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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最澄阇梨日本 中唐 · 陆质
 押麻韵
海东国主尊台教,遣僧来听《妙法华》。
归来香风满衣裓,讲堂日出映朝霞。
按:见日本比睿山无量院沙门慈本〖一七九四--一八六八〗在文久二年〖一八六二〗撰《天台霞标》第四篇第一卷。转录自《中国哲学史研究》一九八五年第一期刊日本户崎哲彦撰《留传日本的有关陆质的史料及若干考證》。此篇承束景南先生告知。(按:慈本于诗下注云:「此诗未知出于何书。慈本获之希烈宿称钞书中也。原本海作汝,妙作于,慈本依义改之。或曰:此诗载在《禅宗日工集》,又数字载之《本朝高僧传》某传也。」户崎氏考證此诗又见于《空华老师日用工夫略集》卷一,第二句作「故遣僧来听《法华》」。约在公一三○○年前后即传为陆质诗。但吴顗等九人送最澄诗,皆为五言律诗,唯此首为七言古绝,「因此,该诗疑为后人假托之作,或以意采录。」)。
镇南军节度使王中正吴兴郡君施氏可特进封渤海郡夫人制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六、《文庄集》卷三
敕:追旌懿德,已隆分阃之恩;
眷乃中闱,宜正从夫之典。
具官王某氏柔仪祗肃,士族辉华。
动遵鸣佩之音,不失《采繁》之职。
训《内则》之礼,表式于外姻;
鉴《鸡鸣》之诗,儆戒于君子。
成其高尚之节,享兹存没之荣。
方衔恤于帷堂,特疏封于列郡。
钦膺徽序,无怠乃诚。
可。
王中正神道碑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文庄集》卷九
臣某言:伏奉圣旨,令臣撰《赠镇南军节度使王中正神道碑》者。
密命开先,实异人之杰出;
温珉纪事,顾懵学以非长。
将仰渎于穆清,但预增于震悸中谢。)
伏以王中正早缘灵契,仰对真游,通宥密之嘉言,启庞鸿之圣佑。
继成慎默,稽往哲以难偕;
茂实殊尤,考前编而未觌。
盖邦家之累盛,感奇伟之间生。
昭纪遗芳,合归鸿笔。
如臣者文非约史,学不传经。
当先臣尽节之初,才沾一命;
洎制策叨荣之后,方越十年。
获起草于东宫,参代言于西掖
虽编研而自励,终驽蹇以难称。
每惭菲薄之才,孤奉文思之德。
在于昧进,久已逾涯。
岂谓伏蒙皇帝陛下不以疏贱弃遗,不以颛愚为罪,过垂慈侧,曲记清衷。
旌彼功庸,忆其姓字,是颁慈旨,俾勒琼趺。
展一人特达之知,固千载为儒之幸。
磨铅而仅就,顾刻鹄以非工。
重念臣最处孤平,加之拙直。
唯竭心而答禄,耻令色以从人。
夙夜端忧,莫避入朝之嫉;
圣明大庇,独承如地之容。
敢不倍勒箴铭,更探油素?
誓毕蜂蚁之命,仰酬天地之仁。
根本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
善为天下者,不视其治乱,视民而已矣。
民者,国之根本也。
天下虽乱,民心未离,不足忧也;
天下虽治,民心离,可忧也。
人皆曰:「天下国家」。
孰为天下,孰为国家?
民而已。
有民则有天下,有国家;
无民则天下空虚矣,国家名号矣。
空虚不可居,名号不足守。
然则民其与天下存亡乎!
其与国家衰盛乎!
自古四夷不能亡国,大臣不能亡国,惟民能亡国。
民,国之根本也,未有根本亡而枝叶存者。
故桀之亡,以民也;
之亡,亦以民也;
秦之亡,亦以民也。
汉有平城之危、诸吕之难、七国之反、王莽之夺,汉终不亡,民心未去也。
唐有武氏之变、禄山之祸、思明朱泚、宗权、希烈诸侯之叛,唐终不亡,民心未去也。
夫四夷、大臣非不能亡国,民心尚在也。
汉高祖、文、景、唐太宗,其有以结民心之固。
王莽夺取,汉已亡矣,而民尚思汉恩未已,故光武乘之中兴。
武氏、禄山、滔、思明、宗权、希烈诸侯之乱,唐已亡矣,而民尚思唐德未已,故终至于三百年。
民之未叛也,虽四夷之强、诸侯之位、大臣之势足以移国,足以倾天下,而终不能亡也。
等不能亡汉,武氏、禄山诸寇不能亡唐是也。
民之叛也,虽以百里,虽以匹夫,犹能亡国。
汤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陈胜以匹夫亡秦是也。
噫!
民之未叛也,虽四夷、诸侯、大臣不臣,不能亡国,癋匹夫乎!
民之叛也,虽匹夫犹能亡国,癋四夷乎!
矧诸侯乎!
矧大臣乎!
噫!
为天下国家者,可不务民乎!
《书》曰:「可畏非民」。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故古之天子重民也,不敢侮于鳏寡。
民虽匹夫也,有奸雄,有豪盓,有义勇。
伊尹吕望,义勇也;
陈胜,豪盓也;
黄巢,奸雄也。
伊尹吕望不忍之民涂炭,奋于耕钓,起佐汤、武,放桀系,义勇矣。
陈胜不堪秦之民役苦,愤然举兵以诛秦,豪盓矣。
黄巢伺唐之隙、因民之饥,聚兵以扰天下,奸雄矣。
夫《书》曰「可畏非民」,有奸雄,有豪盓,有义勇,可不畏乎!
是以圣人不敢侮于鳏寡,盖不可以匹夫待民也。
孟子谓「民贵、社稷次、君轻」,盖不敢以万乘骄民也。
吁!
昏君庸主不知民为天下国家之根本,以草莽视民,以鹿豕视民,故民离叛,天下国家倾丧。
呜乎,民可忽哉!
臣观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真宗皇帝、皇帝陛下养民勤矣,爱心至矣,然而天下之民困,其故何哉?
郡守县令滥也,僧尼多也,祠庙繁也,差役重也,支移远也,贡献劳也,馆驿弊也,吏易数也,兼并盛也,游惰众也。
今欲息民之困,在择郡守县令,减僧尼,禁祠庙,省差役,罢支移,停贡献,宽馆驿,久使任,抑兼并,斥游惰。
谨求其利病而各著于篇。
按:《皇朝文炮》卷一○二。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经济类编》卷一二,《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一三,《四续古文奇赏》卷一一,陈校本附录佚文。
辞避赐第劄子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九、《安阳集》卷三五
臣伏蒙圣慈特差勾当御药院王中正传宣,赐臣见住居第者。
臣待罪岁久,此幸得请补外,圣眷推恩,已极优异,唯赐第之宠,在臣更难克当。
况自来政府臣僚,在京僦官私舍宇居止,比比皆是,兹乃常事。
若臣独被恩赐,岂得自安?
欲望特回圣念,亟赐寝罢,寒儒之分,稍获宁处。
辞避赐第第二劄子1067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九、《安阳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蒙圣慈差勾当御药院王中正传宣,赐臣见住居宅。
臣寻具劄子上奏,辞不敢当。
窃闻已降敕付閤门,据见赁官宅间数赐臣者。
臣尘污冢辅,茍免罪黜。
既得出补乡郡,而陛下推恩太过,臣已不能胜荷。
今复锡以居第,重出意外。
臣岂不知陛下眷礼之厚,固不易得;
然辅臣出入,乃朝廷常事,若陛下以臣之故,一开此例,恐非经久之便。
臣所以规规不已,愿赐寝罢者,非自饰洁廉以欺罔陛下,盖愚虑及此。
伏望睿明垂察,亟如所请,庶上全国体,而臣免负稠重叨冒之愧。
马兰平可修堡栅奏治平四年三月 北宋 · 蔡挺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三
入内供奉官王中正传宣指挥:「自家地内如控扼及合修筑堡寨,令逐急相度修置」。
本司勘会庆州华池镇地界西北面四十里,旧有盐堆城,控扼赤沙、细惠两川口,遂差官密行相度到,盐堆城山岭下临,不堪修筑。
次南一里半,地名马兰平,三面险固,可以修建堡栅,画图以闻。
按:《宋会要辑稿》方域二○之六(第八册第七六五三页)。又见同书兵二八之二(第八册第七二七○页)。
程伯淳墓志铭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皇朝文鉴》卷一四三、《南阳集》卷二九、《新安文献志》卷六二下
伯淳姓程氏讳颢
其先有为周大司马者曰乔伯,封于程,后遂以为氏。
高祖太子少师讳羽,有功太宗朝,赐第室京师
居再世,迁河南,今为河南人
先生生而秀爽,异于常儿。
才数岁,诵诗书,强记过绝人。
户部侍郎彭公季长一见异之,遂许妻以女。
进士中第,调京兆鄠县主簿
南山有石佛像浮屠,岁传佛首放光,则远近男女昼夜集会观不止,为县者畏其神,莫敢禁。
先生始至,诘其徒曰:「吾闻石像岁现光,有诸」?
曰:「然」。
戒之曰:「光现必先告我,我当取其首视之」。
自是不复有光矣。
府境大水,诸县仓卒兴役,皆狼狈失措置,惟先生所治饮食茇舍无一不具。
时暑甚疫,人病多死,独鄠人无死者。
监司欲荐之,问其所欲,先生答以「荐士当以才之所堪,不当问所欲」。
避亲嫌,移江宁上元县主簿,田税不均,比他邑尤甚,先生为令画法,民不知扰而税遂均。
会令罢,摄邑事,牒诉日不减三二百数,先生处之不阅月,民讼遂简。
江南种稻赖塘陂以溉,盛夏塘溃,计非千夫不能塞。
故事当言之府,禀之监司,然后计功调役。
先生曰:「比如是,苗槁矣。
救民获罪,所不辞也」。
遽发民塞之,岁则大禳。
仁宗升遐,遗制官吏成服三日除,三日旦知府事王贽率郡官将释服,先生进曰:「请尽今日」。
怒,不从。
先生曰:「公自除之,某非至夜不敢释」。
一府视君,亦莫敢除。
泽州晋城县,民以事至庭下者,必教之以事父兄、奉长上之道,暇则亲至诸乡校,召父老与之语。
儿童读书者,为正其章句,置师不善则易之。
初,俗甚野,不知为学。
后数年,服儒衣冠者遂众。
乡里远近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难相恤,奸伪无所容。
孤茕老疾者,责亲党使毋失所;
行旅出于其涂者,疾病皆有所养。
三年盗无剽劫,民无斗死者。
河东路财赋不充,官有科买,则物价腾踊,岁为民患。
先生度所须,使富家预储其物,定价而出之,富家不失息,而乡民所费比旧才十二三。
县库有杂纳钱数百千,常借以补助民力。
部使者至,则告以官钱,令自用而不敢私。
使者亮君之诚,亦不问。
先时,民惮差役,互相纠诉,乡邻往往为仇。
先生尽得民产厚薄,按籍而命之,莫有辞者。
义勇常以农隙讲事,然但文具而已。
先生至,晋城之民遂为精兵。
用荐者改著作佐郎,寻以御史中丞吕公晦叔荐,授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
神宗素闻先生名,陛对之日,从容咨访,比二三见,遂期以显用。
前后进说,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贤育材为先。
尝言「人主当防未萌之欲」,神宗俯身拱手曰:「当为卿戒之」。
王荆公宰相,多所措置。
先生每进见,必为上陈君道,以至诚仁爱为本,不当及功利,又极陈治道。
神宗曰:「此之事,朕何敢当」?
先生愀然曰:「陛下有此言,非天下之福也」。
章数十上,论辅臣不同心,小臣与大计,卖祠部牒,青苗取息,提举官多非其人,命出不由门下,兴利之臣日进,尚德之风寖衰。
荆公虽与先生异论,而尝目君以忠信。
言既数不用,恳求外补,神宗犹重其去,上章及面请至十数,不许。
遂阖门待罪,差权发遣京西路提点刑狱,复上章曰:「臣言是,愿行之。
如其妄,当赐显黜。
请罪而获迁,失刑赏矣」。
改差签书镇宁军节度判官事。
河清卒法不他役,时中贵人程昉为外都水,怙势凌轹州郡,官欲尽取诸埽兵治二股河,先生拒以法。
请于朝,命以八百人与之。
天方大寒,众不胜役,溃而归城,门吏来报,一府相视,畏不敢纳。
先生曰:「此逃死自归,休三日而复役」。
曹村决,先生方护小吴埽,知州军事刘涣以急告。
先生夜驰至州,谓曰:「曹村决,京城可虞。
臣子之分,身可塞亦为之,请尽以厢兵见付。
事或未集,公当率禁兵继之」。
径走埽下,谕士卒曰:「朝廷养尔曹,正为缓急,尔知决曹村则注京城乎?
吾与尔以身捍之」。
众皆感激自效。
决口将合,有大木自中流而下,先生谓众曰:「得彼木横流入口,吾事济矣」。
语已,木遂横,众以谓至诚所致。
郊祀霈恩,先生曰:「吾罪涤,可以去矣」。
遂求监临,得西京洛河竹木务
荐者言君未尝叙年劳迁秩,特改太常丞
其后彗星见,诏求直言。
先生极论时政,语甚切直。
还朝廷,差知扶沟县事。
广济河出县境,滨河奸民不治生业,专以胁取舟人物为事,岁必焚舟数十以立威。
先生始至,捕一人,使列其党与,得数十辈,不复根治旧恶,分地而处之,使以挽舟为业,且察奸不变者,自是焚舟之患遂绝。
畿县民苦税重,岁常以赦获蠲免,然良农输率以时而稽,故获免者皆顽民。
先生与之约:前获免者,后必如期而足。
于是惠泽始均
司农建言天下输役钱达户四等,而畿内独止三,请及第四。
先生力陈不可,诸邑赖以皆免。
水灾民饥,先生请发贷之。
邻邑亦请。
司农怒,遣使阅实,而邻邑令遽自陈谷且登,可无贷。
使至,调先生曰:「盍亦自陈」?
先生请贷不已,遂得谷六千石,饥者以济。
司农亦怒,视贷籍而所赋不等,檄县杖主吏。
先生言:「济饥当以口,而不当以户之高下。
且令实为之,非吏罪」。
乃已。
内侍都知王中正行按保甲,所至官吏多见慢辱,诸邑供帐,竞务华洁以悦其意,主吏以请,先生曰:「吾邑贫,安能效他邑?
且取于民,法所禁令。
有故青帐,可用之」。
先生在邑岁馀,中正往来境上,卒不入。
有犯窃盗者,先生谓曰:「汝能改行,吾薄汝过」。
盗叩头愿自新,后数月复穿窬,捕吏及门,盗告其妻曰:「吾与太丞约不复为盗,今何面目见之」?
遂自缢。
官制行,改奉议郎
朝廷遣官括牧地,民田当没者千顷,往往持累世券契自明,皆弗用,诏改税作租,许卖易如私田,民乃服,先生犹不可。
地官至,谓先生曰:「民愿服而君不许,何也」?
先生曰:「民徒知今日不加赋,而不知后日增租,夺田则失业,死矣」!
因为言:「仕者当以仁厚为心,不可便己以害人」。
官感动,谢曰:「宁受责,不敢违公命」。
遂去,之他邑,邻邑民犯盗,系县狱而逸,更赦,犹以特旨罢先生邑事,邑人诣开封司农乞留者以千数。
先生之去县,不使人知,老稚追及境上,攀挽号哭,不肯去。
以亲老求折资便养,得监汝州酒税。
今上嗣位,覃恩改承议郎,召为宗正寺丞
未行,以疾卒,元丰八年六月十五日也。
享年五十有四。
士大夫识与不识莫不伤吊,以朝廷失贤者为恨。
父晌,太中大夫致仕,时年八十。
母侯氏,寿安县,妻彭氏,仁和县,皆先君以卒。
五子:三早卒;
曰端懿,蔡州汝阳主簿
曰端本,举进士
四女:三夭,一适假承务郎朱纯之。
卜得卒之岁十月乙酉,葬于伊川之先茔。
先生于书无所不读,自浮屠、老子、庄、列,莫不思索究极以知其意,而卒宅于吾圣人之道。
其持己清峻,若不可及,而与人甚恕而温。
论治道,卓乎至于无能名,而应世接物,莫不曲尽其宜。
茍善于君矣,爵禄可舍也;
茍利于民矣,法禁不避也。
自元丰以来,论贤士大夫宜在天子左右者,君必与焉。
先生之罢扶沟,贫无以家,至颍昌而寓止焉。
大夫以清德退居,弟颐正叔乐道不仕,先生正叔朝夕就养,无违志,闺门之内,雍肃如礼。
家无儋石之储,而愉愉也。
予方守颍昌,遂得从先生游。
先生不以老耄弃我,周旋启告,所以为益良厚。
故于其亡也,哭之加哀,而铭不以辞。
铭曰:
善乎,孟轲之言义、命也!
盖不知义不足以立命,不知命不足以存义。
先生居官,不问内外大小,率所言所事一出于正,虽贵势豪力不为少变。
呜呼!
其处义、命,可谓兼之矣。
遗表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七五、《司马公文集》卷五七、《司马温公年谱》卷六
元丰五年秋,吾言语涩,疑为中风之候,恐朝夕疾作,猝然不敉,乃豫作《表》,自书之,常置卧内。
俟且死,以授范尧夫范梦得,使上之。
八年三月五日,宫车晏驾,此表无用,留以示子孙,欲使知吾事君区区之心耳。
臣光言:臣世受国恩,常思补报,但以性识愚戆,不合圣心。
是以比年以来,屏居杜口,不敢复言。
今衰疾日侵,将填沟壑,敢以平生忠恳,一达天聪,庶几陛下知臣无求于朝廷,而未尝忘国家也。
臣光诚哀诚切,顿首顿首。
伏惟皇帝陛下天纵睿哲,烛物精敏。
践阼以来,锐志求治,图任奇杰,恢张洪业。
王安石委而信之,不复疑贰。
听其言,从其计,人有沮毁之者,责而逐之。
周成王之信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倚乐毅蜀先主之托诸葛亮,殆无以及。
斯乃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不幸所委不得其人,安石既愚且愎,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聪明,佐佑丕烈。
乃足己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己如。
有人与之同则喜,与之异则怒。
喜则数年之间,援引登青云;
怒则黜逐摈弃,终身沉草莱。
凡人之情,谁不喜富贵而畏刑祸?
于是忠直远屏,奸谀竞进,为之腹心羽翼,以干禄徼利。
遂使中外权要之任,非其党与不得处也。
深疾谏者,过于仇雠,严禁诽谤,甚于盗贼。
然后逞其胸臆,变乱旧章;
兴害除利,舍是取非。
其尤病民伤国者,略举四条:其一曰青苗钱。
分命使者,诱以重赏,强散息钱,脧民求利。
取新偿旧,负债岁多,官守空簿,实无所获。
货重物轻,公私两困。
其二曰免役钱。
纵富强应役之人,使家居自逸;
征贫弱不役之户,使流离转死。
凡农家所有,不过谷、帛与力,自古赋役无出三者。
今皆不取,专责以钱。
钱非私家所铸,要须贸易外求。
丰岁谷贱,已自伤农;
又迫于期限,不得半价。
尽粜所收,未能充数,家之糇粮,不暇更留。
若值凶年,则又无谷可粜,人人卖田,无往可售。
遂至杀牛卖肉,伐鬻薪,来年生计,安敢复议?
用此雇浮浪之人,以供百役,使缓则为奸,急则逃窜。
处事若此,岂非倒置?
其三曰保甲。
自唐募长征之兵,赋农民谷帛以给其衣粮,农固已困矣。
今谷帛税如故,又使舍耕桑、事战阵,一身二任,民何以堪?
又罢巡检兵士及尉司弓手,皆易以保甲,半月一代。
彼畎亩之民,尚未能操弓挟矢,已复代去。
用此擒盗,不亦难乎?
夫夺其衣食,使无以为生,是驱民为盗也;
使比屋习战,劝以官赏,是教民为盗也;
又撤去捕盗之人,是纵民为盗也。
谋国如此,果为利乎?
四曰市易。
遣吏坐列贩卖,与细民争利,下至菜果油面,驵侩所得,皆搉而夺之,使道路怨嗟,远近羞笑。
商旅不行,酒税亏损,夺彼与此,得少失多。
又称贷于民,恣其所取,使无赖子弟得醉饱之资,在家父兄受督责之苦,倾赀破产,什有五六。
凡此四者,皆逆人情、违物理,天下非之,莫之肯从。
安石乃以峻法驱之。
彼十恶盗贼,累更赦令,犹得宽除,独违新法者,不以赦降去官原免,是其所犯重于十恶盗贼也。
安石茍欲遂其很心,无顾治体,此其厉阶,至今为梗也。
又有奸诈之臣,如种谔薛向王韶李宪王中正之徒,行险徼幸,怀谖罔上,轻动干戈,妄扰蛮夷。
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
等茍营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深入自溃,仅同儿戏。
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
资仗巨亿,弃捐于异域。
王恢马邑之谋,单于觉之遁去,时汉军无所失亡,但无功耳。
武帝犹以为不诛,无以谢天下。
今溃败亡失,狼藉如此,而建议行师之人,晏然曾无愧畏,或更蒙宠任。
窃见国家至仁,重惜人命,诸州论囚,有法应流而误入死者,举州官吏皆坐停废。
柰何使数十万人无罪就死,反无所坐乎?
此所以使狂躁贪冒之人竞为常试之说,而无所惩艾者也。
若举事屡如此,其于国家岂不可忧乎?
臣闻堂上不𡊯,则郊草不赡旷耘。
是以古圣王之治天下,必先内而后外,安近以服远。
故《书》曰:「帝乃诞敷文德,七旬有苗格」。
《诗》云:「王猷允塞,徐方既来」。
下至齐桓、晋文,亦先富教其民,然后用之。
陛下何不视今日朝廷之政治何如,群臣之智能何如,百姓之富乐何如,士卒之精锐何如,乃遽从事于四夷也?
臣所惜者,以陛下之圣明,不师虞舜周宣之德,反慕秦皇汉武之所为。
借使能踰葱岭,绝大漠,鏖皋兰,焚龙庭,又何足贵哉!
自古人主喜于用兵,疲弊百姓,致内盗蜂起,或外寇窥觎者多矣。
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
及其已至,又无所及」。
必若待四方糜沸,如秦、汉、隋、唐之季,然后悔之,固已晚矣。
夫谏争之臣,人主之耳目也。
安可一日无之?
《书》曰:「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
设有人闭目塞耳,跣而疾趋,前遇险阻,安有不颠踬者哉?
臣窃见十年以来,天下以言为讳,大臣偷安于禄位,小臣茍免于罪戾。
闾阎之民,憔悴困穷,无所控告,宗庙社稷,危于累卵,可为寒心。
人无贤愚贵贱,莫不知之,而讫无一人敢发口言者,陛下深居九重,徒日闻谀臣之言,以为天下家给人足,太平之功十已八九成矣。
臣是以不胜愤懑,为陛下忍死言之,庶几陛下览其垂尽之辞,察其硕忠之志,廓然发日月之明,毅然奋乾刚之断,悔既往之失,收将来之福。
登进忠直,黜远佞邪。
审黄发之可任,寤谝言之难信。
罢苗役,废保甲,以宽农民;
除市易,绝称贷,以惠工商。
斥退聚歛之臣,褒显循良之吏。
禁约边将,不使贪功而危国;
制抑近习,不使握兵而兆乱。
除苛察之法,以隆易简之
变刻薄之俗,以复敦朴之化。
使众庶安农桑,士卒保首领,宗社永安,传祚无穷。
则臣没胜于存,死荣于生,瞑目九泉,无所复恨矣。
臣不胜瞻天恋圣之至,谨手书遗表以闻。
臣光诚哀诚切,顿首顿首,谨言。
年月日,端明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太中大夫司马光上表。
王中正第一劄子治平四年七月二十七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四、《司马公文集》卷三七、《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
臣伏见陛下前者尽罢寄资内臣高居简等,令补外官,中外欣然,无不称颂圣德。
寻闻复留陈承礼、刘有方二人,又以王中正勾当御药院,众颇失望。
臣窃惟祖宗之意,以御药一职最为亲密,过供奉官以上,辄令罢去者,乃以防微杜渐,诒谋万世,忧深思远,诚自古帝王之所不及,子孙所宜谨守不可失坠者也。
近岁以来,左右之臣既恋权势,又贪禄位,遂求闇理资序,豫支俸给,名曰寄资,以欺诳外人,此岂祖宗之意邪?
今陛下欲振举纪纲,一新治道,必当革去久弊,一遵正法。
夫法如堤防,常应完固,乃得无患。
一有蚁壤泄之,则渐致溃败,不可复救。
近习之臣,朝夕在侧,因缘祈恩,无有穷极。
不以祖宗旧法制之,恐陛下它日亦将厌之也。
王中正素闻奸猾,颇好招权。
今处之要职,是去一居简,得一居简也。
伏望陛下一依前降指挥,尽罢寄资者,令补外官,以成圣德之美。
别择内供奉以下朴直廉谨者,使勾当御药院,以存祖宗之法。
取进止。
王中正第二劄子治平四年八月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四、《司马公文集》卷三七、《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二、《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二、《续资治通鉴》卷六五
臣窃闻陛下好令内臣采访外事,及问以群臣能否。
臣愚窃以为非宜。
陛下内有两府两制、台谏,外有提、转、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
陛下诚能精择其人,使之各举其职,荐举贤能,纠案奸慝,论政事得失,述民间利病,皆令列于奏牍,明白启陈。
其有尸禄偷安及挟私欺罔者,小则罢黜,大则诛窜,谁敢不尽公竭诚,以承休德?
如此则天下之事犹一堂之上,陛下何患于不知哉!
今深处九重之内,询于近习之臣,采道听涂说之言,纳曲躬附耳之奏,不验虚实,即行赏罚,臣恐谗邪得以逞其爱憎,而陛下为之受其讥谤也。
近闻王中正差往陕西句当公事,有知泾州刘涣等曲加谄奉,鄜延路钤辖舜臣违失其意,俄而等进擢,舜臣降黜,众人皆言中正所为。
审或如是,则是中正弄权已有明验。
今陛下又置之肘腋,委以腹心,臣恐天下之人将重足一迹而畏之,舆金辇璧而奉之矣。
外议又言,山陵礼毕,韩琦必求引退,两府当有迁补。
臣窃虑两制已上万一有无廉耻之人,或阴结此属,以求进用者。
夫以尧之聪明,咨于四岳,众言佥同,然后用人,犹失之于鲧,况可决于近习之口乎!
凡公忠正直之士,必不肯借誉左右,以求自售。
齐威王所以赏即墨大夫而烹阿大夫,正谓此也。
汉唐之衰,宦官所以能坏乱纲纪、倾覆国家者,皆由人主与之谋议帏幄、进退群臣故也。
此乃治乱安危之本,不可不察。
伏望圣慈详思臣言,凡欲知天下之事,当询访外庭之臣,其王中正不可令句当御药院
或奸佞之臣豫设机谋以经营两府者,必不可用,则天下幸甚。
取进止。
王中正第三劄子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四、《司马公文集》卷三七、《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二、《司马温公年谱》卷四
臣伏奉手诏节文,问:「王中正等事得之于何人?
可密奏来」。
臣以非才,误受陛下圣知,擢为御史中丞,惟惧旷职,孤忝大恩,每与宾客语言,无不询访时事,稍有毫发裨益盛德,率皆奏陈。
此事臣得之宾客,前后非止一人,诚恐玷累公朝,所以有此论述。
中正有无此语,惟陛下可以知之。
臣在阙门之外,何由知其虚实?
若其果有此事,陛下得以为戒;
若其无有,臣敢避妄言之罪!
但外人有此论议,臣不敢不令陛下知之。
万一有益圣明,皆微臣之幸也。
取进止。
起请科场劄子元祐元年三月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五
臣伏睹朝廷改科场制度,第一场试本经义,第二场试诗赋,第三场试论,第四场试策试。
新科明法,除断案外,试《论语》、《孝经》义。
奉圣旨,令礼部与两省学士待制御史台国子监司业集议闻奏。
臣窃有所见,不敢不以闻。
凡取士之道,当以德行为先,文学为后。
文学之中,又当以经术为先,辞采为后。
是故《周礼》大司徒以六德六行宾兴万民,汉以贤良方正孝廉、质朴敦厚取士。
中兴以后,取士尤为精慎,至于公府掾属、州从事、郡国计吏、丞史、县功曹乡啬夫,皆择贤者为之。
茍非其人,则为世所讥贬。
是以人人思自砥砺,教化兴行,风俗纯厚,乃至后世陵夷,虽政刑紊于上,而节义立于下,有以奸回巧伪致富贵者,不为清议所容。
此乃德化之本源,王者所先务,不可忽也。
熹平中,诏引诸生能文赋者待制鸿都门下,蔡邕力争,以为辞赋小才,无益于治,不如经术。
魏晋以降,始贵文章而贱经术,以词人为英俊,以儒生为鄙朴。
下至隋唐,虽设明经进士两科,进士日隆,而明经日替矣。
所以然者,有司以帖经墨义试明经,专取记诵,不询义理,其弊至于离经析注,务隐争难,多方以误之。
是致举人自幼至老,以夜继昼,腐唇烂舌,虚费勤劳,以求应格。
诘之以圣人之道,瞢若面墙,或不知句读,或音字乖讹
乃有司之失,非举人之罪也。
至于以赋、诗、论、策试进士,及其末流,专用律赋、格诗取舍过落,擿其落韵、失平侧、偏枯不对,蜂腰鹤膝,以进退天下士。
不问其贤不肖,虽顽如蹠、蹻,茍程试合格,不废高第;
行如渊、骞,程试不合格,不免黜落,老死衡茅。
是致举人专尚辞华,不根道德,涉猎钞节,怀挟剿剽,以取科名。
诘之以圣人之道,未必皆知。
其中或游处放荡,容止轻儇,言行丑恶,靡所不至者,不能无之。
其为弊亦极矣!
神宗皇帝深鉴其失,于是悉罢赋、诗及经学诸科,专以经义、论策试进士
此乃革历代之积弊,复先王之令典,百世不易之法也。
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盖掩先儒,令天下学官讲解及科场程试,同己者取,异己者黜。
使圣人坦明之言,转而陷于奇僻;
王中正之道,流而入于异端。
若己论果是,先儒果非,何患学者不弃彼而从此,何必以利害诱胁如此其急也!
又黜《春秋》而进《孟子》,废六艺而尊百家。
加之但考校文学,不勉励德行,此其失也。
凡谋度国事,当守公论,不可希时,又不可徇俗。
宜校是非之小大,利害之多少,使质诸圣人而不谬,酌于人情而皆通,稽于上古而克合,施之当世而可行,然后为善也。
今国家大议科场之法,欲尽善尽美,以臣所见,莫若依先朝成法,合明经进士为一科,立《周易》、《尚书》、《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孝经》、《论语》为九经,令天下学官依注疏讲说,学士博观诸家,自择短长,各从所好。
《春秋》止用《左氏传》,其《公羊》、《谷梁》、陆淳等说,并为诸家。
孟子》止为诸子,更不试大义。
应举者听自占习三经,以上多少随意,皆须习《孝经》、《论语》。
于家状前开坐习某经某经。
又每岁委升朝文官保举一人,不拘见在任不在任,是本部非本部,各举所知。
若系亲戚,亦于举状内声说。
其举状称:「臣窃见某州某县人某甲,有何行能,臣今举堪应经明行修科。
于后不如所举,臣甘当连坐不辞」。
候奏状到,朝廷下礼部贡院置簿,各分逐路抄录本人姓名,注举主官位姓名于其下。
仍下本州出给公据,付本人收执,及令本州亦如贡院置簿抄录,准备开科场日考验公据
其举状既上之后,若所举之人犯赃私罪,至徒以上、情理重,及违犯名教,候断讫,仍收坐举主,奏乞朝廷取勘施行。
其人未及第者,减五等,已及第者,减三等坐之,一如举选人充官法。
臣窃料此法初行,其奔竞属请固不能免,若朝廷必坐举主,无有所赦,行三五人后,自皆慎择其人,不敢妄举。
如此,则士之居乡、居家,独处闇室,立身行己,不敢不慎,惟惧玷缺有闻于外矣。
所谓不言之教,不肃而成,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
每遇开科场,其有举主者,自称应经明行修举,仍于所投家状前开坐举主官位姓名。
有司检会簿上合同,方许收接。
其无举主者,只称应乡贡进士举,如常法。
举人三人以上,自相结为一保,止保委是正身,及是本贯,不曾犯真刑,无隐忧匿服,此外皆不保。
其本州及贡院考试,并依旧法差封弥、誊录监门巡铺官,程试之日,严加检察,如旧试经学诸科法,各令求己,毋得移坐位、相从托商量、相聚传义、传本、怀挟、代笔,违者扶出。
第一场先试《孝经》、《论语》大义五道,内《孝经》一道、《论语》四道。
先须备载正文,次述注疏大意,次引诸家异义,次以己见评其是非。
以援据精详、理长文优者为通,其次为粗,援据疏略、理短文拙者为否。
三通以上为合格,不合格者先次駮放,合格者榜引次场就试,如旧试经学诸科法。
或合格人数太少,则委试官临时短中求长,详酌放过。
次场试《尚书》,次场试《周礼》,次场试《仪礼》,次场试《礼记》,次场试《春秋》,次场试《周易》大义,各五道,令举人各随所习经书就试,考校过落如《孝经》、《论语》法。
次场试论二道,一道于儒家诸子书内出题,一道于历代正史内出题。
次场试策三道,皆问时务。
考策之日,方依解额及奏名人数定去留,编排高下。
以经数多者在上;
经数均,以论、策理长文优者在上。
其经明行修举人,并于进士前别作一项出榜解发。
及奏名至御前,试时务策一道,千字以上。
封弥官于号上题所明经数及举主人数,候考校详定毕,编排之时,亦以经数多者在上;
经数均,以策理长文优者在上;
文理均,以举主多者在上。
其经明行修举人,亦于进士前别作一项编排,先放及第;
其推恩注官,比进士特加优异。
它时选择清要官馆阁、台谏等,并须先取经明行修人;
其举主姓名,常于官告前声说。
如此,则举人皆务尊尚经术,穷圣人指趣不敢不精,旁览子史不敢不博,又不流放入于异端小说,讲求时务,亦不敢不知。
所得之士既有行义,又能明道,又能博学,又知从政,其为国家之用,岂不贤于今日之所取乎?
所有今来乞复诗赋者,皆向日老举人,止习诗赋,不习经义,应举不得,故为此说。
欲以动摇科场制度,为己私便。
朝廷若不欲弃捐旧人,候将来科场进士有特奏名者,令试诗赋,随其优劣,等第推恩,亦无伤也。
不可以此轻改成法,复从弊俗,误惑后生。
若以为文章之士,国家所不可无,即乞许人于试本经合格日,投状乞试杂文,于试论次场引试。
或律诗、或歌行、或古赋、或颂、或铭、或赞、或四六表启,临时委试官出题目试某文,定篇数、字数共须及五百字以上,取辞采高者为合格。
候得解及奏名及第日,编排姓名高下,各在数经同等人之上。
如此,则文章之士亦不乏矣。
至于律令敕式,皆当官者所须,何必置明法一科,使为士者豫习之,夫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冥合。
若其不知,但日诵徒流绞斩之书,习锻鍊文致之事,为士已成刻薄,从政岂有循良?
非所以长育人材、敦厚风俗也。
朝廷若不欲废弃已习之人,其明法曾得解者,依旧应举;
未曾得解者,不得更应,则收拾无遗矣。
臣愚所见如此,伏乞以臣所奏及礼部等官所议,榜国子监门及遍下诸州,有州学处榜州学门,令举人限一月内投状,指定何法为善,仰本州附递以闻。
候到京齐足,更委其他执政看详参酌,从长施行。
取进止。
按:《司马公文集》卷五二。又见《宋会要辑稿》选举三之四九。第五册第四二八六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一,《国朝诸臣奏议》卷八一,《文献宋事纪·选举考》,《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八,《文献通考》卷三一,《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三,《宋史》卷一五五《选举志》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七,《续资治通鉴》卷七九。
王中正种谔降官制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三、《元丰类稿》卷二二、《曾文定公集》卷二
朕大兴士众,属尔等以伐羌,固将举其巢穴,非徒却虏收并塞之地而已。
兵西出则近,而尔等东繇绥德回远之路,以疲士马,费刍粟,致功用不集。
中正议既不审,又约有分地,当攻其左,而不能奋击,以歼除丑类。
夫军赏吾必信,而罚亦安得已哉?
是用按尔之罪,降秩有差。
其体宽恩,尚思报称。
可。
和楼志国范君武读临安所获颜鲁公书断碑 北宋 · 强至
 押词韵第六部
书名唐世凡几人,鲁公运笔独有神。
当年一字百金直,异代傥获宜尔珍。
公尝道直不容内,江湖出走刺史轮。
东南挥翰落几郡,在处巨迹刊坚珉。
石坚字巨未应泐,旋复五代遗荒屯。
州镇寻兵寺观火,缺碑毁碣埋泥尘。
乾坤岂亦爱字宝,不使久屈卒不伸。
吻合阴假好事手,得此断石溪山垠。
苔封土蚀初莫省,一洗烂若开三辰。
不由名氏验体法,气质浑厚知颜筋。
点端屹如泰山立,画劲森似长戟陈。
宁同枣木浪传刻,少陵尤恶肥失真。
苍茫疑闻地灵泣,为失此石后土贫。
好事得之不自有,能广墨本遗其伦。
始从君武惬传玩,大句感发惊儒绅。
写公勋德无一欠,何必读史劳吾唇。
青衫志国继高唱,首论书法词逾新。
末言公忠死贼刃,不觉愤泪沾予巾。
昔人谓书乃心画,浮沉直挠皆相循。
公心远可此书鉴,体不姿媚一以淳。
严严古气自盘薄,宜汝希烈不得臣。
虽云笔力夺元化,济以忠谊重万钧。
后来忠谊弗公学,磨铅临帖虚终身。
李斯篆隶岂不好,彰彰奸迹流自秦。
乃知一艺不独善,所贵名节坚松筠。
鲁公之书以名贵,历代共宝无沉堙。
奏乞察小人邪妄之言状元祐八年十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四、《净德集》卷五、《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九一、一○一、《东都事略》卷九四《吕陶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续资治通鉴》卷八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察谓人君深居九重,尊高如天,虽有圣智,亦未能周知天下之事,必以纳谏为先。
既能纳谏,则臣子可尽下情,以陈治乱之要。
今陛下听政之初,臣备位侍从,朝廷之事,得以论思,敢竭愚鄙,少报万分之一,愿陛下特加省览。
臣伏以太皇太后保佑圣躬,于今九年,垂帘听政,天下安治。
一旦弃四海之养,凡在臣庶,痛心泣血,无所逮及。
方其得疾之初,陛下忧形玉色,躬侍药食,衣不解带。
告于天地社稷,祷于宗庙山川,薄刑赦罪,释逋轻赋,凡可以祈福禳灾之事讲求备至。
及其疾势大渐,则召高族子弟入于禁中,丁宁抚慰,有安心免忧之言。
既以大殓,内侍有需索酒食者,礼部臣僚谓方当哀毁,不可为闾阎鄙俚之事,恐累圣德。
陛下即从批奏,遂罢其请。
继有手诏,称扬太皇太后临朝累年,抑损外戚,未尝假借,无以报称盛德,议于高族子弟推恩。
又虑诸处应奉山陵过有劳费,遂令降诏有司,并须遵依遗诏指挥
远近臣子,闻此等事,无不感叹,皆谓太皇太后于陛下有天地之功,于社稷有万世之力。
陛下深知本末,尊而报之,一言一事,不敢违戾太皇太后之意。
上合天心,足以享万寿;
下副人望,足以保四海。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然臣于此时,以无可疑而为疑,以不必言而为言,则其罪不胜诛矣。
所恃者,陛下仁而好谏,明而察物,必能赦臣私忧过计之罪尔。
盖自太皇太后垂帘以来,屏黜凶邪,裁抑侥倖,横恩滥赏,一切革去,小人之心,不无怨憾。
万一或有奸邪不正之言,上惑圣听,谓太皇太后斥旧臣更改政事,今日陛下既亲万几,则某人宜复用,某事宜复行。
此乃治乱之端,安危之机,君子小人消长之兆,在陛下察与不察也,辨与不辨也。
陛下察其是非,辨其邪正,使非不敢胜是,邪不能害正,则君子进,小人退,天下治而安矣。
元祐之初,臣任台官,尝因奏事帘前,恭闻德音宣谕云:「朝廷政事,若果于民有害,即当更改。
其他不系利害者,亦不须改」。
每改一事,必说与太后,恐外人不知。
臣深思此语,则太皇太后凡有更改,固非出于私意,盖不得已而后改也。
至如章惇悖慢无礼,吕惠卿奸回害物,蔡确谤毁大不敬,李定不持母丧,张诚一盗父墓中物,宋用臣掊歛过当,李宪王中正邀功生边事,皆是积恶已盈,罪不容诛。
若败露于先帝之朝,必须不免窜逐;
若暴扬于陛下之手,亦合正以典刑。
以此而言,则太皇太后所改之事,皆欲生民之便;
所逐之臣,尽是天下之恶,岂可以为非乎!
恭惟陛下聪明圣智,出于天纵,是非邪正,进退可否,必已了然于心,岂待人言而后辨?
臣乃不避斧钺之谴,喋喋以告陛下者,亦婺妇不恤纬而忧宗周之意也。
夫婺妇以组织为事,惟经纬是恤,今乃不恤其纬,而以周亡为忧,固可怪矣。
愚者千虑,亦有一得,狂夫言之,明主择焉。
臣又闻昔者明肃太后称制之日,多以私恩遍及亲党,听断庶物,或涉过差。
及至仁宗皇帝亲政之初,臣下遂有希合上意,言其阙失。
仁宗察见情伪,降诏止绝,其略曰:「明肃太后夙承先顾,保佑冲人,勤约之风,化流四海。
或号令之所出,或听断之从宜,盖机务之实繁,虽旰昃而无暇。
赏善罚恶,惟命令之已行;
革故鼎新,非孝思之所至。
易月方临于庶政,虚怀觊纳于谠言。
其有罔识远图,靡循理体,达于闻听,姑务矜容。
多形琐碎之言,复有迎合之意。
宜申诫励,以警奸回。
应明肃太后垂帘日所行诏命,已经施行过诸般公事,更不得更辄上言」。
于是天下之人,皆谓仁宗深念社稷之功,能全子母之爱。
圣听广大,超越今古,载在史册,垂范后世,陛下所宜法而行之。
臣愚窃谓明肃太后之政,时有过阙,仁宗念其保护,尚降诏书,不容小人辄有议论。
而况太皇太后垂帘九年,所行之政,皆已便民,所逐之臣,各已当罪,无可拟议。
万一小人狂妄献言,岂可容哉!
岂可信哉!
愿陛下明示黜罚,杜塞其端,以副天下之望,以隆宗社之福。
上神宗论不当差王中正等往外干事奏治平四年十一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二、《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二、《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谨按《春秋》,君之始,年变一年而谓之元年者,欲其善于始也。
变一月而谓之正月者,欲其正于始也。
恭惟陛下肇升大宝,新布天令,天下之民倾耳拭目以观听乎圣功睿业。
实所谓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时也。
凡百注措,可不谨诸?
近闻差干当御药院王中正往陜西干事,续又差干当御药院李舜举继往,未几又差押班王昭明继往。
御药院押班最为亲近之职,祖宗已来差出甚少。
外之官吏,茍奉上所亲近之人,不唯扰民,抑甚骇物。
今乃旬月之中,差御药院二人,押班者一人,接迹而行。
陛下以此辈为腹心乎?
馆阁台省之臣乃朝廷所养以待用者,其无一人可为腹心,而必用此辈乎?
臣近又闻冬至节假,百官颇循旧例游相国寺,闻有小黄门随而抄劄姓名。
臣不审陛下以之为耳目而使之然乎?
抑此辈自欲以媚于上乎?
如陛下使之然,则非前旒蔽明人主不窥私之义也。
若其自媚于上,则蔽陛下之聪明,其可量哉!
臣切意陛下之所为,慕居之上,而反有不鉴汉、唐之季,臣窃惑之。
伏乞委腹心耳目之任于世之贤者,无俾宦者之权从此渐盛,乃所以为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术也。
上神宗论种谔擅入西界奏治平四年十二月 北宋 · 杨绘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帝王之道,唯信为大。
仲尼以为兵食可去,信不可去。
晋文霸国之君尔,犹曰:「得原失信,何以庇民」?
今为国家患,唯西北二虏。
然而数十年无烽燧之警,生民不识战斗之苦者,岂专仗金帛而然乎?
亦恃乎信誓之言而已矣。
比者西戎新纳信欸,切闻高遵裕诈传圣旨,与种谔等纳西夏叛人首领近三十人,仍深入虏界地名绥州筑城以居之。
臣切谓朝廷若遂从其计,则失信于戎狄,生起边事无穷极矣。
为今计者,莫若贬谪其矫制擅兴之罪,以正典刑,仍差使告谕西夏,示非朝廷之命。
如此,则大信不失,兴功生事之徒少有惩矣。
臣又闻西戎有僭逆之状,已五七年,擅置官司,辄更年号,而但倔强于巢穴中,终不敢显然出兵为边鄙之患者,何哉?
彼虽戎狄,亦不敢无名而举矣。
今既纳其逃叛者,则彼之作过有名矣。
以中国而失信于外夷。
一不可也。
既失信于西,则北戎亦从而疑信誓之不实,是一举而两失之。
二不可也。
兴师有曲直,直者奋而曲者怠,《左传》所称「我怠彼奋」是也。
今若生起边患,则差往战斗者,必曰:「彼邀功生事,高遵裕种谔实当其名,而被坚执锐出生入死则使吾徒为之」,有不伏之心而生懈怠焉,则难以必胜。
三不可也。
有此三不可之大患,则朝廷何恤于二子而不惜于边鄙大患乎?
方今公私帑藏近已空竭,粮运不继,当取于民,民将不堪,则患起于内矣。
臣切料扶其议者必曰:「若贬二子,归其逃者,则西虏亦未必息兵,不若因而成功」。
臣切谓朝廷自不失信,而虏作过则直在我矣,我直彼曲,虽兴军扰民,军民何辞以怨乎?
外人议者咸曰兹事盖起于薛向盐马之法,行之六七年,今将弊矣。
薛向欲求脱去,而使他人乘其弊,故与杨定高遵裕种谔等建为此谋,欲求边任而罢转运使之职,致陜西之民从夏秋以来倡言,朝廷欲收复横山而不恤陜西之民,甚有怨咨。
近外人又传惑陛下之听于外者,杨定也。
惑陛下之听于内者,王中正也。
致陛下锐于横山之议者,职斯二人。
臣虽愚昧,岂不知此事之非实。
但愿陛下早赐指挥,则外人浮议自弭矣。
臣忝谏职,敢不尽言?
王翃朱泚之乱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一、《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德宗建中四年,诏泾原节度姚令言率兵五万讨希烈京兆尹王翃犒军,唯以粝食菜馔,军士皆怒,曰:「吾辈弃父母妻子,将为国家死于患难,不能得一顿饱食。
国家琼林、大盈府库,宝货堆积,不取之,如何为活」?
遂倒戈入京师
德宗惶恐,幸兴元
世之议者,但以朱泚之叛,而不知召也。
且朝廷大臣及后妃权势之家,将相台阁之臣,其皂隶臧获,非有毛发之功,彼皆厌膏粱而曳纨绮。
彼三军之士,暑不得就清凉之荫,寒不得附暖燠之所,戈被甲,出入行阵,当无事之际,亦须以恩信而责以功效,况当扰攘之际?
故宜先以重赏,以死其心;
又以重罚,以尽其力。
惜一饭之费,流四海之祸,卒使狂荡窃发,污辱庙社,渎乱神器,腥秽天地,祸害生灵,非召之,而孰召之耶?
弦高犒师,而郑国除患;
鲁人酒薄,而邯郸致围。
以茧栗之质,不知国家致远之道,而惜毫毛之利,岂能知此哉!
乞正王中正四人之罪疏元祐元年四月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五、《皇朝文鉴》卷五八、《国朝诸臣奏议》卷六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六六之三三(第四册第三八八四页)、《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九、《经济类编》卷三二、《右编》卷一五、嘉靖《河间府志》卷二七、《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八
臣窃以陛下临御以来,运动政机,以时驰张,述成先帝制治立法之意,使光昭于天下。
利兴害除,四方鼓舞,至于清明
朝廷分别邪正,斥逐奸佞,锄去强梗,皆睿虑神断,优游闲暇,不出于喜怒,不见于言色,而天下之善恶已辨,是非已正矣。
何其盛欤!
然于此时,臣窃怪天地之和气尚或未应,忠臣义士之论尚或未平。
此其故何也?
臣尝究之,盖天下之元恶犹未稽诛,天下之大奸犹有漏网,而国法犹有未正,此中外所以犹未厌也。
国之失政,莫大于使奸恶幸而免。
今论其大者,则前日之四五宦官是也。
臣待罪风宪,虽知触权幸,言出而患入,然臣有言责,贪报恩遇,则何恤乎身之危哉!
谨为陛下言之。
王中正元丰四年将王师二十万由河东入界,计其随军赍运役兵民夫,通数十百万众矣。
中正徘徊于境上,殆半月后出,翱翔乎疆外,顿沙漠而不进,公违诏书,不赴兴灵会师之约。
天寒大雪,士卒饥冻,坐使物故十之七八。
古之将帅固有无功而还者,然犹当保全师旅,归报于国。
今精兵劲骑一无所施,自取狼狈,死亡殆尽,按之军法,宜即显诛。
中正略不自劾请罪,而先帝以天地之量,无所谴诃,又遣使赐予问劳。
然后中正徐徐求閒局厚俸自佚而去。
此国法未正者一也。
宪之熙河,贪功生事,一出欺罔。
朝廷之威福柄令持于其手,官吏之废置用舍出于其口,监司帅守而下事宪也如父兄,而宪之颐指气役之也如奴隶。
县官财用听其取与,内之府库金帛转输万里,外之生灵膏血渔敛百端,倾之于宪,如委诸壑,出没吞吐,神鬼莫见,而一切不会于有司。
兴灵之役,首违戒约,避会师之期,乃顿兵以城兰州,遗患今日。
及永乐之围,又逗留不急赴援,使十数万众肝脑涂地。
罪恶贯盈,然不失于总兵一路。
此国法不正者二也。
宋用臣奋其私智,以事诛求。
搉夺小民衣食之路,琐细毫末,无所不为。
使盛朝之政几甚于敝唐。
除陌、间架、拓地之事,伤污国体,不恤怨讟。
其出入将命,捷若风火,务以巧中取悦,事无不谐。
动画密旨,故擅作威福,侵淩官司,冒昧货财,更无案籍。
都城为之憔悴,商旅所以不行。
疮痍蠹害,至今棼然而莫能理,然亦不失享禄于善地。
此国法不正者三也。
石得一皇城司
皇城之有探逻也,本欲周知军事机密,与夫大奸恶之隐匿者,而得一恣残刻之资,为罗织之事。
纵遣伺察者所在棋布,张阱而设网,家至而户到,以无为有,以虚为实,上之朝士大夫,下之富家小户,飞语朝上而暮入于狴犴矣。
有司无古人持平守正之心,以谓是诏狱也,成之则有功,反之则有罪,故淩辱箠讯,惨毒备至。
无所求而不得,无所问而不承,被其阴害不可胜数。
于是上下之人,其情惴惴,朝夕不敢自保,而相顾以目者殆十年,皆得一发之,今不失厚俸安坐。
此国法不正者四也。
是四人者,权势锋焰震灼中外,毒流于民,怨归于国。
宰相执政知而不以告于上,谏官御史惧而不敢论其非。
幸而出于圣人在上之时,以先帝神武英气镇压其奸,不然其为祸患,岂不若汉、唐宦官哉!
以尧之圣,不免四凶之在其朝,至舜起而后诛投之。
孔子鲁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
先帝未及肆诸市朝而以遗陛下,陛下所宜以舜之事自任。
今阅岁时,尚不闻以典刑诏有司,臣所未喻也。
伏乞圣慈以臣章付外,议正四罪,暴之天下而窜殛之。
以明国宪,以服天下。