近世文集人所未见者尚多,区区掇拾,正恐未得其半,他日岂无望于君子?
乾道癸巳闰正月四日建安熊克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