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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巨源奉议 北宋 · 吕陶
五言排律 押东韵
吴会儒林胜,坤维使节雄。
人谁攀景躅,物自得清风。
缫玉尘埃外,冰壶恺悌中。
教源资浚遵,治具费磨砻。
举向权衡见,难相畛域穷。
章传青琐闼,梦彻紫真宫。
自昔文章手,能成造化功。
夷途方阔步,公论况佥同。
昼永朝绅接,天高奏牍通。
平生先远业,有以助尧聪。
江巨源 北宋 · 冯山
七言律诗 押真韵
语笑嘉陵醉别辰,曾留一角建阳春。
不将閒碾无佳客,每到开尝忆主人。
蒙顶纵甘馀草气,月团虽有隔年陈。
吟魂半去难招些,愿得兰溪数片新(自注:公家兰溪,每春建溪至,辄驰仆五六千里送官上。)
江衍巨源提举赴阙 北宋 · 冯山
 押灰韵
潼川昔迎公西来,益昌今送公北回。
常平使者岂公志,远地久淹经济才。
三年风绩不胜颂,欲别有赠心胸开。
江阳夷蛮互雠格,边将生事惊风埃。
连兵巨费久乃定,得失未可相偿陪。
去秋西师出四路,欲举夏寇除根荄。
精强挽运一蹉跌,十存四五良可哀。
河南数州入(原作人,据宜秋馆本改)封略,恶土弃壤如尘灰。
传闻敌气渐衰弱,阃外复委将军裁。
借将贺兰都护,戍守尚恐难栽培。
况今秦人极疲敝,菽粟贵重如琼瑰。
诸军零落气未振,肯听号令传风雷。
看唐南诏吐蕃传,往往因循成祸胎。
太上神明照幽隐,广谋博访无嫌猜。
近臣从容合公议,忍使汉地生蒿莱(自注:关中麦地多不布种。)
每思一饭三四起,感慨与语何人哉。
会公还朝方进用,不侍讲殿归霜台
泸南关右饱闻见,讵肯戏笑随童孩。
对扬上前苟可道,愿持此语排奸回。
平生磊落致君意,岂虑言出为身灾。
朝请郎龙图阁待制亳州少师傅公墓志铭绍兴九年1139年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浮溪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安徽省黄山市歙县
崇宁间,钩党之论起,元祐以来士大夫为世指名者,悉堕党中。
故一时盛德精忠之人,往往赍志以没。
既没矣,子孙惧及,率秘其阀阅不敢传。
逮靖康党禁除,人人争言嘉祐治平以前事,于是昔之悼不幸土中者,咸振耀于时。
公虽没于崇宁之初,为不预其祸,然用事者犹指公为党人。
至绍兴九年公之卒葬也,三十八年矣,而墓碑未立。
公之子七人,惟诒度在。
诒度以书来乞铭,藻少仰公名,以不获拜公为恨,今乃得执笔次公之行事,幸矣。
然藻去公几四十年,更士大夫以言为讳之时,公之行治,其详不可得而闻也。
谨掇其灼然在人耳目者,序而铭之。
公讳楫,字元通姓傅氏
傅氏系出北地,自祗、亮世仕江南,子孙因散处江淮间。
有居光州者,遭广明之乱,从王潮
数世而至公高祖仁瑞,又徙居兴化军仙游县,故公今为仙游人
曾大父献、大父称、皇考滋,皆以地远京师,不求仕。
而皇考尤有信义,为里人所宗,以公故赠朝奉郎
公少庄重如成人,甫七岁,从乡先生学,已能痛自刻厉。
他儿戏旁哗笑,如不闻,反并取其书诵读。
未冠,试广文馆第一,其文天下传诵之。
既不第而归,有贵人欲留公使子弟学焉者,公曰:「吾方求师友,资身未暇也」。
孙觉陈襄有学行,抠衣从之。
门人有许安世江衍之流,皆尝以文艺冠多士,不之取,独称公曰:「傅元通金石人也」。
以其女妻之。
治平四年进士第,调扬州司户参军
守遇僚属暴甚,屡以难集事诿公而促其期,公裁决如流,未尝希意苟合,至捕其从者寘诸法。
守虽彊听而不能平,乃欲以繁剧困之。
会天长令缺,檄公摄承。
公发伏擿奸如神,猾吏恶少年皆屏迹褫气,天长大治,更以最闻。
丁外艰,归里中。
里中事有不能决者,悉从公折衷,或望公门罢讼而归。
福州福清丞,帅曾巩负材倨视天下士,独与公钧礼。
苏州录事参军
丁内艰,免丧授太原府太谷,白诛徙乡而还为民害者一人。
于是公之仕也二十年矣,犹在吏部选,处之怡然,未尝以穷达介怀。
曾布太原,谒入,大惊曰:「是福清傅丞,为吾兄所知者耶」?
部使者交荐,且以书言之朝廷公卿间。
宣德郎、知吉州龙泉县。
孙觉御史中丞,谓公曰:「朝廷欲用公,幸少留,除书且下矣」。
公曰:「仕所以乐居中者,免外台督责之辱。
今頫首权门,与外台奚择?
且外官我所当得也」。
径出国门不顾。
道除太学博士,所至学者阗门。
太学四年,足未尝及宰相执政之门。
秩满,即日诣曹。
曾布知枢密院,与其副林希共荐之,宰相亦雅知公名,除太常博士
公长礼学,自神宗时议祠北郊,至是有诏复议。
议者多持两可,公独援经据古,损其车服、仪卫、赏赉之类,使悉得其中上之,后卒施行如公议。
绍圣二年徽宗遂宁邸就资善堂学,诏大臣择德行老成人为傅,宰相以公名闻,除诸王府说书
旧制,诸王课学书属文而不及经,公言王当以德义为先,区区翰墨非所急,请先讲经史以懋王德。
从之。
明年徽宗封端王,就除记室参军
明年,为侍讲
明年,为翊善中人。
执事王府者,例与宫僚昵,公独正色不与亲。
虽一府以为介,而悉严惮之,王亦为之加礼。
阅五年,移官者四而不出王府。
同僚或岁中屡迁,公未尝一语及之。
会谏臣邹浩以言事谴,公厚赆其行,坐是免所居官。
裁两月,徽宗即位,首问公安在,即除直秘阁,进尚书司封员外郎,擢监察御史,权殿中侍御史
内侍都知刘瑗恃宠专恣,不报。
国子司业,迁起居郎,召试中书舍人徽宗面称训词有西汉风。
于是曾布当国,以兄弟于公有汲引恩,冀其助己。
公岿然守正,凡朝廷命令有可疑,进退人材有不厌众望,如救王古范纯礼之类,皆人所难言者,必极论之,虽屡却不为之回夺。
每以为言,不合者因是中伤公,公不恤也。
徽宗顾公潜邸旧,见必咨访,公每以遵祖宗法度、安静自然为献,语宰相亦谆谆及之。
归则削藁,虽至亲莫得而闻。
一日李清臣劝上清心省事,徽宗曰:「近臣惟傅楫为朕言此甚详」。
然后人始知公所以启迪上心者,其卓至皆此类也。
建中靖国秋,见时事寖更张,窃叹曰:「祸其始此乎!
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
闻者莫不甚其言,公笑曰:「后当以吾言为信」。
遂求补外,诏不许。
恳祈不已,最后中书舍人邹浩为请,乃听除龙图阁待制、知亳州
到郡数月,属疾,易衣趺坐而卒,年六十一,寔崇宁元年二月五日也。
公于之学,精思而力探之,不臻其极不止。
又天资简淡,于世事无一可关心者,专用经史自娱。
聚书至万卷,平居正衣冠,如对大宾,否则瞑目燕坐,不妄出一语。
虽在闇室,无秋毫之欺。
故能死生祸福不入胸中,视进退穷通若梦幻然。
虽当是之时,直道立朝,不为无人,若夫先见如龟蓍,卓然引去者,惟公一人而已。
大观中,大臣屡欲以公入党籍,徽宗念公旧学之臣而止。
后每因事必及公姓名,而卒不为大臣所右,故公之没,恤典不加焉。
公之葬在今常州宜兴县善拳山之原,累以诸子恩赠少师
妻陈氏,亦赠越国夫人
子谅友、谊夫,皆擢进士第
友,仕至奉议郎尚书膳部员外郎
谊夫,朝请郎尚书兵部侍郎
谦受,朝奉大夫夔州路转运判官,与诒微、去病、誉处,皆相继前卒。
诒度,今为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有文集三十五卷,藏于家,简古而精深,世以为法。
铭曰:
道有所寄,千年一儒。
世得而用,一人万夫。
公承丘轲,知学元本。
匪惟知之,亦践其壸。
用此玉立,直哉惟清。
世无可娱,以道死生。
晚登王门,帝实知我。
擢跻近臣,初不求可。
正色凛凛,倾忠上前。
宁非大刚,吾道则然。
帝知虽深,时不我与。
奉身而行,世莫能禦。
竟脱党祸,归安九原。
世评既公,盛德乃尊。
闻风而兴,百世之下。
我为铭诗,以诏来者。
司马光等子弟不得与在京差遣崇宁元年八月丙子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二一
司马光吕公著王岩叟朱光庭孔平仲孔文仲吕大防刘安世刘挚苏轼梁焘李周范纯仁范祖禹江衍、汤戫、李清臣丰稷邹浩张舜民子弟,弟不得与在京差遣
陆傅吴储吕好问、吕凝问、苏适、吕能问、王摭、张禹并与外任合入差遣
措置浚治鉴湖隆兴元年十一月 宋 · 吴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宋会要辑稿》食货八之一八(第五册第四九四三页)、《宋史》卷九七《河渠志》七
鉴湖之广,周回三百五十有八里,环山三十六源之水注流其中。
汉永和五年会稽太守马臻为之,溉会稽山阴县之田九千馀顷,至于国初八百馀年,民受其利。
岁月寖远,浚治不时,日以堙废,濒湖之民,侵耕为田。
熙宁间,盗而田者九百馀顷。
朝廷尝委前庐州观察推官江衍经度其宜,凡为田者两存之,乃立石碑为界,内者为田,外者为湖,申严约束。
政和末,为郡守者务为应奉之计,遂建议废湖为田,赋输入于京师
自是奸民私占,无所忌惮,江衍所立石碑之外为田者又一百六十五顷七亩有奇,而湖湮废尽矣。
今欲开凿,合用工四百九十万七千九百馀。
欲望申严约束,今后每于农隙接续兴工。
仍乞敕旨本路提举常平官并本府守臣各兼提举开湖,通判、令、丞、簿各兼主管开湖,庶得上下协力。
昔钱氏以临安府西湖有灌田之利,尝专置撩湖兵士千人以为使。
今欲移壮城一百人备撩漉浚治之役,许本府别差强干大小使臣一员,以巡辖鉴湖堤岸为名。
勘会鉴湖之利乞尽废低田为湖奏隆兴二年九月 宋 · 吴芾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
自开鉴湖,溉废田一百七十顷,复湖之旧。
修治斗门堰闸十三所。
夏秋以来,时雨虽多,亦无泛滥之患,民田九千馀顷,悉获倍收,其为利较然可见。
勘会旁近低田不过二万亩,欲从官司量给其直之半,而尽废田。
其将江衍元立禁碑别定界止,则堤岸自然牢固,永无盗决之虞。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八之一九(第五册第四九四四页)。又见《宋史》卷九七《河渠志》七、一七三《食货志》上一。
鉴湖 宋 · 徐次铎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五、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七
次铎窃见会稽山阴两县之形势,大抵东南高,西北低。
其东南皆至山而北抵于海,故凡水源所出,多自西东南。
今众流所聚者曰平水溪,即古若耶溪也,曰上灶溪,曰攒宫溪,曰龙瑞宫溪,皆在会稽
兰亭溪,曰南池溪,曰离渚溪,皆在山阴
其他一派一坑所出,总之三十六源。
当其未有湖之时,三十六源之水,盖西北流入于江,以达于海。
东汉永和五年太守马公臻始作大堤,潴三十六源之水,名曰镜湖
堤之在会稽者,自五云门东至于曹娥江,凡七十二里。
山阴者,自常喜门西至于西小江,又名钱清
凡四十五里。
故湖之形势,亦分为二,而隶两县。
会稽东湖,隶山阴西湖
东西二湖,由稽山门驿路为界。
稽山门一百步,有桥曰三桥。
桥下有水门,以限两湖。
湖虽分为二,其实相通。
凡三百五十有八里,灌溉民田九千馀顷。
湖之势高于民田,民田高于江海,故水多则泄民田之水入于江海,水少则泄湖之水以溉民田,而两县湖及湖下之水启闭。
又有石牌以则之,一在五云门外,小凌桥之东。
令春夏水则深一尺有七寸,秋冬水则深一尺有二寸,会稽主之;
一在常喜门外,跨湖桥之南,令春夏水则高三尺有五寸,秋冬水则高二尺有九寸,山阴主之。
会稽地形高于山阴,故曾南丰杜杞之说,以为会稽之石水深八尺有五寸,山阴之石水深四尺有五寸,是会稽水则几倍山阴
今石牌浅深乃相反,盖今立石之地与昔不同。
会稽石立于濒堤水浅之处,山阴石乃立湖中水深之处,是以水则浅深异于曩时。
其实会稽之水常高于山阴二三尺。
于三桥闸见之,城外之水亦高于城中二三尺;
于都泗闸见之,乃若湖下。
石牌立于都泗门东,会稽山阴接壤之际,春季水则高三尺有二寸,夏则三尺有六寸,秋冬季皆二尺。
凡水如则,乃固斗门以蓄之;
其或过则,然后开斗门以泄之。
自永和迄我宋几千年,民蒙其利。
祥符以来,并湖之民始或侵耕以为田。
熙宁中,朝廷兴水利,有庐州观察推官江衍者,被遣至越,访利害。
无远识,不能建议复湖,乃立石牌以分内外。
牌内者为田,牌外者为湖。
凡牌内之田,始皆履亩,许民租之,号曰湖田
政和末郡守方侈进奉复废牌外之湖以为田,输所入于少府
自是环湖之民,不复顾忌,湖之不为田者无几矣。
隆兴改元十一月知府事吴公芾因岁饥请于朝,取江衍所立石牌之外,盗为田者尽复之,凡二百七十七顷四十四亩二角二十二步。
计阙度庐,先从禹庙后唐贺知章放生池开浚,百余日讫工。
每岁期以农隙用工,至农务兴而罢。
次铎出入阡陌,询父老,面形势,度高卑,始知吴公未得复湖之要领。
夫为高必因邱陵,为下必因川泽,岂有作陂湖不因高下之势,而徒欲资畚锸以为功哉?
马公惟知地势之所趋,横筑堤塘,障捍三十六源之水,故湖不劳而自成。
历岁滋久,淤泥填塞之处,诚或有之。
然湖所以废为田者,非直以此也。
盖以岁月弥远,湖塘既寖坏,斗门、堰闸,诸私小沟,固护不时,纵闭无节,湖水尽入江海,而濒湖之民始得增高益卑,盗以为田。
使其堤塘固,堰闸坚,斗门启闭及时,暗沟禁窒不通,则湖可坐复。
民虽欲盗耕为尺寸田,不可得也。
绍熙五年冬孝宗皇帝灵驾之行,府县惧漕河浅涸,尽塞诸斗门,固护诸堰闸,虽当霜降水涸之时,不雨者踰月,而湖水仅减一二寸,湖田被浸者久之。
讫事,决堤开堰,放斗门水,乃得去。
是则复湖之要,又较然可见者也。
斗门、堰闸、阴沟之为,泄水均也。
然泄水最多者曰斗门,其次曰诸堰,若诸阴沟,则又次焉。
今两湖之为斗门、堰闸、阴沟之类,不可殚举,姑以其着者言之。
其在会稽者,为斗门凡四所,一曰瓜山斗门,二曰少微斗门,三曰曹娥斗门,四曰蒿口斗门
为闸者凡四所,一曰都泗门闸,二曰东郭闸,三曰三桥闸,四曰小凌桥闸。
为堰者凡十有五所,在城内者有二,一曰都泗堰,二曰东郭堰。
在官塘者十有三,一曰石堰,二曰大埭堰,三曰皋步堰,四曰樊江堰,五曰正平堰,六曰洋堰,七曰陶家堰,八曰夏家堰,九曰王家堰,十曰彭家堰,十有一曰曹娥堰,十有二曰许家堰,十有三曰樊家堰。
其在山阴者,为斗门凡有三所,一曰广陵斗门,二曰新径斗门,三曰西墟斗门
为闸者凡三所,一曰白楼闸,二曰三山闸,三曰柯山闸。
为堰者凡十有三所,一曰陶家堰,二曰南堰,皆在城内,三曰白楼堰,四曰中堰,五曰石堰,六曰胡桑堰,七曰沉壤堰,八曰蔡家堰,九曰叶家堰,十曰新堰,十有一曰童家堰,十有二曰宾舍堰,十有三曰抱姑堰,皆在官塘。
两县之北,又有玉山斗门八间,曾南丰所谓朱储斗门是也。
去湖最远,去海最近,地势斗下,泄水最速。
其三间隶会稽,五间隶山阴
若其他民各于田首就掘堤,增为诸小沟,洎古诸暗沟,及他缺穴之处,难遍以疏举,大抵皆走泄湖水处也。
吴公释此不察,猥敝敝从事于开浚之末,误矣!
故吴公所开湖才数年,皆复为田。
暨于今或岁输所入于官,或为慈福宫庄田及荡地,岁所输入于庄,或为县公田及荡地。
岁输赁直于县,为应办用度钱。
或为告成、天长、千秋、大禹等寺观因佃。
吴给事积土之山,而包佃为田及荡地,故湖废塞殆尽,而水所流行,仅有纵横支港可通舟行而已。
每岁田未告病,而湖港已先涸矣。
昔之湖本为民田之利,而今之湖反为民田之害。
盖春水泛涨之时,民田无所用水。
而耕湖者惧其害己,辄请于官以放斗门
官不从,相与什伯为群,决堤纵水,入于民田之内。
是以民常于春时重被水涝之害,至夏秋之间,雨或愆期,又无潴畜之水为灌溉之利。
于是两县无岁无水旱,监司府县亦无岁无赈济。
利害晓然,甚易知也,然则湖其可不复乎!
道听涂说者,方以阙上供、失民业为说,是不然。
夫湖田之上供,岁不过五万余石。
两县岁一水旱,其所损、所放赈济劝分,殆不啻十余万石,其得失多寡,盖已相悬绝矣。
湖之为田若荡地者,不过余二千顷,耕湖之民,多亦不过数千家之小利,而使两县湖下之田九千顷、民数万家岁受水旱饥馑而弗之恤,其利害轻重,亦甚相远。
况湖未为田之时,其民岂皆无以自业乎?
使湖果复旧,水常㳽满,则鱼鳖虾蟹之类,不可胜食,茭荷菱茨之实,不可胜用。
纵民采捕其中,其利自溥,何失业之足虑哉。
次铎论载既毕,又有援旧说而诰之曰:「从子之说,不必浚湖使深,必须增堤使高。
且惧堤高壅水,万一决溃,必败城郭,子将为之奈何」?
是又未知形势利害者也。
夫水之湍急者,其地或狭不能容,于是有冲激决溢之患。
今湖之水源,不过三十六所,而湖广余三百里,以其地容其水,裕如也。
况自水源所出,北抵于堤及城,远者四五十里,近犹一二十里,其水势固已平缓,于冲堤何有?
且堤之去汉如此其久,是必有亏无增。
今诚筑堤增于高者二三尺,计其势方与昔同。
昔不虑其决,而今顾虑之,何哉?
庆元二年五月中浣迪功郎会稽县东阳徐次铎述。
大园记德祐元年十二月 南宋末 · 周梦孙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金华文徵》卷五
德祐乙亥冬十二月望日,邑士夫徵《大园记》,曰:「吾邑柳侯,当时󵶮杌之际,而能使民姓之安宁,可谓大德及民者耳。
虑其已还浦江之莫可挽也,故卜城西大园。
因其地,可以居吾侯也;
因其邻,可以侣吾侯也;
因其俗,可以无疵吾侯也;
因其植物圜卫,可以供吾侯之行乐也;
因其溪濑回抱,可以孚吾侯降衷之智也;
因其山峦迎顾,可以契吾侯固有之仁也;
因其或可见之名山,或所存之古迹,可以俟吾侯闲暇而游观也;
因其或感应之灵祠,或静深之梵宇,可以俟吾侯游观而舒啸也;
因其或左右之阛阓,或东西之都鄙,可以俟吾侯接士大夫而谭道义也;
又因其可以充吾侯之至愿者,得以瞻石弹之先陇而遂孝思于不忘也。
故于其中直取其百,袤三倍之,民竞纳卷于侯。
侯既发俸偿价,方而市材鸠工,辇石陶瓦以经始,而民之助者倍之。
及成,居室数十楹,前堂后寝,夹以厢庑,迎吾侯处于是矣。
谨徵其义」。
予曰:「居官以至德而及民,居民以至德而报德,此人情之至愿而不可以必得者。
何也?
昔人居官以德者,金不入囊,苴不入室,蒲以示辱,犊以却廉,其乃处常者之易;
讵若柳县之于民人,当󵶮杌,保安宁,而处变者之为难。
昔人有以德报德者,甘棠之爱,桐乡之思,留而卧辙,送而馈饯,其乃处小者之易;
讵若民人之于柳县,卜世业,建世居,而处大者之为难。
知乎此,始可得以纪其义也。
子其知乎哉」?
答曰:「得闻,幸也」。
予又曰:浙江为海内大藩,金华为浙内大郡,兰溪为郡内大邑,大园为邑内大地。
夫唯学问有大制作,处事有大力量,治民有大政迹,庶可以居是大园之大地。
柳邑尉读书之学问有大制作矣,行己之处事有大力量矣,为治之得民有大政迹矣,宜其具是大德者,以居是地之大,而无曰大园之大,若郊内四十里之大者焉。
盍知民之因之者,乃谓之大耳。
民曰,因地可以居吾侯,而地也若城垣,若确𡊚,不圠圮,不坎坏,则地可以培柳侯之德而大也。
民曰,因邻可以侣吾侯,而邻也若邰、邹,若邠、郇,不鄙陋、不邪邙,则邻可以祈柳侯之德而大也。
民曰,因俗可以无疵乎吾侯,而俗也不傲不伪,且仁且佳,是又可以偿柳侯之德而大也。
又曰,因植物可以怡吾侯之情。
彼植物而为木则梧槚,为䇞䉧筛,为花则𦶜,为果则梅李,是植物可以怡柳侯之情而谓园之大焉。
又曰,因溪濑可以孚吾侯之智,是溪濑也,若清而潴则澄漪泠净,若清而流则泙湃沸涌,两川不息,往来重卫,或深而虬龙潜,或潜而鸥鹥浴,或浩而鱼鳖生,或荡而货财植,是曲是折而皆可以孚柳侯之智,非其园之大乎?
又曰,因山峦可以契吾侯之仁。
是山峦也,若岗而嵬则岳嵩嶬,若岗而堕则嵍嶅岩,四顾宛转,千态万转,或岵而草木多,或岫而岩穴险,或岷而水泉生,或嵃而殿台势,是起是伏而皆可以契柳侯之仁,非其园之大乎?
有曰,因名山古迹可以俟吾侯之游观。
名山伊何?
若曰兰阴名山,若曰洞岩名山,若曰南佳名山者是也。
古迹维何?
若曰义庄古迹,若曰擂鼓古迹,若曰披云古迹者是也。
山也,迹也,他日而柳侯之游焉观焉,得以豁吟眸于海外,此园之所克者大也。
有曰,因神祠梵宇可以俟吾侯之舒啸。
神祠伊何?
若曰嘉应神祠,若曰忠祐神祠,若曰仁惠神祠者是也。
梵院维何?
若曰圣寿梵院,若曰能仁梵院,若曰保宁梵院者是也。
祠也,院也,他日而柳侯之舒焉笑焉,得以吐豪气于天表,此园之所廓者大也。
有曰,因所入之阛阓,因所往之都鄙,则吾侯可以接士夫,合和好矣。
侯也他日游阛阓,则有闉有闳,有闾有闬;
他日过都鄙,则有闉有衢,有𨛕有𨝓。
邦名地杰,士夫之多,若皇祐范先生隐之,嘉祐江先生巨源,元祐范先生安礼,大观潘先生雅明者。
话今古以投机,讲圣贤而乐意,曰川流,曰敦化,小德大德,发而为声,存而为息,则居大园之和好,莫有大于此矣。
民之情又云,园可以瞻先陇者为之至报。
噫,民知侯之心者欤,故其报之者在于斯欤,又何也?
侯,浦人也,而来尉于斯,迎祖父就养而憾其终于斯,因途戈莫返而又竁柩于斯,是宜兰民援柳侯之居于斯,而俾其克尽春秋之孝思于其斯也。
噫!
之民人也,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独不念浦之祖而非尔侯之祖乎?
而胡可以寘之于彼而不顾乎?
非也。
之民人处柳侯之两难,其顾彼而忘此不可也,顾此而忘彼亦不可也。
度其而以其亲亲推之:之墓,父也,祖也,服隆也;
浦之墓,曾也,高也,服杀也。
矧夫在于浦者则子嗣森森,而非若之始居者之孑孑矣。
与其顾于彼,孰若顾于此而亲其所当亲,重其所当重耳
噫,诚哉,民人知柳侯之心者欤!
故其报之者在于柳侯之心者欤!
民人以德而报柳侯之德,于其所因之目有十,大则孝思,次在讲学,而其涵仁养智以至于舒啸游观之事则又其次者,而谓大园之美大矣夫!
侯名叙,字元德咸淳丁卯右科进士金之兄弟。
徵士夫则卢君之。
予之记之者,永康周梦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